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失忆亦如失常

紫翼展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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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不同,泷仙之沉思不言,更以目光制止月光炒饭上前。

    若是让出身体,便不能自控,如此一来,自己干了些什么、不想干什么就都不能随自己所愿了。

    “呦,在犹豫。我可告诉你,这丫头的命金贵得很,错过了一回可就 找不着了!”此人作势起身,转头就向小河走去。

    泷仙之明白对方接下来会干什么,他伸手扯住镇云魄的手臂,用力地点头。

    “这是你自愿的,我可没逼你。”借着镇云魄的美眸,对方笑而放肆。

    见泷仙之再度颔首,她挑了挑眉,“就以她落泪为契,一旦她眼中盈泪你的身体就得为我所用。所以,不想见到我就自己想法子。”

    这不是警告,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瞄见泷仙之眸子闪动,复开口,“哦,对了。那‘流年’里的东西就是她的泪水所化而成,每用一颗就会失忆一日。既不可亏空,也不能盈满。还有,在她不记得你的时候要看紧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呵,这可是个秘密!”

    这一席话都是伏在泷仙之耳边低声告知的,邪气地瞟了远处的月光炒饭一眼便阖上双眸倒进泷仙之的怀里。

    ‘用之一颗失之一日。所以我方才吞了一颗,全身无恙,代价就是她不记得我。记不得也无妨,记不得还和善许多呢!只是,对方对这女人的哭似乎是很忌讳的,为什么呢?’

    泷仙之怀抱着睡得香甜的镇云魄,望向芳草之边天际的方向。

    日渐西沉,想来只是不记得自己一日而已,也没有多可怕。

    远处,一双虚影立在众树冠中眺望他们的方向。

    泷仙之前面的揣测,二人已尽数收于耳中。

    “悟性倒是没丢得一干二净。可就是太轻看了你的警告。”男子衣衫被春之暖风吹得飘逸自然,语调仍是很适中,不让人挑剔出半分不和分寸。

    只是世间存在着那么一种人。就是那种鸡蛋里也挑得出骨头的人。

    “我都明白的告诉他了,和悟性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说的不错。他轻 看了我的警告。这般大意,会得现世报的。”女子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倚在大树主干上,挑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树干来坐。

    “现世报?”在与之相邻的树干上坐下,袭南竹转盼反问。

    老友有许多“玄机”,他也不能尽数都懂。

    “不是对你讲过么,是龙、我这小池子里就养不住。现下神龙已然濒海而栖。只是入水与否,时辰早晚的事儿!收不住了!”女子生有一副姣好无可匹敌的容貌,出口便是“玄机”。

    时隔几年,论调不变。

    “龙么?这喻大了些。”袭南竹望着远处。那还老老实实睡着像婴儿一样的人儿。

    “对了,事情结了!”寒月倚在树干上,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闻言,袭南竹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你不就死负责哄孩子的嘛?我与那小子讲明白了,只要爱哭鬼小丫头眼睛冒水。你随时都可以用。”

    关于老友半真半假地戏言,袭南竹不可置否。

    是呀!寒月说的不假,她能把泷仙之逼迫的自动让出主动权已算天大的本事。

    毕竟,泷仙之也不能算是个纯纯的人。

    “好戏就要开始了!小丫头好好干,非得让那小子长点见识才行!”安静坐在树干上的人突然乐了。孩子气地为某人加油助威。

    “镇云魄,你给我下来!”泷仙之仰头向空中叫着,腾身上月几次都抓不住在空中忽上忽下的镇云魄。

    泷仙之现在开始有一点儿了解,那行事邪气的女子,为何要这般警告他了。

    “仙之,镇姑娘这是怎么了?”月光炒饭在远处喊话,方才他想要走近,表弟不允。

    二十来年养成的默契,他也便不动了。

    而且身边的小姑娘像是受伤了,从之前落地开始就一直用衣服蒙着自己的头不让人一看究竟。

    哄骗着让宛星霓将头上的衣裳取下来,也看不出伤在哪里,就只是脸色煞白“闷”出许多的汗珠儿。

    还来不及问个明白时,泷仙之那头就变成了这番光景。

    月光炒饭眼中的镇云魄,周身泛出水反射阳光而成的七彩之光。

    再加上镇云魄飘逸在半空如履平地,又有“降妖伏魔”、观星象、问卜一干本事,很难不使人将其与神仙一类的不凡人物联想在一起。

    “先别问这个,快让那小丫头将人给我抓下来!”泷仙之在第无数次尝试过后,闻炒饭之声忽然记起宛星霓扑向自己和镇云魄那一幕。

    随后,目不转睛地瞪视着正冲自己做鬼脸的镇云魄,对月光炒饭叫了一声。

    炒饭回眸看了看宛星霓的脸色,又望了望那半空中要飞远的镇云魄,两边为难不知自己该不该出言求人。

    “炒饭,咱们成亲吧。”小丫头前一秒还抱膝坐在草地上,下一瞬就双手捉住他的衣襟借力站稳。

    月光炒饭闻言一怔,小丫头许是太难受了,连讲话也没有之前的神气。

    见月光炒饭表情诧异,宛星霓先是嘟起唇转而又笑了,“你嫌我什 么?不美?不会!脾气坏?实属不该!你嫌我小,对不对?我去找魄姐 姐,她总会有办法的!”

