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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惹将军,番外:一室安好
“可那当家的,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是却并无农家男人的风吹日晒,而且眼里暴戾之色浓重,绝非良善……”
“还有刚才来的所谓大兄弟,声音哄亮,必定长得身材十分健壮吧。舒悫鹉琻而且,在农妇说她当家的上山打柴,可你看大雨刚刚停歇不久,连道路都还满尚有泥泞,山上的岂有干柴?这样的不同寻常,你听不出来?”
芸娘刚了刚嘴,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刚开始还以为贺连城要给夫妇二人吹迷烟时,是保险为重,以防万一。
当时情非得已,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旒。
没想到是他全都看透了。
难怪他能在云城呼风唤雨,果然人才。
心悦诚服的问到:“那他们是什么人?浓”
贺连城神色一层肃杀:“这山上的道路,是两城商家旅客的必经之道。你说他们干的能是什么好勾当!”
芸娘吓了一跳:“他们不是没有武功么?”
一般的商家出行,或者是大户人家,身边必定会带护卫,以保安全。
“陷阱,迷.药……哪样不能至人于死地?更何况他们定是有同伙!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即使他们不杀人越货,就以威吓收保护费,也是笔可观的收入。毕竟与其打打杀杀,更希望花财消灾。”
说得芸娘一阵后怕,小声嘀咕到:“那他们还敢随便让陌生人进屋!”
贺连城眉眼一低,嘲讽般的说到:“你以为人人都不识货?本公子身上的行头,只要眼不瞎的都知绝非普通货色。更何况我身上重伤,你身上也挂彩,让我们进来,本就心怀不轨!”
芸娘挫败的叹了口气。
本以为已经这些年已经历练得差不多了,不再像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识事世了。没想到此行才惊觉,远远不够。
贺连城见芸娘低垂了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反而嘴角扬起了抹笑意。
其实这趟远行,之所以强硬把芸娘带在身边,除了最紧要的一点,想朝夕相处妄图日久生情外,还有一点,就是想让她长长见识,知晓世间人心险恶。
更不会谁无缘无故对你好。
不是所求,必有所图。
以后当贺家主母,火眼金晶是必备的。
贺家人口多,心怀鬼胎者更多,贺家主母必定不能被她们绕了进去。
要有眼力见地,能一眼看穿她们的花花心思,不被她们算计。
退一万步讲,即使以后真做不成夫妇,最少这样的历练对芸娘也无害,不是么?
贺连城花在芸娘身上的心思,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就是没有想到,杜家此次会如此杀着。
若早知凶险,这趟远行定不会带上芸娘。
还好,在身处险境时,她并没有弃离而去。
不离不弃共患难这一点,让贺连城心里暖暖的。
因此,看上芸娘的眼神,不知不觉带了暖色。
芸娘忧心忡忡:“那把人放走了,怎么办?”
贺连城其实胸有成竹,却存心让芸娘长记心,硬邦邦的回了句:“你看着办!”
芸娘满面愁苦。
后来见贺连城躺在床上,毫无忧色,也宽下了心来。
就他那身手,又有伤在身,他都不急,那自己也无需担忧。
最少比他有生命保证!最起码逃起来比他快!
而且,那夫妇二人就在隔壁屋子里,动也动不得,还以可审问他们呢!
芸娘想通了,也就不急得团团转了。
贺连城眉一挑,看着芸娘的转变,闷笑,看来她倒是不算太笨。
芸娘站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那夫妇二人见着芸娘,脸上堆满很不自然的笑意。
芸妇不语,暗自仔细打量二人一番后,问到:“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
那农妇顿了一下,才答到:“有十年有余了。”
十年!
芸娘再问:“你们可有儿女么?”
看年纪少都有三十了,又是夫妇,应该伟宗接代才是。
那农妇神色暗淡了下来,幽幽的到:“有过的,可在两岁的时候,他得了重病,看不起大夫抓不起药,就去了。”
说完,开始泣不成声。
看来那孩子,确实是她的伤心处。
那当家的看来也确实很宠爱他的娘子,立即柔声安慰。
而且恶狠狠的瞪了芸娘一眼,暴戾至极。
芸娘见那农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暗叹一声,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们那大兄弟,还会再来吗?”
