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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宁没读过书,但脑子不傻,虽然才十岁,可是从小看尽了别人脸色,知道什么时候该如何应对。
一听墨麒麟怒气冲冲的话,陈道宁马上喊道:“别,别吃我!我年纪还小没力气,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帮你砍断铁链了!”
“放屁,长不长大跟砍得断铁链有什么关系!”墨麒麟嘴巴一张,眼见就要把陈道宁给吞下去。
陈道宁都能闻到墨麒麟嘴巴里的臭味,连忙焦急大呼道:“你吃了我再等一千年也没人帮你砍断锁链!”
这话让墨麒麟一愣,人脑袋大的眼珠子乱转,说道:“小子,你往左直走,那边有座蚌壳做的房子,你去看看房子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陈道宁问道。
“老子怎么知道有什么东西!”墨麒麟骂道,“那是大衍那个家伙的修炼之所,说不定留下了什么修行秘诀。你若是得了他真传,何愁砍不断这区区几根锁链。快去快去,老子等不及了。”
陈道宁被墨麒麟喷出几丈远,小命捏在这怪物手里,他哪敢不听,拔腿就往左边跑去。房子没看到,大蚌壳却是见到一个。
那蚌壳比陈家寨的陈氏宗祠还高还大,里面居然放置了桌椅大床,看来就是那什么大衍神君的居所了。
陈道宁也不知道墨麒麟到底想要什么,不过一张玉石做的案几上确实放着各种零碎物件。陈道宁摊开一幅画当做裹布,将那些物件卷起就回,一股脑地扔在墨麒麟跟前。
墨麒麟翻着灯笼大的白眼说:“这《锦绣山河图》好歹也算是个法宝,居然被你当成包裹,反倒是那根没什么用处的鸟毛舍不得丢,你小子也太不识货了。”
“哦,是很厉害的宝贝吗?”陈道宁看向那副画,心里想的却是带上去孝敬神仙老爷。
墨麒麟又在那堆零碎里找了一阵,鱼鳞做的灯笼、珊瑚做的笛子、兽角制的茶杯……突然间墨麒麟眼睛一亮,大笑道:“你小子好运气,大衍那家伙居然把他的剑法留了下来。快,快快捏破这玉简把剑法学了。”
“好好的一块玉,弄坏了多可惜!”陈道宁有些不舍,死去爹娘留给他的那块玉也被大伯拿走了,他可是知道玉很值钱的。
陈道宁不敢违抗这怪物的命令,手指掐着玉简使劲用力,可那玉简却纹丝不动。
“白痴,用法力来捏啊!”墨麒麟快被气疯了。
“什么是法力啊?”陈道宁无辜地问道。
墨麒麟等着眼珠子道:“你别告诉我你一点法力都没有!”
陈道宁低下了头:“你又不告诉法力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
“这里面是大衍神君的《大衍剑诀》,没真元法力你学个屁啊,学会了也使不出来。”墨麒麟大骂,这洞府中的气流也被他的咒骂给带动得紊乱起来。
陈道宁被气流吹得东倒西歪,连忙说道:“真元我知道,神仙老爷会,他待我可好了,以后肯定要教我的。”
“说得也对,你以后可以学。”墨麒麟只道那所谓的神仙老爷是陈道宁的师傅,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我可以先放你出去,不过百年内你修行有成后,必须回这里来帮我斩断铁索!”
“好,我一定回来。”陈道宁忙不迭地点头,心想鬼才回来,你这怪物这么凶恶。
墨麒麟张嘴一吸,便将那一堆零碎吸入口中,说道:“这些都是大衍神君留下的宝贝,等你帮我斩断了铁索,我将它们全都送你。”
“那我可以走了吗?”陈道宁问。
“哪有那么容易!”墨麒麟吐出一道灵光,直入陈道宁的眉心。
就像是被人用锲子强行钉入脑袋,陈道宁抱头痛呼,痛过之后大骂道:“你这混蛋对我做了什么坏事?”
墨麒麟狡黠地笑道:“空口白牙放你走,你当我傻吗?若是百年内你不回来,我在你脑袋里种的本命灵元就会直接爆炸,炸得你神形俱灭。不信你可以试试!”说着,墨麒麟又冷哼一声,“别以为我老黑害你,这道本命灵元还是道护身符,你的修为越高,这道灵元防御力就越强,关键时候可以救你的小命。”
陈道宁可不管什么护身符,只觉得这怪物如此狡猾,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没好气地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把铁链子弄断?”
