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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朵朵一时之前,无法消化兰姨的话,如果不是今天兰姨告诉她这些,她永远都不会懂,唐景森竟是为了保护她。
他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喜怒无常,刚才还对她发了火,突然又温柔地搂她在怀。
在医院,对她大发雷霆,差点掐死她;
回到兰苑,更是凶残地拽着她的脚,将她拖上楼,她当时都以为,他会杀了她,她好害怕他不相信她。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他做给别人看的,他在保护她,否则,她可能成为第二个许晴玉。
钱朵朵感觉心里空了一块,她好想他,也好心疼他……
“钱小姐,唐总对你真的很好,三年了,我没有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兰姨说完这些后,起身离开了餐桌。
钱朵朵拿出手机,那些落水后,她的手机不能用了,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为她准备了新手机,卡都装进去了。
她拿着手机去了花园,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突然被人接了起来,“他在洗澡,你有事吗?”
邓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的时候,钱朵朵吓得差点丢了手机,她不敢出声,默默挂断电话。
她怎么忘了,今天他们订婚呀,这个时候,应该在过浪漫的夜晚。
唐景森听到动静,从浴室出来,“谁的电话?”
“不知道。”邓卉若无其事地说,说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醉死过去的唐丝丝,说:“丝丝,她舍不得走。”
“她再坚持一年,就能毕业了。”唐景森没有多说什么,拿着热毛巾走到床前,轻轻擦了擦唐丝丝的手,看见她脸上的妆,一时无法下手。
邓卉笑了,说:“我帮她卸妆吧,你做不来这些。”
“辛苦你了。”唐景森把毛巾递给邓卉。
邓卉熟练地替唐丝丝卸了妆,清洁干净小脸蛋儿以后,帮她做精油按摩。
唐丝丝喝醉了,便很安静,随邓卉折腾。
“卉儿,你也累了一天,我去隔壁开间给你休息,我来照顾丝丝。”唐景森开口道。
邓卉自嘲地笑了,“我留下来照顾丝丝,你去隔壁休息吧。”
“卉儿……”
“丝丝是你妹妹,又何偿不是我的妹妹,一起守着她,顺便聊聊天。”邓卉坦言道。
唐景森搬过来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邓卉躺在唐丝丝身边,看着她熟睡的小脸,想怪她,又怨不起来。
今晚本是他们的浪漫之夜,唐丝丝却醉倒在他们的床上,注定她和唐景森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邓卉心里很清楚,唐丝丝醉了,可以让人送回去。
今天的伴郎团阵容强大,无论是李轩,林逸凡、陈安泽,甚至是花花公子顾锦辰,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送唐丝丝回唐家大宅,都不会有问题。
可是,唐景森却直接让服务员将喝醉的唐丝丝送到他们的新房休息,然后唐丝丝就直接在床上睡着了,现在弄都弄不走了。
唐景森是故意的,唐丝丝躺在他们的大床上,她能怎么办?
主动跟他说:今天我们订婚,要不去隔壁开间房啪啪吧?
这种话,邓卉说不出口,她只能把唐景森留在这个房间,她也不出去。
“逸凡哥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丝丝的心思,为何没有上门提亲?”邓卉在唐丝丝身边躺了下来。
唐景森看着邓卉,“他的心不在丝丝身上吧。”
“你怎知,丝丝暖不了他的心,他的心又不是铁打的。”邓卉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一片柔情。
唐景森别开头,没有回应她,慢步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说:“很晚了,你睡吧,我看着丝丝就好。”
“景森,你不敢回应我的话。”邓卉情绪有些激动。
唐景森嗤笑一声,道:“不敢回应你,说过你,你现在可是名嘴,知名女主播。”
“其实我更喜欢以前的生活,自由自在。”邓卉淡淡一笑。
“说说你的事迹来听听,让我崇拜一下你。”唐景森半开玩笑地说。
邓卉听了他的话,神色莫测地看着她,“你的失眠还没好吗?”
