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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本铃姬上前一步,笑的很恶质的道:“你想救这个叛徒吗?”
叶翡终于确定,竹本铃姬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知道岑湘要暗杀水妖,也知道叶翡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却不知道,叶翡就是水妖。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症结所在……
叶翡觉得如果竹本铃姬知道自己就是他们的暗杀对象,一定会二话不说先杀了自己,然后再收拾了岑湘。
她转头去看歪在墙角的岑湘,她完全没有和竹本铃姬搭话的意思。
叶翡顿时觉得现在这个情况非常有意思。
竹本秀一的大名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几乎在各地黑道上都极其著名的杀手,他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有名,那个时候的风闻就是,被他盯上之后就一定会葬送在他的刀下。
一直到现在他老了,已经退隐了,这种所谓的传说也依旧没有褪去,叶翡并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是她想着,这个人不一定能打得过F·A。
但是即使他退隐了江湖上也依旧有着他的传说,叶翡今天见到了他的两个学生,嗯……真不愧是传奇的学生,一个爆破专业毕业的一言不合就模仿三星Note7爆炸,当然程度比起三星要大多了,另一个做了间谍却要靠追杀目标对象救命,简直不得不令人感叹一声,果然世间处处有奇葩。
“不,”叶翡死很惋惜的回答她,“我并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我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
她耸耸肩膀,就要往出走,但是下一瞬身形就停顿了下来,因为竹本铃姬的枪管指着自己的方向。
她阴惨惨的笑道:“这个时候才想着抽身,是不是有些迟了?”
叶翡转身,微笑:“我觉得一点都不迟。”
“可是我觉得……”竹本铃姬缓缓道,“你和她一样该死啊……”
叶翡摇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竹本铃姬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知道?”
叶翡又问:“那你知道我喝这艘游艇主人的关系吗?就是今天晚上拍卖会的东道主,安戴尔夫妇。”
竹本铃姬嘲讽的道:“安戴尔?关我什么事。”
叶翡终于确定,原来这个一言不合就爆破,精神仿佛不正常的舞娘确实是个不问世事的傻白甜,连廷代尔夫妇的名字都没有记住,难怪不知道自己是水妖。
啧啧,竹本秀一到底是怎么放心把这么个疯子放出来执行任务的?
还有……她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带着炸弹混上船的?
煤油灯的光圈在底舱黑暗的空间里摇来晃去,微弱模糊的光线几乎一点也不能照透了黑暗,一点也不能温暖海水的潮湿阴冷。
叶翡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她和竹本铃姬中间隔了一个充好气的皮筏艇——是她刚才充的,剩下的救生艇蔫了吧唧堆放在一边。
岑湘蜷缩着的墙角放着几个塑料桶,里面装着救生逃命用的淡水,还有其他的一些杂物,比如水手绳之类的东西。
空气里满是海水的腥咸和淡淡的血腥味,叶翡看了看角落里的岑湘,她的脸色已经趋于惨白发青,几乎下一瞬就要闭上眼睛了。
“你想杀人?”她随意的问着,不着痕迹的后退到水桶跟前。
竹本铃姬再上前一步,一脚将那个横亘在她面前的皮筏艇踢开,她明明赤足,却劲力如此之大,甚至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皮筏艇的棱角在她血污纵横的脚背上划出又一道血口,她依旧笑的诡谲而明艳的朝着叶翡走过来。
叶翡掂了掂手中的匕首。
“你完全可以试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比较快……”
叶翡遽然弯身。
匕首“噗”一声插进距离她最近的水桶上,她蓦然一个反转切割,塑料桶桶皮直接被她剜去一块,一蓬水花汹涌的喷洒出来流淌在她手背上,她手指一收一张,空气里就忽然无端生出了某种悄然而绵延的声音,和水流声混杂在一起,让人想起微风的雪天。
“你干什么——”
竹本铃姬那句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叶翡忽然直起身,手臂大力一扬,昏暗逼仄的底舱里忽然下了一场飘飘扬扬的“雪”。
或者不能说是雪,雪太轻太浮,她气势太张扬太厚重,手指间扬出去的,是无数菱形闪烁着冰蓝幽光的……冰屑。
像是忽然抛出去的一把暗器,成散花般洒出去,远的砸在对面的墙上,近的落在脚下的地上,剩下的钉在竹本铃姬的脸上和肩膀上。
冰凌棱角分明,锋利无比。
竹本铃姬的脸瞬间被鲜血所覆盖,她捂着脸惨叫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叶翡脚下一点,瞬间到了她的面前,一抹冰白的光闪过,竹本铃姬的另一只手腕也断去,手枪掉落下来被叶翡一把接住,而她再次反手一抹……竹本铃姬的脖子上瞬间喷涌出一朵雪花,她只来得及短促的“呃”一声,就僵直的倒在了地上。
她死了。
前一秒还嚣张的呐喊,后一秒已经成了一堆待腐烂的肉。
叶翡弯身将她绑在小腿上的弹夹都解下来,又将她的尸体拖入角落里黑暗处藏好,用一张油布盖住。
而就在她做完这些所有的动作之后,地上的冰凌才终于融化氤氲出一点粼粼的水渍。
她转头,忽然看见岑湘如同见鬼了一般盯着她。
她道:“很惊讶?”
