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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天卷地的狂风不知道何时已起,一阵阵疯狂的卷过这片松林。松枝上的积雪便疯狂的随着风而洒落下来,莫离站在林子里,此刻竟然找不到一处避身之所。
她没有遇到过什么暴风雪,可是看这风势,分明就是半点的枯枝败叶也不留的,莫离没了法子,只得将那些被吹下来的树枝简易的搭在两颗树中间,只是此刻也走不远,去捡个什么材枝了,所以便将身上的氅子给盖了上去,固定好,算是打了个临时小窝。
可是莫离这才蹲进去,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忍不住朝着外面看去,却见前面不远处的一颗粗壮松树,因在那风口之处,松枝上免的积雪又太多,所以竟然就这么折了。莫离看得两眼发直,哪里还敢蹲在这里林子里,便朝着林边跑去。
身上没有了氅子,倒是轻盈了不少,而此刻一直在小跑着,全身发着热,也不觉得冷,只是莫离按着原路跑了一阵儿,却发现根本没见个什么边缘,四周的天色反而是越来越黑,似乎这天就已经压下来,幸得有这些松树给撑着。
莫离不是那等杞人忧天的人,可是此刻这环境,她还真是无法了。人在自然环境的面前,怎也敌不过,所以她现在除了停下来,保持着一个好看些的姿势等死,就别无选择了。
然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莫离却也不甘坐以待毙,难道老天爷就要跟她开玩笑么?巴巴的把她从那个世界到了这里,嫁了个正经的富二代,还没来得及享享福,就要死此处么?何况她这已经是第二次怀孕了,却还要她带着这孩子死,老天爷就是要这样折腾人么?
莫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起头来朝着那从密集的松林枝桠里露出来的黑压压天空,便张口大骂起来:“老天爷,你眼睛瞎了么?我这么个孕妇在树林里逃生,你他娘的刮什么风,下什么雪,早的时候作什么去了?这是诚心跟着老娘干么?老娘&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莫离的话还没骂完,松树上的积雪因为她的声音给震动下来,幸得她所站的那个位置还算是好的,没打到多少。可是头顶还是给顶了一个雪团!
愤怒的一把将头上的雪团拍掉,忍不住的朝着身前的松树踢了一脚,可是这松树少说也是百八十年的树龄了,哪里是她这小胳膊小腿能踢的,反倒是腿给树身震得发霉。
这才怏怏的蹲下身来,有些认命了,却发现这树林里除了那风雪的声音,竟然还有‘沙沙’的声音,莫离在这雪地里少说也走了不久,所以当即就分辨出来,这是脚步声。
只是不知道是人的脚步声还是畜生的脚步声。
若是个什么狼的,那么莫离就真的鄙视无疑了,而且还死无葬身之地,这还不如先前就好好的摆个优美的姿势躺在雪地里,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好歹能留些脸面。
有些害怕的站起身来,身子下意识的朝着身后的大树缩过身子去。眼睛朝着那声音处瞧去,却见着来的并非是狼,最起码狼是没有那么高的,但是也不能排除是畜生。一面抹了抹手上常欢公主送给她的那个可以变成小匕首的镯子,双手拿着朝着前面逼近的生物防备着。
然等着这脚步声越来越清楚,莫离也看得更加的清楚来,这过来的分明就是个人,虽然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好歹是个人,比起这林子里的死物,算是叫莫离看到点人气,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到了来人那半张丑陋不堪的脸,莫离吓得一阵心惊胆战的,不过那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却是有些眼熟,只是这要命的关头,莫离却是想不起来,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人,就指望他大发慈心,救自己一命。
这人头发有些凌乱的散披在脑后,不过看去还算是顺滑,身上穿着的衣裳十分破旧,而且还退了色,莫离几乎辨别不出来,那是个什么布料,而他的外身,穿着的便是真正的皮草了,狐狸裘子,小花豹的短袍,只是这皮草的款式却十分的不规则,而且做工太过于粗糙。所以莫离立马就将这人归纳成了那与世隔绝,隐居在山林中的高人。
话说这人正是燕国太子夜长风,他当初本是要利用这柳文洲的,却不想反而自己跳进他设计好的陷进里,一场大火便让他这个太子成功的失踪。
饶是他的命大,从大火中逃出来,可是这脸面却已经毁了,等他养好了伤去寻旧部的时候,反而被旧部出卖,也是那个时候才晓得,燕国竟然已经变了天,父皇病重,公主急促的下嫁相国之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他当时是如何也接受不了,那个看似老实儒雅的柳文洲,竟然在他的位置上任意的指点江山。
