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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椅子上继福晋听到庄亲王说打五十板子时,双手紧紧一攥,却不敢出声为费嬷嬷求情,庄亲王平时虽因与她年龄差着许多,对她不免娇惯,但她也只敢从旁引导庄亲王想法,却从不敢正面反抗庄亲王决定,此时,她若为费嬷嬷求情,便是不服庄亲王判决,自然会让庄亲王认为她不贴心,便会把庄亲王从她身边推远,这当然不是她愿意!
听着费嬷嬷渐渐远去求她救命声音,继福晋低下了头,紧紧咬着牙,自嫁入庄亲王府,她过得一帆风顺,何时有过这样挫败!庄亲王惯着她,顺着她,连唯一儿子被她侄女儿欺负也被她三言两语撒娇放赖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今儿却载了一个刚进庄亲王府两天小丫头身上了!这事儿,她得再想想,这伊拉哩氏怎么就没事儿,反倒是自己嬷嬷被搅了进去呢?
庄亲王座上说了一通不许多嘴多舌坏了府内风气话,末了,又对继福晋道:“你回去再问问那个老奴才,做下什么事让人恨她恨成这样!能让人害到这个地步,必然有迹可寻!”
继福晋起身应了,扶着丫头去领不知是死是活费嬷嬷。
庄亲王看着神情如孩子一样好奇往外探看儿媳妇,不免好笑:“莫非没见人打板子不成!”
玉儿冲着庄亲王甜甜一笑,“儿媳妇真没见过!娘家,下人犯了小错,管事嬷嬷自会斥责,犯了大错,或是卖了,或是送到官府,犯了不大不小错,或是扣月钱,或是夺职或是发配到偏远庄子做苦力什么!还真很少打板子!”
庄亲王笑道:“你玛法从军里退下来后,倒变得心慈手软了!当年,他军中可没少打士兵板子!”
玉儿笑道:“府里内务都是额娘管着,外务都是阿玛管,阿玛出京后就交予了大哥,玛法都教那些送到府里小子呢!”
庄亲王看一眼坐一边不吱声儿儿子,转回头问儿媳妇:“你玛法教那些子弟也不打板子吗?”
玉儿想了想,摇摇头:“儿媳没听说有打板子!”
雅尔哈齐抬头看看自己阿玛:“有那不服管,老太爷就送回家不再教。只要想学点儿本事,就咬着牙熬;有那犯错,老太爷就罚跑罚跳,罚着给一帮同门端茶倒水侍候人!那罚跑跳还好点儿,不过累得爬不起来,那罚着侍候人惨,被大家变着法儿捉弄灰头土脸,自然下次不敢再犯!”
庄亲王听了好笑:“怎么他越上了年纪越促狭,连这样招儿都想出来了!”
玉儿一边偷偷笑,这不是玛法想,是她出主意!嘻嘻,这些个血气方刚八旗子弟,哪个愿意侍候人呢,身世差,那家里也有仆妇丫头,被罚着给同门洗衣洗臭袜子经历但凡经过一次再不愿意去做!
庄亲王看着儿子高深莫测脸,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被罚过没有?”
雅尔哈齐对于阿玛难得童心一点儿也不觉得可乐,抿了抿薄薄嘴唇:“罚跑罚跳是常事儿!”
庄亲王看着儿子脸色,第一次起了捉弄他心思:“没被罚着侍候同门?”
雅尔哈齐身子一僵,看看一边儿媳妇儿,咬咬牙:“罚过!有一个一起学骑射庶子被欺负了,儿子领着几个平日处得好,把那欺负他哥哥打了一顿,结果被一状告到了老太爷那儿!”
雅尔哈齐顿了顿,“老太爷当时嘻嘻哈哈把那家子人糊弄走了,回转身就罚我们几人扫院子、端茶、倒水、洗臭袜子!”
想起往日经历,雅尔哈齐真是又好笑,又无奈,又怀念。
庄亲王看着儿子神情,“你怎么就认了罚?”
