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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莫断定躺在地上的闫熠只剩半口气后,就窜出了废工厂。
为了疯癫的妹妹梁思雨,他还不能死。刚跑出去,迎面撞上一群人。
“你把他怎么样了?死了吗?”顾少寒双眼闪现无人能懂的神色,几个手下立马把梁子莫围了起来。
“怎么?在他那样对待你的女人和孩子后,顾医生还打算把他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梁子莫直直的盯着顾少寒的双眼,语气十分鄙夷。
顾少寒一把拧住他的衣领,身子僵的发直:“闫熠岂是你这种肮脏的寄生虫能动的?说!你把他怎么样了?”
“呵呵呵……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梁子莫掰开他的手,抬步准备离开,被顾少寒的四五个手下死死的困住:“你们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梁少贩卖.军.火被警方盯上了,正在四处搜捕你,以你那点儿本事,估计不出三天就会被抓获,我劝你还是去自首,好争取个宽大处理………”眼神一扫几个手下道:“送梁少去警局吧!”
“你敢!……”梁子莫准备拉开衬衫露出绑在身上的炸弹,被顾少寒一把扣住了手,几个手下立马控制了他的行动。
“马上放开老子!顾少寒,你别忘了,闫熠也是你的仇人,难道你真的BT到男女通吃?爱上他了?……”
“送警局去,保护好他身上的物证。”顾少寒对着身后吩咐完,拔腿就往废工厂奔去。内心在呐喊‘闫熠你个混蛋,老子不杀你,你就不准死。’
昏暗的光线下,一抹背影笔挺,跪在一把椅子前,听见身后的声响,骤然转过头:“谁让你回来的?给我马上走!…………”当看清来人时,闭上了狭长的眸子,喘出一口气:“马上离开。”
顾少寒皮皮的一笑,大步走了过去:“二十年了,有些东西…习惯了,想改,改不了。”轻轻挪开椅子,蹲下身与闫熠面对面跪着,俯身查看他脚下的炸弹。
“马上滚!你…没这本事………”闫熠被梁子莫打的全身是伤,断了几根肋骨,话还没说完,一股淤血从胃里涌了上来,哇的一口喷在了地上。
“该死!”顾少寒抬手扶住了他:“还有一分钟四十几秒,你再坚持一下。”
闫熠的俊脸苍白如纸,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顾少寒,马上滚。”
“闭上嘴!”顾少寒丝毫不理会,从腰上掏出一把匕首,摘掉眼镜趴在地上,观察着炸弹上的每一条线路,自嘲的语气说道:“TMD,别人的习惯都是享受,老子的习惯却是替殃爷挡枪弹。”
闫熠闭上双眼,苍白的脸上神色复杂,忽然问道:“……什么时候和梁子莫搭上的?”
“算不上搭上。”顾少寒小心翼翼的拨开红白两条线,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世豪酒店那药……是你配置的?”
“是。”只要是被他察觉到的事情,他从来就不隐瞒:“那种药吃了以后,人会昏睡,男人会有溢.精现象,并不会造成其他影响。”
“为什么要那么做?”闫熠问的云淡风轻。
顾少寒双手捧住闫熠的脚,轻轻挪动了一点点,回答的从善如流:“心里难受,那天,喝多了,就做了。”
“有没有碰她?”闫熠睁开双眼,低头盯着趴在地上的他。
“当时喝的有点多,差点碰了,被暂住在我公寓的梁子莫制止了,向我要了点配置的药,就扛着宁梦菲去了世豪酒店。”
闫熠再次闭上双眼不再言语,神色一片阴郁,沉默几秒后说道:“少寒…走吧!”
“要走就不会进来了。”顾少寒全神贯注的盯着炸弹上的线路,额头上的汗水一颗一颗滴在地板上,忽然双眼一闪:“只有五十几秒了,里面有根细银丝,割断后,你的脚可以挪开,但是我们只有五秒钟的时间,这是二楼,下面是水泥块烂石坑,这么多炸弹同时爆炸,威力不小,跳下去活得机会只占五分之一,至少……可以留个全尸,这次我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我儿子才一个月,草!你下辈子要以身相许才还的清欠我的了!………”
闫熠毫不犹豫的一个字打断他的话:“割!”