可是夜长风却已经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逃出大都,在也不敢去毫无计划的去寻自己那些所谓的旧部。只好先隐居在山林里。
他当初是见过莫离一次的,时隔算起来不久,所以他还是认得莫离的,不过在这样的荒山野岭相见,他还是有些意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个落魄,且连氅子披风都没有的妇人。
这人打量自己的目光,确实叫人不舒服,而且这眼神,好像是看见个什么筹码似的的,竟然还放着光,所以莫离那刚刚卸下的防备又整装起来,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对方。
这时,夜长风却突然笑起来了,而他此刻那张脸,不笑已经十分的吓人了,这笑起来,使得脸上的大片伤疤越发的扭曲丑陋,生生的就能当一件利器了。
莫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戒备的看着他。
“哈哈!真真是造化弄人!”他看着莫离,满意的笑着说道,随之摊开双手,仰头朝天哈哈的笑着:“老天爷,看来你真是待本太子不薄,这绝境之地,竟然给本太子送来这么一个大好的礼物。”
本太子?莫离蹙了蹙眉头,狐疑的看着这个丑陋的男子,心道自己别是遇见什么疯子了?然脑子里突然又想起来,那个什么燕国太子不是失踪了么?别这么狗血的叫自己遇上。嘴上却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8226;&8226;&8226;你是夜长风?燕国太子?”
夜长风怎也没想到,自己大劫大难之后,能认出自己来的,竟然是莫离这个妇人,一时间更是觉得这莫离就是助他夺回一切的砝码。因此那看着莫离的目光,越发的晶亮起来。“不错,想不到商夫人竟然如此有眼里,竟然还能认得出本太子。”
莫离指出他的姓名了,他意外。而此刻他这一声商夫人,何尝又不是叫莫离惊讶万分。只是还没容她开口问,便觉得身子一软,手中的小匕首顺势滑落到地上,然后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在说那柳文洲,铁骑还一直寻到这山林旁边来,因没有树木这个天然屏障,所以别说是人,便是马匹,随着这越来越大的风雪,竟然都睁不开眼来,所以只好先撤回城中去,毕竟是自己的性命要紧。
倒是那白扇,寻进山林中去,只是因这风雪实在是太大,使得他寸步难行,连着隼都不肯动了,所以只好找了一处密集的树枝,越身跳到树上,一人一隼便这么藏在树丛中。
这场暴风雪持续了多久莫离不知道,总之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山洞之中。
这山洞算不得深,还能听见外面的风雪声音,想是因为这地理环境的特殊位置,使得那风声也有些鬼哭狼嚎的意思。
夜长风坐在火塘前面,身后是扑得厚实的草铺,四周的石壁上,挂着些熏过的肉,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只是好像处理得不大好,隐隐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在看着这个坐在火塘前的夜长风,莫离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毕竟还有比自己倒霉的人,想他当初堂堂一国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可是如今却落了个被毁容,而且还孤身隐居在这山洞里的凄惨下场。
这也罢了,关键是他的这环境与食物,莫离还真是有些不敢恭维。将头埋得深了些,忍不住的朝着他继续问自己昏迷前的那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一直木然看着火塘的夜长风听见莫离的话,抬起头来,那张狰狞的面容在火光的衬映之下,显得有些张牙舞爪的,可是偏偏是他这样的一张丑陋脸庞上,还露出一抹不屑来:“你个小户之女,本太子怎会识得,不过是柳文洲那个贼子心念于你,本太子借此卖他一个人情,叫人去半山庄园把你带来之时,瞧过一面罢了。”他说得有些不耐烦,尤其是说到柳文洲的时候,更是带着深深是杀戮与仇恨。
他在记恨他的仇人,而莫离听到当初是他把自己从半山庄园掳走的,那么半山庄园的那些人就是他杀的了,而且连着青杏跟着柚子当初都受了重伤。莫离一直把这仇记在长孙亦玉跟着柳文洲的身上,如今看来,自己竟然是有些冤枉他们二人了,眼前这个已经落到如此下场,却还仍旧不忘摆谱的人才是自己的仇人。
而且若不是当初他起了这个先,那自己的那个孩子,这个时候已经要出世了。不过看着他此刻这个样子,莫离还真的恨不起他来,想来他也算是在自作自受吧!如今弄了这么个样儿!不过看这夜长风,一口一个‘本太子’的,看来对这燕国江山是不死心了。所以莫离不得怪莫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起他的居心来。
因此便试探的问道:“你&8226;&8226;&8226;有何打算?”