岑湘摇摇头,声音微弱的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神奇的东西,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随你。”
叶翡转身又将另一只桶打开,将水倒出来冲刷干净地上的血迹,然后在岑湘身边站定:“竹本铃姬刚才说什么不配得到爱情,怎么回事?”
岑湘原本煞白的脸色竟然又白了一份。
“怎么回事——谁!”
叶翡倏然转身,手中的枪支刚伸出去,暗处就有另一个声音传出来。
“安洁莉娜……你确定你要开枪?”
竟然是阿尔凯诺。
叶翡的枪并没有收起来。
阿尔凯诺从光线模糊的阴影处走出来,脸上竟然还带着亲和而隐隐兴奋的笑容:“亲爱的两位小姐,为什么不能以礼节相待呢……”
叶翡的枪正正的指着他,依旧没有丝毫收起来的意思。
“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岑湘轻轻的说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可不想杀你,”阿尔凯诺亲昵的道,“我只是,和竹本小姐有个交易罢了,你知道,我是个商人。”
“原来如此。”岑湘嗤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安洁莉娜,为什么不将手枪收起来呢?”阿尔凯诺诚恳的请求道,“你这样我很害怕。”
“你害怕?”叶翡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你还知道害怕吗?”
“当然,”他认真的道,“你大可以不用警惕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我还很忌惮以撒……”
叶翡没有动。
“你难道不想知道以撒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你肯告诉我么?”
“当然,”阿尔凯诺似真非假的道,“他们都非常好,你认识的人,没有人受伤,包括我。”
叶翡淡然道:“是吗?那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阿尔凯诺依旧似真非假的道:“非常乐意……我是来找竹本小姐的,也可以换种说法,我是来——杀了川田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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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前。
安德琳·廷代尔的管家在清点了刚从世界各地送过来的的拍卖品之后,正准备从仓库里出来,安德琳却忽然出现在了仓库门口。
老管家连忙躬身行礼:“尊敬的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安德琳矜持的颔首,低声道:“莫里森先生要加‘一件’拍卖品进去,目前已经送到了船上,到时候你和欧博文先生知会一声,让他直接去找莫里森,去了解那件特殊的‘拍卖品’。”
“是。”
老管家再次恭敬的鞠躬,转身进去了游艇舱室里。
安德琳轻轻的吸了一口海上微微湿润的空气,也走开了。
莫里森这个时候就在船上。
安德琳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刚刚和那个叫约翰的手下打完了电话。
“莫里森……不,诺列加先生,”安德琳面上带着的优雅得体的笑容,走近了他的舱室,“您的‘货物’送到了吗?”
莫里森点头:“麻烦您关照。”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安德琳道,“我们毕竟是合作伙伴。”
“当然,”莫里森微笑,“这件事情非您不可,谁让您的姑父是格罗特菲尔蒂先生呢?”
“和您所拥有诺列加的姓氏一样,虽然我现在已经从了夫姓,但是格罗特菲尔蒂这个姓氏所带给我的荣光和财富依旧让我骄傲……”
“这么说来,您和我都非常幸运。”
安德琳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幸运的应该是,您和我打成了共识,愿意袒露身份与我合作,这令我非常的荣幸。”
阿尔凯诺半边脸隐在暗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您瞒着您的丈夫来约见我,还是小心为好。”
安德琳轻哼一声:“他不过是个见识短浅的商人罢了,他说什么也不肯相信那笔财富会被我们找到,也不肯让我去找……明明我在叔叔的书房里找到的账目册上对于它最后的去向没有标明,并且我调查到政府也没有找到……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您肯相信就好,我们可以合作就好。”
“您的意思是,您叔父的账目册上并没有登录?”
