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似是故人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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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抬着人走后,韩夫人又老调重弹,提出要姜糼容嫁给孟沛阳。

    “表哥……”姜糼容楚楚可怜看李昂,眼角么斜韩夫人。

    ——不怕你儿子戴绿帽子你就来提亲吧。

    “糼容你放心,表哥一定不会让你嫁个死人守活寡的。”李昂很上道,拍胸脯保证,还用他虎虎有神的眼睛狠瞪韩夫人。

    ——敢欺负我表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事等杀沛阳的凶手查出来了再计议吧。”孟滔以退为进,拉了韩夫人的手,喝那个季唯带进来姜糼容辨认的模样柔顺的姑娘,“还不走?”

    那姑娘期期艾艾,迟疑着,等得孟滔和韩夫人走出门了,飞快地走过来握住姜糼容的手。

    “糼容,你连我也记不得了吗?”

    侍婢怎么能直呼自己名字?好像她和孟家还有关系,姜糼容压下疑问,摇了摇头,道:“我真不记得了,你是谁?”

    “我是孟云菲,我哥就是孟沛阳啊。”

    “那她呢?”姜糼容指向贴芙蓉钿的那女子,那女子出现在她闺房中,不会也是孟家人吧?

    “她是你的侍婢,她叫粉妆。”

    粉妆是侍婢?姜糼容觉得很不可思议,强忍着,等得孟云菲告辞李宗权领李昂走了,急忙跑去照镜子。

    侍婢如此美,自己这个主子当然是更上一层楼,不知怎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看清镜子里自己的容颜时,姜糼容心中的失落无法言表。

    镜子里的那人睫毛纤长挺翘,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乌溜溜,白腻腻的脸蛋水豆腐似的,嫩得能掐出水来。

    如果没有粉妆珠玉在前,这个身子的容貌姜糼容还是会满意的。

    颓丧了没一会,姜糼容就想开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丑女福星常照,何况这张脸玉雪可爱纯真娇美,先前说话时,声音脆脆的嫩豆子崩落玉盘似的,也不差,偷着乐吧。

    想得开不代表想得明白,姜糼容很好奇,前身怎么留了那么一个国色美人在身边做侍婢,这不把自己衬得太绿叶了吗?

    姜糼容悄悄声问正忙着指辉侍婢给她安排新住处的高夫人。

    “阿容,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忘了好,不然,孟沛阳死了你不知得多伤心……”高夫人絮叨了许久,方回答问题,“那一年你上京来,路上遇到贫病交加的粉妆,救了她把她留在身边。”

    原来如此,可是,姜糼容更不解了。

    “姨妈,粉妆那么漂亮,你怎么肯给我留下她,不怕她……”

    不怕粉妆把李府里一众老少爷们迷得魂离魄失吗?

    “你是心疼姨妈,想帮姨妈……”高夫人压低声音详细讲解。

    原来李宗权奉父母之命娶了高夫人,夫妻情份极淡,成亲不久后偶遇了一贫家女白氏,一见钟情,纳白氏为妾室,如珠似宝宠着,把高夫人弃如敝履。姜糼容是高夫人的贴心小棉袄,路上见粉妆长得漂亮便收留了她,意图李宗权见了粉妆后能色心大起纳了粉妆,打击白氏替姨妈报仇。

    谁知李宗权对白氏是真的痴情,粉妆奉姜糼容之命去他面前晃悠他不止不动心,还命人赶粉妆出府,高夫人以粉妆是姜糼容的人是客人才得以留下来。

    老的不会动心,那小的呢?姜糼容问道:“我表哥呢?”

    “你表哥从小就喜欢你,再美的女人他也不会动心,薄家那个在他面前百般讨好,他都从来没有个好脸色。”高夫人颇骄傲。

    甥女不是绝色,可儿子就是恋着她,小姑子气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薄家那个?”姜糼容满眼问号。

    “云起他姑妈的女儿。”高夫人嫌恶地哼了一声,见姜糼容还是不解,道:“云起是你表哥昂的字,他姑妈嫁给薄太医为妻,有个女儿叫薄染衣,跟你一般大,今年也是十五岁,喜欢你表哥,老是过来献殷勤……”

    高夫人怕姜糼容不记得事吃亏,把里里外外人际关系详细讲给姜糼容知道。

    原来是很复杂的多角交叉恋。

    李宗权有二子,长子高夫人所出李昂字云起,次子白氏所出李逸字子扬。

    高夫人很鄙视李逸,姜糼容从她妒嫉的言语中总结出,李逸是个极是温雅多情的君子,才高八斗敏慧过人,文采风流俊逸不凡知情识趣。

    李逸喜欢薄染衣,薄染衣喜欢李昂,而李昂喜欢姜糼容,姜糼容喜欢谁,高夫人也捉摸不准,似乎对李昂和孟沛阳都有那么一点意思,孟沛阳对姜糼容爱得非常高调,发表过很多非姜糼容不娶的言论,孟沛阳的妹妹孟云菲则喜欢李逸。

    姜糼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得尽快搞清孟沛阳的死因,查出杀孟沛阳的是谁,她可不想嫁进孟府守活寡。

    “姨妈,男女有别,内外不通,孟沛阳怎么能进到内院我的房间去?”

