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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巧在上房过夜,真个气毁了后院一干姨娘通房,不患寡而患不均,要么大人您当初就该将章巧娶做正房,那其余人谁也不敢与她争锋,既怕失了面子纳为姨娘,就该与后院同等对待,岂不知那皇帝的妃嫔还要求雨露均分呢!
昨日因醉酒回来晚了,原本定好的府中聚饮便改到了今日,章巧昨晚直接被梁雁山絮叨着了,两人姿势不对浑身受累,章巧是半边脸好似被人施以重拳,木木的连感觉也没有,梁雁山更惨,犹如惊了风的老人,半边身子不由已。
如月端了醒酒汤来,梁雁山嫌弃那股味道不肯喝,章巧揉着脸吡牙道:“过河拾元宝,趟水(汤水)不亏人。大人您就喝了吧!”
“你喂我?”梁雁山甩着胳膊道。
章巧饱含深意看梁雁山一眼,其中寓意不言而明,大人您又不是三岁娃娃,当着别人面怎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呢?
如月倒乖觉,一看自家主子又要腻歪,知道章姨娘脸皮薄,当着她们面必然放不开手脚,麻溜带着丁香退出内室,走前脆声道:“奴婢就在门口,大人、姨娘若有事只管吩咐奴婢。”
章巧脸一红,这种被人直接看穿还体贴留下私密空间的行为,更让人羞愧好么,如月你确定真不是故意的吗?章巧怒从心起,狠狠瞪了梁雁山一眼,她会被人笑话,都赖他。
梁雁山受了*冷眼,咧嘴一笑道:“恼甚?我这胳膊还不都是为你,你倒舒服了,我这胳膊却是抬都抬不起,要你喂我哪里错了?”
“那是谁夜半三更回来还要搅人清梦,连个舒坦觉都睡不了,大人还占理了?”章巧不甘示弱回道。
章巧说话间已将醒酒汤端起,用勺子勺了送至梁雁山嘴边,知他凡事必不躬亲,说了不喝醒酒汤,搁到凉了也不会自己动手,只好由她任劳任怨。
梁雁山含一口在嘴里,脸上笑意弥漫,说道:“好...好,都是我错。各处请你家大人喝酒留宿的数不胜数,我又是为着谁才回来的,难道昨晚上巧儿没听清么?”
章巧羞红了脸,心道原来醉酒后的话他都还记得,度着他这几分真心,衣裳之事便不与他计较了。章巧心头放软三分,侍候起梁雁山来更用心,两人甜的起腻,亏的屋中无旁人,不然不吃酸的也要倒牙。
公府规矩一天两餐,因梁雁山醉酒,厨下备了几样清淡小菜,用食盒提了来问摆在哪里?章姨娘昨日留在上房整夜,府里人尽皆知,早饭自是两人份,只厨下恐摸不清大人心思,不敢擅专。
如月请示过后将人领进内室,看着厨下的人布菜,六样小菜两荤四素,有姜芽双色鸭片、蒜薹肉丝、湘莲双耳、葱油菌菇、蛋香萝卜、蒜蓉苦瓜,配上一海碗核桃芡实粥,不算丰盛,看着却很可口。
摆饭小桌架在床上,两人一人一边,梁雁山一贯承袭之前作风,嚷着胳膊疼,自己不动手,章巧只好端着碗跟他挤到一处,夹一口小菜喂一口粥,忙的根本顾不上自己。
梁雁山享受着这些温情,双眼含情嘴角含笑,瞧着章巧无比认真的小脸,闲话道:“你们老家都有甚好吃的?与我也讲来听听。”别人动手他不稀罕,可看着章巧为他忙乱的样子,他却觉得比谁都可心。
章巧想起武阳郡时,与婶娘弟弟一年到头的辛苦,吃上饱饭已感激老天厚爱了,哪有余钱常常买肉,日常食物不过地里粗粮野菜,有甚好说!倒是每年青黄不接时满山头的香椿芽、榆钱、槐花,十分让人回味,只是这些山野之物,说了他都未必知道,如她来临清郡两年,就从未在这里见过这些东西。
梁雁山一瞧见她满脸怀念,就不禁心头泛酸,武阳郡乾江畔他碰到了她,当时她有十三四岁,本是论及婚嫁的年龄,若无陈少峻之事,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离开家乡吧,他也就不可能在这府里碰到她,想到两人终生错过,梁雁山心间一阵酸楚。
章巧此时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梁雁山心里清楚,这些他眼中的柔情蜜意,只是来自她本性中的服从,若他没有这层身份,也不曾纳她做妇,章巧只会当他是陌生人,或者连陌生人都不如,是登徒子。
梁雁山将脸探到章巧眼下,不冷不热道:“不过是些吃食,有那么难回答?该不会想着家乡哪个难忘的人吧?”话语中满是酸气。
章巧放下碗筷收拾桌面,侧着身子对梁雁山,“我一家都在这里,你胡说什么!人瞅着挺老相,怎么说话就不着调呢!”
“老相!你嫌我老相?”梁雁山急红了眼,备不注她家乡真还有难忘之人,且还比他年轻是吗!“想了足有一刻,你也与我说说都想出哪些吃食。”梁雁山这次却是非听不可了。
“你...不可理喻。”章巧气的一扭头,恨声道:“香椿芽炸小面鱼、槐花烙饼、蒸榆钱饭你可吃过?”
