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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怀殇清洗伤口,陶紫咬了咬嘴唇,问:“阿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云迟淡淡看着窝在床上皱巴巴的怀殇,道:“阿紫知不知道九尾天狐一族,每百年要受一次雷劫?”
陶紫受伤的动作一顿:“雷劫?原来刚才真的是天雷!”
顾云迟点点头:“今日是怀殇三百岁的雷劫,所以共有三道天雷。”“三道?不是三道啊!应该是四道……不对,比四道还要多!”陶紫道。
顾云迟笑了,果然,不管经过了多少年,她感知的灵力还是这么强。
“不错,的确不只三道。阿紫你应该没有注意到吧,怀殇他的修为……已经进阶至中神了。三道天雷之后,紧接着就是他进阶的天罚,同样是三道天雷。但,这三道天雷是同时落下的,所以非常惊险。”
“什么!”陶紫惊得一跳,也不知究竟是在惊讶怀殇如此突飞猛进的修为,还是三重天雷同时落下这样的奇事。
“放心吧,怀殇很坚强,你瞧他不是还好好活着么。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静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怀殇修为进阶,你要为他高兴。”顾云迟显得淡定得多,始终微微笑着。
“真的不要紧么?伤口好多!怀殇还这么小,我怕他撑不住……”陶紫心疼得声音直发软。顾云迟却敛去笑容,平静地道:“作为九尾天狐,如果连雷劫这一关都过不了,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也枉对自己高贵的血统。”
顾云迟很少这样平静甚至带着严肃地说话,陶紫怔怔看着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日景身上的血是怀殇的,日景没事”。不想让陶紫担心,顾云迟又补了一句。陶紫点点头:“我看日景挺精神的,应该是没什么事,诶,它怎么洗个澡还要这么久!”
收拾好怀殇的伤口,陶紫疼惜的一下一下抚着怀殇的狐狸脑袋。尽管已经昏睡过去了,但它敏感的耳朵只要一被碰到,就会反射性地缩一下,紧紧贴在头顶,好一会儿才又竖起来。
陶紫像是发现了很有趣的玩具。乐此不疲地一下一下伸手轻触怀殇耳朵边缘的细绒毛。果然,一双漂亮的狐狸耳朵就这样一缩一缩,伴着他睡梦中有些不耐烦的表情。显得尤为可爱。
顾云迟始终含笑地在旁边看着,明明自己身上的伤比怀殇还要严重得多,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难耐和痛苦。
这时,去灵溪涧清洗的日景从窗口跳了进来,它在空气中嗅了嗅。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云迟——这家伙居然瞒到现在!他身上的伤那么重,要不是有一身黑衣服遮着,早就看出满身血迹了!居然还用了丹药抑制住血腥味不让主人发现!
日景是自然作化的灵兽,嗅觉自然比普通的兽类要好上千倍。看到顾云迟如此忍耐,为了不让陶紫担心,竟然强忍痛苦到现在。日景心里也很不好受。
陶紫正跟怀殇的狐狸耳朵玩儿得不亦乐乎,突然觉得袖子被拽了一下。转身一看,原来是日景正在咬着她的袖口。一副要把她拖走的架势。
“怎么啦日景?”,陶紫不明所以地问。
日景是陶紫的契约灵兽,可以用语言与陶紫沟通——“主人,我们回去吧,我想吃酱肉干。”
陶紫怔了一下。宠溺地笑道:“馋嘴!”然后抬头对顾云迟小声道:“阿迟,那我先走啦。怀殇就交给你了,我明天再来看他。”
顾云迟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送陶紫出门,却被陶紫摆了摆手拦住:“你陪着怀殇吧,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走啦!”说着,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日景慢悠悠地跟在陶紫身后,停了停,回头看了顾云迟一眼。虽然顾云迟不能跟日景对话,但他却明白了日景表情中的意思——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赶紧上药疗伤吧,不然拖得伤势严重了,主人更担心。
顾云迟还以一笑。有日景陪在阿紫身边,即便有一日……
陶紫和日景已经走远了,顾云迟站在窗口看着与日景嬉笑的陶紫,表情是从不曾见过的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陶紫因为挂念怀殇的伤情,几乎每天都在顾云迟房里。茯苓忙着跟掌教付玉下棋,跟膳房的大师傅蹭吃蹭喝,自然没注意到这一点。同样,杨松柏还是跟之前一样,除了吃饭,其他时间一概闭门不出,倒弄那些木人木鸟。