“废话,能自己弄断我早跑了。这铁链锁着我的元神,我自己动手那就先得把元神给毁了。”墨麒麟说着又把先前那玉简吐出来,说道,“这《大衍剑诀》也给你保命,免得你一出去就被人杀了。”
陈道宁还想说什么,那玉简突然在空中破裂,里面镌刻着剑诀的灵力全部涌入他的脑袋中。一道道字符印入他的灵魂,虽然陈道宁没有读过书,却又似乎隐约明白这些字的含义:“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陈道宁正被这些突入其来的信息搞得头昏脑涨,就听墨麒麟道:“快点滚吧!”
陈道宁不满地看了墨麒麟一眼,抄起小剑去割下一株玉髓龙角芝,那怪物也没阻拦他。离开的时候,陈道宁又想起那副被墨麒麟称为宝贝的《锦绣山河图》,便摊着手道:“喂,那副画先给我。”
墨麒麟张嘴一吐,就将画吐到陈道宁手中,然后卧地闭目不再理他。
陈道宁卷起图画,生怕墨麒麟反悔似的飞快往外奔。等一出那洞府,陈道宁就心情愉快起来,对于他来说,墨麒麟种的那什么灵元,不是还得等一百年才爆发吗?人活七十古来稀,他认为自己可活不了一百岁,那玩意儿对他无用。
既然威胁不再成为威胁,陈道宁怎么不高兴呢?既帮神仙老爷采回了灵药,还带回了一幅被怪物称为宝贝的画,若是将其献给神仙老爷,神仙老爷肯定很高兴。
陈道宁再入水中,立即就被卷入凶猛的暗流,上去被下来时更加凶险,耗尽体力才终于脱离那可怕的暗流漩涡。
等到头冒出水面,陈道宁已经快没力气了。看到等在潭边的老人,他举起玉髓龙角芝,气喘吁吁地说:“神……神仙老爷……”
陈道宁入水足足一个时辰,老人在岸边早已等得不耐烦,在他想来,陈道宁多半已经葬身鱼腹了。
就在老人快要放弃希望之际,陈道宁突然出现,而且还拿出了他渴望的灵药,这如何不让他欢喜。
“快,小娃娃,快游过来。”老人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和蔼。
陈道宁怕老人久等了,立即撑着疲惫的身体游过去,将玉髓龙角芝递给老人后,他又献宝一样的举起另一只手上的《锦绣山河图》,说道:“神仙老爷,你看我还给你带了件宝贝上来。”
“灵器?”老人拿到玉髓龙角芝已是兴奋莫名,待到《锦绣山河图》出现,他的表情已经变成了狂喜,连连点头道:“好好,小娃娃你真不错!嘎嘎嘎嘎……”
说着说着,和蔼的老人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口中发着怪笑,笑得陈道宁心中发寒。
老人袖子一卷,就将玉髓龙角芝和锦绣山河图收起来,摸着陈道宁的脑袋说:“若在平时,你这么孝顺的小娃娃,老祖我肯定会收为弟子。可惜现在我自身难保,带不了你这个累赘,你又学了《鲲鹏万象》,这是老祖我用命换来的上古功法,只能老祖我自己修习。所以,你去死吧!”
老人举掌拍下,陈道宁在老人怪笑时已经感觉不对,此时立即下潜后退。
“轰!”老人的手掌没有直接拍到陈道宁的身上,但隔空的妖元掌劲一扫,已经把潭水打出一个手掌型的巨大凹陷,水下的陈道宁直接喷出大口的鲜血。
老人一掌击出也没再查看陈道宁的生死,在他看来,自己这一掌足以将其打死十次。他收掌一跃,顿时化作一只巨大的老鹰,快如闪电般飞走,转眼就只能看到天边一个黑点。
若是识货的修道者便能看出,那老人哪里是什么仙道高人?分别就是一只化为人形的妖怪,本体乃是只苍鹰。而他先前交给陈道宁的那根羽毛,亦是他化形时掉落的一根本命鹰羽法宝。
沉入水中的陈道宁,隔了老半天才浮上水面,他游到岸边一块石头上趴着,双眼迷茫,如同失魂一般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神仙老爷啊,为什么要杀我?你说过要教我学很多仙术的,你说过以后不让人欺负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便是被大伯打到半死也没流过泪的陈道宁,此时泪如泉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陈道宁幼小的心灵中,根本无法理解前一刻还慈眉善目的老人,为什么转眼就要害他性命。他亦不知自己修炼的《鲲鹏万象》有多珍贵,那老人为了将功法抢到手,已经接连斩杀了八个元婴期以上的修士,而他自己也因此丢了半条命。
老人在修行界中,早已成为众多修士劫杀的目标,多一人修炼《鲲鹏万象》,便多一分暴露的可能。而且,老人也不会容这天底下有第二人修炼此功法,这种逆天的好东西,当然是要他独占才好。
因此,不管陈道宁今天是否能采到玉髓龙角芝,老人都会将他铲除掉!
只是老人那一掌,却将陈道宁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亮打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