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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夫,快救救我额娘!”锦铭被马缰绳绑在拴马的柱子上,挣扎着嘴唇都咬出了血。虹筱赶紧跑过去给孩子解着身上的绳子。
永喜对进来的人充耳不闻,手上撕扯着筠蔓的衣裳,威胁着道“你家的小杂种是佟玖府上的余孽,只要你陪贝勒爷我欢好一回,我就不告发你们。”
“你们瞎了吗?还不过去把人拉开!”虹筱对几个惊在当场的小厮骂道,说着把锦铭推给跟进来的婆子,示意她把孩子先领出去,毕竟这样龌蹉的场面实在令人恶心。
可就在这一回头的工夫,眼看着佟玖朝永喜就要手起叉落,虹筱赶紧跑过去适时的将佟玖拦腰抱住,惊呼道“九哥儿,九哥儿!”
“虹姐儿,你让我杀了这个畜生!”佟玖挣歪着,看着小厮把永喜从筠蔓身上拖起来,看着筠蔓满脸的泪痕和一身凌乱的旗袍。
“你让我杀了他......” 奈何自己此时被虹筱抱得死死的,又挣扎了几下也挣扎不开。暴怒之下的佟玖,“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倒到了虹筱怀里不省人事。
“老九!”济兰听说永喜来了,才回正院,就见一小厮慌慌张张的从后面跑过来。
询问之后惊觉事情要不妙,带了景赋急急的跑到跑马场。才进门,就看到佟玖口吐鲜血的一幕,心中一悬。
惊呼着跑过去,摸了摸佟玖的脸,为佟玖抹去嘴角的血沫“老九?老九!”
“快把九爷扶回去。”看着当场的人都已经惊得慌乱了,富察沁推了推虹筱,喊着妹妹一起将佟玖搀到景赋的背上。
济兰解下自己的大氅,紧紧的揽过妹妹,富察沁上前搀扶过惊魂未定的筠蔓。
“啪”济兰回身扬手就甩了永喜一耳光。
“你竟敢——。”永喜话还没说完,右脸又狠狠的挨了一记巴掌,煽得他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就没有我富察·济兰不敢的!”济兰盛怒的一把揪过永喜的衣领,嗤之以鼻的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现在就进宫去问问皇后娘娘,她的外甥要染指她的亲妹妹,看她会如何发落!”
永喜听后心内一惊,酒当即也醒了大半。刚才自己竟然忘了富察家跟宫里的关系了,那个女人竟会然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
“二姨娘,看在我额娘的份上,您就饶了外甥这次吧。”永喜当即求饶的道“二姨娘,外甥一时醉酒,并不知这位也是富察家的姨娘。”
“那是因为你眼里从未有过我们富察家。”济兰心中惦念着佟玖,没时间听他在这鬼哭狼嚎,对小厮说了句“绑起来!”说完带着筠蔓等人出去了。
永喜被小厮们捆着丢到了腥臭的马厩里,看着外面几个拎着叉子的小厮,纵是小贝勒的他也不敢挪出马厩半步。
原来,自上次卖官鬻爵后,永喜一直被怡亲王圈禁在府。又因韩鹿鸣放了他,怡亲王一直承着韩府的人情。
听说佟玖抱恙在家,连皇叔都派人去探望了,怡亲王弘晓就着了永喜拿了礼品代自己来探望。
永喜因前些日子入了大狱,回府又遭了圈禁,错过了今年入宗学学习的机会。
不入宗学,即便是有贝勒爷的封号也当不了官,掌不了实权,于是就耽误了他入仕的大计,可偏偏又怒不能言。心中郁结,临来时喝了些酒。
到了韩府后,佟玖称重病不出来见他,他心中还暗骂,不就是諴王府的包衣奴才,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小厮估摸着济兰还得些时候才能回来,就说带他到后面园子里散散,说府上年前新建了个室内跑马场什么的。永喜听了觉得左右坐着无趣,就随小厮欣然前往了。
下午,筠蔓带着儿子来上骑射课,因着苏勒上午的书没背好,被留在书房抄书没能一起来。他们娘俩出来的比平日都稍早些,达古拉还没有到。
富察家的女人都是美人,筠蔓虽然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可年纪却还没有济兰大,气质上也比图雅和济兰少了些冷傲,多了些温婉。
自从跟济兰到了韩府后,吃穿用度都是跟济兰一样,穿得也自然是绫罗绸缎,一派金包玉裹的高贵。
永喜见了便生了轻薄之意,问小厮那是谁,听得是富察家的六小姐。又问为何会在韩府,小厮应因她早年被佟佳府上休离回来,无处可去寄住韩府上。
永喜听后更是大喜,想着她既没有男人和婆家做后台,又是寄人篱下,就算自己怎么了她,只要自己称是醉酒,说是她勾引的自己也未尝不可。
真要闹将起来,富察家顾及面子,也断然不会闹到王府上去。
打定了主意,走过去将筠蔓拦腰扯到休息的横椅上开始了用强。
小厮不曾想他胆敢如此胡来,赶紧上前规劝,锦铭看自己额娘被欺负,上去朝他就是拳打脚踢,永喜吃疼揪了他的辫子让他捆到拴马桩上,对众人骂道“都给我滚出去,胆敢通风报信坏了贝勒爷我的好事,要了你们的脑袋!”