“我找到了一个替我治失眠的人,但是需要长期巩固治疗。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一个女孩子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害怕吗?”唐景森扯开了话题。
“怕呀,我记得那是2014年末某个黎明,坐了十小时飞机之后,我到了一个陌生城市里。清晨被窗外清真寺的晨祷声叫醒了,外面天还昏黑着,海鸥漫天鸣叫飞翔,看不清远处的海面。只见百米开外一间清真寺高耸的宣礼塔泛着黄色微光,虔诚的穆斯林们一天首次晨祷。
我出发前,按常规,寻找当地联系人,拟定采访计划。冲突地区采访的规矩:找司机、找翻译、找向导、找线人。乱世浑水捞票的多,贴心靠谱的少。有司机会开出天价,但靠他,枪擦着前挡风玻璃你总能闯过去。”邓卉说的很轻松,唐景森却听得惊险万分。
枪擦着前挡风玻璃,去冲突地区采访,她堂堂邓氏千金,不过千金小姐的生活,却要做战地记者。
“万一死在那里,回不来怎么办?”唐景森目光深邃几分,他感觉好像第一次认识她,另一个邓卉,抛开邓氏千金的外衣下,那个真实的她。
邓卉笑了起来,说:“我若是回不来,你不正好解脱了吗?我回来了,那就必须嫁给你。”
唐景森看着她,许久说不出话来,这三年,他一直在逃避,她也是。
邓卉不肯待在国内,一直枪林弹雨地在战地工作,其实就是逃避他。
她在等他,等他忘记许晴玉,接受她。
如若他不能接受,那她就不回来,谁都知道她在逃避,在等待。
以她条件,追求她的世家公子能把凤城大道给排满了,她心里就一个唐景森。
“卉儿,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这门婚事也许会让你失望。”唐景森平静地说。
“只要那个人是你,我就不失望。你不知道,我跟着半吊子翻译进入战地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要是死了,那就算了,我活着,就一定要回去嫁给唐景森。有次在土耳其南部仅临“伊斯兰国”的边境小镇,约定的向导就放了我鸽子。时间久了,我也能一些突发事件中,提前嗅到城镇平静外表之下有子弹摩擦过空气的凶险。我在这样的环境里,都能生存下来,说明什么?”邓卉笑望着他。
唐景森唇角微扬,道:“说明你命不该绝。”
“说明,你注定是我老公,我怎么都死不了,老天爷留着我这条命回来嫁给你。”邓卉知道,唐景森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结婚,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妻子,那一定是她。
“也许吧,你在那种环境中采访,最重要是什么?司机,翻译,亦或者提供线索的线人?”唐景森换了个话题说她的工作,让她继续讲下去。
邓卉谈到自己的工作,马上就来了精神,激动地说:“当然是线人,线人对地形熟悉,能带我找到地图上没有标注的现场,联系某名反对派人物或搭上某个恐怖分子。线人往往最有价值却难以捉摸,问题是,我作为一名空降记者,没有在当地长期经营这种资产的可能,只能临时相信某个线人,然后把命交到他手里。”
“你的经历可以写本书了。”唐景森打趣道。
“子墨说过和你一样的话,看样子,我是该抽时间整理我的采访记录了。我曾被一名黎巴嫩线人带着在真主党大本营贝卡谷地穿行,去找举家偷渡到黎巴嫩的叙利亚难民。那是个冬天,山间积雪泛着阳光,柏油路一片片坑洼,两侧掠过的那些城镇不知是在新建,还是在拆除,就那么暴露着钢筋水泥荒弃着。这位线人中年卷发,一路一边自吹自擂,一边盯着我手里的美元满眼放光。”邓卉回忆起了过去的一些经历,一一讲给唐景森听。
唐景森做了一个很好的听众,也许他不能成为一个好未婚夫,但他起码能做一个好听众。
“叙利亚大马士革,我还曾被一名线人几道转手,最终得到消息,有个年轻司机肯拉我进当时战火最激烈的中部城市霍姆斯。那天上午我站在路边等,约定时间40分钟后,一辆老款绿色吉普停在跟前。拖着行李进车,只见后排座椅印着十几个泥巴脚印,车里膨化食品遍地开花,像坐进了小时候玩的那种海洋球。”邓卉是微笑向唐景森讲述了她做战地记者的一些经历,唐景森笑而语,一直听她说。
“作为记者,你有冲到现场的欲望,我能理解。中东战区,生存与死亡的界限如此模糊,有时昨天驻足的街角,今天就有可能被不知从哪儿打来的子弹一枪毙命,你能活着回来,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唐景森是真的觉得她命大。
其实他有考虑过,万一邓卉在采访时发生意外,他应该做怎样的应急准备。
但是邓卉的生存能力特别强,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依然活着回来了,还完成了采访任务,着实让人钦佩。
“在冲突地区报道,说做风险评估是瞎扯,这里没有安全与危险之分,只有去与不去……我其实完全可以撂挑子走人的,但我就想趁年轻的时候,做一些大胆的尝试,以后也不会后悔。我活着回来了,我有很多美好的回忆。”邓卉最快乐的时光,显然不是在这里。
做战地记者虽然辛苦,但是她很快乐,她有成就感。
