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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三八章
“爸，是小禾回来了。”林慕白的声音在耳边，然后，她僵着身子，看到云子航拄着拐杖，费力地朝着她一步一步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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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苒眼眶泛红，心脏的位置在一团一团地缩紧，云子航的脚步在安苒面前站定，拄着拐杖的手在颤抖，连嘴唇也是。
“爸爸，你看，小禾回来了，动手术是不是可以签字了？”云初晴跑过来扶住云子航的手，余光却是落在林慕白身上。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安苒的存在，林慕白担忧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安苒身上，看得出来，他那么心疼。
“爸爸……”云初晴抽噎起来，“你就签字吧？小禾，爸爸说非得找到你，等你回来，这手术都拖了那么多天了……”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子航点点头，眼眶也湿润了，“小禾啊，来了就不要走了……好好住着……”
安苒咬唇，豆大的泪水滑落，喉咙的位置像是被什么梗塞住了一般，云子航推开云初晴的手，拍拍安苒的肩膀：“瘦了……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啊？”
云初晴眼里噙着泪水，恨恨地看着安苒，这么多年，安苒在云子航的心目中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安苒走了以后，云子航迫于自己的面子，并没有马上去寻找。可是，她会常常看到他不经意间的落差，也会常常看到他来到安苒的房间，看着她从前的东西，一遍一遍……
“小禾啊，爸爸知道……从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回家好不好？”
“……”
“爸！你怎么了！”
云初晴尖叫一声，安苒也挣开林慕白的手，抱住云子航猛然往后仰的身子，嘴里却是一个字都叫不出来。
“送医院！快送医院啊！”云初晴大叫，看着安苒，“安苒，我拜托你，爸爸身体一直都不好，你就什么都顺着他老人家一点吧……为了你，他怎么都不肯让妈出来……”
云初晴哽咽着出不了声，总是委屈的，从小到现在，哪怕现在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云家小姐，她都是那么委屈的。
车子疾驰而行，林慕白拍着安苒的手背，柔声劝慰：“没事的，安苒……爸会没事的，别担心……”
她会担心吗？真是可笑之极。离开云家那么多年，她有过牵挂吗？而她，哪怕尽心尽力地做一个孝顺的女儿，云子航的眼睛里，始终都是只有安苒！
医院，总是一个让人恐慌和脆弱的地方。
云子航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需要马上进行，那是开颅手术，不是普通的简单的小手术。无法想象，好端端的一个人开颅会怎么样，手术过程风险那么大，看着一条条条款，安苒签字的手在颤抖。那么多意外的状况，任何一条，都可能……
字迹都是颤抖的，一直都未曾说话，林慕白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安苒摇头，看着那扇白色的门，心一直在颤抖着下坠。
林慕白拉着安苒在一边坐下，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会不饿？你忘了你自己胃不好？要照顾好自己的胃，才会有精神……你等着……”
轻柔的一个吻，情人之间的亲昵。云初晴看得红了眼，就这么直接把她当成隐形人了吗？明明知道，她对他……
安苒觉得好乱，好累，心那样紧紧地提着。也是在这家医院吗？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她怀里，逐渐变冷，眸子渐渐没有了神采……
“云初禾，林慕白都已经不在了，你就别装了吧？”
云初晴冷冷地看着她，她站着，那目光更是居高临下。
“跟林慕白复合了，才会高调地在云家出现，否则，你不是恨不得自己的父亲去死吗？”
云初晴有些激动，没有办法承受那个她一直爱着的男人忽然之间把她从来敌对的女人放在了心尖儿的位置，没有办法承受，那目光竟然不再在她身上落下，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时间。
安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刻，没有心情跟她计较，或是辩论。
