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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漫天,寒风猎猎。
昏暗的苍穹下,一个十余丈大小的黑影急速掠过虚空,发出长长的一声尖啸。
玄音破空,震荡万里,仿佛整个天空,都被它的形迹划出一条长长的白线。
这是一尊以奇木炼成,形似大鹏的木鸟傀儡,此刻木鸟的身上,站立着一名身穿紫袍,头戴古冠的男子身影,正是仙盟九天巨擘之一的李晚。
他以化身驾驭傀儡,亲自飞翔在归途山附近的天空中,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大地。
下方,如同棋盘的太上教大营笼罩着一团淡淡的黑雾,但在黑雾之中,却似隐约有一束玄光绽放,冰冷的寒意从中透露出来。
那是盘乾的神念。
李晚感受到了盘乾的神念,也相信盘乾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但两者几乎是隔着十几里的距离隔空相望,却很有默契地没有出手。
对他们而言,真正的战斗并未打响,击毁这些傀儡,或者仅仅只凭一二载具傀儡和法力化身展开进攻,都没有意义。
转眼之间,木鸟飞过大营上空,几乎是擦着大阵的护罡边缘一掠而过,然后又在空中划过弯弯的弧线,转而朝来时的方向飞去。
“唳!”
木鸟振翅高飞,片刻之后,就落入了千里之外的山丘中。
在那里,一个临时建立的大营如同城池耸立,营内修士镇守,护卫巡逻,俨然森然无比。
几名隶属仙盟总舵的六重高手见到李晚的化身归位,连忙迎了上来,行礼道:“灵尊,您回来了。”
这几日,李晚几乎都要出去转上一圈,试图从太上教的阵势之中发现破解难题的关键,他们也已经开始习惯。
李晚微微点头,问道:“神君他们呢?”
总舵高手答道:“三位尊者正在营内休息。”
李晚道:“请他们来议事厅,本座有事要说。”
“谨遵法旨。”总舵高手道。
很快,撼天神君,白螟和道荣几人就得知消息,来到议事厅。
他们并没有寒暄,只是围坐在厅中,问起探视敌营之事。
“方才本座又再去看了一遍,太上教所布阵势,的确是无懈可击,而幽冥道人的意志,以及黄泉之源就在大阵中心,想要进攻,恐怕还是离不得强攻。”
这个结论,并没有超出众人意料。
“那我们还等什么,即刻调动大军,展开攻击就是。”撼天神君说道。
“灵尊,你是已经有了主意对吧?”白螟倒是没有那么心急,反而看了李晚一眼,问道,“若真如此,不妨直说出来,我们大家可以合力。”
李晚道:“撼天道友说得没错,大军进攻,破除敌阵,的确是必然的手段,不过,本座也没有打算按照常规之法派人强攻,这么做伤亡太大,对我们尤其不利。”
“那又想进攻,又不想付出代价,是究竟如何?”白螟疑惑道。
“自然是借助宝物之力,巧妙施为。”李晚说道。
“借何宝物?”白螟问道。
李晚道:“歼星炮阵!”
见众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李晚便解释道:“我器宗有一宝,名为歼星巨炮,本是安装在山门大阵或者大型楼船,傀儡之上的主炮,拥有聚集灵阵力量,发起攻击的手段,然而修士攻伐争斗之中,灵活机动,远远超出此等法宝所能,因此,它一般都是用来攻击不会移动的星辰洞天或者山门大阵所用,若是敌人摆出阵势固守,或者数量繁多,亦可一用。”
“此物的确威能强大,不过请恕本座直言,太上教安置在此的大阵非常坚固,更似扎根于九幽之地的地脉之上,用上歼星巨炮,用处也并不是太大,充其量就是多了几名六重高手而已。”白螟说道。
“道友有所不知,寻常歼星巨炮用在此地,用处的确是不大,但本座可以调动多门巨炮,组成炮阵,同样扎根在我方大营,以大阵力量为根本,进行攻击!”李晚说道。
“如此一来,不仅巨炮威能更加强大,还能持续不断对敌打击,直至他们守护大阵崩溃,或者忍受不住,出来开战为止!”
