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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是白色的,树也是白色的,地面上自然也被一层闪烁着光芒的鲜艳的白所覆盖。
哪怕是遥远的已经被群山所阻碍根本就看不到的不可视境界线,想必也是白色的吧。
在这样的世界当中,总是会有一种孤寂的感觉,就好像世界在向什么人默哀一般。又好像大地正在为这个生灵涂炭的时代披麻戴孝,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来到这里,那么唯一的感觉恐怕只有……
“呜哇,好刺眼的白雪,总觉得再多看两眼我的超合金鹰眼就要完全瞎掉了。”
仅仅只是一声听起来撒娇的味道更多一些的悲鸣声,便将这深深的孤寂完全打破,而那原本平整如镜的雪面,也多出了一串串如同黑珍珠一般的链串,从远方绵延到了这里。
“所以说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就忽然发起疯来要跑到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了啊!”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情超~级~不好,所以就出来散散心喽~”
说着这样的确是很像任性大小姐一样的话语,银白色的空间里回荡着银铃一样的笑声。
看起来倒不像是心情不好,反而玩得很开心的感觉。
“不过大小姐,今天晚上克洛部有一个道场,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和酝酿,周围的一些小部落应该也会前来,这对我们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机会。”
“着什么急。我们又何必着急,应该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我们又不是求着他们请我们来。再说我们有了叶尔羌和苏毗羌。暂时已经不需要主动继续扩张,巩固现有的基础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像是克洛这样的部落,顺其自然就好。”
“所以大小姐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表明您的态度么。”
“不,我今天是真的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才出来散心的。”
“总觉得大小姐您这样的做法让我们想到了我们的某位熟人。”
“是想到了曾经的父亲大人么?其实我也是一直想要像父亲大人那样做一个出色的传道者,不过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还太年轻,经验不足,所以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们也要多多帮忙……”
“不不不,大小姐您这样的口气绝对与教主大人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那你们觉得我像谁!”某位少女表示自己很愤怒,后果或许非常严重。
“大概……大概比较像那位州牧大人吧。”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到底是谁。但这位原本准备闹脾气的大小姐却忽然沉默了下来,不自觉的抬起头来,天上的太阳虽然略有些刺眼,但却让人觉得仿佛能够从那直射的阳光中感受到冬日里宝贵的温暖,让人忍不住久久凝视而不愿挪开自己的双眼。
自然而然的……
“呜呜呜……我的超合金鹰眼瞎掉了,完全的瞎掉了啊!”
“所以说大小姐您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有着那位大人的感觉啊。”
于是,某位大小姐直接在马背上便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的orz的姿势。
那属于少女青春靓丽的躯体,配合那令人遐想无比的姿势,倒有几分女子力爆表的感觉,更别说配合少女其实相当出众的容颜。绝对能够让不知情者生出“骚想干”的感觉。
不过那些跟随着这位大小姐的属下却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一般,眼神之中并没有多少邪淫的情绪,反而像是看自家顽皮捣蛋的熊孩子一样看着眼前搞怪的他们的大小姐。
就算说这些家伙是那种溺爱女儿的女儿控应该也不会有人反对的!
