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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山剑派小住了一日,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陈道宁整夜都没敢大意。他靠坐在门背后,手伸进怀中握住剑柄,生生坐着浅睡了一晚。
只是陈道宁却不知道,他的一切举动都被薛仁青看在眼里。
从寻仙者登山那一刻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大雪山修士的监视之中。这种监视,主要还是为了观察了解寻仙者的性情与品质,并没有什么恶意。
只是陈道宁一路的表现,却委实让薛仁青惊讶:登山时脚踏积雪健步如飞,根骨测试时力压众人一鸣惊人,化剑楼前在百步之外就最先感应到剑阵杀意,而晚上睡觉居然也不躺在床上而躲在门口警戒。
若说前面还可以解释为天赋过人的话,那后面已经完全不该是一个小孩子应有的表现了。
“难道他是个夺舍者,混进大雪山来偷学上乘功法的?”薛仁青思忖道,不过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修行者夺舍不是没有任何顾及与限制的。
越是强大的元神夺舍,对受术者肉身的要求就越苛刻,普通的身躯会因为承受不了强大的灵魂而崩溃。
另外,就算夺舍成功,旧的元神也需要与新的身体进行磨合,这磨合期至少是十年以上。一般夺舍成功的修士,第一选择就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苦修,免得在最脆弱的时候被人看破了根底。
陈道宁才多大?若是被人夺舍的话,连灵魂与身体的磨合期都没过,跑到大雪山来纯属找死。
“只是一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连睡觉都不放松对外界的防备!”薛仁青对陈道宁的来历兴趣大增。
不过以陈道宁的态度来看,显然是不打算说真话的。对此薛仁青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大雪山不是魔教,不能随便对自己的弟子用搜魂术之类的禁忌之术。
再说,搜魂术对受术者的伤害极大,而且只能读取其部分记忆。万一把陈道宁这个极品根骨的弟子弄出毛病,那他薛仁青还得下山到处找传人去,那才是麻烦。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陈道宁警觉地翻身站起,等待了数息才将门打开。
薛仁青没有进屋,站在外面和颜悦色地对陈道宁说:“随我来吧。”
陈道宁跟在薛仁青身后,没走几步只觉浑身一轻,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飞起来了。他与薛仁青越飞越高,很快脚下的雪山剑派驻地都缩成了小点,想要埋头看下面的连绵雪山,凛冽的罡风却吹得他无法睁开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陈道宁感到周身的罡风小了许多,才再次把眼睛睁开,下方已经完全换了景色。
完全看不出这里竟在雪山之中,绵延起伏的山巅屹立着一栋栋恢弘大殿,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隐于云雾之中,宛若是天阙仙境。
也未见薛仁青有什么动作,就带着陈道宁朝下方的宫殿飞去,最终落定于一座宏伟大殿前。两人的到来已经引来一些人,不少修士过来拜见,对着薛仁青“师兄”、“师叔”的叫个不停。
薛仁青伸手招来一个青年模样的道人,说道:“飞白,带你师弟去沐浴更衣,为师今日要开坛收徒。”
那道人白面长须,斯斯文文像个教书的夫子,作揖领命之后,对陈道宁说道,“师弟请随我来。”
陈道宁跟着他来到一处偏殿,途中那道人道:“我叫宫飞白,是师尊的大弟子,还没问师弟尊姓大名。”
“陈道宁。”陈道宁答道。
宫飞白接着又问:“不知陈师弟根骨如何?”
陈道宁反问:“那你呢?”
宫飞白苦笑道:“我根骨太差,只是四属性上品根骨,苦修四十余年还未结成金丹,惭愧!”
陈道宁忍不住问道:“结那什么金丹很难吗?”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宫飞白盯着陈道宁看了看,脸上的羡慕之色一闪而逝,“像陈师弟这样的嫡传弟子,有丰厚的丹药灵石供给,结成金丹必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我们这些人,只有靠自己努力赚来修行资源。”
陈道宁疑惑道:“你不是大徒弟吗?还有人恶待你不成。”
宫飞白叹气道:“我只是内门普通弟子,在恩师名下挂了个徒弟身份而已。能得到恩师一次指点,那已经是幸事,平时修炼只能自行领悟。可师弟你不同,你是正宗的太初殿第二十二代嫡传弟子,身负太初殿传承之责,一切资源都会源源不断地供在你身上。”
“哦。”陈道宁点点头,推门进入浴室之中。
浴室外的宫飞白这才反应过来,他本来准备打听陈道宁底细的,没想到只问出个名字,自己反倒说了一大堆。
“唉,陈师弟小小年纪就不好糊弄啊!”宫飞白叹了口气,他的性格本就忠厚温良,跟人打交道耍心眼不是他的专长。
陈道宁沐浴之后,换上一身太初殿的玄色新衣,跟着宫飞白来到“太初”大殿。
上百个普通内门弟子立于殿外,看到陈道宁过来,个个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喜怒表情。
陈道宁在即将进殿之前,突然看到内门弟子当中有一人正怨毒地看着他,两人眼神一对视,那人立即低头下去。
陈道宁小声问宫飞白道:“宫师兄,右手边正数第二位是谁?”
宫飞白道:“那是三师弟姜九铭。恩师座下的普通弟子,就属他修行速度最快,前年就已经结成了金丹。若是没有陈师弟你出现,姜师弟多半会破格晋升为嫡传弟子,甚至是成为太初殿第二十二代首座弟子。”
陈道宁立即记住了姜九铭这个名字,觉远和尚说世间人人趋利,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抢了别人的“利”,以后得加倍防着这个姜九铭一点。
宫飞白把陈道宁领入殿中,里面已经到了数人。
宫飞白为陈道宁介绍道:“最上首的那位是太初殿第二十代传人梁碧生师叔祖,负责主持见证这次收徒仪式。左侧第一位公孙冲师伯,第二位是古鸿师叔,第三位是张道平师叔。另外还有巴斗石师伯在闭关,梅卿卿师叔正在下山游历,因此他们两位都未到场。”
陈道宁听得明白,那个叫梁碧生的辈分最长,比他高了两辈。其他的公孙冲、古鸿、张道平等人,都是他未来师父薛仁青的师兄弟,亦是上一代的太初殿嫡传弟子。
随即殿中又进来一人,此人名叫洪云天,五年前就已经结丹成功,今天由内门普通弟子晋升为二十二代嫡传弟子,拜入公孙冲座下为徒。
“焚香!”梁碧生也不知是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模样却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声音洪亮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