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九章感应

舒本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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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秋生对孙不武说:“你还好一点,多少还有一千,我可怜只有几百了。工资起码还要二十多天才可以来,日子得省着过了。”

    好年华给每个股东每月三百的生活费。每个月的八号发。那时没信用卡,也没网上银行,都是从邮局寄,起码要一星期才能到。现在才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中旬确实有二十多天。

    一个月三百的生活费是很充裕的了。那时物价便宜,一般大学生,家里能给二百都是很好的,很多只给一百甚至五十。

    李满屯与孙不武对于生活费没指望。不是他俩不稀罕那三百元,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有。他俩的生活费被吴烟扣下来,另外还从公司支二百,一共五百给陶桃与王腊娥发工资。支的二百到年底,从年终奖里再扣。

    有人会问,李满屯与孙不武都考上大学了,他们的兄弟也考上大学了,陶桃与王腊娥还没辞退吗?他们留着想干嘛?

    在旧社会吧,侍候人的人叫仆人。其中女人一般叫丫环或老妈子。不管叫什么,主人一般是不会辞退他们的,除非犯有大错。有时即使犯有大错,哪怕是打也不会辞退。

    一般有钱人家对仆人是用其一生,并且养老送终。简单点说,仆人其实与主人是一家人。主人混得好,仆人跟着享福。主人混得差,仆人跟着吃苦。

    当然社会是复杂的,一些书上反映的恶主或恶仆都是有的。但一般人家主仆差别并不大,甚至老仆可以管少主比少主大。

    说了这么多废话,意思是李满屯与孙不武家都是旧社会过来的,并且一直顽固地保留着古老习俗。他们家从来没有辞退仆人的习惯,或者按新说法,没有辞退保姆的习惯。

    再说了,他俩对区区五百元也没放心上。即使现在这么缺钱,他俩也没想到那五百上去。

    李满屯抱怨天气。都说江南好,我看好个屁。下个雨都这么婆婆妈妈。我都忘记太阳长什么样了。哪像我们北方,下雨就下雨,下雪就下雪,干干脆脆?早知如此,我应当报回老家去。

    刚好老板娘送菜过来,也跟着搭腔:“就是哟,这雨下的愁死人。霜降刚过,立冬都还没到,这鬼天就这样冷。不是说今年是暖冬么。”

    孙不武虽然是本省人。但他从小在京城长大,对这样的阴雨连绵也不适应:“说冷吧,你就干干脆脆地冷。它也不怎么冷,最高气温也有五六度吔。你说不冷吧,它还真冷。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其实李满屯与孙不武都不是怕冷的人。麒林也是江南城市,也经常阴雨连绵。他俩在麒林待了三年,从来没感觉有什么不好。现在是因为身上没了钱,心情烦躁,看什么都不对眼。

    高山寒与童无茶都拿出一万九。这是中秋节那天,牛长风还的钱,他俩一人分了一万五。张秋生赢齐治平的钱,全寝室,每人分四千。现在又全部拿出来了。

    这个钱不能收,高、童二人都非常困难。这个钱也不能退,这是瞧不起人。

    张秋生将钱拿起来,说:“这钱不能动,留做本钱。我们得想个大项目。地摊要摆,大项目也要做。”

    对对对,做买卖赚大钱,这个大家都感兴趣。地摊当然要摆,就靠这个过日子了。可天天下雨无法出摊,烦人的地方就在这儿。

    张秋生问童无茶:“哎,你是算命的。帮我们算算财运怎么样?要是好呢,我们就大干特干。要是不行呢,就将这钱分分回家过小日子吧,免得费心劳神,说不定还要亏本。”

    童无茶头摇得像拨浪鼓,哪有自己给自己算命的?张秋生说:“不是要你给自己,而是要你给我们算哇。”

    童无茶还是摇头,说:“我算命不准。我一般算命都是糊弄人。”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一点愧色都没有。

    咦——,另外三人都觉得很奇怪,都瞧童无茶脸上看。以算命为职业的人,恬不知耻地说自己算不准。他们要研究这小子的皮究竟有多厚。

    张秋生就更搞不明白了,问道:“你不是夸夸其谈,说你是算命大师么?怎么要你动真格的,就赖皮呢?”

    怎么叫赖皮呢,说真话也叫赖皮,那我以后专门说假话。童无茶还是理直气壮:“我们是自己人,不能瞎骗。何况关系到发财大业,更不能胡说。”

    张秋生朝李满屯看看,再依次看看孙不武与高山寒,然后又对着童无茶说:“你好歹也开了个光吧?虽然老李与老孙不承认你是修真者,我还是很承认的。尽管开得不咋地,好歹也是光吧?