“是的,”安德琳道,“那是一本非常隐秘的账目,恐怕叔叔到死也会觉得那本账册会永久的藏匿下去。”
她说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就像是一个高兴的小姑娘般:“但是我找到了,那笔钱分开三个批次,每一次跨行转账洗白的过程上面都有记载,虽然最后去向不明,但是只要我们循着那些蛛丝马迹去调查,就一定能找到……那可是五十亿美金啊!”
阿尔凯诺感叹:“真是一个诱人的数字……”
安德琳走后阿尔凯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到内室门口,掏出钥匙无声的开门,进去之后又打开壁柜,然后里面走来来一个婀娜多姿的女郎,那女郎娇笑着,声音仿佛迎风的风铃般:“莫里森先生,刚才那个老女人找你商量什么事情呢?”
阿尔凯诺负手而笑:“竹本小姐没有听见吗?”
竹本铃姬不屑道:“我说过不会偷听。”
当然,就算是她想偷听也偷听不了,因为游艇的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好,而且内室的门刚才还被阿尔凯诺从外面锁上了。
阿尔凯诺道:“这毕竟是廷代尔夫人的游艇,他们的拍卖会,竹本小姐想在这里惩罚叛徒,当然要首先征求过主人的意思。”
“那游艇主人的意思是什么?”竹本铃姬问。
“她的意思是,只要您不伤及她的宾客们的性命,随您。”
“啊哈,”竹本铃姬高兴道,“这个老女人真是配合,这么的话我就不为难她了……”
阿尔卡诺含笑不语。
“你想要的情报,等今天的事情完了之后我就帮你调查,”竹本铃姬道,“虽然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调查那个叫叶佩……叶蕾的中国女人——”
“叶翡。”阿尔凯诺淡淡的纠正她,“只是一个中国女人而已,依照令尊的能力,想必是小事一桩。”
“这是当然,父亲——老师他是无所不能的!”竹本铃姬宣誓般极其郑重的说了一句,又问道,“幸子什么时候上船来?”
阿尔凯诺缓缓道:“傍晚时分,请放心,她跑不了……”
“哼!”竹本铃姬冷笑,“这个叛徒,竟然没有觉悟到去过普通人的生活,真是愚昧至极!她以为嫁给一个中国人就可以得到中国的庇护吗?也不看看她自己的身份……听说中国男人都是非常看重自己的妻子贞洁的,要是知道了她曾经做过什么,那个中国男人还会继续爱她吗?”
阿尔凯诺不置可否:“也许不会。”
“啊哈,当然不会!”竹本铃姬抱起手臂,“不过呢,幸子还真是幸运,竟然能找到一个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的男人,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上,幸子也逃不出我的掌心,到时候,他们都是要下地狱的……背叛老师的人,都不得好死!”
阿尔凯诺对她的狂热和憎恶似乎不为所动。
竹本铃姬最后确认道:“她是一定会来的吧?”
阿尔凯诺点头,耐心的重复:“傍晚时分,请放心。”
竹本铃姬再次露出狠厉而娇艳的笑容,呢喃道:“其实也没关系,她的男人在我手上,还不怕她来自投罗网……”
她说完又坐了一会儿,舱室外忽然有人敲门,阿尔凯诺转头略有抱歉的看了她一眼,竹本铃姬自动站起来,走进了内室。
在听见壁柜门合上之后,阿尔凯诺再次无声的锁上了内室的门,将钥匙装进口袋里,看着悬窗外蔚蓝的海洋和天穹,露出嘲讽而扭曲的笑容。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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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
竹本铃姬手里的炸弹扔出去正炸穿了停机坪,彤红烟灰交替炸裂的蘑菇云升腾而起,点亮夜色的同时,几乎将海面震荡起层层波澜的巨响声里,原本停机坪上的一架小型直升机瞬间肢解。
燃着熇然火焰的沉重螺旋桨忽然从高空掉落而下,在落下的过程中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击开,竟然在空中保持了数几个翻滚,就朝着拍卖会观众座中央的方向,带着疯狂乱舞的火焰,席卷了过来。
言臻抬头,幽邃清澈的瞳孔里映照出螺旋桨迎风飘舞的火焰,倏然断裂成两半,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急速坠了过来。
他在那截螺旋桨到来之前,一把将叶翡掀开出去。
哪里想到就在他掀开叶翡的同时,船体因为受到了爆炸的震动,忽然一个剧烈的倾斜,被他掀出去的叶翡的顿时站立不稳,随着船体倾斜的角度,摔了下去!