大概是跑累了。少女忽然一勒缰绳,胯下战马因为吃疼,下意识便高高扬起了前蹄,可是这却对马上的少女无法造成任何的困扰,反而带给她满满的刺激和……快乐。
将胯下的战马安抚好,少女甩蹬下马,一套动作做得潇洒自如,无论是之前纵马,控马还是刚刚那漂亮的下马动作。无不显示出少女出众的骑术,而且少女后背还背着一张看起来相当精致的骑弓。虽不能表示她的骑射之术有多么出众,但多少应该还是有些自信的。
“把这里打扫一下。我想在这里做一次冥想。”
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做冥想?!这位大小姐还真是能折腾啊。
虽然身边的十余位属下对视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但他们却没有一个出言劝诫,反而立刻执行了少女那大小姐一样的命令,而且还显得极为训练有素。
这种野外的冥想其实并不需要做什么准备,若是在炎炎夏日,更是连准备都需要准备,用自己喜欢的姿势席地而坐便可以开始,反正这种东西的效果主要是看个人的领悟力而非姿势。
只不过现在是寒冷的冬日,所以一顶简易的行军帐篷和一块厚实的羊绒毛毯还是很需要的。
虽然说正牌的冥想策略是策士和骑马策士们的专利,但是自从远征西域的李书实将贵霜帝国的佛教徒以及安息帝国琐罗亚斯德教所掌握的各种精神类的秘法引入到中原地区后,很多惊才绝艳的文官都凭借这些秘法开发出了有着自己以及其职业特色的冥想策略,而得到了某种真传的少女更是此道中的高手。
就这样,任性的大小姐在帐篷里也不知道是睡睡还是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之中,反正对于外面的那群大叔们而言,这样任性的大小姐所下达的命令着实让他们吃了不少的苦。
只是看起来这些疑似女儿控的大叔们却似乎并不觉得是在吃苦。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们将这种吃到的苦当做是他们修行的一部分。
就好像各种宗教中那些恪守戒律的苦行僧或者苦行者一样,他们也是用着类似的方法修炼。
许久过后。也许是一两个时辰,也许是两三个时辰,反正太阳已经从原本快要走向头顶的巅峰渐渐西斜。已经有大片的红云开始出现在了太阳的四周,看起来很是艳丽。
“走吧。该回去了。”从简易帐篷里传来了大小姐有些疲惫的声音。
“是的,张大小姐。”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张大小姐,我的名字叫做任盈盈!”
“现在又不是在中原那会,不需要隐姓埋名,大小姐您为什么非要取这么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是‘那个人’当初给大小姐起的名字么?”
“不是,你们想多了,他是不可能知道我的本名的。我是。也只是张家的大小姐!”
“那您为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不希望被找到而已,虽然只要她愿意,大概不可能找不到我吧。”
好吧,对于这样的回答那十余位属下也只能再一次的相顾无言。
只不过看他们的大小姐那满脸惆怅的样子,总是会脑补出很多很精彩也很狗血的剧情。
可惜那位正陷入某种奇怪的情绪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她大概也只会随意的笑一笑吧,毕竟有些事情想要用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实在是太难太难。
若是越描越黑岂不是太过糟糕,尤其是对于那些不知内情的人来说。有些概念早已经根深蒂固,就算这位大小姐再如何任性,却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力量与整个社会的常识去对抗。
能够获得现在这样的生活。或许已经足够令她感到开心了。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依然要感谢那个总是让她的心情极为复杂的男人。
当夕阳即将隐入地下,当漫天火红逐渐被阴沉的黑所取代的时候,大小姐暨一行终于到达了一处典型的草原部落——四处散落着星星点点毛毡帐篷,浑身长满长长的用来帮助它们越冬的长毛的牲畜们在圈内嘶鸣着,显然这个寒冷的冬天让这些牲畜哪怕有着厚实的长毛也依然无法抵挡无处不在的严寒,它们或许不知道死亡的滋味,但却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除了那十几人的随从之外,在这个部落的外围地区。还有百余与之前那些随从人员打扮相类似的青壮年男女等候在那里,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帐篷群落。而且与那部落的帐篷群有着明显的间隔——显然两者之间并不统属,但却又有着还算亲密的关系。
“哦~这不是科纳达么。看你的模样今天的收获应该不错?”