雅尔哈齐低下头拨弄茶盏,轻笑道:“老太爷外人面前护着我们,我们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不知好歹,自然认罚!”
庄亲王看着儿子脸上笑愣了愣,这种温情,他这个做阿玛有多久没见到了?
愣了一小会儿,庄亲王道:“回门儿前这几天,让你媳妇儿侍候着继福晋用完药就回去吧,你领着她好好逛逛王府,别让她连自己家路都不熟!”
玉儿脸红红地冲着庄亲王笑道:“阿玛哈,日子久了,儿媳自然认得路!”
庄亲王看着儿媳羞红了脸小样子,忍不住笑:“他这两天也没差事,就让他陪着你吧;过几天皇上又差他做事儿,就要忙了!”
又挥手道:“你们回去吧,这一天搅扰得人不得安生,晚上不需过来侍候了,你们就自己房里用饭吧!”
玉儿不免与一边儿庶福晋说了庄亲王右胳膊气血不畅事儿,之后才与雅尔哈齐行礼离去。
张庶福晋看着远去两人,回身对庄亲王笑道:“我们侍候王爷这么些年,还没一个孩子细心!倒得她提醒才知道王爷身子不适!”
庄亲王笑道:“那孩子细心,不过是稍有不适,她也看出来了!”
石庶福晋道:“卑妾听得少夫人家里就常侍候祖父母,想来是个仔细惯了!”
庄亲王想起阿尔济那健壮身体,不免感叹:“她玛法七十多了,身子骨看着仿佛比本王还强!”
张庶福晋惊讶地道:“七十多了?听着方才少夫人与贝勒爷话,还家里教着一帮孩子练武呢!”
庄亲王笑道:“皇上夸他教得好,现身边有好几个侍卫都是他教出来!”
张庶福晋与石庶福晋对视一眼,不免坚定了与少夫人好好相处决心。少夫人不但父亲是封疆大吏,祖父居然也如此得皇上宠信,她自已也是个和气人,而且又聪敏又讨喜,才一两天功夫,连王爷都看着很喜欢她样子!
庄亲王两位庶福晋走后,不免又着米公公去查侄儿是怎么单独进了府,怎么也没个人跟着侍候……
继福晋去时,费嬷嬷五十板子还没打完,那行刑之人看到继福晋,板子下面不免留了几分力,费嬷嬷也因此捡了一条命,被继福晋着人抬了回去。
因为是继室,继福晋并没有与庄亲王同住,而是住后殿,庶福晋们则住后寝,没有侧福晋,否则,当住后殿东西侧殿。
吩咐身边人帮着费嬷嬷好生收拾上药,继福晋回到了自己房内,颓然倒床上,身边大丫头手脚轻地服侍着她衣,也不敢弄出大声响。
躺了一阵儿,继福晋吩咐:“费嬷嬷收拾好了抬到我房里来!我有话问她!”
大丫头又急忙去看费嬷嬷,不多会儿功夫,便领着人抬了进来。
继福晋挥退众人,问趴床板上费嬷嬷:“你是不是把药放错了碗?”
气息奄奄费嬷嬷神志有些迷糊:“老奴现头昏脑胀,身上也痛得不行,一时也想不到别!只是,仿佛奴才没放错碗!”
继福晋不耐烦一挥手:“我们俩亲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茶,如果药真那盏茶里,她逃不了我算计,如今她一点事儿没有,明显是你心急慌乱放错了,她又因为敬着你是我身边嬷嬷,给你倒碗茶,那碗茶里却放着你先前放药。”
费嬷嬷此时哪能清醒地帮福晋回想先前事儿,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胸口被踹得现出一口气都痛,她只恨不能一口气咽下去,不再受这苦楚。
“福晋,老奴真没放错碗!少夫人喝了茶,你看她脸一下就红了不是!”她还得挣着命表功,她儿子还指着福晋哥哥提携呢!
继福晋看一眼眼都睁不开费嬷嬷,自然明白她为什么死咬着说没放错,“你放心,你也跟着我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会让我大哥关照你儿子!”