“好!”顾少寒深吸一口气,把匕首轻轻插.入卸开一半的炸弹入口,把银丝小心翼翼的拨了出来,从地上起身改趴为蹲,与闫熠四目相对:“3——2——1——走!”
一把抱住闫熠就地一滚,刚跳出窗口,轰的一声巨响,一条火舌尾随着跳出窗口抱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窜了出去,大地都晃了起来,几千平米的废弃工厂轰然瓦解倒塌,石头水泥块儿四处飞溅,漫天火光………
如此大的震动,让几公里外都颤动了起来,宁梦菲骤然转头面对浓烟滚滚的方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唤:“闫-熠——”双眼一黑晕厥过去。
闫弈轩、冷鹰、邵风带着一群手下,赶到现场时已经晚了一步,一股强大的爆炸冲击波,把靠近现场的几个人冲飞出去老远,好几个人被飞溅的烂石块不同程度的砸伤,顿时哀嚎一片。
“闫熠——哥——”
“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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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车一辆接一辆来到事发现场。闫家所有人出动,就连六十岁的老管家和华叔都加入了施救的队伍中,天色渐渐暗下来,所有人没有停下挖掘的动作。
“在…在这里,快来人!熠少和顾少在废墟下面……快……”冷鹰挪开一块水泥,从缝隙中忽然看见里面的两个人。
顾少寒把闫熠护在身下,他背上压着一块大水泥柱子,二人身上血迹斑斑,不知生死。
闫弈轩一身尘土,第一个奔了过去,立马下令:“马上救人!”
所有人连滚带爬的涌了过来,动手快速的挪开一块块断壁残垣。
十分钟左右,二人被挖了出来,急救车早已等候在现场,二人奄奄一息,在车上一番紧急的抢救措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和兴医院。
闫弈轩闭眼靠在抢救室门口,冷鹰邵风个个耷拉着脑袋,安静的只听得见沉痛的呼吸声。
抢救室的门一关就是整整一夜,天刚亮,顾少寒被推出了手术室,转入重症患者监护病房,另一批权威专家进入抢救室,换出工作了一夜的八名医生。
见几名医务人员出来,众人立马围了上去。
“熠少怎么还没出来?”
“医生,我哥情况怎么样?”
“医生,是不是要输血?我们有的是血,你们要什么型的血都有!”
“对!抽我的血,我是O型血……”
医生个个挂着疲惫之色,神色凝重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把视线投在了华叔身上。
这群人渣可都是闫熠带出来的,一旦发疯估计没人受得了。
华叔示意众医生去休息,伸手拍了拍闫弈轩的肩膀,眼中闪现泪花,神色沉重的说道:“情况非常不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不会的……闫熠不会有事的……”宁梦菲光着脚跌跌撞撞的跑来,打断华叔的话:“我生念轩的时候你们也是确诊我死了,可是我照样活得好好的,闫熠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呜呜呜……他不会死的……呜呜呜……”
“菲儿!”闫弈轩和华叔同时扶住差点晕倒的宁梦菲:“闫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他性子那么倔,个性那么强,他自己不点头,阎王爷都拿他没办法,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去休息,你的点滴还没挂完………”
“不,我要在这,我那儿也不去,我要在这陪着他……念轩呢?轩哥哥,念轩呢?把念轩抱给我,求你快把念轩抱给我……他不可以丢下我和念轩……”
闫弈轩呼吸一顿,心房就像被什么尖锐之物猛扎了一下,痛的身子轻轻一颤,弯身抱起她,把她放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后,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顶:“……我去把念轩抱过来,在这等我……他会挺过去的,不要哭。”
