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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没几日的时间,就听说是贾琏已经为迎春找了个不错的人家,乃是武阳韦氏,虽然不是世袭的公侯世家,可也是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出身。韦家老爷科举出身,如今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门第家世都算是清贵。韦家长公子如今已经中了进士放了外任,二公子现年十九岁,正在读书,平日也十分用功,立志要从科举出身的,和父亲兄长一样光耀门楣,贾琏相中的是便是这位韦大人的二儿子韦嵘。
原来贾琏自从决定认真读书参加科考以来,倒是十分用功,也结交了一些上进的士子,韦嵘便是其中之一。两个人平日里结交的多了,也就彼此了解了脾性,贾琏对韦嵘倒很是看中,觉得他脾气性格都十分好。贾琏深知自己妹妹迎春的性子软弱,必须要找一个脾性好的夫君才成,韦嵘便极为合适,要是嫁了他倒是也不十分受委屈,比起孙绍祖那样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贾琏把这门亲事给贾母等人说了,便是贾母、邢王二位夫人都觉得是不错的,只有贾赦是看不上,在他看来一个还在读书的人,哪里比得了一个已经做官的人。贾赦心下只是道,念书谁不会,可是要中举做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谁知道会不会读书到老也不能中举,自己家二老爷不是也立志读书的么,到了最后还不是要依靠祖荫?要是这样,迎春这一辈子可不是就不能出头了?自己也就不能依仗女婿了。何况这韦嵘只是次子,料想彩礼什么的都有限,如何能比孙绍祖的大手笔。自己的好事就这样被贾琏这个不孝子给坏了。
不过贾赦就算是在怎么不满意,也怕贾母生气,故而并不曾说出来。也就是私底下和小老婆喝酒的时候叨咕两句罢了。
贾母看贾琏为迎春选了这样的亲事,也算是放心了,只是让贾琏和韦家商议时间。最后两家的亲事定在了七月初五。
这边迎春的事情才定下来,转眼便是宝钗去王府的日子。虽然说是薛姨妈千挑万选的好日子,可王府却不理会这么多,在他们看来到底只是纳妾,所以也没有酒宴喜乐,更不曾宴请宾客,不过是一乘小轿子从薛家抬过去。
薛姨妈唯恐女儿过去了受委屈,嫁妆预备的十分丰厚,不过她给女儿最多的还是金银珠宝,到了王府少不得要笼络人心。没有什么比珠宝金银更好的东西了。只是如此之多的嫁妆,却连晒嫁妆的资格都没有,薛姨妈心里当真是苦的很。总是觉得亏待了女儿。
最后还是王夫人心疼妹妹,所以帮着薛姨妈在自己家中备了几桌酒席,招待了一下荣国府的女眷,宝钗穿着樱红色的衣服,恋恋不舍的上了王府的轿子。因为怕到了王府被人说三道四。所以陪嫁的丫鬟也只有莺儿一个。
宝钗上了花轿,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也是忍不住掉了下来,终究是自己命运不济,才落得如今这样的地步,说来说去也总是自己的不是,要不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和那些世家女子一样。如何会一定要求了姨妈跟着林妹妹去杜家。要是自己不曾去杜家,也就不会有那样倒霉的相遇,自己也就不会落得为人妾室的局面。如今和自己成亲的也就该是宝玉了吧。宝玉虽然不成器。可是自己嫁过去就是正经的当家奶奶,比起如今不知道好了多少去。可是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一辈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这么多年自己想过无数次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出嫁的场面,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到了最后,只能穿这样的衣衫,坐这样的轿子偷偷摸摸出嫁。不对自己这也不能算是出嫁,妾室啊。是纳,不是娶。
薛姨妈看着女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王府的轿子抬走,着实是心中不忍心,不等着宝钗上轿,自己已经是哭的站立不住,幸亏是旁边的香菱扶着,才勉强站着不至于跌倒。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王府那边不是说了,只要是宝丫头过去生了儿子便是侧妃,也算是不错了。”王夫人在一旁看着薛姨妈哭的厉害,所以劝道:“宝丫头素来是个有造化的,将来必定也是有些不一般之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正经该为蟠儿找一个才是。”
王夫人一席话,倒是又让薛姨妈把心从宝钗的身上转移到了薛蟠的身上,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女儿如今结局已经定了的,自己便是哭死也无济于事,只盼着她能自己争气,早日做了侧妃,也就能让人放心了。
自己还要多加保重,操心这个孽障儿子,蟠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从小就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便是如今长大了,也不知道正经做事。祖上留下的家业虽然大,可是也禁不起他这样乱折腾,这才几年时间,家中家业大部分都落败了,要不是宝丫头帮忙支撑,只怕是早就败光了。如今宝丫头出嫁,是难以指望了,要是在不给他找个人管着,可就真是翻天了。
薛姨妈心里想着倒是收了泪水自去为不成器的薛蟠操心,倒是把宝钗搁在脑后了。只是宝玉从宝钗出嫁之后就恹恹的,连袭人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
宝玉从小在女儿堆中长大,和宝钗、湘云两个情分又比旁人好一些,如今宝钗出嫁,听说是湘云的婚期也已经定了,便是连自己家二姐姐的日子也定好了,还有林妹妹,只怕是也快了。只要是想着这些,宝玉心中就只是觉得憋得慌,她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单留下自己一个人,还有什么趣儿?