撼天神君,白螟和道荣闻言,微怔一下,旋即却是大为惊喜。
这个主意,他们还真没有想到。
作为法道大能,他们更加注重的,是麾下兵马是否精良,神通法术是否强大。
若有精兵悍将,围着敌方的大阵持续不断攻击,怎么也可以消耗大阵底蕴,几个月下来,必有收获。
之前白螟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也是歼星巨炮的攻击威能,相当于几位六重高手出手。
这是他们过于依赖人员的结果。
但盘乾就在里面坐镇,即便能够破阵,也将耗尽力量,给人可乘之机。
如此一来,他们便将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
换成炮阵,又拥有足够威能的话,许多难题,当真可以迎刃而解了。
“此计甚妙,若是真能成功,该难受的就是他们了。”
“哈哈哈哈,不错,本来我们进攻坚阵,颇为不利,又要提防盘乾从阵中杀出,但如此一来,该着急的反而变成了他们。”
“我们的阵势能够攻击,他们却只能被动挨打,这是要稳操胜券啊!”
几位巨擘一致同意之后,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他们联合起来,向仙盟总舵提请增援,但并非是精锐修士和其他人力,而是换成资粮。
这个要求,远比调动大军来得容易满足,仙盟占据诸天各方富饶之地多年,底蕴还是非常深厚的,即便经历过上次分裂的变故,各方宝库之中,仍然还能拿出不少李晚需要的东西。
仙盟通过一个靠近九幽之地的世家运送了宝材过来,又启用吕家掌握的星门,从器宗调动了十余门符合要求的歼星巨炮。
而这时候,李晚已经派人改造法阵,在大营旁边的一座高山上,架设起了如同高台的塔楼。
塔楼之间,十余座玄铁铸就的铁模一字排开,尽皆呈现斜指敌方大营的姿态。
为了防止盘乾发现这边动静,前来破坏,李晚不但命令地渊那边展开了攻击,也让麾下百余六重高手和数千中期修士轮番出战,就在自家大阵之外,遥遥对着地方,各种神通法术猛轰。
李晚甚至连自己的骨圣,炎魃两大化身都间隔着派出,同样参与到佯攻。
这么做,当然是成效甚微,几乎没有进展开眼,但也的确让盘乾以为,仙盟已经正式展开了进攻。
至于强度有限,无非便是试探的开端,并不急在一时。
盘乾对幽冥意志道:“前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本教能人异士无数,其中自然不乏阵道高手,他们所架设的这座法阵,还是足可称作坚固。”
太上教发展之初,是法道高手居多,他特意向前辈解释,几百万年来在其他方面的积累。
“当然,此阵毕竟是临时所设,他们舍得代价,也有的是办法攻破,但有本座在此坐镇,来敌心存忌惮,必定难以发挥全力。”
“如果当真有人全力攻阵,本座也不介意,让他们尝尝我死亡之力的厉害!”