这一句,立即让那家妇止了哭泣,答到:“小娘子无需担忧,我那大兄弟三五日内必定不会来了。”
芸娘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竟然已有人来。
是那马夫。
还是一身毫不起眼的粗布衣服,以及平凡无常的相貌。
但脸色有些苍白,明显能看出来,受过重创。
那马夫看了芸娘一眼后,进屋对贺连城恭恭敬敬的:“公子,可安好?”
贺连城紧抿着唇,冷硬至极:“伤亡如何?”
马夫答得十分的简短:“仅活三人,两人重伤。”
还有一个就是他,也是满身伤。
贺连城明显动怒:“杜东天好手段!”
声音冰冷,如从十八层地狱传出来的一样。
芸娘都觉得骨子里泛出寒意来。
搓了搓手,去了灶屋,做吃的。
最主要的是避开,此时贺连城肯定有事吩咐。
还是不听为好。
对于杜东天,虽然一向恨之入骨,一直觉得要不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
可是毕竟血浓于水,而且娘亲临去前的遗言,一一犹在耳。
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芸娘生火,做饭。
等端出来时,那马夫已经不见了人影。
只有贺连城半靠在床头,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芸娘低声到:“饿了么?”
贺连城回头,脸上犹见杀气,未答话只点了点头。
二人沉默着吃完饭后,贺连城轻声说到:“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听言,芸娘有些不赞同,现在有伤在身,不再养养么?
可看贺连城的神色,是此事已经定了的。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麻利的打包东西去了。
没多久,那马夫就骑以回来了,同时还牵来了一匹马。
很普通的马,比起拉马车的那匹,简直是云泥之别。
显然,老夫同芸娘一样的担忧:“公子,你身子受得住么?要不要再休养几天?”
贺连城一脸坚定:“无妨。”
让芸娘瞠目结舌的是,贺连城竟然说,要同她共骑。
而且理由充足:“粥少僧多。”意指马只有一匹。
芸娘看了看马夫:“你可以同他一起。”
那马夫一脸惶恐:“属下不敢。”
贺连城满意的看了马夫一眼,再笑看上芸娘时,眼里没有什么温度:“等有路了,自会坐马车。”
芸娘远目看着门前那条弯曲狭窄的小土路,闷闷的。
最后,还是上了马,不过让贺连城坐在前面。
马夫在看到二人坐上马后,愣了愣才回过神,随后紧定的移开了眼。
果然,很有眼力见地。
难怪能做贺连城的心腹!
这个坐姿,真是别扭死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见过男女共骑的亲密行为,但是无一不是小鸟依人。
都是娇娇佳人依在男人宽厚的怀里。
芸娘的身子僵硬,背更是挺得笔直了几分。
而且胸前还挂了个包袱。
贺连城坐在前面,俊脸上也有几分不自然和尴尬。
幸好这是乡村乡里,没有人烟。
若是在云城,非被人笑话不可。
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最让贺连城恼火的是横在二人之间的那包袱,太碍眼!
这代表的是什么,自是清楚。
贺连城的脸色越来越冷,一路无语,任马飞奔。
摸黑行了半个来时辰后,才到了镇上的客栈。
芸娘全身都僵硬极了,贺连城更是脸色成冰。
属有那马夫,神色如常。
在客栈住下后,芸娘才总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这回贺连城要了两间房。
芸娘一个人住一间,很是意外。
但愉悦。
洗刷过后,吃了些东西,就歇下了。
实在是太累了。
而隔壁房间,却是一夜无眠。
好几个人,都无声无息的在房间出入。
待得天明时,贺连城才精疲力尽的睡去。
这一觉,芸娘也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一愣,赶紧起来,打理好仪容后,去找贺连城。
才到走廊门外,就被马夫挡下了:“公子身子不适,尚未起来。”
芸娘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于是,去了楼下吃早饭。
看着熟悉的旧地,芸娘有些感叹。
这里,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可还是旧时模样。
其实进店里来的第一眼,芸娘就看出来了。
十多年前,在这家店住了五个半个月。
此处,离云城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可是娘亲一路劳累,又旧伤复发,导致病重,自己年幼,那时最盼望的就是爹能来接。
只可惜,最后无情的事实说明这是痴心妄想。
最后,还是掌柜的心善,助人无乐。
因此,芸娘再看上掌柜的时,眼里就带了故人重逢。
店没有变,掌柜的却老了不少。
岁月沧桑。
掌柜的原本在低头打算盘,猛一抬头就对上了芸娘的眼光。
一脸笑意,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公子,可是还有什么需要的?”
