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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云魄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给小跟班好脸色看了。
听说一百个孩子里,有九十九个是无时无刻不在唠叨的,剩下那个是哑巴。
很不幸,仁心明显地不归属于“哑童”之列。
与两个时辰之前的景物萧条来比,她觉得环境与“小拖油瓶”一起活了。
不理周遭看她的怪异眼光,径直地向这镇上看起来比较大的客栈走去。
天就快黑透了,她可不想露宿街头。
“少……”仁心紧跑快追也无济于事,方喊出一个字就住了口。
因为他们家小主子停住了脚步,且偏过头向他,这是不好的“征兆”。
上次少主对他说过什么,仁心边追上又开始起步的镇云魄,边努力地回想少主对自己说过的话。
瞧见少主已然进了那客栈的门,仁心飙开了自己的步长,极限猛追。
“姐!等我一下。”仁心终于想起少主上次对他讲的话,少主让他在外面时以“姐”相称。
这样大好的机会他才不会错过,一面雀跃如鸟儿般地叫,一面没有“防患于未然”意识地卯足劲儿向前冲。
结局,“惨剧”往往就是这般酿成的。
镇云魄本已立在柜前欲与掌柜讲话,仁心像一个“人肉投石器”将她扑个正着。
而镇云魄因始料未及,碰巧撞进了一个前来结账的男子怀里。
确切的说,是那人好心想以手臂挡她一下让她站稳,却阴差阳错地成了现在这样。
“失礼了。”方才是没看清这人模样,待她听见这三个字时,已将身形立稳。
微仰起头,只看得见这个人的衣襟。
因为黑纱的遮蔽,也看不出什么所以来。
“两室上房。”四个字中有三分不悦,那不高兴当然是因为仁心。
衣袖一振,一个足有二十两的银锭子落在柜上。
镇云魄绕过刚刚帮过自己的男子,随引路的小二上楼去了。
“这位公子失礼了。我家少主性子冷。多谢公子出……”若出事来的明明是仁心,他却“小大人”似的替镇云魄向面前这位衣白胜雪、翩然出尘的男子道歉。
“出手相助”几个字还未讲完,就听见他们少主鼻息之声略有不同。
“一室……”果然,少主“有意”逐他出宅。
仁心的耳力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要是他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凭镇氏“不养闲人”的祖训哪里有他的“容娃之所”?
“告辞!姐!我错了!掌柜不改!就两室。”小家伙两头忙着为自己“打圆场”,讲完这十几个字一溜烟儿向楼梯跑去。
完全不记得,才闯出不足一盏茶的祸,就是因为他现在这样的行为造成的。
白衣男子望着消失在楼梯口的那对“怪异姐弟”,轻轻摇了摇头。
“掌柜。结账。”温润的声音自白衣男子的口中传来。钱袋已从微敞的衣袖中取出。微笑着向掌柜。
“公子的账已经结了。”掌柜也礼貌的对他笑了笑,余光扫了一下不到“饭时”店中不怎么生意兴隆的大厅。
“结了?我没付过银子。”白衣男子虽气度不凡,老成稳重。
但是,与常人眼中。便也觉得他不过是弱冠之年不会更大了。
“方才那姑娘结的。”老掌柜又笑了,‘原来这个年轻人,不知道那个女娃是谁?’
“她?为何替我结账?”此时放在别人身上也许高兴白捡到便宜还来不及。
只是!稳重,并不同等于“少言寡语”。
店掌柜听他这么问,面露正色。
把原本直立的身子伏在身前的柜上,为的就是里男子近一些讲话。
“公子有所不知。此女子乃中天城中,镇氏一族的单传少家主。”先主要介绍了一下身份。
而后又道,“她行事清冷,从不欠人情债。更不会乱使族中钱财。小店上房不过一两纹银,她一下子撇下了二十两,就说明她这是在还君方才相助之情。”店掌柜久居小城,但此城与中天城相距不远。
客栈本就是个人来人往的聚点,他知晓这些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在讲话时故意压低声音。就像在与柜前的白衣男子说悄悄话。
“那孩子不是叫她姐姐么?”提到“镇氏一族单传少家主”一事,男子便将钱袋塞回袖中。
瞄了一下那铸有“镇”字的银锭子,目光中有一闪即逝的“不明”情绪。
略略偏了一下脸,向身后看了下,厅内几乎没有什么人。
“什么姐姐,一看就知道是个小跟班。公子大抵是从他国游历来的,咱们两仪国中,无人不知镇氏血脉孤得很。这主儿,不好惹。”店掌柜神神秘秘地将但凡是大城之中百姓都知道的传言告知白衣男子。
“是么?不好惹?”白衣男子面上淡淡的,亦如掌柜初见他时一般无二。
仿佛什么事都是淡然的,看不出他对此时感兴趣,可他偏偏又问了。
“您没瞧见吗?方才您谦和有礼,她可是一字未言。听说她只言自觉有必要的……”讲到这儿,掌柜特地以那双“精明”的眸子扫了一下进口进来的几个,被小二引到堂中里侧的客人。
复道,“都道此女不仅有助人铲除邪灵、魔怪之力,还能摄取人魂。所以,今年已至二八芳华了,也没有一个男子敢上门提亲。”
有关镇云魄的传闻,两年来各种版本如风四起。
有说她面容奇丑,所以整日不以真颜世人;有说她妖精转世,因而不屑与人为伍。
众说纷纭之下,还属店掌柜这一条比较“综上所述”。
“无人求亲、镇氏、摄取人魂?”传闻在白衣男子脑中过了一遍,他捡了重点的三处由重到轻总结性地复述了一次。
店掌柜闻言连连点头,赞许的目光不加掩饰。
“劳烦掌柜再见镇家小姐时帮我传达一声,在下有事相求。若她不听便罢,假使她应下了我的事,掌柜可差店中的小二去中天城中找在下。我会在城中相府恭候,这是您的酬劳,成与不成您都收下。”
白衣男子再次从袖中取出钱袋,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柜上。
讲此番话时声音也不高,但却不似店掌柜那般鬼祟。
“这事好说,只是公子。这镇氏少主‘出山’,佣金可不便宜呀!”但凡是开店的,没有几人不是“见钱眼开”的。
这个店掌柜之所以与白衣男子费了许多口舌,自是以他那多年来练就的分辨“穷与富”的独到眼力找到了“金主儿”。
“掌柜周到,切记告诉那姑娘,在下不想经由镇氏家主办此事。所以,佣金至少五千两白银,只多不少、没有上限。”白衣男子又怎会不知道店掌柜的目的。
只不过眼下之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互相利用也相怨不得。
既然这个店掌柜将自己看轻了,自己也没必要扫了这店掌柜“自以为是”的雅兴。
“方听公子讲,去都成找你。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也方便小人派人去寻。”店掌柜庆幸自己打对了“算盘”。
‘这男子的穿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原来是相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相爷的公子,若是的话可得多留意。’店掌柜的“如意算盘”自觉天衣无缝,正暗自沉浸在“财源滚滚”的幻想中。
“在下复姓月光,名叫炒饭。去相府打听,你定找得到。”这话入店掌柜耳中之时,白衣男子已然没了踪影。
彼时,门外一声鞭马之响伴着听来就知道是千里名驹的嘶声,一齐消散在月色中了。
“月光?炒饭?果真是他国来使……”店掌柜一听之下更为惊讶,回味着白衣男子留下的名字。
闻听店掌柜的喃喃之音,隐在楼梯口的黑影一闪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