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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庄亲王令,玉儿领着龙凤胎到继福晋院外磕头后,把两个孩子留了庄亲王那儿,弘普、惠容也算出了趟远门儿,自有许多话与玛法说,庄亲王这一个月思念孙儿孙女,自然恨不能时时抱着他们才好,一时,庄亲王书房里好一幅爷孙同乐图。
“高嬷嬷,我与爷不府里这段儿时间,辛苦你了。”
“夫人这辛苦二字,老奴不敢当。为夫人解忧,是老奴本份;能得夫人信重,被安排留院儿里主事,是老奴荣耀。夫人走这一个月,咱们院儿下人俱各守其职,未有好赌贪杯之人,也无懒惰寻衅滋事者,大家各安其事,各守其职,老奴这一个月留守,也算不曾辜负夫人所托,如今夫人回来,老奴可交付差事了。”
“嗯,大家都安份就好。若有那不好,你也不须替他们瞒着。”
“确实都好,这些人,好些都是夫人陪嫁过来,都是规矩人,便是王府家生,那不安份,也早被贝勒爷剔出去,留下,都是勤奋做事儿。老奴确未为他们瞒下不好来。”
“如此就好,知道你管事不易,我们一路上买回好些东西,也为你们几位有脸面嬷嬷备下一些好东西,另外有一些为府内众人备下,你下去分发一下,每人虽不多,但也都有,也算让大家都沾沾我们随皇上出巡喜气。”
高嬷嬷高高兴兴下去了,夫人出门,把一个院儿人都交给她,她要此期间护住众人,又要让众人如夫人、贝勒爷府里一样各守其份,自然不免敲打了一些人,如今夫人把分派赏赐事儿交给她,自能让她院内众人面前有威信。这一个月内,被她敲打了,领了赏,自然不会再心存不满。自古管人理事,不论是内院还是外事,从来恩威并施方是有效手段。
问完了高嬷嬷,玉儿又把林嬷嬷找来,她们各有差事,也算互相监督。
“林嬷嬷,这一个月府内都有些什么事儿?”
“回夫人,继福晋虔心理佛,府内三位庶福晋忙着查帐,查还是往年旧帐,听说,连十几年前老帐本儿都翻了出来,因为这事儿下面人有些闹腾,庄子铺子上交帐本儿奴才都给夫人锁好了,别,倒都如常。”
“咱院儿里留守可都老实本份?”
“虽有些小纠葛,好,知道夫人与贝勒爷不,不敢大闹,便都息事宁人了。”
有些磨擦也算正常,难道还能真指望他们个个都如那庙里笑口常开弥勒佛一样大肚能容?
忙了好几个时辰,玉儿才把院内事儿理出头绪,走了一个月,总会积攒下一些需要做决定事儿,好,这些都是手熟了,倒也没给玉儿添什么烦扰。至于庄子铺子,那交上来帐本儿自然也得看。不过,那也各有主事,玉儿不需太操心。
躺榻上,玉儿闭目沉思,继福晋虔心理佛?这一两年,继福晋脾气慢慢有了些变化,收敛了许多蛮横之气。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吃斋念佛清净人,必是有什么让庄亲王恼了。只是,能让素来念着旧情庄亲王连儿孙请安也不让她出来,是什么事儿呢?
玉儿不好奇?怎么可能!
找府内雅尔哈齐安插人手询问?大动干戈,实没必要。若庄亲王发现了她一回府就四处打探,也必然觉得儿媳妇不是个安份。且先等等吧。雅尔哈齐行事,可比自己方便多了。且等他来查,自己只需做个安守本份儿媳就成。不免又想着,夫妻同心,就是好呀,有个背后支持着丈夫,她省了多少事儿!
玉儿探出灵觉,往继福晋所院落漫延过去。继福晋此时躺榻上假寐,身畔无人,倒是另一间房有个庄亲王跟前贴身嬷嬷,如今被放继福晋这儿,是庄亲王让她守着继福晋理佛?把灵觉整个庄亲王府转了一圈儿,庄亲王逗两个孩子,三个庶福晋领着许多下人一起盘帐,外院回事处五六位官员们坐一起喝茶聊天,很是清闲;随侍处七八名官员则头碰头一起看什么;司房则把每日轮流值夜和夜间巡逻夜宵钱写白折子上,逐日清算各项收入账目,准备提交王府当家过目……玉儿收回灵觉,和出巡前没什么变化。
舒适地伸个懒腰,虽累了点儿,不过,第一手资料,很重要呀。
“夫人,三位庶福晋那儿着人送来几张请帖,都是需要您出面应酬。”
玉儿呆了一下,啊,麻烦来了,继福晋理佛,自己就得出面,躲不了清闲了,与府外各个头脸人来往,庶福晋身份不够呀,这些需要主母出面,想躲也躲不了。
“都是些什么帖子?”如果能省还是省了吧,刚出巡回来呀。
“有请夫人去喝茶,有请夫人一起去寺院上香,还有请夫人听戏……”
“都注明请我?”自己这才刚回来吧。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是。”
听戏、喝茶、上香这都只是个名头,要么是抱有什么目,要么是联络感情,躲不了啦,玉儿想了想,“林嬷嬷,把帖都回了吧,把时间分相连几天,要忙,咱一次忙完得了。”
林嬷嬷拟了时间,玉儿看了看,想想那些天确实没事儿,也就起身亲写了回帖,着人安排送走。
慵懒地靠绿柳拿来迎枕上,玉儿自嘲地想,这就是代价呀,享了高位福,就要高位责,呼奴喝婢,享尊荣,自然也要受着随之而来诸多烦扰,谁也跑不了……
晚上,躺雅尔哈齐怀里,玉儿不免抱怨一句,雅尔哈齐低笑道:“若是不喜欢,不去也罢,咱家是什么人家,别人一请就去?那你得忙成什么样子?”