这个点,店小二最是忙碌,很容易导致招待不周。因此掌柜的故有此一问。
芸娘摇了摇头,真心实意笑到:“没有,你家的粥做得很好吃。”
是真的觉得这粥很好吃。
虽然做得极简单,就是米里加了几颗红枣,很平常。
可当年,却是母女二人的救命粮。
因着娘亲的病重,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连一碗红枣粥都已经买不起。
饿了两天,已经是头晕眼花。
娘身子本就病重,再断粮,更是撑不住。
芸娘并不带希望的去求了掌柜的,最后却是柳暗花明。
至今还记得掌柜的笑脸,以及红枣粥的味道。
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但再见掌柜的还是备觉亲切。
掌柜的同芸娘笑言几句后,又回了柜台后收钱,算帐。
芸娘付钱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后院。
当年住在这里,有很多时间是在后院帮忙,洗菜,洗碗,生火,甚至还劈过柴!
去得后院,果然还是同当年一模一样。角落里那棵参天大树还在,就连搭的葡萄架也还在,那秋千也在。
看着熟悉的这一切,芸娘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缓步走到秋千架旁,坐到了凳子上。
抬头眼,闭上眼,晒着正好的阳光,暖暖的,很是舒服。
芸娘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影,全部落入了楼上贺连城的房间。
那房间的窗户一打开,就刚好看到这片院子。
贺连城还在床上,只不过是坐了起来。
凝目看着阳光下芸娘的笑脸,贺连城缓缓也笑了。
这样的她,真是赏心悦目。
看来她很喜欢这里,那多住几日又何妨。
贺连城轻轻的笑,手伸到窗外,像是要抓住眼前佳人被风吹起的乱发。
终究是差着距离。
静寂中,一派安详。
直到张大娘过来,打破了安好:“公子?”
芸娘睁开眼,见到了十多年未见的张大娘,她倒是胖了许多,但头发还是梳得那么一丝不乱。
就如她为人做事,总是一丝不苟。
张大娘手上提了一个大桶,是要来院子里的井里打水,因此瞧见了芸娘。
这后院,一般是客人不进来的:“公子,可是找茅房?”
芸娘轻应了一声:“嗯。”
张大娘非常利索,指了方向:“直走右拐,再走几步,就到了。”
现在并不方便叙旧,芸妇也不好再呆,不过给了张大娘一绽小碎银,说是答谢。
当年,虽然她嘴利,可心很好,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娘的病承蒙她照顾。
而且,犹记得那时她念叨最多的就是:“那小二又得了打赏,可我每次窝在这后院,连客人的面都见不得,哪会有打赏。”
话里神情中,满是羡慕和失落。
张大娘家里子女众多,负担很重,对于钱财自是计较,可又别无所长,所以也只能靠苦力赚钱。
在这客栈洗碗,洗菜,做一切杂活。
可每月也只能得那几个死工钱,因此对店小二的得赏,每每都很羡慕。
其实在这种小店里,即使能得赏钱,也不多,而且不是常有。
可是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这样的意外之财,也足够惊喜。
这回,张大娘得了芸娘的‘打赏’,她当是给客人指路的‘打赏’,惊喜极了。
一绽小碎银,可是笔大数目。
喜得她连连道谢,尽捡好听的说,最后连‘公子菩萨心肠,定会娶得美娇娘,多子多福’的话都出来了。
芸妇远去的脚步,微不可见的踉跄了一下。
贺连城在楼上,把院子里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特别是张大娘的话,让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觉得‘多子多福’,意味深长。
见芸娘的身影进了茅房,贺连城才叫了马夫进来:“查查这店的底细,还有那打杂的厨娘。”
之所以起这心思,是因为芸娘不寻常的举动,她打赏了一绽小碎银。
她在霍府上工时间并不长,而那药又极贵,她现在身上定剩不下几个钱。
却给了‘素未相识’的厨娘这样大手笔的打赏——如果真的素未相识的话!