“打算?”夜长风的脸色莫离如今是分辨不出来的,不过听他的这口气&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但见夜长风的目光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便落到莫离的身上来,嘴角歪了歪,应该算是笑吧!而且这声音里还带着些难掩的兴奋,“先前还真是一筹莫展,不过老天爷既然要都帮本太子,本太子就没有继续在这林子里必要。”他说着,越发高兴的看着莫离:“你那夫君现在听说可是了不得,有了他的帮忙,想来本太子很快就能重反皇宫,亲自手刃柳文洲这个贼子!”
言下之意,是要将自己当人质来威胁商墨羽了?莫离不禁有些头大起来,她一直没少埋怨商墨羽不爱自己,不陪自己,只顾着去忙那些有的没的。可是他因为自己这个累赘,却没有少受罪。
在白扇告诉自己,商墨羽与十爷从小就开始做出对立的态度来,为是只是迷惑旁人,这样才使得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放心商家。可是之前莫离却忘了,有一句话叫树大招风,即便商家的根基如何的稳,可是若是有人有心的将这棵大树撬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中间少不得是发生些曲折了。
然不知道是怎的,还是莫离从来就在旁人的口中听说了商家如何的了不得,连着大秦皇室都要敬让五六分,所以就把商家的根本给忘记了。
却没有发现,这份别人给的脸面,是要人一直维持着的。
所以啊,现在商墨羽那边的事情已经够棘手了,而且又被七皇子那个小人用罂粟害了商家一次,此番定然是元气大伤,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还要成为他的负担,让他这样骄傲的人,因为自己而屈身在别人的面前呢?
想到了种种,可是莫离的心里却是不慌不乱,没有去想着如何逃命,反而那么安然的坐在夜长风的对面,计划着如何杀了这夜长风。当然了,莫离这样做绝对不是替柳文洲绝后患,而是为了商墨羽。
下意识的忘了那渐渐隆起来的小腹,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快,有些担心起来,自己这个时候本该是要良好的环境养胎,心态平静高兴。可是此刻不止是环境恶劣,而且自己竟然还在盘算着如何谋害他人的性命!
夜长风随着莫离的眼神看到她隆起的小腹,方才扛着她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妇人有些不对劲了,如今一看,便了然。“哼,本太子还有些担心那商墨羽不会为了你一个平庸妇人,不过商家向来最是在意这血脉的,如今有了你腹中这块肉,想来本太子复位也许还会快一些。”
想来因为他的对于莫离的出现,使得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因此心情十分的好,也不曾为难莫离,连肉都没少她一块。
只是他腌的这些肉,莫离还真是有些不敢恭维。
二人一连着在这洞里待了两日,外面的风雪这才小了些,那鬼哭狼嚎的风声也渐渐的淡了去。莫离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氅子跟着那落下的手镯匕首竟然已经给白扇寻到,而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在这场暴风雪中遇难!