回来以后,没有自由,她是邓氏千金,是唐景森的未婚妻,是电视台的新闻主播,她有很多角色要扮演。
“卉儿,你还记得许晴玉吗?”唐景森突然问道。
邓卉笑了起来,看着唐景森,“景森,你好像忘了,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唐景森自嘲地笑了,“你的生日宴上,她是你的朋友。”
“她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不想作任何评价。在我的生日宴上,撬走了即将与我订婚的男人,你们在一起之后,我跟她就不是朋友了。她出事的时候,我不在国内,也请你不要再问我有关她的任何事。我累了,睡觉。”邓卉有些气愤,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唐景森。
唐丝丝感觉身边躺了一个人,伸手就抱过去了,“逸凡哥……”
邓卉叹息一声,没有推开她,就由她抱着,今晚,她就当唐丝丝的逸凡哥了。
唐景森颀长的身子往后一仰,静静地看着邓卉,她已经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他和许晴玉的确是在邓卉的生日宴上认识的,那次生日宴,其实算是变相的相亲宴了。
邓老爷子为邓卉挑选女婿,当时,唐景森、林逸凡、顾锦辰都去了,邓老爷子一眼相中了唐景森,邓卉也对他有意思。
唐老爷子打心眼里喜欢邓卉,得知邓卉对唐景森有意思,非常高兴,两家的老人一拍即合,就开始张罗,想撮合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许晴玉。
唐景森爱上了许晴玉,邓卉一怒之下,申请做战地记者,走人了。
今晚,也许他不该说起许晴玉,但是许晴玉生前的朋友并不多,他一直在纠结她的死,为何要自杀。
唐景森从心底里,其实并不愿意相信,他的父亲逼死了他心爱的女人。
手机突然嘟了一声,唐景森拿出来一看,他在某网站注册的买家帐户,收到一条消息。
一朵小奇葩:我想你了。
唐景森看了一眼通话记录,里面有一个钱朵朵打来的电话,当时他去浴室给唐丝丝弄热毛巾,邓卉替他接的电话。
但是现在,唐景森已经没有办法给钱朵朵回电话了,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他也不好现在离开房间。
他拿着手机,想了想,回过去一句话:“哪里想?”
钱朵朵其实并不确定他在不在,不敢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用其他的方式联系他,会不会被邓卉看见,所以她才在卖家中心给他留言,没想到他居然回复了。
一朵小奇葩:想你,很想很想,我在你酒店对面的路口。
迷雾森林:这么晚,谁让你出来的,马上回去。
一朵小奇葩:你别生气,不要怪兰姨和黄叔,我现在就回去。
唐景森立即起身,走出了房间,他离开的时候,邓卉的身子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出声,继续假装睡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钱朵朵拍了拍座椅,对老黄说:“黄叔,我们回去吧。”
“好。”老黄刚启动车子,钱朵朵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唐景森打来的。
她有些害怕,她这么任性,大晚跑出来,唐景森肯定生气了。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接了电话,“唐总……”
“你在那儿不许动,我马上过来。”唐景森说完挂断电话,走进了电梯。
电梯到一楼,他快步走出酒店大堂,跑了出来,马路对面,他看见了她站在路沿石上,挥舞着双手。
唐景森快步穿过马路,快到钱朵朵面前的时候,她笑着朝他跑了过去,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自己开车过来的?”唐景森冷着脸问。
“我偷车的时候,被黄叔发现了,求了他好久,他才送我过来,你不要怪他,是我缠着他……”钱朵朵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唐景森看着娇小的她,依赖地抱着他不放,心软了,无奈地说:“朵宝儿,我要拿你怎么办,你不听我的话,单车不买了。”
“我不信,那位设计师说,回去就给我设计一款适合我骑车风格的车,光是给我测量身体数据,就用了三个多小时,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单车都做好了。”钱朵朵笑着扬起头看着他。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考到回驾照……”
“我想你了,我等不到考到驾照。我就是想你了,想你了。唐景森,我说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唐景森笑了起来,打趣道:“有多想?”