“嗯……”宁梦菲抬手擦掉不停涌出来的眼泪,她是真的好害怕,小时候被困在废墟下,耳边再也没有妈妈的声音了,无论她怎么呼唤都听不见回应,她承受不了,她就是这么没用,此时才发现,这个世上她的亲人如此少,少到一只手都数不完,闫熠、闫弈轩、闫念轩,失去任何一个她都感觉自己会活不下去。
华叔在她身旁落座,眼神示意闫弈轩放心回去。
闫弈轩神色沉痛的开车回到闫家,一岁多的闫念轩已经睡下了,抱起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就往医院赶来。
宁梦菲颤抖着双手接过从来没抱过的孩子,喉咙就像长满了倒刺,痛的她哽咽难言,紧紧的拥入怀中,泪眼朦胧的盯着紧闭的抢救室门。心里一遍遍诉说着:‘闫熠,我们欠念轩好多好多,你要挺过来,一定要挺过来,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求你不要丢下我们。’
她的无助和害怕全落在闫弈轩的眼里,好想抱她入怀给她一点点安慰,可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是个懂情懂爱的女人了。
闫弈轩深黑的瞳仁中起了一层水雾,同样紧张的盯着抢救室的门,低声喃喃自语:‘哥,我该替你高兴的,菲儿对你的感情是不同的,你给我好起来。’
时间飞逝,抢救室的门始终没打开,实施抢救的专家,一批换一批,直到第二天晚上,抢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鱼贯而出,但,并不是喜讯……
华叔低头不着痕迹的抹掉眼底的老泪,对着闫弈轩和宁梦菲摇摇头:“大家已经尽全力了。颅脑损伤严重,判定为脑死亡,虽然还提着一丝气,但,无法醒过来了,随时会死亡,你们做好准备吧。”
“不!还有一丝气,华叔,我求求你,救他,快救救他,他不会死的……不要走,你们不要走,快回来,救救他……快救他……啊……呜呜……”宁梦菲抱着闫念轩噗的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吓哭了孩子,一大一小两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气氛更加悲凉了几分。
闫弈轩全身一震,感觉天塌下来了,一把扶住了椅子扶手,铁骨铮铮的冷鹰都刷的一下红了眼眶,一群人瞬间爆发,没人能接受这个事实,二十几个黑色西服打扮的男人,不约而同的掏出了手枪,挡住准备离开的一群专家。
冷鹰猩红着眸子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都他妈的给我回去继续抢救!还有一丝气息,谁要是敢放弃,老子一枪崩了谁!”
十来个专家吓白了脸,颤抖成一片,一动不敢动的立在走廊上,求救的盯着闫弈轩和华叔:“……轩少,我们真的已经尽全力了……”
“给我救活他!”闫弈轩眸光冷冽,神色不再温和,不容置喙的口吻打断医生的话。弯身扶起跪倒在地的一大一小,紧紧的半拥在怀中:“条件随你们开。”
此时郁杰、穆子鸣等人也赶了过来,抢救室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谁都不敢相信,那么年轻,那么不可一世的闫熠,就这么倒下了。
颅脑损伤大部分脑细胞开始死亡,稍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醒过来的几率真的好小好小。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继续抢救!”郁杰也是一声怒吼,众医生再次进入抢救室。
门口忽然安静下来,闫念轩哭累了睡在了宁梦菲的怀里,宁梦菲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洞的望着某个点,没有了喜怒哀乐。
第三天了,所有人的心跌落到了谷底,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就在一向温润如玉的闫弈轩差点失控的时候,宁梦菲抱着闫念轩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了抢救室,抬手拧开了门,语气飘渺的对着身后吩咐:“出院吧……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