费嬷嬷即使这会儿情况下也挣扎着给继福晋磕了几个头:“老奴谢谢福晋,老奴就是粉身碎骨也愿意报答福晋恩情,老奴本来还指望着能把伊拉哩氏扯进来,让她脱不了嫌疑,这样就算她逃脱了失贞,也逃不了害人名声,是老奴没用,没有帮到福晋!”
继福晋想了想,“你倒也没想错,如果落实了她害婆婆身边嬷嬷名声,以后,我要整治起她来,王爷也不会帮她说话,毕竟,就算是继室,我也是她婆婆呢!”
“是,是,老奴就是这样想!”
“可现,王爷却一点儿没怀疑她,还把你折了进去!”
继福晋烦燥地一挥手,“你先下去好好养病,只是,王爷吩咐了不能留你府内,你先到我陪嫁庄子上吧,也别忘了再想想,这药到底是怎么下错了碗!”
不等费嬷嬷再辩解,扬声喊了人来抬她下去。
继福晋又把钟成家叫了进来:“今儿这事儿诡异得很,我亲眼见她喝下去,没想到她却一点事儿没有,费嬷嬷又咬死了药没下错碗,你帮我想想,这事儿是怎么弄?”
钟成家是继福晋陪嫁丫头,是那木都鲁氏家家生子儿,对继福晋自然是一片忠心。
“福晋既然看着她喝,那就没错,想来那碗里是没药,总不能真她得了鬼神眷顾吧!”
继福晋抚着胸口:“她一个没福得只能嫁庶子丫头,凭什么让神佛眷顾,不过是见了活佛一面,听活佛说了些经文,就敢说是自己沾了佛气梦到,我也去了寺庙,我怎么没梦到!”
看看钟成家有些悚然神色,一摆手:“不用意,平日我多舍金银,为佛像雕金身,神佛自会护佑我们!”
钟成家呼一口气:“奴才也确实被她说吓着了!那拔完了又长舌头,那剥完皮又下油锅煎酷刑……着实骇人!奴才总觉得不是少夫人自己想出来!奴才今儿从林嬷嬷那儿打听到,她闺中时,很少出门,见识想来不多,应该想不出这样狠辣吓人酷刑来!”
继福晋狠吸了几口气:“她还有家人呢,许是从家里老人那儿听来!且不理这些个,这样想来,必是费嬷嬷昏了头,下药端错了茶杯!”
继福晋拍拍胸口:“如果是费嬷嬷自己下错了药,那么,伊拉哩氏必然是不知道我算计她,以后自然还有机会!只是,却只能用别法子,至少,近期,不能用同样药了,要不然,事发了,她总会怀疑!我要让她被算计了还不知道是中了谁招!”
做了坏事人都是这样,总冀望着没人知道,继福晋自然也这样希望着,把事情往好一方面设想。
雅尔哈齐阴沉着脸牵着玉儿回到房内,玉儿看着他脸色不免好笑:“你气什么呢!现费嬷嬷自作自受,不是很好!”
雅尔哈齐把玉儿打横搂怀里,气闷道:“我恨那个老奴才敢这样诅咒我们!”
玉儿没想到他居然意这个,笑道:“她咒了也没用,我们身体好着呢,多子多孙时候自然有!”
雅尔哈齐听着这话自然高兴:“嗯,咱们多生几个儿子!”
玉儿拍开他往衣内伸手:“我现年纪小,等等再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儿生孩子身子骨儿也好!”
雅尔哈齐往她胸口一探,咕哝道:“不小呀!”
玉儿又好气又好笑:“你能不能想点儿别!”
雅尔哈齐搂着她倒被褥中:“我不想这些,想什么?咱还刚成亲呢!”
玉儿踢腾着想从他怀里溜走,却被雅尔哈齐铡得紧紧地按住了,“你先前不还挑衅爷吗?爷说过回来和你好好聊聊!”
玉儿拼了命地扑腾:“我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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