随着暴风雪小了些,那夜长风就迫不急的开始盘他的大计,是直接先去大都,还是先给商墨羽一封信笺。
又过了两日,天气终于好了些,他便出去了。
莫离没敢耽搁,当即就开始着手准备如何对付这夜长风。虽然这夜长风对自己还不错,可是他对自己这个所谓的‘不错’
,只是在把自己当作是人质,当作是他夺权的筹码罢了。绝对不是出自于人性,所以莫离在拿着他的刀笨拙的削着木刺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愧疚。
看那夜长风虽然是右手落下了些残疾,不过武功却还在,身手依旧不差,所以莫离不敢就这么没脑子的拿着刀直接去砍他。而要下药灌毒什么的,却又不实际,莫离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只好想法子,削了不少的木刺,安在洞口处的干草下面。当然只是这样也不行的,拿了他的那张破网铺在木刺外面的,设置了个简单的机关。
可说是简单,却把莫离累个半死,而且又担心那夜长风突然回来。不过幸得这几日她一直都老老实实的,而且在这夜长风的面前,都是一副懦弱胆怯的模样,所以那夜长风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中,尤其是她的这出生没有个什么背景,所以夜长风压根不会去想,莫离的脑子里会装些什么。因此便是刀叉网子什么的,都这么放在洞里,丝毫不担心。
在加上莫离一再的表示,自己是被柳文洲逼落到处的,所以那夜长风对她就更没有什么防备而言,若不是还等着把她当人质,估计是要把莫离看着对方那柳文洲的同盟了。
而他也没有想到,莫离会那这些东西拿对付他。
一直到天黑,莫离也不见那夜长风来,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捡了闲置着的狼皮套在身上,便蹲到山洞外面去。
说来这山洞的洞口倒是十分的隐蔽,四周都是小灌木跟着矮松,加上有积雪,莫离蹲在里面,倒是难以叫人发现。而且又这么个大冷天的,那夜长风估计也想不到,莫离竟然会这么不要命的,暖和的山洞里不待,反而要在这外面。
莫离懂得手都木了,可是里面的机关已经设置好了,她也不能进去,所以只好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了,总之这夜已经很深了,莫离便听见雪地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由得顿时紧张起来,连着呼吸也不敢多吸一口,就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叫那夜长风发现。
为了不让夜长风起疑,所以莫离把夜长风囤积的几根比较大些的木头都放在火塘里了,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烧尽,只要到洞口处就能看出里面的微弱火光,这样才能让夜长风不生疑的继续往里面走。
洞里除了夜长风睡的草铺上,火塘不愿的四周,也都凌乱的撒了些干草,这是莫离第一日来的时候,给自己铺床的时候,故意弄的,当时那夜长风只当她做不来这些粗活,所以只是骂了她一句,却并未放在心上。
所以此刻夜长风看见里面的淡淡火光,就并未把这洞口散乱的干草当一回事儿,只以为莫离今日也在折腾那张草铺,所以撒落在此处的,因此毫无防备的大步朝着洞里走去。
莫离躲在外面,人都快冻僵了,听着夜长风进洞里去的脚步,紧张的闭起眼睛来,心里又猜测起来,不知道他发现自己设的这机关,第一时间是用轻功进洞里去看,还是在这泗州寻自己,或是直接到林子里去。
突然,‘轰’的一声响动,莫离的心也差点跳出来。这个时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从那小林子里钻出来,朝着洞口走去,果然看着那被破网子网住,挂起两丈多高的黑影。也顾不得确认里面是不是那夜长风了,当即拿着把钝刀将绳子割断。然后传了几阵‘嗖嗖’声音,一阵血腥味便从口气里渲染开来。
原来这网下面,便是莫离削好的七八个尖利木刺,绳子被莫离突然割断,夜长风那么个重物掉下来,就算是那木刺在不怎样的尖利,也要伤到人的,何况莫离为了效果,将木刺削得尖利无比,为此现在还是满手的血泡。
在说这夜长风,他怎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当时被网套住的时候,诧异了一会儿,毕竟是有些意外,还以为是这里被柳文洲的人发现了。可就是他诧异的这么一会儿,便错过了逃脱的机会,也正是这一刻,莫离将绳子割断,他的身子毫无阻挡的直接就落在了那早为他准备的木刺之上。
