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痛吻醒我,方知爱你有多深(七)

十八年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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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点,在游乐园一处树枝遮掩的小洞里找到前前,孩子吮着拇指睡得香甜,口水流了一小滩。睍莼璩晓带回家洗了个澡,前前精神十足,迈动短腿四处找他喜欢的倪曼阿姨,没半点大人以为会害怕恐惧的后遗症。

    白慈荷去探望后回家,又想到儿媳还跪祠堂,心里担忧,睡得并不安稳。早晨杜楚恒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起床在翻通讯录,看谁能说通老爷子。

    “儿子,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白慈荷侧身,连忙让儿子进屋。雾霜素裹,杜楚恒在门外站了会,手已渐生凉意。

    “爸还在睡呢?”杜楚恒淡声问煨。

    白慈荷点头,倒了一杯热水来给儿子暖胃。杜楚恒握着杯把子,吹散水雾,“妈!你让爸去劝劝爷爷。”

    “你爷爷那脾气,怎么可能听你爸的。”杜家的男人天生不知哪来的优越感,脾气犟不说还火爆,一不如他们心意,冷战威胁轮番上。白慈荷庆幸儿子性子不随杜家人,沉稳有担当。

    杜楚恒笑了笑,“我是让爸去劝他消消火。倪曼我已经带回去。纸”

    “先斩后奏?你想招你爷爷拿拐杖轰你呢。”

    “当然是他先应了,我让青陌的太爷爷去了趟。”苏老先生曾经是老爷子的老师,耄耋之龄,桃李遍天下。

    白慈荷捶了下儿子,笑,“上次拉你大伯出马,这次搬来苏老先生坐镇,你倒挺会找人。”

    杜楚恒淡淡勾唇,有些无奈,“我也是没办法。妈,那我就先回了,看看小曼怎么样。”

    白慈荷跟着站起身,将儿子送到门口,语重心长,“楚恒,你也别记怪爷爷。他也没坏心。”

    杜楚恒说知道。对于爷爷一些做法虽难以苟同,但他见招拆招化解刁难,也没想过恨。他将母亲有些下滑的大衣拉上去,“妈,怎么我看你脸色却越来越差。”

    白慈荷拍脸,笑,“老了,血色哪还能和你们年轻人比。”

    母亲在他眼里一直是一个模样,突然在这一刹那,灯光从她身后拢合,眼角道道皱纹格外明显。杜楚恒抱了抱只及胸口的母亲,“天凉了。好好照顾自己。”

    等儿子的车开出了大院,白慈荷才从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回神,她笑,很开怀。

    “这臭小子。”

    她想着晚点,瞒着丈夫去看看倪曼。

    这个她喜欢的姑娘,似乎真走到了儿子的心尖上。

    医生给倪曼做了全面检查,说是驱寒退了烧,睡一觉应该就没大碍。药煎好了,杜楚将女孩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小曼,醒醒。”他一手拍拍女孩滚烫的脸蛋。

    他哄劝数次,倪曼才徐徐撑开眼皮。

    “喝了药再睡。”

    倪曼双眸半眯半启,眼珠红丝密布。

    她舌头上都是高烧引起的小泡泡,温药汁入口,吞咽也很辛苦,微末药液涎下。

    杜楚恒抽纸给她揩净。

    “小曼,你哪里难受?”

    倪曼摇头的动作微不可见,她没一点力气,靠着男人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男人拿额头试了试她的额心的温度。体温倒没有刚抱回家时那么恐怖,却也烫人。杜楚恒含了些水,一点点哺进她嘴里。倪曼舌头无意识伸出来舔了下,粉嫩划过他的唇瓣,“咳。”杜楚恒被水呛住。

    刚要起身,就见女孩嗫嚅嘴唇。杜楚恒将耳朵倾到她嘴边,听她一直碎碎念叨,疼,回家,姐姐回家。

    泪水湿了眼尾。

    杜楚恒拧紧眉峰,眼神一时变得幽深。

    醒来后,杜楚恒专注着她的表情,问她为什么梦见姐姐会哭。

    倪曼摸摸脸,我哭了吗?

