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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尉翻着白眼看天花板,觉得小高大人的性格很不可思议。
县丞得大跌眼镜,但也抓住机会出声道:“主簿稍安勿躁,若是知军大人亲自作为举报人和证人,那么程序上……晁盖现在还真是反贼。”
“此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之事下官不服。”王勤飞大声道。
“不服拉倒。”高方平一拍堂木喝道:“本官高方平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指正,晁盖乃是反贼,就此定性立案。但凡有不服者我不待见,你需要自己去济州举证本官陷害良民,或者晁盖不是反贼的话,让他自己来和老子打官司,就这样。”
全部都是官场老油条,阵阵眼晕,知道遇到流氓了。但也都清楚,大多数人是没有担当的,真遇到高方平敢当这个证人,晁盖又不露面,还真是反贼了。
王勤飞恶向胆边生,破坏规矩的大喝一声:“宋江。”
“小的在。”宋江出列抱拳道。
“日前有人看到你奔东溪村去,和晁盖等人把酒言欢,此中可有什不可告人之处?”王勤飞冷冷道。
“?”高方平一阵头晕,弄不明白宋江这是想干嘛。
宋江早有准备的样子,不卑不亢的道:“回禀主簿,小的分管刑狱公事,走访治下的各坊长,各村长,加强治安教育乃是常例。前日街市发生恶性杀人案,于是小的走访治安案件高发区东溪村,警告村里的民兵联防措施。好吧小人承认,走访工作中不该饮酒,此唯小的失职之处。”
这番话回答的很得体,宋江的顶头上司县丞大人听得频频点头,理论上这是县尉的工作,但也可以是押司门的工作。
王勤飞道:“既如此,他们是如何造反的,知军大人又如何看到的?”
宋江一摊手道:“卑职就不知道了。”
“问知军大人,作为升堂步骤,盘问证人记录下来,也是下官的工作之一,下官请问,您如何看到晁盖等人造反?难道昨夜您和宋江一起?”王勤飞问道。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他早就反了,本官几月前给大名府梁中书押送钱财的时候,他伙同贼人来抢我。那是梁中书筹备,本官督运,权属皇帝和老相爷蔡京的东西,你觉得去抢这样的东西,是不是造反?”
“那为何您现在才提起此贼来,而之前不说?”王勤飞问道。
“因为现在才想起来,我贵人多忘事。”高方平摆手打住道,“就这样,这是最后一次回答你。盘问我高方平的人至少得是时文彬,你还不够格。”
这下全部人闭嘴了,既然已经有人负责,出事也是小高相公顶着,那么现在还真就定性了。
“县丞。”高方平道。
“下官在。”年轻的书生起身抱拳。
“现在整理出晁盖名下所有田房产,错漏一处我就收拾你。”高方平道。
县丞一阵眼晕,感情是惦记着晁盖的财产才有的这出啊?
于是他就带着手下的押司们开始核算,押司们的算盘一拨动,王勤飞就感觉心惊肉跳,心头滴血。
“回知军相公,反贼名下的田产一万一千三百亩,郓1城内房产十三处,该怎么处理请示下。”某个时候,有了结果的县丞请示道。
“一处不漏,充作县产,退堂!”小高老爷的堂木一敲,就此定案了。
有人想要翻案是可以的,但得去济州找时文彬主诉,且打赢官司。但有个问题是,高方平没有收入口袋而是充作县产,那么这种情况下,了解郓1城情况的时文彬不可能会判高方平输。
真是时文彬脑子发热的判了,高方平也不执行,那要升级到打御前官司才能定性。御前官司不是上殿对赵佶说话,而是张叔夜处理论。这个先例是包拯开的,自包拯之后,开封府还真有一部分刑部权利了,可审核天下的案子……
大家必须接受的一个事实是,郓城来了个有史以来吃相最难看的高方平,竟然一言不合,就谋夺了晁村长名下的十几处房产和田产。这么杀伐果断的昏官,那是在任何朝代都不多见的。
老百姓们正在为此津津乐道,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原格来说晁盖虽然是村长,但不是官吏,也是百姓。晁盖的遭遇能获得很大一部分有田产的士绅同情,所以目下郓1城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显得人心惶惶。不怪他们,大家都不会习惯于一个拍脑袋就敢没收田产的官员。
可惜耐人寻味的在于,知军老爷没把田产收进自家口袋,而是充作县产。此外晁盖那群是什么人,有一部分老百姓是相当清楚的,特别东溪村籍、丢了田地进入县城谋生活的那些苦人都在暗下拍手叫好。对此他们形容为:一物降一物,癞蛤蟆降怪物。晁魔王这次被高蛤蟆咬死了,大快人心!