梁雁山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后揽过章巧好言好语哄道:“气甚,以前不曾吃过,还不兴我以后顿顿都吃啊!”
章巧吡一声乐了,还顿顿都吃,逗人都不下本钱。两人冰消云散,浓情更盛之前。
府中摆宴,由梁雁山主位姨娘跟从,席面就摆在内院上房,另赐两桌席面给各总领及男管事,摆在金华堂侧殿,两桌给通房姑娘管事妈妈,摆在上房偏厢。如此一个节气,方不显得府里那么冷清。
章巧先回镜月轩换衣,掐着时辰至上房,果然陈、乔、吕三位姨娘已在喝茶等待,梁雁山挥手入席,转头却来拉了章巧的手,另三位姨娘一愕,片刻之间章巧已至上首,座次尚在陈姨娘之前。
如此还有甚不明白处,梁雁山摆明替章姨娘长脸,座次最高表明地位最高。陈姨娘暗恨泣血,十余年陪伴不及三日新婚,男人果真不可靠,花无百日好,且看章姨娘又能拴住大人多久?
桌上已摆着六碟凉菜,三荤三素,其中有碟五香酱牛肉,最为章姨娘喜爱,偏巧正搁在最未的吕姨娘跟前,章姨娘就着跟前的吃了两口,到底忍不住将眼睛随意扫过。梁雁山看在眼里,叫如月吩咐厨下又切了一盘端上来,放在两人中间。
章巧心中蜜意甜甜,嘴角不禁含了两分笑,斜斜睇了梁雁山一眼,梁雁山正经轻咳一声,不再看章巧。两人之间小小互动叫另外三人看在眼里,心中是又酸又涩又嫉妒,尤其陈姨娘,跟在梁雁山身边时间最长,何曾见过他如此关注一个女人。
吕姨娘眼中恼怒之色一闪,抬手悄悄将牛肉碟子推离她稍远,她们这些人便是来陪衬的么?什么合家聚宴,他又当谁是他的家人?
“大人昨个早上走的急,想来不曾注意,章妹妹与如烟妹妹,竟穿了同样衣裳出门,真个如亲姐妹般,两人都是娇俏弱质,大人若在,正是...如戏文里唱的,一对双生姐妹花相伴梁家郎君大人,还不叫旁人羡慕死。”吕姨娘昨日开口便是贱婢,今日又在宴上提起,是胸中憋气之举,纯为打击恶心章巧。
章巧确实气愤,才准备将这一页揭过,就有人往枪口上撞,她放下筷子,抬头反问道:“吕...姐姐是说大人如那戏文里的纨绔,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吕姨娘一时不查将梁雁山带出,哪知被章巧这样曲解,急急解释道:“妾身哪里是这个意思,章妹妹误会了,咱们都是一家姐妹,说你们如同说我,大人雄韬伟略,当是戏文里所说的英雄豪杰。”
梁雁山沉下脸,喝道:“好了,吃饭便吃饭,莫再多说。”昨夜他虽醉酒,但于醉中之言仍记的十分清楚,章姨娘问他新衣乃亲选?他似乎还为讨其欢心腆着脸将功劳安在已身,无怪她昨晚睡前会那样嘀咕,说什么他心意满府皆是,再与今日一比对,可不一切明了。
陈姨娘接话道:“不过一件衣裳,也值当得吕妹妹从昨日说到今日,惹得大人与章妹妹都不高兴了吧!虽说一个府里住着,咱们该亲如姐妹,但也不必穿一样衣裳啊!”
除章巧,其余人不知梁雁山尴尬,吕姨娘眼珠一转,应道:“我嘴拙说了章妹妹不爱听的,要向您陪个不是了?要我说啊,这事谁也不怪,就该怪那做衣裳的人。府里针线房都有记载,遣个人去查查,要知道是哪两个绣娘如此大胆,做了一样衣裳还敢献给主子。”
吕姨娘一说,陈姨娘就变了脸色,章巧也察觉出不妥,原以为此事是针线房疏忽,却一开始便针对她的么。陈姨娘辩解说:“昨日也没细瞧,不是说绣花处略有不同吗!”
“那也不行,她们倒图了省事,惹得章妹妹烦恼,还叫咱们姐妹生隙,必要查个清楚,别是有人故意要给章妹妹添堵。”陈姨娘试图混淆,吕姨娘揪住不放。
梁雁山一皱眉,抬手招过李四开,交待他去查个清楚。
章巧此时也瞧出几分,吕姨娘何时转了目标,看这样怎么是陈姨娘要躲呢。
陈姨娘掀唇一笑道:“吕妹妹是得给章妹妹陪不是,昨个我可一句没听见你夸赞章妹妹,就记得又是贱婢,又是不如别人大气来着。”
梁雁山脸黑了,瞪眼狠狠看向吕姨娘,说:“你心肠怎如此狠毒,什么话也说得出么!”
陈姨娘得意洋洋,吕姨娘脸色难看欲言又止,章巧突然觉得很烦,别人打架她是池鱼,还得反复利用,吃个饭而已,真叫人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