“托大小姐的福,今天弄到了几窝兔子,还捉到了大小一共四只狐狸,大小姐想怎么处理。”
“那些狐狸没被你这家伙弄死吧。”
“怎么可能呢,我知道大小姐你最喜欢活的狐狸,怎么可能让大小姐伤心呢。”
“很好,那就把狐狸放了吧,我现在没空养宠物。至于那些兔子,炖了吧,这两天天气格外的冷,我感觉恐怕还会有一两场大雪。希望那些商人不要太过贪婪,否则这一次只怕是需要一场大行动才能让我们度过这个麻烦的冬天以及下一个或许更加麻烦的冬天。”
“大的不错,不过我想那些商人应该没有机会展现出他们的贪婪了。”
“哼~要是我是你,我一定会觉得我刚才的想法十分的愚蠢。”
“好吧好吧,你是大了算。反正对我来说只要我听了那些商人的话,那么几天以后我一定会发现我恨不得将那些商人一个个用我心爱的宝刀砍成十几段,可惜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所以我觉得与其让我以后后悔,还不如先痛快了再说。”
“当然,如果大小姐能够让我不后悔的话,我也想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好男人。”这个精壮的年轻男人最后又坠上了这么一句,只不过从他的眼神来看。显然另有所指。
“随意了,反正我见过很多比你优秀得多的男人,但很可惜。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我当然知道那位州牧大人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这里毕竟是西羌。而不是中原。”
“我觉得你或许应该像你父亲说得那样,多出去走走,而不是留在这片草原上。”
“那个老家伙?唯独在这件事上我绝对无法认同**,那个家伙已经老了,他已经没有继续带领部落前进的身体。也许他还有着些许智慧,但我觉得他将那些因为年龄而获得的宝贵财富都用在了如何迎娶年轻女人上了。如果换成我,就算我暂时还达不到他的智慧,但是我拥有他现在所没有的力量。而我同样相信我能找到与我力量相匹配的智慧。”
“或许从某种方面来说,你的确比你父亲聪明,哪怕看起来似乎并不多。”
“得到你的赞美是我的荣幸,那么我暂时告辞了,尊贵的大小姐。”
“还是那么的讨厌。”看着那个叫做科纳达的年轻人远去的背影,少女的一位属下满脸不屑。
“他的确令人讨厌,而且看着这个男人让我想起了那个我并没有多少印象的叫做和连的人。”
“那位曾经的鲜卑共主?”
“没错,听说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个人实力很强,似乎有着某种很‘远大’的理想。”
“结果不还是被那位州牧大人的部下砍掉了脑袋。”
“所以我才总是说。草原上这种自以为是的笨蛋太多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认真算起来他们可一直都是大汉最为头疼的一群人。”
“或许吧,但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将父亲大人的道统传播下去,至少比起中原那种令人厌恶的地方,在这里我们能够拥有更大的自由。”
“所以大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们大家都会帮助你实现这样的梦想。”
“嗯,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好像曾经你们跟随在父亲大人身边的时候那样。”
听到这里,那位以“任盈盈”为名号的大小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温柔的笑容。
当然,听到这里,或许大家也应该猜到了这位“任盈盈”是谁。
嗯。她便是翘家离开的张角之女,太平道死忠信徒心中永远的大小姐——张宁。虽然比起这个名字。我们更加熟悉那个唤作“貂蝉”的名号。
当初怀着复杂的心情,貂蝉选择离开了晋阳。离开了那个让她始终处于纠结之中的地方。
其实原本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能够走到那一步,因为若不是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貂蝉觉得自己或许会在晋阳待一辈子,哪怕她的内心总会受到各种情绪交织所带来的煎熬。
不过,她的命运终归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式进行下去。
之前那席卷了中原与河北大地,声势极为浩大的黄巾再起,起因便是貂蝉奉了李书实的命令化名为“张白骑”,联络那些散落在民间的张角旧部,再通过这些张角旧部,联络那些在各地生存状态并不是很好的黄巾军旧部和残部,掀起了那样的一场巨大的浪潮。
李书实让貂蝉去执行这样的计划,显然不可能是凭空猜想出来的。
事实上张角将貂蝉或者说自己的义女张宁托付给李书实这件事,做得自然很是隐秘。可是一来对于张角的某些死忠亲信而言,想要知道这件事并不算困难。二来张角内心之中多少也有些担心自己的这个女儿是否真能在李书实身边长期待下去,如果她无法理解自己当初的那些想法而愤然出走,作为一位父亲,张角并不打算敢于女儿的决定,而是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去保护她,而正是这个原因,让张角为自己的女儿秘密准备了一支他自信挑选过的亲信卫队。
这支部队的情况,李书实也不是完全清楚,但却也有所了解。而正因为了解这支部队的存在,李书实才敢于让贾诩施展谋略,让貂蝉化身为张角亲传弟子“张白骑”去演戏——就算貂蝉没有统领群豪的能力,张角留下的那些亲卫至少对黄巾军里的那些家伙还是有些掌控能力。
反正李书实当时只是需要中原地区发生一些“事情”来牵制那些诸侯的注意力而已。结果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在李书实的考虑之中。
这次行动很成功,出乎意料之外的成功,那重新聚集起来的黄巾军的威势竟然并不输给最初爆发的黄巾起义多少。哪怕因为没有张角这个绝对核心导致这次行动号令不一。甚至到后来各地的黄巾军纷纷变成那些地方诸侯手中的一杆枪,可这依然还是大大超出了李书实最初的预期。
而貂蝉。同样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收获良多——不论是对于这种大场面的把控经验,还是她父亲留给她的那批忠心的亲信随从,对她而言都是最为宝贵的财富。
也正因为如此,貂蝉才有勇气也有底气离开晋阳这座让她感到纠结和迷茫的城市,远离李书实和苏小萝莉这一对让她爱恨交织的组合。
只不过如今看起来,她想要彻底摆脱这一对“幽灵”似乎并不那么容易。
甚至不自觉的,她使用了那个通过李书实之口提前来到这个世界的美丽女子的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的内心之中还存着她下意识想要忽略的另外一些情绪呢?