“你订婚了,我很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就想你了,就是难过了。”钱朵朵像个任性的孩子般冲他吼着,然后踮起脚尖想吻他。
唐景森站得笔直,她晚上出来穿的运动鞋,加上本身只有一百六十三公分,居然踮着脚尖都吻不到他,她气急败坏地说:“你就不能低一下头吗?”
“不能,但是你可以高一点儿。”唐景森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腿缠上他的腰,与他目光相对,“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有。”唐景森微笑着说。
钱朵朵高兴地吻了上去,两个人吻在一起,难舍难分,老黄在车里看到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朵宝儿,很晚了,乖乖回去。”唐景森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我不嘛。”钱朵朵紧紧抱着他,一想到他要回酒店,回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其实那天,陈安泽说唐景森和邓卉一起从酒店出来,她心里很不好受了,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唐景森将她放了下来,扶着她的肩头,“朵宝儿,我希望你好好的,乖乖听话。”
“好。”钱朵朵点了点头,上车前,又抱了他一下,这才上车离开。
“老黄,开慢点儿,路上小心。”唐景森叮嘱道。
“唐总,对不起,应该事先通知你的,但是……”
唐景森摆摆手,说:“回去吧。”
“好。”老黄启动车子,载着钱朵朵离开了。
钱朵朵打下车窗,探出头来,看见唐景森高大的身影依然站在路灯下,那么孤寂。
她心里空落落,好想把他拉上车,对他说:“唐景森,我们回家,回兰苑。”
家?钱朵朵意识到这个字的时候,有些意外,才两个月,她就把兰苑当成家了吗?
从小到大,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子,从学校回来,能吃到那么美味的饭菜。
除了唐景森喜怒无常难伺候一点儿,兰苑简直就是人间天堂,钱朵朵很快适应了那里,并当成家一样。
钱朵朵的驾照是在五一小长假之后拿到的,除了那晚在酒店对面的路口见过唐景森一面,之后的日子,她只能在新闻和报纸上看见他了。
紫玲和顾锦辰在一起,偶尔会向她报告一下唐景森的动向。唐丝丝出国那天,他们一起去机场送她,她哭得稀里哗啦,抱着林逸凡不放。
按照紫玲的话说,除非唐丝丝不要林逸凡了,否则,林逸凡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放弃唐丝丝。
人又漂亮,家世背景又好,最重要的是,唐丝丝对林逸凡一心一意。
林逸凡真的很幸福,被唐丝丝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喜欢,钱朵朵从心底里祝福他。
转眼又到了周五,快放学的时候,钱朵朵接到红姐的电话,“你外婆的手术成功了,今天上午做的手术。”
“为什么没有通知我?”钱朵朵情绪激动地问。
“唐总不让通知,手术的时候,他一直在。”红姐说道。
“红姐,外婆她现在怎么样?”钱朵朵激动地问。
“在重症监护室,她很坚强,手术挺过去了,后面不会有事的。”红姐笑着说。
“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钱朵朵委屈地说。
红姐笑了起来,说:“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干什么?你还是个孩子啊。”
“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是有身份证和驾照的人。”钱朵朵说完这些话,自己就笑了,“我好像是有点儿孩子气了。”
“知道就好,唐总真是贴心,他一直在手术室外面,医生看见他,都很紧张,不敢怠慢。手机时间很长,但是手术很成功。一百个你,都顶不上一个他有用,有他就行了。”红姐说完挂了电话。
钱朵朵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唐景森开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学校西门等他,他倚着车身,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度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她的白马王子,钱朵朵高兴地朝他飞奔过去。
刚开始的时候,钱朵朵介意别人的眼光,怕别人骂她是小三,怕别人看不起她,她躲躲藏藏,生怕别人知道她和唐景森的关系。
