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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色锦袍男子刚要说话,屏风里面就又传出个声音来:“混小子,还不给我滚进来!”这一记喝骂十分威严,唬得楚澜心里一跳,马上就垮下脸来。
“竹玉哥哥……”楚澜瘪瘪嘴,要哭不哭地看向竹玉,眼里满是求饶意味。
“小澜儿,进去可不要顶嘴,得乖乖认错才好。”竹玉收拢扇子,凑到楚澜耳边悄声说道,“从接到你被下了‘银杀令’消息以后,你大哥就没一天睡好觉,加上近来事情多,都熬得不成样子了。”
面色一黯,楚澜也知道自己这次让自家哥哥担了很大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收拾了表情,准备进去赔罪。刚跨出一步,突然想起自己带回人来,于是转过头,对着花戮说道:“花大哥,这是竹玉哥哥,也是我大哥好友。”又冲着竹玉勉强一笑,“竹玉哥哥,你先帮我招呼着花大哥罢,我要先去给大哥赔礼。”
竹玉微微笑着,正要说“好”,屏风里面人却走了出来,口气依然严肃得很:“出门一趟就连礼数都忘了么,我是教你这样招待客人?”说着对花戮拱拱手,“怠慢了,花少侠,我这弟弟不懂事,还请你进来坐吧。”他一摆手,做出个“请”手势。
花戮点一下头,就跟他走了进去。
屏风隔出是个雅间,有红木雕花大方桌,桌上有个紫砂茶壶和几个精致茶盏,两个扣盘里,另两个其中茶水还有热气氤氲、茶香袅袅。
主人招呼过后,几个人顺次坐下,楚澜带点讨好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见没被斥责,就也坐下来,因着自家大哥神情不善,他又不敢托庇于冷冰冰花戮,就只好朝着温文尔雅竹玉公子靠过去,几乎要黏到人家身上。
楚家大公子与楚澜不同,他穿着长身墨绿色衫子,腰上束着宽边金色腰带,眉清目朗,却是沉稳镇定,极有大家风范。
“下楚辞,还没谢过花少侠对舍弟救命之恩。”楚辞提起紫砂壶,又将一个扣住茶杯翻过来,小心斟满,再推到花戮身前,自己则将面前茶杯举起,遥遥示意,“以茶代酒,敬花少侠。”说着浅浅啜了一口。
花戮目光没有半点波动,只端起杯子,平淡地说了句:“花戮。”然后杯沿唇边一蹭,放下。
楚澜眼珠子滴溜溜两个人身上转了一转,又看了看旁边握着扇子但笑不语竹玉,笑弯了眼说道:“这一路多亏了花大哥我才能活着回来,只是花大哥不太爱说话,大哥你可不要因为这个怠慢人家。”
“这个我自然省得。”楚辞瞥他一眼,说,“你管好自己便罢。”
楚澜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冷,刹那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楚辞又说了几句感谢话,才道:“花少侠长途跋涉想来也是疲乏了,舍弟一路上必定也给花少侠惹了不少麻烦……”他顿一下,“我楚家此处也有别苑,若花少侠不介意,不如去那小住几日,也好让楚某答谢一二。”
花戮抬头,面无表情地颔首:“好。”
楚家和林家是姻亲,楚辞姑姑嫁给了这一任林家家主林朝阳,生下了三个儿子,与楚家几个公子都是好友,而楚家这一辈唯一女儿楚筱筱,去年就嫁作林家长子林沐雨为妻。两家关系百年交好,林家是浮阳大户,楚家能把酒楼浮阳开得这么大,自然是有林家照拂着,而这楚家浮阳别苑,也与林家庄只有几墙之隔。
林家庄城东,与“燕归来”有一段距离,楚辞出门就雇了马车,拉下帘子几个人一同往那处行去。
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就停一道朱色大门之前,高处有匾额,上书“楚府”二字,门前有两个极威武石狮子,还有几个仆从握着扫帚,正打扫台阶下灰尘。
楚辞先下了车,仆从们见着宅子主人来了,马上放下手里东西开了门,楚澜则先把竹玉拉下来,再站车子旁边,讨好地把帘子掀起,娃娃脸上笑得春光灿烂。花戮从车里出来,身子微晃,便已站到楚澜身前,这动作被竹玉收眼底,唇边笑意深了些。
穿过几个院子,走过几条长廊,楚辞领着花戮来到东面专用招待贵客厢房:“花少侠,请。”
花戮推开门,抬眼一看,果真是富贵人家屋子,家什摆设有大气有精巧,错落有致而不失典雅贵气,不愧是武林盘根依旧世家所有。举步走进去,花戮没有说话,倒是楚澜抢先开口:“大哥、竹玉哥哥,花大哥路上很辛苦,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啦,小澜儿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对你们说,不如我们先走罢?”