只得筋骨被那木刺穿刺过,夜长风才算是真正的反应过来,不过却还没有断气,当即挣扎着起身来,一张丑陋不堪的脸,更加的狰狞起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杀气,夹着他的血腥味,使得莫离一阵心惊胆战。
都说猥琐无下限,那么这人的力量也是没有上线的,在某一时刻受到什么刺激的时候,潜意识里的其他力量或是脑子就被激发出来。
此刻莫离真是个吓傻了,这夜长风若是不死的话,那就是她亡。虽然那夜长风是打算把自己当作人质的,可是此刻自己已经点燃了他的怒火,而且在要他的命,这个时候难保他还会保持这良好的理智,不对自己动手。所以莫离真的急了,从他身旁没有木刺的地方冲进洞里去,几乎都没有靠脑子想,就拿起一把干草朝着火塘点去,然后拽到夜长风的身上。
夜长风也给她这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上的网子瞬间就被烧烂了,然与此同时,夜长风身下的干草与他身上的衣裳也迅速的燃烧起来。
而没了网子的束缚,他也忍着木刺的痛楚站起身来,只是身上的衣裳已经惹了火,怒目瞪着被惊吓得不轻的莫离,“你个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说着朝着莫离那里扑过去。
莫离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竟然这么蠢,跑到这洞里来点火,这不是自掘坟墓么?而且这洞中天干物燥的,那些干草一点既燃,有因夜长风这个移动火种,这山洞顿时就给点燃了大半。一面躲开那夜长风,一面拿起一切能拿的就往他身上砸去,幸亏他也受了重伤,身上被扎了几处,而且又着了火,所以跑得并不是很利落,又加上莫离扔出去的这些阻碍物,所以没追多大的一会儿,他人就受不住,疼得倒在地上打滚,这什么地方不好倒,偏倒在他自己那厚厚的干草铺上,顿时熊熊的大火便将他包裹起来,三四丈高的火苗烤得六丈之外的莫离连连退避。
幸亏这山洞中间算是高的,所以那烟熏并未伤及莫离。
莫离此刻为了保命,连那夜长风凄厉的惨叫声也没能听清楚,将洞中那石槽里的水打湿了外面的衣裳,又包着头,便朝山洞外面冲出去。
辛苦柴草为了保持干燥,都是堆在这山洞里头的,而那洞口处除了莫离撒下的那些点干草,眼下也没个什么,而且刚刚已经大燃过,现在也只剩下点点火星,所以莫离没费多大的劲儿就逃出去来,虽然运气好,可是仍旧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更没敢在进洞。
洞里的加上夜长风的尸体跟着那柴火,竟然燃到第二天中午才完,还是莫离捏着大雪团进去,伏在那大些的炭木上,火星也才断了。
看着那角落里烧得干枯只剩下骨头的夜长风,莫离忍不住的干呕起来,心中也有些害怕。洞里的东西烧得差不多,她进来只是要确认这夜长风到底死了没。所以此刻看了就急忙捂着口鼻出去。
拿着那把钝刀,还有一个火折子,身上裹着那硬邦邦的狼皮,便离开了这里。
可是莫离却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峡谷,自己若是要出去的话,只能朝着那片看去没边的松木林走出去,或者朝着这另外一面走,也许那边有出路。
松木林那边,莫离就怕走出去遇见那柳文洲的人,那么自己这苦就白受了,而且现在但凡是有些野心的人,都恨不得把自己人质来要挟商墨羽,现在的柳文洲,莫离还真的不敢相信,他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所以便依然的朝着反方向走去。
走了三日,莫离都是宿在外面,幸亏没有在下雪,点了一对火塘,也算安全的,又幸得又那硬邦邦的狼皮,晚上也不至于直接坐在雪地上。
越是往这西面走,莫离就发现这边的雪比较稀薄,有的地方竟然是薄薄的一层,而且能看到绿色的植物。今日莫离运气好,竟然在一堆乱石里看到了一根水灵灵的绿葱,毫不疑问的便采来剥干净,用雪抹一下便吃了。
路越来越崎岖,莫离也不知道这都在峡谷里走了几日,也不知道是个季节飞鸟的迁移到暖和的地方去了,还是怎的,竟然都不曾见到什么生物,那些莫离一直担心的狼或是虎豹就更别提了。
不过叫莫离松开气的,是这一路上常常见到那样的绿葱,味道虽然有些辣,不似自己种的那么甜,不过还是能糊口的,而且前阵子大鱼大肉的没少吃,如今遇上这样的新鲜无污染的绿色食品,更该多吃些。