而同时,爆炸的气浪携卷着被火焰灼烧成金红色的各种碎屑轰然而至,言臻只能赶紧弯身躲闪,而叶翡则是被气浪冲击出去很远,骨碌碌从楼梯口上滚到了不明的方向。
就在飞机螺旋桨断裂,言臻掀开叶翡的那一刻,阿尔凯诺看着满眼灼红的爆炸火光,和台上奔袭过来的妩媚舞娘,忽然抬手砍在了身边正准备躲闪的川田幸子脖颈上!
川田幸子虽然有所察觉也有所躲避,但是那一掌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砍了上去,她顿时头晕眼花一个踉跄,然后——阿尔凯诺露出热忱而残忍病态的笑容,将她推了出去。
川田幸子在地上翻滚几圈,半截螺旋桨“呼啦啦”的迎风而走,正落在了她裸露的肩膀上。
高温顿时烧焦了一片皮肉,混乱的爆炸呼救声里她倏然一声凄厉惨叫,然后伸手,将自己后背上已经因为灼烧和皮肤融化黏贴在一起的螺旋桨,大力撕扯了下来。
“刺啦”一声。
血肉被撕裂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就像是从心底里划过了尖利的指甲,毛骨悚然而感同身受。
那一片烧焦的皮肉被同烧焦的螺旋桨撕扯下来带走,川田幸子的肩膀顿时迸射出去一泊血雨。
她满头大汗,露在面具外的嘴唇煞白如纸,她剧烈的喘息着,在兴奋呼叫着的舞娘奔到自己跟前之前,艰难的连走带爬,到了楼梯口。
……
爆炸一直持续了十分多种。
先是被炸裂肢解的飞机碎片随着气浪四处乱窜,紧接着是停机坪剧烈不稳的摇晃,然后忽然倾塌,被烧的灼红的钢板就那样直直的从旁边切了下去,“轰隆”一声巨响,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刀刃,将甲板边缘切成了碎片。
而就在停机坪落下的前一刻,一抹金红色的影子,就像爆炸时候暴虐的火焰的般,从楼梯上掠了下去,追着那个受伤的女人而去。
爆炸终于暂时停息。
船体依旧在轻微的摇晃,但是至少比刚才如同地震般的动摇西摆已经好了太多。
言臻缓缓的从瞭望室背后站起来走出,放眼望去游艇甲板上全都是零零星星燃烧的火焰,和几个在地上打滚意图扑灭自己身上火焰的受伤者,大部分人都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衣衫破烂,满身被刮裂的血迹。
幸好爆炸中心的停机坪距离他们的拍卖会中心不是很近。
但是甲板上任何一个敞开的地方,都没有叶翡的身影。
他回忆最后一刻自己将叶翡掀出去的方向,蓦然发现那里已经被停机坪切断,楼梯栏杆被烧成焦炭,摇摇欲坠在海风里还飘着一丝火焰。
他垂着的手缓缓握住成拳。
沐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她的脸上被刮出好几道血痕,胳膊还在流血,她走到言臻身边,焦急的低声道:“头儿……你的背,赶紧找个地方处理包扎一下!”
刚才螺旋桨坠过来的时候完全来不及躲,于是他将叶翡掀开出去,那半截螺旋桨自然从他身上刮了过去。
在他后背靠近左肩的位置留下一道手掌长的血口,伤口边缘的衣服布料都被烧焦,皮肉也都被烫的卷在了一起,血渗出来,带着那些灰黑的尘屑和烟气,缓缓浸入他的外衣上,颜色深了一层又一层。
他道:“先去找叶翡。”
戚谷城从后面大步跨过来,他坐的距离更远,因此爆炸发生的时候很快便躲避了起来,因此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你怎么回事?”戚谷城皱起眉毛看着言臻背上的伤口,“先找个地方处理伤口,再这么下去很快就感染了!”
说着就拉起他往瞭望室里走,言臻去站在原地不动,他沉黑的眼中晕开墨色的夜和夜色中爆炸留下的星火点点,忽然向前一步,重复了刚才的话:“先找叶翡。”
戚谷城的眉毛皱的更紧了些:“小叶?对了,小叶呢……”
他回头四顾:“他刚才不是就坐在你旁边,人呢?”
沐一着急的在甲板上转了一圈,回来道:“头儿,她不在甲板上——”
“她可能下去了。”言臻说着,大步走到了被停机坪切断的楼梯边,却因为他的动作,背上的伤口血肉模糊的蠕动着,又吐出一抹鲜血。
“你先小消停消停行不行!”戚谷城厉声道,“你自己伤的这么严重,怎么找小叶!”
