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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族长太太求见黛玉,黛玉见了,族长太太只是陪笑着道:“昨晚上的事情,委屈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太在意了,朱婆子原是没有见识的,姑娘且莫要和她生气。”
“婶子说的这是哪里话,自然是不会的,我何苦要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计较许多,没的伤了我的身子倒是不值得。”黛玉撇着茶沫子说道。
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朱婆子想要在族长跟前找自己的不痛快,到了最后也不过就是给自己找了不痛快罢了。果然便是这样了,这才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族长太太便又来找自己了。想来是昨晚上朱婆子去了族长家里闹腾了。
“姑娘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听了黛玉的话,族长太太放心许多,别的倒是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姑娘会因为朱婆子一个人儿迁怒了整个林家宗族。毕竟林家在苏州有如今的地位,靠的还是林如海留下来的官声,要不然林家这些人早就不好过了。
“倒是这朱氏,我看着是个不省心的,婶子少不得还是要多多费心,要是让她一个人做出什么不好的连累了我们整个林家倒是不好。何况林宏宇如今在朝为官,虽然是七品,可是毕竟也是探花郎,将来的前途大着呢,为了这样一个母亲受牵连,也是我们林家的损失。”黛玉说话的时候淡淡的。料想族长太太也是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是个精明人,自己不需要说太多,她便能办的妥妥当当的。
“姑娘放心吧,总是不能因为她一个连累了我们这么多的人,回去以后,总是会想办法让她安生许多的。”族长太太忙就起身对黛玉保证。
“如此我就放心了。婶子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女孩子,将来便是能嫁入王府,可是说到底,我们林家是好是坏也是男人们的事情,只有叔叔、哥哥、侄子们有出息了,我们林家才能真正的振兴。当初爹爹也和我说,之所以购置祭田,便是为了能更好的办好我们家的私塾,让族里的人都能上学读书,如今我看着爹爹的这个愿望倒算是实现了。只是,以后要好好发展,到底也是要叔叔和婶子多多操心。”
虽然黛玉不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是毕竟读书擦能明理,要是朱婆子但凡是读过几天书的,也万不能说出那样不成体统的话来。
“这原就是我们该做的事,姑娘不用多操心,只等着来年春闱再等好消息便是。”族长太太对自己家这个私塾倒是很有信心的:“姑娘且看林博云这孩子。先生经常都会夸他学的好,虽然说这一科考试失利了,可是来年考试定然是能高中的。”
黛玉笑着点点头,又同族长太太说了一些闲话,族长太太看着黛玉没有生大家的气,这才安心的离去。
黛玉在苏州又住了几日。一直到了腊月二十四方才启程去扬州。韩子山夫妇虽然想着黛玉能在苏州老宅子过年最好,可是因知道黛玉这一次回南是扬州宁家接过来的,所以最后还是没说出来这个话。只是默默的送了黛玉上车直去扬州才关上了府中的大门。
两口子对视一眼。只想着一年年的守着,如今已经是第四年了,也不知道到了那一年才能让这府中欢快起来。
因为马上就过年了,黛玉一路上倒是走的极快,到了腊月二十七。也就到了扬州宁家,因护送黛玉的都是宁家本家的人。所以到了门口自是不带耽搁的便直接进去。
等下了马车,黛玉才知道原来宁家大老爷宁静安一家子已经在三日前到了府中。虽然之前已经料想到宁家的人这时候已经回来了,可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黛玉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彷徨。
黛玉原是心细如尘的人,这会子少不得要想,也不知道这一家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对于自己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儿,却不知道是喜欢还是讨厌。
黛玉到了宁老太太的院中,便听到屋里热热闹闹的声音,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踟蹰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此时进去。里面的气氛如此热闹,想来是她们一家子人正在热热闹闹的说话,自己要是这样突兀的进去,只怕是反而破坏了这样欢快的气氛吧。