可因着筠蔓殊死反抗,他还未得手,佟玖带着人就进来了。
再说回到正房的济兰,一面为佟玖针灸施药,一面让富察姐妹俩去服侍筠蔓沐浴换衣裳。天色阴沉了下来,韩府上下掌上了灯。
济兰扣在佟玖脉门上的指节泛着白,单手扶额。佟玖此次吐血,是因暴怒所致的肝阳暴亢,气火俱浮,五志过极,心火暴甚方致于迫血上涌。
“走水啦,走水啦!”正提笔要写方子时,后面人声嘈杂。
“兰哥儿,跑马场着火了。”富察沁跑了进来,提笔和研磨的济兰和虹筱皆是一怔。
济兰慢条斯理的蘸了蘸墨,边在纸上写着字,边道“着火了就去救,跟我说有什么用。”
富察沁出去后,虹筱又磨了几圈墨,想起什么似的,抬腿就往外走。跑到厢房景赋的门前时,后面园子已经烧得火光冲天,从这都能闻到浓烟刺鼻。
见景赋房里亮着灯,虹筱松了口气“景赋——。”试探的唤了声,没人应。
推了推门,门并没有拴,虹筱迈步走进去,关上门。听到里间儿有响动,走进去看到景赋换下来的衣裳和铜盆水里泛着红的血水,赶紧揽过她。
上上下下的看着,紧张的低呼道“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景赋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系着扣子。
“那是谁的?”虹筱拽了她一把,询问着“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杀人放火。”景赋拍了拍虹筱死死拽着自己的手,说的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慢慢从虹筱怀里抽离出来,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看着上面的血迹道“九爷病得不轻,蹭了我这一身的血。”
虹筱看着这样的景赋,后背泛起阵阵的凉意。那满襟的血若都是佟玖方才吐的,佟玖八成早一命呜呼了。
而实际上,醒过来的佟玖也没比一命呜呼好出多少。任凭她再怎么挣扎,左半边的身子都不听了使唤,她中风了。
这对于以跑商为业的佟玖来说,瘫在炕上,无疑是去了半条命一样的致命打击。
韩府这场大火,整个跑马场的院子化作灰烬。大火烧死了四个小厮一个婆子,还有参观马场的永喜贝勒爷。
富察·图雅来哭过几次,可看着佟玖重病成了这个样子,妹妹那样衣不解带的伺候着,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那是她唯一的至亲胞妹,就算她根本不相信这会是场意外,可是她不能也不可以去怀疑济兰。天干物燥,她必须相信这场大火,就是场意外。
早在十几年前,她还没过门时,她的丈夫就死了。后来她还是坚持嫁进了王府,当年从长房过继了一个孩子,是个尚在襁褓的儿子,可没活过一岁头就病死了。
再后来,就是从三房过继了永喜。她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为他争来了多罗贝勒的爵位,眼看着他长大成人,能入宗学要迈向仕途了,却还是死了。
她争了十几年,无非就是想证明给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看,她并不是克夫克子的扫把星。丧子的图雅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无非就是血瘀阻了血脉,咱们喝些药,揉揉通开就好了。”佟玖自从中风后话不多,今天天气暖和了些,济兰看她整日躺在炕上怕她闷坏了,就让人抬了她跟自己到书房来。
看着她一进门就望着书房墙上的商图发怔,济兰蹲到藤椅前,一面为她掩着身上的被子,一边握过她冰凉的左手摩挲着,宽慰道。
“九儿,今天觉得好些了吗?”筠蔓带着两个孩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佟玖记得那日醒后,因着图雅来了,济兰并不在自己身边,虹筱出去看药,也不在。只有筠蔓坐在炕沿儿上对着自己哭哭啼啼。
看着这个早就相识的女人,佟玖勉强的举起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问道“姐姐哭什么,是想你额娘了吗?”
筠蔓一怔,看着此刻躺在布老虎上的佟玖,影影焯焯的想起了什么。那时自己还是个蒙着红盖头坐床的新娘子,因着夜晚临近,又饿又怕的哭起了鼻子。
突然有只小手在盖头下自己的眼前一晃,她抬了抬眼,只看到眼前的一双小虎头靴,就听着一个童声问自己“姐姐,你做什么哭啊,是想你额娘了吗?”
“九儿?”筠蔓细端详着佟玖,不可置信的问着。如今的佟玖,只是眉目长开了,当年的模样大体是没变的。其实现在的锦铭,就像极了她儿时的模样。
佟玖握上她的手,挣扎的想坐起来,咬牙哽咽的道“嫂子,是佟家对不住你。我还是,还是没把你护周全喽。咳咳——”
筠蔓看着佟玖涨红的脸,又有些激动,她现在的病万万不可再动气,赶紧倾身过去安抚她躺好,闪着泪花,道“傻孩子,就从来没有人像你这么护着过我。”
记得当初在新房里,自己怕见那个素未谋面的新婚夫婿,怕他对自己怎么样。那个小人一股脑的钻到了被窝里,拍着自己的手,道“你别怕,我保护你。”
虽然后来她还是连哭带闹的被大人们抬了出去,可对于初嫁过去的自己,无疑是莫大的安慰和暖心。
“才吃了药,嫌苦啦。”济兰看是他们娘几个来了,站起身对筠蔓有些告状的口吻,却不失宠溺的道“这不,不高兴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