    听说在算命界,开了点光的都称半仙。你怎么半点都不仙呢?那一点光都没有的算命瞎子,得有多水?”

    童无茶将杯中酒一口干掉,叹了口气说:“与你们说老实话吧。我所属的这个门派已经凋零。凋零到什么程度呢,只剩我一人。我要死了,这个门派就算画上了句号。”

    这话说得很悲壮,与童无茶一向猥琐滑稽的形象不符。大家都停了筷子,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童无茶又喝了一大杯,喘口气说:“我这一门派所修秘法叫《九章感应》,是三国时期庞统所创。看过三国的都知道,当时的四大谋士程昱、徐庶、诸葛孔明、庞统。这四人按照排名顺序,越在后面的才智越高。

    关于庞统之死,今天就不多说了,反正有关这方面文章多得是,你们可以自己找来看。三国是一个方士盛行的时代,文人要是不会观个天象,不会掐个课,不会卜个卦,出门都不好意思与人打招呼。更别想当谋士了。”

    停,停!张秋生打断童无茶,问道:“我从来都是听说《九章算术》,又哪来的《九章感应》?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它们之间有关系吗?”

    没关系。《九章算术》是数学著作,《九章感应》是修行秘法,两者之间扯不上。九章感应修的是推算运势,而不是算命。这是庞统在明知自己要死之前,结合天下方术精华而创设的。

    九章感应能推演天下大势,个人运数。它共分九个层次,所以叫九章感应。其实吧,据说吧,九章感应最多也只能炼至第五层次,所以应当叫五章感应。

    为什么呢?因为庞统自己也只炼到第五层,然后是根据算理推出其它四层。就这样庞统已预知过去未来之事,知道刘备一统不了天下,也知道他与诸葛亮两者必有一死,所以精心策划了一个自杀桥段。

    “等等,等等,”张秋生又一次打断童无茶:“你这云山雾罩的,听的我头晕。什么庞统、诸葛亮我也不感兴趣,甚至整个三国我都不感兴趣。你就说说,好好的,你干嘛冒充算命的?”

    唉——,感应术吧,我没炼好。或者干脆点说,炼得一塌糊涂,连第一层次都没炼好。再干脆点说,我连第一层次都没入门,仅仅知道点皮毛。

    虽然是仅知道点皮毛吧,我也能感应别人短期内的运势。童无茶得意地说:“可是,我不能说是感应到的。因为没人信,九章感应太冷门。所以只能用算命包装,拿一些紫微斗数、四柱命理来糊弄。

    就像你才高八斗,写了一篇论文却发表不了,因为你只是大一学生,一点名气没有。如果在你的名字前面冠上一个著名专家教授呢?立马就给发表了。道理是一样。”

    停,停停停,张秋生再次打断童无茶的感慨:“有关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你能感应别人的短期运势?那我问你,这个短期是指多长时间?”

    一旬吧,十天左右。张秋生一拍桌子,大叫道:“好!也不想你能判断十天的运势,我们打个五折,能判断五天左右就行。”

    张秋生站起来,一只脚架在椅子上说:“我们去炒股。老童你只要能看出五天左右的走势。那我们炒短线就无往而不利。

    我们也不贪心,一天能有百分之五的赚头,一个月就有百分百。三万就变成六万,六万就变成十二万,十二万就变成二十四万。我靠,乖乖隆地咚,半年就变成多少?我来算算——”

    大家都击案叫好,这是个好买卖。老张,不用算了,除了抢银行,天下就没这个买卖好。

    童无茶挠头皮。挠着挠着,头皮都差点被他挠出血,才吭吭哧哧地说:“这个这个,这个嘛,我还没做过吔。股市多复杂啊,千万人的欲念、贪念、执念在那儿交织,这个这个,可不好弄。”

    我靠,刚才不是说天下大势都能算得,难道一个小小的股市竟然算不得了?张秋生拍拍童无茶的肩头说:“老童啊,畏难情绪是要不得滴。我们要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要充分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三不怕难四不怕累五不怕脏六不怕臭七不怕腥八不怕辣九不怕酸十不怕呛等十不怕精神。

    一来呢,将庞统先生的绝学发扬光大。你童无茶先生呢,就成为九章派的中兴之掌门。二来呢,我们跟后面沾光,发点小财。当然,我们也不白白沾你光,甘当马前卒,为你摇旗呐喊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