玉儿白他眼:“不去,别人说你崖岸孤高,不随俗流,又说仗恃身份,不与众同,或者还要说一朝得势便眼高于顶……”
“你不是素来不意别人怎么想,今儿怎么这多牢骚?”
玉儿丧气地趴他怀里:“你待我好,我也不能随着自己性子、只顾着自己个儿舒服不是,为了你,一些免不了应酬,也得去转转,大不了,咱去了就当个泥人儿,不带嘴便罢了。”
雅尔哈齐惊喜地翻身压玉儿身上,“玉儿,你肯为了我委屈自己,我真高兴。不过,要是实不喜欢,咱就不去,反正,咱这铁帽子王府身份儿虽是尊荣,却也敏感不是。少些应酬其实并无妨碍。”
玉儿推推身上大山:“你下去,都被你压成纸片儿了。”
雅尔哈齐一翻身,把媳妇儿搂身上,“那你压我吧。”
玉儿趴他宽厚胸膛上,闭着眼咕哝,“怎么长了这许久,我还是只有你一半儿重?”
雅尔哈齐亲昵地用鼻子顶顶她爱娇小嘴儿:“你骨架子太细,虽长得高,身上一分儿多肉也没有,可不就重不了。不过好,该有肉地儿,也没少……”说着,手就不老实。
玉儿啪啪两声把两只咸猪手拍开:“你阿玛怎么又让继福晋去跪菩萨了?”
雅尔哈齐搂着媳妇儿腰,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滑溜。
“出巡前儿,我把自己以前得着几个消息着人透了出去,可惜咱回来早了,按着安排,本来还有一些会陆续暴出来,现咱回来了,为着避嫌,也为着省事儿,倒不好一次全倒出来。哼,不急,反正现阿玛也不再如以前那样信任她了,以后,自然有机会。”
玉儿睁开眼:“合着,这都是你弄出来?”
雅尔哈齐亲亲媳妇儿小嘴儿:“怎么是我弄出来,我只是把她以前做了揭了揭罢了。事儿,还是她自己做。”
玉儿有些好奇:“继福晋可与你阿玛十几年夫妻呢,以前事儿也不少,怎么现倒像生气了样子。”
雅尔哈齐笑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不过就是每个府里都有银钱帐目上问题、人员任免事儿罢了,以前她掌着家,一众人奉承着,便是有个什么疏漏自然也替她遮掩着。现这几年,阿玛一直让几个庶福晋理着事儿,她就空担了一个名儿,出门撑着王府门面,以前掩下,可不就露出一些儿。也就这样罢了。”
玉儿无聊地又趴回去:“你阿玛就为了点儿银子?继福晋不是他继室吗?这夫妻俩为了这点儿钱就闹成这样?你阿玛又不缺钱。继福晋为你阿玛管着家,也算辛苦不是,弄点儿钱花花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雅尔哈齐笑叹道:“她自己花了,也就罢了,可是,她不只自己花呀!阿玛再不缺钱,也不能让她把钱送回娘家去吧,养着她,还得连带着养那木都鲁氏一族人不成?她嫁到庄亲王府,就是庄亲王府人了,怎么还能总顾着娘家?她管着家,理着财,这弄银子也顺手,刚开始,还都是小笔,后来,胆子大了,就越弄越多……这两年,她一直手上没管家权,那些见风使舵奴才,看着风向变了,自然奔着那手上有权人去了。这世上人不就奔个钱、权、美色不是?这内院,也一样。”
玉儿不以为然:“真不明白继福晋这样累死累活为什么。她娘家也真是,怎么还向出嫁了女儿伸手?难道自己不会挣?一家子男人都白吃饭,还缺上银子了?”
雅尔哈齐看看媳妇儿,笑道:“你额娘是个会营生,你家一直经营得好,你是个从小不缺银子,自然不知道那缺银子人难处,官员要是只凭着一点儿俸禄,哪里够使,咱们旗人又不能从商,家里没个贤内助管着,这府里可不就要过得紧巴巴嘛,可谁想这样委屈着自己过呢,自然到处伸手。听了娘家人哭诉,继福晋这儿又便利,十几年来,阿玛又信重她,她便有些收不住手,一来二去,数目便有点儿大了,阿玛自然会不高兴。”
玉儿闭目想了想,“我知道缺银子难处,只是,我一直觉得,有多少钱就过多少钱日子,不过是节俭一些罢了,怎么就一定要过奢糜生活,粗茶淡饭也一样能活不是。我不明白,好些人,明明就不缺,怎么还死命往回搂呢?”
“有了,还想有,就这样呗,有了百两想千两,有了万两想十万两。”
“欲/望没有止境,就由着贪婪这样没有限制地发展?”
“有限制了,也就不会出事儿,正因为不自制,才会由着自己被欲/望所左右呢。”雅尔哈齐有些不乐意了,“你夫君我欲/望你都没解决,还去想别人做甚,还是先把这边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