自从见到了莫离的两样东西,白扇还是不敢相信莫离已经不在人世的事情,所以那暴风雪之后,他又前后的到林子里去找了几次,不过除了野狼之类的,他便没有看见过任何的生物,一连着寻了大半个月,直至这山中的雪都开始融化了,他还是不敢相信。
恰巧西云城传来消息,主子依旧昏迷不醒,刚刚从大秦赶来的公孙先生也速手无策,他越发在着急起来,商蓝翎那里一直在催,所以他只好先回了去,至于莫离是失踪,还是已经离世了的事情,他不敢往下定言,只是把自己见到的这两眼东西拿来出来。
此刻自不必说了,商蓝翎几番想动手一剑将他杀了,那十爷自不必多说,可是一剑杀了他又能解决什么,而且当务之急,是先想法子把商墨羽送回大秦去,毕竟在这燕国到底是不方便。
没有了商墨羽主持大局,商蓝翎跟着容华公子只将七皇子的势力给抬出面上来,这般那四皇子跟着太子如何坐得住,这样倒是使得七皇子再也腾不出手来对府商家。
转眼到了二月初,商墨羽也回了商家,日子依旧如同去年,他还躺在长生阁的床上,可是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去少了一个人,而且丫头们一个个都沉郁着脸色。
有容华跟着公孙笑在,而京城的事情自由双镜跟着商蓝翎主持,所以刚刚把商墨羽送到京城来的白扇,便又开始去燕国寻莫离的下落。
三月清明,惊蛰初雨,转眼便到了端午。
时间过得倒是快,商家的十四爷就如同昙花一现,才在官场有了一番大作为,那原本孱弱的身子又开始犯了病,所以庶出的十爷又开始掌管商家。
在说此刻的莫离,竟然在这个时候,才出了这山谷,却发现这条山谷竟然是条无人谷,莫离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多长,但是她从谷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在燕国的南侧边境了,这个时候也才晓得,她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谷中没有什么凶兽,那是因为两面是山崖上都住满了猛禽,只是恰好冬日,所以都南迁了,而她这一步步的走,后面走过的猛禽就纷纷的回来了。
带她五月出来,那些猛禽才算全回来,所以说她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莫离在那小村里歇了一日,便开始计划偷偷的打听商墨羽的消息。然次日净面的时候,便隐隐看见发间的苍白,顿时吓了一跳,又朝着那么模糊不堪的铜镜里照去,雪白的银丝果然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她原本乌黑的墨发之中。
她才多大?才今年十八还不到,却已经开始两鬓生白!莫离如何不被吓住。她这个样子,哪里敢能回商家去?她则能让商墨羽面对这样的自己呢?
而且她这白发如何生的?总不能是因为愁出来的吧!所以她唯一能想到的,也许就是自己在谷中吃错了什么东西,那样的话,会不会伤到腹中的孩子?
当日离开了村子,莫离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原来的计划一下子都溃散了,而且又听商家现在十爷当道,那十四爷病重得厉害,至于自己这个十四奶奶,却无人提起。
于是,莫离又多了一样担心,想起当日白扇所言,商墨羽中毒,想必是这毒还没有解,不过想到有那公孙先生在,她也放心了些,也许是自己失踪了,他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还有这腹中的孩子&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莫离心中一片凌乱,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遇到了从来不曾遇到的绝境。
身上没有银钱,连发个信笺的铜子都没有,所以便听着大肚子给一拨戏班子做饭。
跟着他们走了几个村镇,莫离存了几个钱,便急忙去找大夫诊治自己的身体,不过这身体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要看那孩子,也不知道那大夫是不是蒙人的,竟然说是孩子没事。不管是怎样,莫离还是信了,这是她的孩子,所以只要大夫说没事,她就要先生下来。至于自己的身体,关于头发为何突然开始变白,大夫也说不上来。
不过确定孩子没事了,莫离也懒得在管,每日脸涂得灰溜溜的,挺着大肚子跟戏班子走。
这日莫离刚刚洗碗歇下来,那一起与她做饭的吴婶子便朝她说道:“戏班里的阿六与你同是大秦的人呢!”