不得不说,贺连城心细如发。
难怪他能在云城风生水起。
马夫的动作极快,或者讲贺连城的势力了得,没一会就有了消息。
贺连城看完后,沉思了一会后:“再探。”
现在手上的消息,显示这店,以及店里的每一个人都极正常。
并无不妥之处。
把纸条烧掉后,贺连城拿了本书,倚在床上看了起来。
但眸光,总是似有似无的看上窗外。
芸娘在楼下晃荡了一圈后,上楼问到:“今天还赶路么?”
贺连城脸上笑意盈盈的:“大夫说宜休养,不宜劳累。”
芸娘明了,这是要住店。
眼角含笑,住下也好,正好可以四处逛逛。
倒是眼前这厮,前几天赶路赶得跟要去投胎似的,日夜兼程,现在他倒是不急了。
不过,不管他。
反正他不是玉郎,随便他善变。
芸娘想了想,说到:“我想去市集上逛逛,可以么?”
贺连城看了看窗外,到:“改天吧,等下阿布要去打点。”
阿布?芸娘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贺连城说的是那马夫。
于是点了点头,也是马车毁了,他主子又是个享受的,确实应该去打点妥当。
不知再做一辆那样的马车,需要多长时间?要花多少钱?
想到钱,芸娘就忍不住摸了摸荷包,里面真的不多了,不多了。
真是忧虑。
那包袱里的钱财倒是多,可惜全是别人家的。
想想贺连城富有,再想想自己的贫穷,天差地别,芸娘郁闷极了。
特别是一想到本来自己也有一大笔银子可榜身的,可后来却全进了贺府,还没处讨,就更低落了。
贺连城见芸娘突然蛾眉轻锁,说到:“给我换药。”
芸娘挺好说话,默默的去拿药。
等再回头时,只见贺连城裸着身子趴在床上,只在腰间稍遮挡了一下。
其它的地方,一览无遗。
窗外的阳光打进来,正在贺连城背上,一片暖色,再加上红色的绣被,显得眼前这一幕活艳生香极了。
芸娘立即转过了身去,非礼勿视!
这厮不知羞耻!
贺连城等了一会,见没动静,微偏了头,看着芸娘,神色无波非常无辜又平常的问:“怎么了?”
好像芸娘在大惊小怪一样。
芸娘有些咬牙:“你脱衣服干什么?”
贺连城理所当然:“不是要上药么,不脱衣服怎么上?”
可也不用脱得如此彻底!
贺连城慢悠悠的加了一句:“你又不是没有给我上过药!”
这能一样么?当时情况危急,而且最少裤子没有脱。
芸娘把药反手摸索着放到了桌子上,说到:“我去找店小二过来给你上药。”
贺连城叹息一声,看着芸娘夺门而出。
没一会,就把人请了上来,贺连城横了芸娘一眼,眼中之意非常明显。
明显不放心店小二。
这店小二芸娘可是能打包票,他很久前就在这里做了。
不过,这话又说不得,只得拉一张凳子,坐在了一旁,看着上药。
估计很痛,贺连城脸色越渐苍白,倒是挺有骨气没有叫出来。
药上到大腿处时,芸娘才发现原来那里也有一大道口子,深可见骨。
先前因着那里太不方便,所以并没有查看。
伤在那里,倒是难为他一路骑马而来了。
肯定没少受痛,难怪一路上他脸色那么臭。
上完药后,贺连城出了密密麻麻的一身汗。神色不善的看了芸娘一眼,硬声到:“饿了,想吃水晶蒸饺,想吃东福清蒸鱼……”
故意为难!这样的小镇,岂会有这些难得一见的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