黛玉正在踟蹰的时候,忽然看到门帘子被掀开,却是红菱出来了,因见了黛玉忙就笑着迎上来。
“老太太才还说起六姑娘,可巧六姑娘这就来了。外面大冷的天儿,姑娘怎么站在外面,仔细着凉了。”红菱一面说话,一面打起帘子请黛玉进去。
红菱做宁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多年,自然是有她机灵的地方,看着黛玉只是站在院中,便能猜测到黛玉心中的想法,可是也知道,老太太心中对黛玉那也是真心的喜欢,便是大太太和奶奶们稍微有些不满,也是不会表露出来的,六姑娘在这府中的地位也就只能是牢不可破的。
黛玉看到了红菱,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不能再躲着了,何况自己要是来了,不先请安的话也是不合规矩的。因此黛玉只是小小的整理一下衣冠,扶了紫鹃的手款款走进老太太的屋里。
普一进门,黛玉便看到了满屋子的人。
“老太太,六姑娘回来了。”红菱的声音传出来,一屋子正在说话的人立时停住了声音,只是看着门口,倒是让黛玉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孩子,你回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这两天看着天气不好,眼看着便要下雪的样子,我当真是担心的很,如今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宁老太太见了黛玉忙就招手让黛玉过去。
宁老太太拉着黛玉的手看了半天,这才说道:“还好,走了这一趟,虽然时间赶得紧,路上时间也长,可是也没耽误了身子,这气色看着倒好。”
“咱们南边的水土养人,我从到了扬州,气色哪有一天是不好的。”黛玉笑着说道。
“可不是我们南边的水土养人,到了京城都是干燥的,气色哪里能有我们这边时候好,只是你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总是要回去的。”说起这话,宁老太太也是颇为遗憾。
“老太太只是拉着这位漂亮的妹妹说话,也不说给我们引见一下。”一个穿着大红衣衫容貌艳丽的女子笑着和宁老太太说道。
“见了玉儿我只是心中欢喜,便忘记了。这便是我和你们说的玉儿了。玉儿,你也正经见见她们。”宁老太太这才笑着说道。
宁老太太一面说着一面指给黛玉见人,一个是黛玉的义母,另外便是两位嫂子,还有一个是宁静安的二女儿宁舒雅。
黛玉的义母吴氏年纪大概是四十多岁,模样十分爽利,虽然如今年纪大了,可是也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美人,黛玉口称义母行了大礼见了。
吴氏拉了黛玉的手只是说道:“果然是和你姑姑十分像,难怪老太太这样喜欢你,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几位姑太太,老太太最喜欢的便是你静亦姑姑了。只是你静亦姑姑一走这些年,如今有你陪着,老太太必然是欢喜。”
吴氏倒是早早就已经预备了礼物,这会子见了黛玉,便有丫鬟端着盘子进来,里面搁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吴氏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非常的玉手镯。
“这是你父亲在云南时候得的,我们这里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走到了半路上听说你来了,我就找了出来,倒是称你的肤色。”
“太太这东西倒是极好,我和大嫂子两个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太太就是舍不得,如今才见了妹妹便给了妹妹,果然太太还是疼女儿多一些。”说话的是吴氏的二媳妇钱氏,也就是才和老太太说话的红衣女子。
“你们太太心疼你妹妹多些原也是应该的,做媳妇的该体谅婆婆,要不然到时被小姑子笑话了。”宁老太太看着大媳妇这样懂事,丝毫没有薄了自己的面子,只是乐开花一样的。
“老太太说的是,不光是太太,便是我们也是心疼这妹妹,这样标致的人儿,如何能不让人喜欢。一早听说老太太认了个标致的孙女儿,表礼我们早都备下了,只是不想着妹妹今日便能到了,所以不曾带过来,等回头就亲自给妹妹送到屋里去。”吴氏的大媳妇李氏看着黛玉也是笑着说道。
看着众人如此奉承黛玉,一旁坐着的宁舒雅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舒服,说起来自己才是正经的宁家女儿,怎么如今看起来反而是不如这个半路出来的林黛玉?这两天听府中的人说是老太太如何疼爱这个新孙女儿,她原本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可是如今亲眼看到了,到底是相信了。老太太心中她的位置果然是很高,远远不是自己这个亲孙女儿能相比的。这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