宝玉想的也是不错,这边宝钗才出嫁没几日时间,北静王府就派人来荣国府纳采问名,因为是皇上圣旨赐婚,其实也不过就是走过场而已。可是水溶看中黛玉,不想让她心里有不痛快,又不想让人看了黛玉的笑话,因此虽然府中没有人为自己操心。可是他也找了官媒,一切都是按照规程来,半点不错,以表示郑重其事。
荣国府的人都是拜高踩低习惯了的,对于黛玉能嫁入北静王府只有开心的,哪里还有不满意的,何况水溶又是这样事无巨细的操持,便是再没人挑一点半点的不是。
其实水溶的心里想法也很简单,自己这边的情况,全京城大概也是没有人不知道的。等着看笑话的人不少。而黛玉那边处境大概也不会太好,虽然林家当年家产不少,可是带到荣国府这些年。怕是剩下的也不多了,荣国府很可能是要委屈了玉儿的,那么自己这个做夫君的便是要为她撑起场面,不管这边多少的艰难,自己一个个去闯。
到了请期的日子。皇上的圣旨也就到了,说是钦天监已经定好了日子,是八月十八,只是让荣国府上下准备着林姑娘出阁。
贾府接了圣旨,贾母心中便开始筹划黛玉的亲事,总是嫁过去做王妃的。面子上不能太过不去,嫁妆是最最要紧的体面。何况京城内外的人可是都知道,林家当年的家产万贯可都是搬到自己家里来了。现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黛玉出嫁能有多少的嫁妆呢,要是太简薄了,还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样了。
因此贾母便叫了两房的人来商议。
“什么?要拿出十万两的银子来?这我可不同意,便是我们家自己的姑娘,也不能有这样办嫁妆的。要是嫁女儿一个个这样陪送嫁妆,只怕是把个家业都搭进去也不够。”贾赦是第一个表示反对的。
笑话。便是迎春,自己也不打算拿出来五万两的银子,何况是个外甥女儿,这老太太总不是老糊涂了吧。这老太太的心总是这样偏,当年贾敏出嫁便是十里红妆,不知道陪嫁了多少宝贝,只是看的自己肉疼,可是那总是贾家的女儿,自己也没话可说,如今这个可是姓林不姓贾,凭什么还要让自己家出嫁妆?
“母亲还是再想想吧。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对于我们府里来说也确实是多了些。我们家一年的的收成才能有多少?要是拿出来十万两,府里不免就捉襟见肘了。”贾政也表示了自己不同意,只是态度不像是贾赦那样肆无忌惮。
“你们两个的意思呢?”贾母又问两个媳妇道。
“老太太心疼大姑娘,我们也都是知道的。老太太想给大姑娘预备一份体面的嫁妆,原也是应该的,按理我们也不该多说什么,只是如今府中统共也没多少银子使唤了,要一下子拿出来十万两银子只怕也是不能。何况眼瞅着二姑娘的亲事也要操持,嫁妆什么虽然说不能和大姑娘相比,可是也不能太单薄了,要不然到了婆家也是没面子。再者三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我正在给她张罗合适的人家,宝玉的亲事也该定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要银子。总不能把全部家当都给大姑娘一个吧。只怕是他们几个知道了,心里也会对大姑娘不满意。”王夫人如何能同意了,因此上张口便是府中的情况不好,拿不出这许多银子。
便是有银子也是应该留给宝玉的,怎么能给一个外人?十万两的嫁妆,老太太还真敢开口,难不成当家里有金山还是银山不成?要是一万两的话,自己还可以考虑考虑,这十万两,老太太便是想也不用想的了。要是自己给林黛玉那丫头给十万两,才是真的傻了。
“大老爷做主便是。”邢夫人一半情况下都是贾赦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会儿也依然如此。
“老太太,前些日子,给宝丫头办嫁妆,他们那样的人家,给的也不过是五万两的嫁妆。老太太是知道的,他们薛家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了,我们家自然是不能和她们家里比,我想,不如就按照一万两给大姑娘办嫁妆,也能看过眼了。”等邢夫人表完态度,王夫人忙就接着说道。
“一万两的话还差不多,好歹我们家里也是能拿出来的,老太太可是不要太偏心了,便是给了大姑娘一万两,二丫头也不能太少了去。”贾赦这会子倒是脑子清醒的很,只是忙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