更有一些了解内幕的村民知道,前些日子于街市上杀人灭口的凶手,就是东溪村几个姓阮的亡命徒,似乎叫做阮小一二三四五六七什么的。
有史文恭这个大脑袋在的时候,梁姐就轻松很多,最近经常得空就带着小妹逛街,郓1城和东京相比太寒碜了。
东西的百姓肥头大耳,但这里的百姓们灰头土脸,梁红英尤其同情,于是走在街市上的她,如同后世超市里的可恶婆娘捏货物一般,路过谁家的鼻涕孩,她都要伸手捏捏人家的鼻子或者耳朵。大家非常反感这个悍妞,却不敢得罪她……
短期内形势急转直下,高方平于上任之初,因为霸人田地案,街市杀人案,落到了人人忌讳人人躲避的田地。
本土乡绅领袖王勤飞的身望,似乎得到了极大扩张。
高方平最为担心的事也在这个节骨上发生了,县衙来了人,在外击鼓鸣冤!
高方平知道击鼓的人是个刁民,是王勤飞怂恿的,但是没办法,既然县衙有个鼓,那么鼓声响起的时候,不是尸位素餐的那个昏官,是必须去听情况的。
“升堂。”
换上了官袍,坐上高堂的高方平一敲堂木。
枪杆子模仿杀威棒,不停敲击在地的阵势下,一个明显混混泼皮模样的汉子,扯着一个妇女上堂来了。
“何人击鼓,所诉何事?”高方平问道。
那个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妇人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道:“请青天大老爷做主,民女已经家破人亡……”
“放肆!”主簿王勤飞起身喝道:“无知妇人你活腻了?你是主诉之人?知军大人代天升堂,他不问你也敢开口,来啊,给老夫掌嘴!”
永乐军的人不动,但原有的郓城县公差,上前抓着妇人两个耳光,打的嘴角冒血。
雷横和朱仝两个步军马军都头觉得不妥,大皱眉头,无奈他们地位低下,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高方平猛地把手按在桌子上就想起身,但是迟疑片刻,介于这是规矩也只得忍了,再次一敲堂木,淡淡的道:“谁主诉?”
“小人牛青,拜见青天大老爷。”那个身穿锦袍的汉子跪地,依照规矩乖乖的磕头。
“所诉何事?”高方平眯起眼睛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此泼妇家,欠下了小人的钱财还不出来,但今日小人依照借据去收取抵押物的时候,泼妇不给,把小人咬伤了,这是证据。”牛青不慌不忙的陈上借据,还拉开手袖给高方平看,只见手臂上真的有一个牙印,咬的很深。
高方平拿起借据看了顷刻,借据上看不出什么问题,这才问妇人道:“鲁王氏,借据可是你所写?”
妇女哭着道:“民女不识字,不会写,是他写了后,民女按的手印。”
高方平皱了一下眉头,迟疑再问道:“那么本官问你,当初约定的可是以五亩良田和房产抵押?”
妇女哭的泣不成声,无奈的点头道:“乡里找人借钱要有抵押,确是以田和屋子抵押。”
高方平不禁大怒,一拍桌子喝道:“败家娘们,那你还哭什么?白纸黑字签了,你想老子怎么判!”
县衙外聚集了老多的围观的老百姓,他们看到这一幕双眼发黑,对高方平这个昏官不在抱有任何希望了。
“大人英明!”牛青也笑着抱拳拍马屁,却是被主簿一瞪眼,又赶紧低着头。
“可是民女不服。”妇女哭泣道,“当初的约定是,还不出钱以我家仅有的良田和房产抵押,但前提条件是必须请民女为佃户,房产也继续以低价租给民女住,直至我两个孩子慢十五岁为止。但是实际情况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牛青不但不要民女去种田,相反把民女从仅有的老宅之中赶走,民女的两个孩子被吓哭,不想离家,却被他们抽得满身血痕,民女护子心切,情急这才咬人的,并非有意撒野。”
高方平铁青着脸,扬起手里的借据,一字一顿的道:“但借据上写的明明白白,以田产和房产抵押,也未对聘你为佃户和租房之事约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