    根本不像假装。

    可是,我觉得心里很难受。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她绞尽脑汁,头像是被锯开两半,疼得她用力拍拍脑袋。

    “想不起来就别想。”男人拉下她的手,“打傻了,我会嫌弃。”

    她噘嘴说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男人好奇。

    她正色,就算你傻了,我也不嫌弃。

    男人两指一屈,夹她鼻梁,世上哪有人把自己打傻,嫌弃呢归嫌弃,我还是会养你的。

    说到养?倪曼跪在床上,告诉男人她打算这周要去学校报到。接着扒拉扒拉一堆,无非是没稳定工作没钱养他之类。

    她说的都头犯晕,脑袋栽到被子上,翘着屁股养神。

    妻子有养他的梦想是美好的,虽然可行性不强,但他也不能打击其积极性,给力支持才是王道。

    “怎么了?”女孩保持跪伏的姿势,许久不动。

    倪曼侧软在床上,“头疼。”背对她,不想他看到自己狰狞的样子。

    “来。”杜楚恒从背后帖过去,拥住她契合亲密,他五指搭太阳穴,或按或揉。指腹有力,温热透过头皮一股股阵输进脑子。

    倪曼倒真觉得没那么痛。

    “杜楚恒,你要是不做生意,可以去当按摩师了。”

    男人稍默,说,“我不工作,你不是说要养我的吗?”

    “……”

    “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当然不是。唔,我养你,你只我个人的专属按摩师。”

    男人勾起一抹坏笑。等她身体好的差不多,杜楚恒去了公司。

    倪曼神情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发愣。她总觉得她应该记得些什么,一用力想,脑子就疼的不行。

    被子扯动,倪曼扬眸,就见前前站在床边。

    带走前前的人,杜楚恒一直在查。对方带走孩子数小时,什么也不做,目的实在太奇怪了。

    前前自己脱下鞋子,手脚并用爬到床上。倪曼捉住小家伙的手,心底万分唏嘘。人生真无常,昨天就那么一下子,她差点见不到他

    “前前是个坏小孩。”

    小孩嘟嘴,摆手。

    “以后再躲起来让阿姨找不到,就打小屁股。”

    前前把她的黑发卷手指上,不时摸她的脸,和她蹭蹭鼻子,亲昵有加。

    蓦地,倪曼眼睛一亮,“前前,阿姨教你写字好不好。”孩子能听不能说,要是会用写字来表达自己想表达的,和常人交流就没什么障碍了。

    她带孩子来到客厅,拿来纸和笔,倪曼首先教他认家里每个人的称呼和名字,没让他开笔写。前前才四岁,手腕力太小不足握稳铅笔,字很容易变形。

    前前很聪明,两个小时便记住了自制卡片上的字。

    “曼曼很适合当老师。”

    温婉的女低音落在不远处时,倪曼抬起头,黑眸惊与怔参半,“阿姨,您来了。”

    “过来看看你。”

    白慈荷坐下,倪曼赶紧倒了杯龙井端给她。白慈荷目光投在一桌子没整理好的卡片上,字端正,用简笔画圈着,细心而耐心的样子。

    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故意弄丢孩子。

    “身体好些了吗?前前要是烦你,我把他带大院……。”白慈荷顿了下话头,觉得不妥。把前期带去大院,不就摆明将孩子认祖归宗。也着实有点欺负人,要是女孩尚有父母在,非找他们拼命。

    倪曼没考虑那么宽,笑,“他很听话,不吵。”

    前前一听要带自己走,乖巧的趴在倪曼膝盖抱她大腿,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如讨主人欢心的小猫咪。

    倪曼摸摸他的小脑勺。

    白慈荷和她聊了会,起身回家。待久了,她又怕老爷子来找女孩麻烦。结婚时,老人勉强同意,后放话不准杜家人和她来往,除了杜琛仗着爷爷的喜欢,偶尔过来。

    这屋里,杜家亲戚确实不曾来过一人。

    “曼曼。”

    白慈荷叫出租车师傅停一停,开窗喊了声。

    女孩快步跑过来。

    “以后叫我妈妈。”读出倪曼眼里的犹疑,她说:“甭管爷爷怎么说,妈很喜欢你,楚恒也很喜欢你。”

    倪曼呆立在路边。

    半响,前前跟出来拉她裤管。

    “回去吧。”倪曼伸食指给男孩牵着。

    妈妈吗?