“小澜儿说得也是。”竹玉扇子抵唇上,回眸看向楚辞。
楚辞眉头微皱,旋即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花少侠了,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仆人就是。”他一招手,旁边就有个低眉顺眼丫鬟垂头走上前来,楚辞凝声嘱道,“花少侠不喜爱被人打扰,你们远远地侍候着,吃穿用度都要用好,不可轻忽了。”
“是,大少爷。”丫鬟恭顺答应。
楚辞这才对花戮拱手作别,花戮也颔首算是回答,下一刻,厢房那扇门便自发地关拢来,一点一点遮蔽了里面人身影。
长门客栈——
因着到这县城时候已晚,客栈里剩下房间不多,花蚕又要人照顾,便让花蚕主仆三人用了一间,贺祈言一间、他家师妹岳柳儿单独一间。
入夜时分,方狄房中挑起灯火,映得房里一片通明。顾澄晚把行李收到柜中,出门让店小二抬来浴桶和热水,好让这赶了一天路主子泡一泡,去去疲乏。
水来了,方狄拉了一道布帘将房间分作两层,他与顾澄晚外面收拾东西,时时准备着换水,而花蚕则褪去衣衫浸入水中,然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有什么问题就问罢,无需藏腹里。”花蚕长发解下,软软地浮水面,他用舀子舀起温水慢慢地从肩上淋下去,看着莹白肌肤上被这水激得泛出些淡粉色来,嘴角缓缓地弯出个弧度来。
顾澄晚与方狄对视一眼,是顾澄晚开口问道:“属下不明白,主人为何要与那两人一同上路?”这样一来,做起事来不是很不方便么。
“自然有我用意。”花蚕将头发捋起,轻轻用水擦拭,“卞阳要召开武林大会,少不得有些地方寻常人进不去,祁山派是大派,寻常人进不去地方,他们却是畅通无阻。”到了卞阳再暗地里“借”来他人凭证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没这么不着痕迹罢了。
“所以,主人是想搭那两师兄妹顺风。”顾澄晚肯定道,“那个贺祈言很谨慎,怕不是这般容易。”
“无妨,总有法子。”花蚕低声笑道,“若不成了,就还要让阿澄帮我。”
顾澄晚心中一动,垂首道:“属下明白。”
方狄听懂了两人言下之意,顿一顿,说:“主人费这些心思,究竟所为何事?”这少年心思深沉,多出这些周折来……是要武林大会上作出些什么事情么。
“阿狄跟我身边时日尚短,不知道也不足为奇,阿澄该是明白,我说‘寻亲’,可不单单是扯出来哄人用。”花蚕仰起头,把颈子也用热水浇过一遍,淅淅沥沥水声这静谧房间里响起,衬着他轻柔语声,竟显得有些旖旎。
“主人这般说,这‘寻亲’一事……莫不是真?”经过这些时日相处,方狄也窥知这少年性子,自然不会产生什么遐想,只管提出自己疑惑。
这时顾澄晚也发出声来:“主人意思是,找到主人您兄长方向了?”
“嗯,我那哥哥就浮阳,等着我去见他呢。”
说到这里,帘布上少年消瘦影子斜斜后靠,两条手臂搭浴桶边上,长发垂一边,他动作时肩胛微微上移,仿若飞鸟轻盈抬起了羽翅,不觉间现出慵懒风情。跟着他略一侧身子,就有道极细黑线从他腕上脱出,空中肆意地翻滚一阵,再一个猛子扎下去,“扑通”一声,就坠入桶中去了。
另一边,楚辞与他那劫后余生弟弟楚澜、还有相交多时友人竹玉,却是掩好了门窗说起话来。
“澜儿,花戮此人,你是如何认识?”楚辞面色冷沉,看着自家弟弟仔细询问,“虽说他已然敛过气息,可也瞒不过我,那冷冰冰皮囊里包裹着,分明是杀人无数才能积淀出凶煞之气。”
“澜儿原是出门走走,却游览之时遭遇多次刺杀,从杀手行动看来,澜儿明白,自己是被楼外楼下了‘银杀令’,定是个不死不休局面。”楚澜此时也收起白日里玩笑姿态,神色严肃,“多方躲避,才堪堪绕过了前几波,然而后来杀手渐强,澜儿实杀他们不过,狼狈逃窜之下,就遇到了花戮。”
“这人可不像乐于拔刀相助之人,小澜儿,你缠上去也没被他踢开?”竹玉望向楚澜,挑眉一笑。
“怎么没有,疼了好久呢!”楚澜朝天翻个白眼,“竹玉哥哥别笑话我了。”
“这人身份你可知晓了?”楚辞沉吟一下,继续问着。
“不知道。”楚澜摇一下头,“这一路我多方试探,他油盐不进,我毫无办法。”想一下,又说,“他不爱我跟着,却不曾赶我,不主动救我,却我躲其身后时杀掉袭击之人。我看来,他是拿‘楼外楼’杀手练手了,至于有没有旁目,我便不得而知。”
“照你这样说,说不准也是冲着武林大会而来。”楚辞沉声道,“既然住进了我们家别苑,想来对我们没有恶意,说不得有要我们相助之事。此人武艺高强,我竟然也看他不穿,无论如何也要先留他这,若能拉他成我们这方,我们武林大会上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澜儿明白。”楚澜点头,“倒是这一次‘银杀令’之事,大哥可知其原委?”
“竹玉,你来说。”楚辞皱一下眉,目光亦是冷了下来。
“刚接到消息,你大哥就去查了这事。”竹玉叹口气,“小澜儿,这一回不单是你,四大武林世家后人都多多少少遭到刺杀,那些个大门大派年轻俊杰,也统统列,如今已然引起多方关注了。”
“……好大手笔!”楚澜一惊,眸光连闪。
“还查不到是何人所为,但也必定与武林大会有关。”竹玉摇摇头,“这一回,江湖上怕是又有好一阵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