幽冥道人道:“本座并非担心此间,而是担心地渊那边,酆都城也同样在面临着攻击。”
盘乾沉吟:“这倒也是,不过酆都那边,本座已经托付于巳都了,如若有事,他必通知。”
幽冥道人沉默一阵,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确实应该如此。”
盘乾心中存了几分对地渊酆都的关注,加之这边大体无碍,自然也就更加不会去追究,李晚等人是否佯攻的问题了。
盘乾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期间,各巨炮陆续运到,在李晚亲自出手的组装之下,成功融入大阵,并且接引虚空造化炉和聚灵法阵,算是彻底扎下了根来。
李晚让人从宗门调来的,是足足一十八门歼星巨炮,全部都是原本安装在楼船战舰重宝之上,特意拆卸,搬迁过来。
它们的攻击威能,大致相当于道境六重巅峰以上,堪比大能的程度,但是至多只蕴含法则之力,并不涉及本源。
李晚给它们进行的一番改造,便是增添大能加持,储存和释放力量的法阵。
“如此一来,我等轮流操控此炮阵,便可以将自身对本源力量的掌控,融入到其中,大大增强其威能了,为了防止我们注入其中的本源之引造成对炮体的破坏,本座特意对其内部进行了一番祭炼,使其变得更加坚固。”
又一日,李晚,撼天神君,白螟,道荣等人行走于高山山脊之上,看着被修士以法力削平,安置炮台的新建阵地,向众人解释道。
撼天神君等人见状,不禁也是大点其头,表示赞赏和敬服。
事实上,李晚进来所做,运用了法道,器道,阵道诸多道途理念和神通秘法,更是把营中上下人力充分调动,方才得以成功建造起这一庞大炮台。
若是换成普通的散修,见了也没有多大的触动,但在场巨擘和大能,个个都是执掌一方的巨擘,自然明白,这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器道……还真是前途无量,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就连一向信奉圣灵天选,神通自启的神人大能撼天神君,也不禁有些松动。
他眼前所见,并非仅仅只有这些炮台,更有器道道途以一道映照万道,格物致知,物尽其用的理念。
器道运用人力和天地力量的效率,绝不属于法道,更不是那些鄙夷器道的古代修士所宣称那样,“外物不可凭”那么肤浅。
它真的是大有作为,大有前途!
其实所有神通法术,道途力量,归结起来,都是对元气和转化规则的利用,前者可以理解为五行灵气,阴阳灵气,后者涉及本源,法则,道蕴诸多深层的天地力量。
此间种种,糅合一处,显化于世,便形成了修士所常见的神通法术。
这是法道的根本来源。
在这般的状况下,修士注重的是神魂修为和法力修持,对于外物,的确是需求不大。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修士,利用外物裨益自身,弥补天赋或者法力方面的不足之时,器道便创造出来。
没有元气不要紧,各种灵晶,宝矿之中,蕴含足够的力量,修士自身,也可以供能,为法宝提供驱御的动力。
不通转化规则,没有掌握本源,法则,道蕴,同样不要紧,各种宝材,法宝本身的禁制,法阵,蕴含着这些东西,只需要由他人炼制出来,交给你使用即可。
法道是自身修持,却没有这般的功用,纵然有才情卓绝者,能够长生不朽,力争永生,也难掩其对个体过于依赖,一旦失去天才,就会衰落的事实,更有天地环境大变,末法降临的天地大势,在影响着修士所能达到的极限,囿于个体,想要继续发展,都是极其困难的。
而今,撼天神君也是结合过去所知器道种种,从另外一个方面,亲自见证了器道的强大之处。
其实,就是上次李晚祭炼星辰宝石,攻打酆都,都已经展现出了几分端倪,只是他仍然受限于法道思维,未能察觉而已。
撼天神君这般的巨擘,才情绝不会低,这几个月闲来无事,亲见李晚忙碌,四处指挥人搭建架设,祭炼宝物,也免不了琢磨,为何他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困难无比。
于是他终于也悟通,器道真的可以不局限于个体,发挥出众生的力量。
此外,以自身照映万道,也远比法道的触类旁通来得容易,毕竟器道本身,就是取材于各种天材地宝和天地力量,它们之中,早已包含那些力量。
难怪器宗的凡人之道,会是那般的模样。
李晚倒是未曾料到,自己的这一番主动作为,让各人深入思索了那么多,他只是尽责解释了一番仙盟拨款和和所派人力的去向,然后展望未来,预期了一番将要起到的作用,然后便招呼众人,来到一处形似地堡的洞窟入口。
长长的甬道通向里面,一个十余丈小,深入山体,如同心脏的密室,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密室之中,明灯亮如白昼,十八个栩栩如生的石雕莲台,赫然立在阵眼节点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