    小星霓动了动鼻子,转身就向镇云魄跳过去了。

    望着宛星霓的背影,月光炒饭无奈地摇摇头笑了,‘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古怪,她长不长大是镇姑娘能左右的么?’

    宛星霓首次扑了个空,落在泷仙之身边与之对视一眼。

    “坏女人走了?下次看准了,别对我乱出招儿,魄姐姐能不能安分还全得靠我呢!”

    讲完这低低细语,抹了一把这额头上因泷仙之造成伤害发出的津津冷汗。

    又一飞升在镇云魄的后面,空中双手比划着什么。

    “那姑娘对你说了什么?”月光炒饭约是还在消化宛星霓的话,对她开口就是敬称。

    泷仙之摇首不语。‘这小丫头说那个女子是坏女人,所以说不是我的幻觉。她说出招?’

    泷仙之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两道飘来飘去的身影,想不通的事因背后的疼痛而顿悟明了。

    视线扫向草地上不知道什么原由变得崭新的小箱子。上面的符咒图纹仿佛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一般淡去许多。

    “放开我!娘找不着我该生气了!万一她派白来找我,你替我挨骂么?”这已是宛星霓将人从天上抓下来。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镇云魄喋喋不休地念着,这情景让泷仙之想起镇云魄初次装成痴傻丫头的一幕。

    前面两句话,泷仙之都不甚往心里去,独到了“白”这一处,他挟着镇云魄的手臂又紧了紧。

    ‘这个女人絮叨起来还真挺惹人嫌的,白?是谁?半个时辰提了二十六次了!’

    这样想着的泷仙之只顾着心里数落镇云魄,自己连人家提到“白”的确切次数都记得这么精准。他又何尝不是个有心人?

    “这就是你讲的好戏?”终于有一次,相交多年来,袭南竹第一次以反问的姿态出现这样一句。

    “白费我大老远地带你来!别打岔,看着就是了。”寒月以眼神指引。让袭南竹向西山的太阳看。

    袭南竹看过去,方才被泷仙之夹在手臂之下的人,已然与落日相映成趣。

    借着她笑叹一句,“落霞与倩影齐飞,春溪共长天一色!”

    袭南竹汗颜不敢苟同。看来自己对镇云魄的理解还远远不及身边多年的挚友。

    思及至此,他猛然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暗道,‘雨秋对小丫头的理解好像不止是未卜先知那么回事儿。仿佛,从一开始,她就是认识…不!是熟识有关于小丫头的一切。为何如此呢?’

    袭南竹冥思之际。河畔通往附近城池的方向,泷仙之大叫一声镇云魄的名字。

    随后“噗通”、“噗通”两声落水之响,河岸上就只剩下月光炒饭和宛星霓无奈地向月光炒饭吐舌头的一景了。

    “站稳别动!堂堂男子岂能不习水性?”寒月抬手挡住要去救人的袭南竹,眺望着被激起水花后除了一圈圈涟漪再无波澜的河面,有些出神地自问自答。

    “他儿时被人用大石捆在一起沉过池塘。”推开好友的手臂不惧落日的余晖,直接冲向河畔。

    目睹镇云魄落入河中,泷仙之也跟着跳下去的时候,袭南竹也很是吃惊。

    要知道,自自己上次救下泷仙之以后,他连沐浴都不能用没过腰际的水。

    待泷仙之接近他们落水的地方,巨大的水花轰然中开,水溅了他一身。

    可惜除了好友,谁也看不见他自认为这滑稽的一面。

    刚从水面冒出头的泷仙之双手空空,大口喘息了一下又一头扎进水里。

    所剩无几的阳光尽数被西山掩去,泷仙之再度出水时肩上挂着没有意识的镇云魄。

    “衣服!”月光炒饭之所以没有下水救人是因为他不善水性,更多是因为他也同样为泷仙之义无反顾就下水去而吃惊。

    “哦。”直至泷仙之将人拖上岸,抬头向他要衣服,月光炒饭才惊觉回神“哦”了一声,便立即脱下外袍递给泷仙之。

    扯过外袍裹在泷仙之身上,泷仙之将人扶起毫无章法地在镇云魄身上又拍又运气。

    “还是我来吧!”一旁看着的宛星霓努了努唇,因由自是她心仪的炒饭被晾在了一边。

    闻言,单膝跪地的泷仙之抬头看向讲话的宛星霓。

    而倚在他臂弯坐在草地上的人,却忽然张开眼睛。

    向宛星霓挥了挥手,又冲泷仙之竖起了大拇指。

    “何意?”如是镇云魄睁眼就冲他做鬼脸,他一定气得七窍生烟然后立马放手走人。

    可是,素来行事不循常理的人,这次依旧如此。

    所以泷仙之一时之间也被弄愣了,不禁反问浑身湿漉漉的人。

    “娘说,能豁出性命的男子,信得过。”仍然是孩子气的话语,伸出小手想捏一下泷仙之的脸似的。

    只是,当她的手就要触及到泷仙之的脸颊时,他们身后的草地上忽然闪起了紫光。

    与此同时,镇云魄手臂上的那处疤痕也相应地放出光芒。

    镇云魄的手顿在半空,目光变成泷仙之熟悉的一般无二,“泷仙之?”

    见到眼前的人,镇云魄也怔了一下。

    “中天沉了?”

    “咱们在哪儿?”

    “南竹可安好?”

    连串的发问皆与泷仙之无关。

    泷仙之穿着湿透的衣袍,吹着晚来的冷风,心中的滋味,怎一个寒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