    倪曼嘴角扬笑,瞳仁晶亮。

    准备做晚饭时,倪曼接到男人的电电/话/话,让她和前前一起出去吃饭。北市始披夜幕,华灯初上,梧桐路看不到尽头,风弄叶卷,三道影子长长短短,晃碎了光辉。

    倪曼拉着小孩,小孩拽着一只大手。

    偶尔,小男孩松开手,追出去踩叶子。倪曼忙担忧,小心车,杜楚恒你快点把他抓回来。

    “又不是女孩,你让他自己走。”杜楚恒牵过女孩的手,前前回来,看了眼两人中间交握的手,扬脸,一双眼睛委屈的将倪曼望着。

    倪曼要去拉他,男人手收了收,握紧她的。

    空着的一只手往前一伸,把他拉到自己右侧,牵起他的小手。

    “杜楚恒,你欺负小孩。”

    “唔,他也可以欺负回来。”男人答的一本正经。

    倪曼笑,“你这样,将来老了,他不肯养你可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

    又来。倪曼额冒黑线。

    到了餐厅,她还没看菜单,悄悄和男人商量,“可以随我点吗?”她回忆起上次生病吃饭的不好经历。

    “只要上面有的,你都可以点。”

    倪曼一听,眉开眼笑。一口气点了三道酸辣口味三道特辣,又给男人和前前选了几道口味清淡,开胃补身的。等菜全端上来,红彤彤的色泽鲜艳,馋得人滴口水。她伸筷子去夹,手背叫男人敲了一记。

    “……”

    “感冒刚好,酸辣忌口。”

    倪曼张大嘴巴。

    “你可以随便点,过过眼瘾。”男人夹了块豆腐塞到她口里,“但吃辣呢,是不被允许的。”

    前前喝着碗里的烫,顿时觉得阿姨好可怜。

    有了小小同盟军的目光同情,倪曼心里稍稍平衡。她退回筷子,随意扒米饭,简直是食之无味。偏偏,男人还在给食物做详细解说。

    “今天这银鳕鱼皮煎的很嫩,酥中带辣,麻辣爽口。”筷子送到嘴边了,男人又递出,

    “想吃?”

    倪曼张嘴。

    男人看着她想了想,“医生说不能吃辣。”他筷子一转,送回嘴里。

    佛也生气了。

    倪曼不管三七二十一,侧扑,从男人唇缝里抢走鱼肉。而后,断电不动,唇还贴着男人的嘴巴。

    “这么迫不及待吃肉?”男人轻声戏谑。

    “……。”

    倪曼一张脸火烧一样,坐正,嘴里的肉不知是吐出来还是吞下去。视线一动,对上前前好奇的眼光。

    脸更热了。倪曼敛下长睫毛。

    “好了,快吃东西。他以为你在抢肉呢?”

    倪曼瘪嘴瞪他,什么以为,她本来就是在抢肉,好么?

    “再瞪。”

    “再瞪,我就把你吃掉。”

    这次,她被彻底调戏了。不过之前,她以为她没被调戏么?

    菜撤下去,服务生鱼贯而出,重新布桌上菜。照她刚才点的菜名,男人全让上了一份清蒸淡煮的。

    “吃吧,小馋虫。”

    倪曼边吃边说,“你就算虐待我,以后我也不会只给你白菜胡萝卜吃的。”

    杜楚恒一噎,这是变相威胁吗?

    倪曼没吃多少东西,一直张罗着给前前夹菜。杜楚恒让她停下,去吃点东西。自己戴上手套给给前前剥蟹,正剥了个蟹壳,他的手机响了,“小曼,接电电/话/话。”

    衣袋子动了下,女孩掏出手机。

    少顷,没有说话声。

    “怎么了?”

    倪曼把手机还到他面前,“是苏瑜。”

    杜楚恒瞟她一眼,手里的动作不停,“你接。”

    女孩瞅住他,停了停,按下接听键,苏瑜的声音传来,轻快俏皮,又含了情深。每次杜楚恒接到她电电/话/话,在想什么呢?

    “楚恒,你怎么不说话。”

    倪曼清清嗓子,“我是倪曼,杜楚恒现在正给前前剥螃蟹,你要和前前说话吗?”

    那头默了几分钟,“你们在哪里?”苏瑜问。

    由服务生领进去,看到里面的景象时,苏瑜眼前一阵昏黑。她的儿子坐在倪曼身边,小脸蛋笑得开心,本来应该成为她丈夫的人,给她盛饭挑刺,呵护备至。

    “你怎么了?”