“少奶奶……”邵风流着泪唤道,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转头急忙看向闫弈轩:“轩少,那群庸医不施加压力,就无法把他们的才能全部压榨出来,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闫弈轩双眼通红,盯着走进抢救室的单薄背影,从口中缓缓说道:“……出院。”
“轩少!你什么意思?当初你躺在床上,熠少带着你踏遍世界各地,给你找最好的专家治疗,你怎么可以放弃他……”冷鹰激动的怒吼声飘荡在医院的每个角落。
“是他自己放弃了……”闫弈轩靠着墙壁,摇摇晃晃的滑下去坐在了地板上:“他是闫熠,要不站着生,要不躺在棺材里,他……不像我。”
所有人悲痛的低下了头,冷鹰抹掉眼泪,带着四个手下跟随宁梦菲进入抢救室。
闫熠毫无声息的躺在手术台上,全身插满仪器的线头,裸.露的上半身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轻轻闭着眼帘,漂亮的薄唇和脸色一样苍白,模样脆弱的就像一颗五彩的泡泡,发挥完最绚丽的一刻,慢慢走向破碎。
所有医务人员立在一边,华叔超负荷工作体力不支晕厥过去,被放在一边的床上。
宁梦菲静静的盯着他,没有眼泪悲切,更加令人心疼,把孩子放在他身旁,一根一根拔掉他身上的线头,手指发着颤,轻轻碰触他淤青的皮肤。
他这一身淤青让冷鹰等人再次红了眼,牙齿咬的吱吱响,跟随他十几年,何时让他受过这种辱?后悔当时没有早点违抗他的命令追过去,等他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少奶奶………”
宁梦菲拿过一旁的干净衬衫,动作轻柔的给他往身上套,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她散发出来的气息,给人感觉,她也死了,所有人都不再出声打扰她。
给闫熠穿好衣服后,她试图打横抱起他,几次努力都没成功,这副画面让一旁的医务人员和冷鹰等人再次红了眼眶。
“少奶奶,我来吧……”冷鹰来到床边对着身后命令:“去备车。”
“是。”
艳阳高照,车水马龙。
闫弈轩开着加长保时捷,载着这一生唯一的三个亲人,车后跟着十几辆保时捷。
车上很安静,画面很凄美,闫念轩躺在闫熠身上睡的香甜,宁梦菲靠在他胸口,没有任何情绪,闭着眼睛。
十字路口时,闫弈轩踩下刹车,不忍回头看身后的画面,悲声询问:“菲儿,往左边是回闫家的路,右边是去教堂的路,前面直走……是去…殡仪馆的路……”
宁梦菲如梦初醒的睁开空洞洞的眸子,伸手抚摸着闫熠的脸颊,轻声道:“闫熠,你知道吗?我从二十岁第一次嫁给你的时候,就一直在期盼……期盼你能为我披上白纱,盼的心都死了,梦都碎了,可是,什么都没盼到…这次也是这样……曾经,不管逃到哪里,离你有多远…我从来就没想过,没有你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闫熠,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你是当家的,我听你的……往右拐是去教堂的路,前面直走,是去殡仪馆的路,你要是想给我一个婚礼,我们就往右边走,去教堂让神父给我们主持婚礼仪式,这次,有弈轩和念轩给我们当证婚人……你要是真的累了,什么都不想做了,我们就往前面直走,去殡仪馆。”
闫熠依然一副死相,一动不动的躺着,越来越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和温度了,宁梦菲撑起身,把念轩的小手放在他的左手心,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右手心,凄美的一笑,溢出珍珠般的清泪:“闫熠,你要是想去教堂,还欠我的一个婚礼,就握住我和念轩的手,要是放弃我们……你可以什么都不做……我们就去………”
宁梦菲忽然止住话,盯着闫熠的手,他的手指头似乎轻轻动了一下,接着手被结结实实的包裹住,很用力的包裹住,闫念轩的小手被握疼,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闫弈轩骤然转过头,看清后座的情况,闫熠虽然闭着双眼,但双手握住了宁梦菲和闫念轩的手。
擦掉眼眶的湿润,反应神速的调转车头,逆行一段路程,插.进返回医院的车水马龙,一路狂飙,身后的十几辆保时捷似乎意识到什么,训练有素的插在最前端,为闫弈轩的车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