可是现在,她有些不管不顾了,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他,就高兴地像只蝴蝶,飞进他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钱朵朵有些害羞地看着他。
“听说你想我了,所以我就来了。”唐景森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我拿到驾照了。”钱朵朵高兴地将手伸出书包里,想找驾照,唐景森摸摸她的头,“我知道。”
钱朵朵的手一顿,是啊,他知道了,她的动向,他一直都清楚,只是没有回来看她而已。
“你是来接我放学的吗?”钱朵朵抬起头望着他。
“嗯,送你去医院见外婆,然后带你去一个地方。”唐景森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地方?”钱朵朵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感觉会有惊喜的样子。
唐景森没有说,而是为她拉开了车门,钱朵朵乖乖上车,寄好安全带。
去医院的路上,钱朵朵时不时悄悄看他一眼,从他筹备订婚,到等她考完驾照,他已经二十多天没有回兰苑了。
“朵宝儿,我好看吗?”唐景森唇角微扬,笑问道。
“好看。”钱朵朵笑眯眯地回答。
“把口擦一下吧,好看,也不能看着我流口水。”
钱朵朵一听,抬手擦嘴角,“你又骗我。”
“朵宝儿,其实这几天,我也想你了。”唐景森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拉起来送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钱朵朵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甜如蜜似的。
一路上,他们俩都没有说话,手却紧紧握在一起,唐景森把车开的很慢,他很享受牵着她的手,在这条路上一起行走下去的感觉。
快到医院的时候,唐景森终于口,“你母亲也在医院,她的丈夫也在。”
“你都知道了??”钱朵朵其实想到,他已知晓一切。
“钱平安不是你生父?”唐景森问。
钱朵朵看着窗外,夕阳已经西下,她叹息一声,说:“我妈是怀着我嫁给我爸的,他们俩过了没几年,我妈就扔下我走了,一去不回。我外婆是她亲妈,我是她亲女儿,她把我和我外婆扔给我爸。上小学的时候,我爸给我改了名,叫钱朵朵。他很喜欢我妈,我妈走了,他把我和外婆照顾的很好,就等着哪天她能回来。”
“钱平安挺难得的,是个重感情的。”唐景森平静地说。
安娜将钱平安的资料交上来的时候,唐景森其实并没有什么耐心看,但是了解到他平时为人仗义,重感情,人缘很好,便让安娜将他保出来了。
救钱平安其实很容易,用钱就行了,他也是因为付不起高额赔偿,才会被抓进去。
只要对方同意私了,赔钱,然后撤消起诉,找个律师,走完流程就出来了。
今天听了钱平安的故事,唐景森对这个男人,心里多了一重敬意。
假如没有钱平安,钱朵朵和她外婆,现在也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爸样样都好,就是酗酒这毛病……”钱朵朵不想继续说下去,她一直看着窗外,她怕一回头,眼泪就下来了。
“朵宝儿……”唐景森伸出手拍拍她的肩。
钱朵朵本来还强忍着的,听到他喊的这声‘朵宝儿’,眼泪马上就决了堤的水,涌了出来。
“我会对我爸好的,我妈只是生了我而已。我不知道她跟你说过什么,我只认我爸。”一滴热泪掉在了唐景森的手背上,他的手抖了一下,就好像眼泪会烫手似的。
“朵宝儿,你还有我。”唐景森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她的家事,牵扯到上一辈的感情纠纷,不是他能解决的。
唐景森领着钱朵朵一起去了医院,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钱朵朵见到了她的母亲柳如烟,以及柳如烟的先生。
“朵儿……”柳如烟激动地走上前。
钱朵朵却本能地往唐景森身后躲了躲,唐景森抓住她手,温暖的大手,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柳如烟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朵儿,我是妈妈呀。”
钱平安买了饭菜上楼,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深深地看了柳如烟一眼,对钱朵朵说:“朵朵,你妈一天没吃东西,把这饭菜拿过去给他们吧。”
“爸,你吃饭了吗?”钱朵朵关心问。
“我不饿。”钱平安憨厚地笑了。
钱朵朵接过他手里的饭菜,递给了柳如烟,“吃吧,我爸的心意。”
“朵儿……”
“你女儿叫于多多,我叫钱朵朵,不是一个人。我妈死了,我爸叫钱平安,就这样。”钱朵朵说完用力将饭盒放到了柳如烟手上。