    苏瑜站稳脚,深呼一口气。前前见到她很高兴,屁股移下凳子,被倪曼抓着擦干净油腻腻的爪子才扑到她怀里。

    头埋在儿子的小肩膀上,涩意涌上眼眶。

    “不是说还要一天吗?”

    她听得醇厚的男音问,憋回眼泪,抬头笑,“我提前回来了,刚下飞机。”她捧起儿子的脸问他想不想妈妈。

    前前连连点小脑袋,眼睛都红了。

    “你还没吃吧,要不要一起。”倪曼说。

    苏瑜虚虚推脱了下,在杜楚恒旁边的空位上落座。重新专门加了几个菜,倪曼跟杜楚恒差不多饱了,都没动筷子。前前早就被喂撑了,揉着小肚子在看《喜羊羊和灰太狼》。

    “楚恒。”苏瑜放下筷子,她其实没什么食欲。可若不以吃饭的理由留下,楚恒就会和她道别,跟那个女人回家。

    “前前,可能还要麻烦你们一段时间。”苏瑜有些难为情,“我找了一份工作,刚开始会有点忙,怕没时间照顾他。”

    杜楚恒凝着她,缄默。

    苏瑜有一点心虚,转开眼珠,“曼曼,你也有空,再帮我带一个月,行吗?前前这俩天,是不是惹你烦了?”

    “没有。”倪曼摇头。换以前二十四小时在家,她自然乐意。现在她要去学校上课,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家。才出了那样的事,偷走前前的人还没找到,倪曼也不放心李婶一个人带孩子。

    “孩子给我带也没关系。”杜楚恒出话,声低沉,“但是,你不能为此天天上我家看人。”

    白炽灯明晃晃,苏瑜的脸顿时白了几分。

    “抱歉,说这样的话,或许伤害到了你。但你应该知道你的出现,会给我,我的妻子我的家庭造成困扰。”

    回国后,苏瑜第一次听男人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她应该高兴,却痛得不能呼吸,t那一字字,如同利刃剜心。

    她忘记怎么出的餐厅,怎么回的家。倒在床上,她就哭出声来。

    难受的厉害,偏偏门铃还在响个不停。她披头散发,冲到门口,拉开里面的木门,“你来干什么?”

    “开门。”

    男人说的干脆,捶了把铁门。

    “我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滚。”苏瑜吼,便要摔门离去。

    “是鑫鑫开锁……”

    苏瑜恼恨,咬牙扭开门锁。男人收起电电/话/话,进屋关门。

    “你在哭什么?”

    苏瑜冷哼,“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我哭什么,我难受,我难受杜楚恒再也不看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把我害成这样。”

    男人浓黑的眉头纠紧,“这几年,你的日子过得不好吗?”

    “你说呢?天天起早贪黑,被一脸麻子的房东嘲笑,还要被那群外国佬揩油,那个那也叫过日子!”

    默了小半响。

    “对不起。”

    苏瑜睐了眼愧疚不已的男人,稳定情绪,轻步走到他跟前,“过去的我不想再提。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那么帮我赢回杜楚恒。.”

    男人惊诧,眉眼痛苦。

    苏瑜低笑一声,美目泛泪,“我知道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你根本不想我过的好。”

    “楚恒和那个女人已经结婚了,你何苦…”

    “他根本就不爱她。”苏瑜打断他,停顿片刻,环住男子的腰,哭着说,“大学四年那么多美女趋之若鹜,他都没正眼看过。只有我,我对他来说是最特别的。”

    “他现在为倪曼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责任感。你知道吗?”

    “既然他要对婚姻负责,你做什么也是没用的。”

    苏瑜抬起哭湿了的脸,唇边绽开一个微笑,泛着冷冷的光,“如果,要是他离婚了呢?”

    男人一脸不可置信。

    “帮我,好不好。”

    “你就那么放不下他。”男子声音苦涩。

    “我只是走错一步,我只想回到那一步之前。”

    夜静静。

    良久,男子说,“好。”

    执棋不悔。下棋如此,那么生活呢,你想重头来过,那个人是不是也愿意回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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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谢谢阅读,妞们明天见。过年白天忙,码字到凌晨好痛苦阿,看文留评的才是好孩纸哦。其实一点都不虐心,夫妻俩很甜蜜阿,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