“你怎么不说话？这几年，你还真是变了不少，连我都看不清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呢？云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怎么不问问我怀孕的事情？怎么不取笑我得不到林慕白的爱跟怜惜？你心里不是得意得很吗？你心里已经把我笑了百遍千遍了是不是？我云初晴，是不是什么都不如你，无论什么，我怎么去努力了都没有用？”
安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一直都在较劲，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计较什么呢？爸……还在手术。”
“这个时候，还来当孝顺女儿了？”云初晴冷哼了一声，“云初禾，这么多年都不见，都消失，为什么现在又要出现？你不是好好地走了吗？为什么要在林慕白面前出现？为什么还要回来？”
“回不回来，不需要你云初晴的同意。”安苒轻轻闭上眼睛，“我想休息一下，如果要吵架，恕不奉陪。”
“你！”云初晴气得攥紧了手心，她冷笑了一声，“云初禾，虽然我怀孕是假，对！我是没有得到林慕白的心，我也一早告诉过你，林慕白心底的那个女人，不是我，但是……也绝对不会是你，是董言!！”
安苒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你说完了吗？如果继续说，那么我换个地方休息。”
云初晴正要开口的话猛地吞进了肚子里，因为转角的位置，看到了林慕白。
委屈和嫉妒，充斥着她那颗痛苦的心，手心攥得更紧，指甲都刺进了肉里，只是，那种疼痛，有心疼吗？
“小苒，怎么这么睡？”林慕白身后是杨慕，云初晴觉得眼皮一跳，就算是安苒不受林慕白待见的那个时候，杨慕对待安苒也是如珠如宝，杨慕跟安苒的母亲，是闺蜜。
所以，那几年，她就算想要接近林慕白，杨慕总是会在温柔的话语背后，透过那么些的深意，让她明白自己的地位。
“瞧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睡呢？”杨慕走到安苒身边，“来，妈给你简单地弄了点吃的，慕白说你的胃不好，看这几年瘦的……你这孩子，一走就是那么多年，怎么照顾得好自己……”
“妈。”林慕白朝着杨慕努努嘴，到底是来送吃的还是来说话的？
杨慕狠狠地剜了林慕白一眼，要不是他，这个媳妇儿能跑吗？这混小子，想到就想狠狠教训他一顿！
“来，小苒，先吃东西。”杨慕擦了擦眼睛，“妈做的，你一定要全部吃完啊……”
安苒点头，想笑，却是眼底有泪涌出。明明是润喉的粥，到了嘴里，却是觉得喉咙的位置一直在发硬。
杨慕是看着安苒把粥一口一口吃完的。
从小看着安苒长大，这孩子的脾性她从来都喜欢得不得了，不矫情，却善良纯真。她这个媳妇她早就认定了，没想到……
“小苒，这些年，都在……锦澜，是吗？”杨慕拉着安苒的手，“听慕白说，是在一家策划公司？”
“嗯。”
“薪水有多少？”
“妈！”林慕白抬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休什么休！我哪里还有心情休息！儿媳妇走了几年才找到，你不知道我心里激动吗！”杨慕再度狠狠地剜了林慕白一眼，又摸摸安苒的头发，叹气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妈在的时候，把你当成宝贝，不过嫁到我们家，真是让你委屈了……都怪妈，当时出去旅游，回来的时候，云家发生了大事，你就这样走了……都是妈妈不好……”
“阿姨，不关你的事……”安苒笑了笑，“都过去了，再说，这么多年，我也学会了很多，长大了很多。以前，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怎么又叫阿姨呢？”杨慕瞠着圆圆的眸子，“你不认我这个妈了？我知道，是慕白不对，是他不好，总是冷落你。可是小苒……妈就认准你这个儿媳妇，你真的不认妈了吗？”
“……”安苒对这个婆婆虽然是又敬又爱，但很多时候，却是相当无语的。比如此刻，她就泪水涟涟，怎么都收不住。
“阿姨……”
“还叫阿姨？小苒……”
“阿姨，我……我已经离婚了。再叫妈，不合适。”
“离婚？”杨慕顿时觉得脑袋轰地一声，冲着林慕白大吼，“林慕白！你不是说没有离婚吗！你这个该死的，竟然敢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妈，我没有签字，而且……”林慕白盯着安苒，正色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签字。安苒，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现在知道自己的老婆好了！”杨慕擦了擦眼睛，“小苒，答应我，不管怎么样，再给慕白一个机会。这孩子就跟他爸一个样，连自己心里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非得失去了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