“朵儿,妈妈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资格求得你的原谅,但是……”
“爸,走,我请你吃饭。”钱朵朵上前,挽住钱平安的胳膊,拉着他就要走,她甚至连听柳如烟说话的耐心都没有。
钱平安停住脚步,拉着钱朵朵的手,“如烟,你过来。”
柳如烟上前一步,走到钱朵朵面前,含泪望着钱朵朵,“朵儿,妈妈真的很想你。”
钱平安拉起柳如烟的手,将她们俩的手拉到一起,“你们才是血浓于水的至亲。”
“我没有妈。”钱朵朵挣扎着抽回了自己手。
钱平安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唐景森,对钱朵朵说:“朵朵,我有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不能一直照顾你。你妈回来了,你跟你妈走吧。”
钱朵朵震惊地看着钱平安,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钱平安爱她如命,他除了喝酒,其他什么都不沾,不赌不抽,钱都省下来,给她买学习用具,给她买漂亮花裙子。
他没多少文化,无法辅导钱朵朵。高三考大学的那年,他为钱朵朵请的补课老师,一个小时八百块,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能考上凤城商学院,这里面倾注了钱平安多少心血,只有她知道。
现在柳如烟回来了,直接从钱平安手里把女儿要走,理由就是,钱朵朵不是钱平安的女儿,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十八年,不是十八个月,不是十八天,钱朵朵像个累赘一样拖累了钱平安十八年了,好不容易长大了,上大学了,然后柳如烟就将女儿从钱平安身边夺走。
她无非就是仗着钱平安爱她,仗着钱平安重情重义。
钱朵朵看着眼前这个自私的女人,觉得心寒,“柳女士,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你走,这辈子,也不会认你。我叫了十八年的爸爸,就算他打我骂我,赶我走,他还是我爸爸。”
钱平安抬起手的时候,唐景森动作很快,在他还没有打下去的时候,已经将钱朵朵拉回了怀里。
“爸,你居然为了她想打我?”钱朵朵红了眼眶,看着钱平安高高举起的手,眼泪下来了。
“朵朵,爸爸是为你好,跟着你妈,总好过……”钱平安看了唐景森一眼,没有说出来。
唐景森懂了,柳如烟的先生不会说中文,但他肯定能听懂。
钱平安不是不爱钱朵朵,也不是狠心将女儿推给柳如烟,正是因为爱才会选择放手,让她回到亲生母亲身边。
钱平安给不了钱朵朵好的生活,但是柳如烟可以,也只有她,才能将钱朵朵从唐景森身边弄走。
花了十八年心血培养的女儿,最后成了有钱男人的情人,这是钱平安心中永远的痛。
他恨自己不争气,如果他没有出事,完全可以卖了房子给钱朵朵外婆手术。
因为他,房子卖了给他赔偿别人,外婆的手术费没有,钱朵朵将自己卖给了唐景森。
钱平安想救钱朵朵,可是他没有钱,住在高级疗养院的费用,还有手术的费用,这些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在我很小,需要监护人,需要照顾的时候,她没有出现。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了,我不会跟她走的。”钱朵朵说完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隔着玻璃看了一眼沉睡的外婆,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医院。
钱平安赶紧追上去,拦住了她,“朵朵,你不能跟他走。”
唐景森鼻翼冷哼,那种调调很是不屑,他冷冷地看着钱平安:“朵宝儿,你跟不跟我走?”
“爸,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外婆。”钱朵朵绕过钱平安想走,钱平安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朵儿,医生说你外婆今晚会醒,她醒过来,应该想看见你,你能留下来吗?”
钱朵朵看了一眼柳如烟和她的先生,说:“外婆醒了,给我打电话吧。”
“朵儿……”
“爸,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为我着想,没有她,我们父女俩这么多年照样过来了。”钱朵朵抱了抱钱平安,跟着唐景森一起离开了医院。
回到车上,唐景森开着车,载着钱朵朵去了温泉酒店。
“之前说过带你泡温泉的,这里是天然温泉,对皮肤好,而且可以男女共浴。”唐景森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看了钱朵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