莫离当初来这戏班子的时候,便说自己是大秦人,夫妻二人来燕国做生意,相公纳妾美妾,便将她休了,之后她才发现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去寻丈夫,丈夫却是不承认,所以她才落到这个下场来。
她这顿遭遇,赢得了戏班集体人员的同情,所以班主也不嫌弃她这身子,就把她留了下来。
那个阿六莫离见过几次,脸受过伤,比夜长风那个还要严重些,听说以前是也个名角,只是得罪了权贵,所以被伤了容面,被转卖了几处,最后还是这老班主心善,收留了他。不过怕他那张脸吓到人,所以平时都他都是带着斗笠在后台,人也是个老实勤奋的,什么都抢着做,还常常帮莫离抬锅或是做饭。
此刻的莫离不止是脸色涂得黄黄的,加上这两颊又因怀孕长了许多的斑,头发又是白了许多,所以早已经与那个清丽脱俗,端庄素雅的词儿脱离开来了,此刻她的这个样子,只怕是商墨羽在她的面前路过,也忍不住来吧!她听到吴婶子的话,有些意外。因为这戏班子是四处游走的,所以里面有各国的人,不过除了莫离这个大秦人,就是阿六了,所以莫离每次看到他,都觉得格外的亲切,只将他当作弟弟来看。
那阿六却是不爱说话,这日在路上遇见大雨,天说前面原来定下的路线走不了,被洪水阻了,所以便决定冒险走西玛道。
且说这西玛道,正是燕国与旁边一个小国的边界,常常有马贼出入,一般都很少有人选择走了那里的。可是戏班子那么多人要生活,总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而那边的路被洪水挡了,所以只好走这边了。
大家都担心得很,一路上都绷着神经。莫离虽然也是经过不少大风大浪,不过每一次遇到的情形都不一样,而且现在自己已经八月的身孕了,若是有个差池&8226;&8226;&8226;&8226;&8226;
因此她便留了下来,没跟着去。
那老班主也是个心善的,看她一个妇人,又快要临盆了,所以便将阿六留下来照顾她。莫离与阿六说话,渐渐的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甚至是有些的时候看他的背影,也觉得以前在哪里瞧过。不过莫离觉得自己大概是多想了,不过是同为秦国人罢了,哪里可能有那么巧,正好是自己认识的人呢!
不过不得不说,这阿六虽然是个男子,可是行为举动与女儿家倒是不相上下,更是做得一手好针线。
莫离现在还不能确定孩子到底怎样,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去寻瑛姑姑她们,免得到时候真的有个什么事情,还要害得她们二次伤心。
二人以兄妹相称,住在这李家村外的山坡下,因为没有什么营生,所以莫离他们几乎给人做工。阿六有时候胆子大,去西玛道边上给人扛重物,能多挣得几个。
这日莫离看着天空滚雷翻腾,有些不放心阿六,毕竟现在只能依靠他了,所以就从村里借了牛车,自己赶着去西玛道。正好遇见阿六准备回来。
莫离的发几乎已经白透了,倒是比原来黑白的好看许多,不过配着她那黄乎乎的脸,除了一副老态,还是一副苦命脸。阿六见他这个样子,还来接着自己,心里到底是生出几分感动来,高兴的把自己钻到的几十个铜子递给莫离。推迟一番,莫离还是收下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俩人之间已经成了她出事,所以钱也由着她来管。
才走了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来,这里究竟是偏僻之地,这牛车不过是几块简单的板子搭成的罢了,而且又要方便拉稻草谷子什么的,所以便没有顶。大雨下来,就直接打在二人的身上来,不过幸得现在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慌乱之中,阿六也顾不得什么,跳下牛车去路边掰来些梧桐叶子,却在那梧桐树下看着一具尸体。不对,应该是个活人,只是受了重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