这个时候茉莉和白礼以及原野也终于从一片混乱中找了过来,两个人都受了伤,但是都不很严重,茉莉小腿上一片被烧焦了的痕迹,白礼也是满脸刮出的血痕,大手臂上几道血口,腿上也有几道,但是大部分都已经不流血了。
幸运的是,原野没有受伤。
茉莉一眼就看见了言臻背后狰狞的伤口。
“啊!头儿,你你你受伤了!”
她来六组最迟,寥寥的见过几次言臻动手,干脆利落至冷酷,仿佛一切障碍在他眼里手底完全都不是阻隔,甚至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住他前行的脚步和意志,更遑论受伤。
不同于她的惊奇,白礼也是皱起了眉头:“我刚才老远听见你们找什么?找……叶翡呢?”
沐一快速道:“找叶翡啊!”
“啊,”茉莉小小声的叫了一声,目光在停机坪切下去将某个人切成两半的尸体上一扫而过,却接着道,“叶子姐姐呢?”
戚谷城过去将言臻拉回来,低声劝道:“你别着急,叶翡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她肯定不会有事……你先给我把伤口包扎了……”
言臻的眉头皱的比他还深一些。
在场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想到,他会露出这么忧思深重的神情来。
他的长眉本该是扬起的,但是此刻却因为皱着眉头而连成一个平直的“一”,承载着今夜的血色火焰,压得那双隽永修长的眉竟然几乎不堪重负。
他的神色依旧冷峻,或者可以说是冷酷,让人非常容易的想起极北之地的冰川雪原,冷彻心扉,透愈骨髓。
沐一忽然想起一副画面。
那是经过她的手修改调色的一张图,一张照片……照片上战火纷飞,浓黑的硝烟弥漫,断肢残臂四处散落,被烧焦的土地处处透着绝望和紧迫的气息。
而仿佛从战火深处走出来的男人也是这般,冷酷的眉宇间承载着黄昏的血火,战靴踩在焦黑染血的土地上,难以忽略他眼底最深处,藏于冰雪之下的焦灼。
彼时画面,此时情景,如此相像。
沐一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茉莉上前拉了拉言臻的袖子,道:“头儿,你还是先处理伤口,要是叶子姐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也会这么说的……”
她肯定会这么说的,言臻想。
只是上次也是在这艘船上,他明明认出了她,却还是先一步撤走,最后还要她来救,这次也是在这艘船上,她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却还是转瞬不知所踪,不知生死。
“我和原野去找叶翡,”戚谷城道,“茉莉,你先带他去包扎一下伤口,赶紧的!”
戚谷城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言臻说的,因为已经有浓郁的血腥味缭绕在了他们之间,就像是某种催命的信号,催促着警示着这些人不得不做出决定处理。
茉莉将一言不发的言臻拉走了。
但是戚谷城和原野走到楼梯边,发现楼梯已经被完全损坏,而连接三层甲板的只有这一处楼梯,下望看见的只是一片黑暗和半截支棱着的胳膊。
戚谷城又走到了船舷边,意图从这里直接爬下去,刚找了船舷上的水手绳,忽然就被拦住了。
“请甲板上各位不要离开!”一个保镖样的人操着一口浓郁的美国西部口音英语说道。
“什么意思?”
他们刚才顾忌着言臻的伤势,就没有怎么关注甲板上的形势,这个时候原野才注意到,甲板上的情况已经完全被控制住,幸好炸弹炸的是停机坪,人员伤亡情况不大,如果那颗炸弹扔在人群中央,那就很好看了。
安德琳从一张桌子背后爬起来,礼服裙裙摆的下半截直接被燃烧成了灰烬,她的头发披散着,满脸的黑灰,显得无比狼狈,而她身边的罗伯特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德琳气愤的从同样灰头土脸的管家手里接过一张手帕擦着自己的脸颊,意图保持最后一点体面,但是事实却是,她因为恼怒而满面扭曲的神情,就像是一个煤灰里滚出来的老鸹。
“这是怎么回事!”她愤怒的大声叫嚷着,“莫里森呢!这个疯子是从哪里来的!”
老管家连忙去叫人去找莫里森,剩下的人也都开始十分有秩序的救治安抚伤者,有不少人十分的气氛,嚷着要廷代尔夫妇给个说法,连安全都不能保障,还举办什么拍卖会?
安德琳只能陪出一脸难看的笑,挨着道歉赔礼。
戚谷城看着拦住自己的保镖,直接上前对安德琳道:“廷代尔夫人,我们的人失踪了一个,我们需要去找,请你的人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