唯一对此感到欣慰的自然是珞瑶了,她不知陶紫为何总是不见人影,但陶紫不经常去找皓凖师兄,对她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自打陶紫不常出现之后,每每皓凖给方权讲课或者训练的时候,她都一定会在旁边“指导”。
这倒是苦了方权,本来有些问题其实很好理解,皓凖讲过一遍之后他基本就能理会了。偏偏珞瑶总要热情地补充几句,这一补充可好,本来记住的东西全都弄混了。害得他还被皓凖训斥,说他听的时候不认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姑雾山上的生活平静如水。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事,打破了许久的宁静,以至于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穹苍派弟子人人自危。
就在异样的雷雨后的那天晚上,穹苍派停放弟子尸身的房间里,无故丢失了一具男尸。
穹苍派是修仙门派,自然以卫道为己任,派中每月都会派不同的弟子下山历练,除魔卫道。自然,有斗争就有牺牲,每次下山历练的弟子中,总会有几个法术不精的,不但没能卫道,反而丢了性命。
停尸房里就存着他们的尸身,因为刚有一批弟子从山下回来,按照派中规定,这些殒命的弟子都要在停尸房停留三晚之后,再一同焚化。
谁也没有料到,停尸房里的尸身竟然会无故丢失。
按理来说,停尸房外的守卫并不算松懈,因为房里躺的是死人,值夜的弟子总是特别谨慎。毕竟,这些弟子都未能修得仙身,还是凡人的心理,对生死鬼神十分敬畏。
八个守卫弟子,四个守在门外不动,四个围绕着停尸房周围不断巡查,怎么会发现不了有人偷偷潜入!
于是,比起偷尸,另一种谣传开始兴起——停尸房闹鬼,那个不见了的尸体是化作了恶鬼,因为死得太怨,要向同门讨债。
像皓凖珞瑶这样修为辈分比较高的弟子对此还比较冷静,那些普通弟子一个个的早已慌了神,闹鬼的说法刚一兴起,就不断有人响应。
什么自己好端端丢了二两银子啊,什么自己走在平地上突然跌了一跤啊,什么自己平白无故腹泻不止啊,等等。恨不得所有事都跟闹鬼扯上干系。
见流言越来越多,处处人心惶惶,掌教付玉心里也很着急。堂堂修仙门派,派中弟子整天被所谓的“闹鬼”吓得要死,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此风不正,何以立威,何以立派!
话虽这样讲,但如果大张旗鼓地查这件事,无异于承认了闹鬼之说,这对于辟谣没有丝毫的好处。而且出于私心,付玉也不是很愿意派中弟子荒废修炼去查这样没影的事。
再三考量之后,付玉决定与茯苓商量一下,看看她带上山来的这几个闲人能不能帮着暗查一下此事。
茯苓刚一听说此事,心里没由来的一紧——怎么觉得,这样的事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呢?对了!就是遇到噬骨幡的那次,顾云迟受了很重的伤,消失了足足三天,才用秘法修养好身体回来。就因为这个原因,顾云迟从那时起就不能使用法术了。
当时离开镇子的时候,就有百姓在议论,说义庄里无故丢了尸体,同样也是男尸,同样也毫无痕迹可循。
见杨松柏醉心于机关奇术无法自拔,茯苓也不忍心打扰他,于是果断拖上了陶紫。让茯苓意外的是,这一次,一向跟陶紫形影不离的顾云迟却没有陪同。
得到了掌教付玉的特许,茯苓大摇大摆地在众弟子“拜见伏令长老”的声音中,和陶紫一同进入了发生“丢尸案”的停尸房。
其实陶紫是一点儿也不愿意来这里的,一听茯苓说要来查停尸房,陶紫当即准备跑路。只可惜速度太慢,又被茯苓给抓回来了。其实陶紫好歹也是个小仙了,虽然法术不精,但毕竟是仙山出身。可尽管如此,她对闹鬼的畏惧,跟凡人差不多。
对此,茯苓非常的鄙视。为了挽救陶紫于失落的边缘,为了帮陶紫面对现实,茯苓义无反顾地强拖了陶紫跟她一起调查——其实茯苓根本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太无聊。
如果有顾云迟陪同,或许陶紫还能稍微心甘情愿一点,可偏偏最近顾云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魂魄离体的情况,动不动就浑身冰凉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像死了一样。陶紫光守着也没有用,又不好把这件事到处宣扬,只得一个人默默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