又或者正因为她了解到了自己的这种情绪上的微妙变化。才更坚定了要逃离晋阳的想法。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以后会逐渐浮出水面,也许以后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
现在谁能说清楚呢?
离开晋阳的貂蝉,选择向西而行而非去往北方。
其实少女最初是想要去往北方草原的,因为她很喜欢那个广阔的地方。可是同行的属下告诉她,北方与李书实和李书实的并州军牵扯太深,稍稍不留意或许就会遇上。
于是,少女决定调转方向。西方的羌人对于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或许都有些陌生,但西凉同样不是太平道信仰贫瘠的地区,作为曾经拥有国家机器支持的宗教团体,太平道显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因为几次叛乱被镇压便彻底的消亡。
他们只是让自己活动的方式变得更加隐秘而已。
当然。如果没有这一次的联系,或许这位各自为政的太平道地方组织,便会逐渐在时光的魔力下逐渐成为地方县志中的过往。然后逐渐随着一代人的离去而消散。未来随着新的宗教传入,或许当地人会永远忘记他们曾经的信仰,以及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做过些什么。
不过如今却是不同,虽然联系的人手极为有限,但在随从们的帮助下,貂蝉还是联络到了不少太平道和黄巾军散落在民间的旧部,并将这些人逐步收编和整合。
顺道一提的是,在这一过程中,貂蝉着实要感谢一下她的那位远房亲戚。便是那位隐藏在金城太守张燕身后的黄巾军前高层张牛角的无私帮助。
的确是无私的帮助,毕竟当初张牛角和张燕在李书实的中介下投奔卢植这件事当中貂蝉作为张角的理论上的政治遗产继承者可是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虽说这份推动作用更多只是名义上,实质上还是李书实的担保才让卢植终于下定了决心。但若是没有貂蝉的存在,只怕那些盘踞在黑山的黄巾军残部也很难真正相信那些他们曾经的对手和叛徒。
毕竟就算是卢植这样的儒将,在镇压黄巾军的时候很多手段也是相当的残酷。
如今,眼瞅着貂蝉竟然自己跑了出来,张牛角除了惊讶之外反倒没啥别的情绪,就好像张角一样,就当自家的小侄女打算出去散散心,反正小姑娘玩累了自然便会回去的。
或许苏小萝莉心里也有着类似的想法,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冷处理了这件事。
再说貂蝉那在羌人中传播太平道教义的想法,与张牛角颇有几分不谋而合,有了这群张角身边的得力助手帮助,张牛角觉得太平道在西部边塞的战斗力当真是何止翻番。
于是,在这偏鄙之地,张角曾经的梦想或许很难实现,但他的名声却越传越响。
或许,这样的结果对于那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依然活在过去的人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吧。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他们对于开启新生活的一种尝试呢。
至少张牛角便看得很清楚,原本眼角间总有一种抹不开的阴郁的少女,如今却已经成长为了自由翱翔在天空的雏鹰,虽然依然还有些稚嫩,但却在想着整个天空和大地,展示她娇美的身姿和勇敢的体魄。
至少这样的结果,应该是已经离世多年的张角愿意看到的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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