    “孟沛阳武功很高,轻功更是了得,来无影去无踪,他翻墙到你房间去,不是一回两回了,姨妈很担心,但你说他每回都很君子,让姨妈别过问,省得和孟府翻脸……”高夫人长叹,想不到孟沛阳梁上君子当了那么久,竟然死了。

    孟沛阳武功很高,怎么还会遇害?姜糼容觉得事情更复杂了,她开始有些担心,孟沛阳真是自己前身害死的。

    只有在爱人面前,才会疏于防患因而遇害。

    姜糼容的疑问,此时季唯的执笔师爷练正德也正向季唯提出来。

    “大人,孟沛阳的武功,放眼京城,能胜得了他的找不出几个,怎么可能无声无息遇害,只有跟心上人在一起时疏于防患才会遇害,卑职觉得,凶手肯定是姜糼容。”

    “动机呢?”季唯淡淡问,“孟沛阳是国公世子,相貌英伟,洁身自爱重情专一,姜糼容只是一个五品官的女儿,且爹娘还都死了,无依无靠,若能嫁孟沛阳可是美事,有什么理由杀孟沛阳?”

    练正德语结,犹豫了一下道:“姜糼容喜欢的是李昂,而孟沛阳对她纠緾不休,一时痛下杀手也不无可能。”

    “李昂和孟沛阳两人,姜糼容定是喜欢孟沛阳多些。”季唯把手里的问讯记录递给练正德,“高氏的言辞表明,孟沛阳翻墙进府出入姜糼容的闺房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姜糼容虽是客居,但高氏疼她如亲生女儿,她要是不喜欢孟沛阳,只需向高氏哭诉,高氏定会妥为安排让孟沛阳不能摸进她的房间的。”

    好像有道理,练正德也动摇了。

    “而且,孟沛阳虽爱得狂热,却是君子,姜糼容如果不是心仪孟沛阳,严辞拒绝,孟沛阳也不会纠緾不休的。”

    “那他们的婚事为什么又一直没提起呢?”

    “因为孟滔韩氏不喜欢姜糼容。”

    “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孟滔韩氏若是喜欢姜糼容,孟沛阳和姜糼容的婚事就不会从没提起过,孟沛阳也不用逢人就宣告自己喜欢姜糼容,他是想从外面造势,逼孟滔韩氏同意他和姜糼容的婚事。”

    练正德完全折服了。“大人,孟沛阳如果不是姜糼容害死的,有谁能害死他呢?”

    “下毒。”

    “尸体没有检查出中毒迹像啊?”练正德惊叫:“而且,孟沛阳那物不见了。”

    “孟沛阳那样的高手,没有半点搏斗迹象而死,唯一的死因只能是中毒,没有中毒迹象,证明凶手下的是无法辨识的毒,凶手为混淆视听,割去孟沛阳那物掩人耳目引开视线,李府找不到孟沛阳那物更证明了这一点,虽说二两肉随便怎么藏都可以,找不到是正常的,弄进灶房混到肉里也可以……”

    “大人你别说了。”练正德呕一声吐了,他想像力太丰富了,他怕自己平时吃下的肉也许就有某个男人的*。

    季唯嘴角抽搐,练正德吐了许久问道:“大人,依你看凶手是谁?”

    “这是内外勾结合谋杀人案,凶手不只一个人,有一个可以肯定是姜糼容的那个侍婢粉妆,其他的,查一查谁和姜糼容仇最深就清楚了。”

    “啊?大人怎么能确定是粉妆?”

    季唯漠然问道:“孟沛阳的死怎么闹出来的?”

    “粉妆看到孟沛阳死在姜糼容床上,吓得大叫,给李府的人听到的。”

    “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嗓门,能叫得响彻云宵吗?”

    “她是故意喊得所有人都听到的!”练正德恍然大悟。

    “而且,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婢,叫完以后,接着下意识的,不应该是关心她的小姐吗?而她不是,她是奔出去找人,抓着一个人就说孟沛阳死在姜糼容房里了。”

    “可是,大人怎么会说还有其他人,不能是粉妆一人杀人吗?”

    “我问口供时试探过了,粉妆不懂药物不懂毒物。”

    练正德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人,你进李府前,已经确定姜糼容不是凶手,那个让她认人的行为,是要为她洗刷嫌疑?”

    季唯低嗯了一声,道:“孟李两家为了面子,肯定不会张扬,不相干的路人被银子收买替为告状把此事闹上衙门,目的是把此事闹大,那个居心叵测的人,就是凶手。”

    把此事闹大为的什么?

    要搞臭姜糼容的名声,用不着如此煞费苦心又那么冒险弄死孟沛阳,孟沛阳可是承国公的独子,万一给查出来了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季唯觉得凶手不仅是要搞臭姜糼容的名声,还有其他目的,固而,下午明知粉妆是嫌疑人,却没有下令抓她。

    他要放长线吊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