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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正宏正好家,见女婿来了,喜得眉开眼笑,亲自出来把人领去了书房。直问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又夸这小子懂事,一回来就来拜见岳父大人。
霍辰烨硬着头皮道:“昨天才到家,忙了一天。今儿一早想来见岳父,便骑了马来碰碰运气,看岳父有没有出门,没想到就真碰上了。”
翁婿两人相见欢,霍辰烨表示因出门太急,没有备上见面礼。不过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什么跟什么,都是西北得来好东西,专给岳父岳母大人留着呢,回头就叫人专程送过来。
贺正宏越发高兴,送东西宝贵程度是一方面,主要是这女婿一直想着他,比什么都好。
武将聊天,少不了一会儿就转到战事上。
“烨哥儿,那挞挞旦白手起家,借着一场雪灾成事,可为枭雄。此番脱身,定是我大汤大患。你西北边防仍要谨之又谨,万不可大意。”
霍辰烨点头道:“西北布防严谨,那挞挞旦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来。”
窦靖城失守后,北辰军就兵分两路,一路由大皇子挞挞伦领兵守城,坐地遥控。另一派仍由此番夺城立大功,早此年混大汤军里粽子,也就是四皇子挞挞旦领兵,继续向大汤内线挺进,攻城略地。
挞挞旦此人,据说老妈是大汤人,不知怎么机缘做了北辰王女人。挞挞旦有一半大汤人血统,不穿奇怪衣服戴奇怪首饰话,便也只是个鼻子高点儿眼窝深点儿大汤人形象而已。且他娘按大汤人方式把他养大,因此他熟知大汤人生活习惯和语言。
多年前这挞挞旦就隐姓埋名跑来大汤,找到自己外祖家,说自己母亲多年前被山匪掠走,生下了他,多年不得自由。母亲郁郁寡欢,身染重病,临死前终于得到机会刺死了抢他男人,告知了孩儿身世,让他来找外公,替她孝云云。
他外公就是窦靖城里一员老偏将,当年女儿说是去逛个街,就莫名失踪。如今外孙归来,自然大喜。各种细节也对得上,连他女儿身上痣都知道,又有信物,如何能不信。
就这么认下了这个外孙,又见外孙身上伤痕累累,怜惜他长匪窝,吃苦头。见外孙身手不错,便zlngnet推荐入了军营。这挞挞旦有老将罩着,自己又能文能武,英勇有智,几年间便升为了百户长,是个踏实有为青年。
年前夕,雪灾带来大量流民,可谁也没有想到,其中有许多流民,是挞挞旦养深山匪徒,彪悍,野蛮,象军人那样长期训练出来。所以不被当地官兵灭了,是因为他们之前也掘田种地,并没有出来作奸犯科。
当然他们也不困苦,挞挞旦养着他们,静待大用。
他们中间许多人就是大汤人,窦靖城里杀戳也不过是受了蛊惑,说那些当官怎生可恶,好吃好喝却让他们没有活路落草为寇之类,所以他们中间许多人也不过是想着杀人掠货做单大生意罢了。
挞挞旦就这样用大汤人夺了大汤城。
大皇子挞挞伦领兵入城后,灭了这些害怕了大汤山匪,分了一大半兵力给挞挞旦。这挞挞旦才算真正有了自己大部队。
领兵之后,挞挞旦一路突飞猛进,难啃骨头不啃,专捡软捏,破城之后只以抢劫为目,抢完即走,速战速决。
大汤军重兵自然放守护城池上,然后就是集中兵力收复初丢掉几座城。而追击鞑鞑旦兵力就很有限,对这无头苍蝇般乱蹿毫无章法打法很是无能为力,只有跟人身后疲于奔命了。
窦靖城兵力多,收城之战打得久,后收复成功,砍了大皇子挞挞伦脑袋。挞挞旦也不回护,领着手下铁骑肆虐了几个月后,抢得盆满钵满,抢收了一季麦子之后,领兵北退,直蹿进了沙漠深入,仅留了小股兵力境内骚扰。
这打法,还是扰边无耻打法,哪里是两国交战那么危言耸听。
细查挞挞旦此人,才知道他原来不过是北辰王不得宠小儿子,没有母家势力,被兄长迫害差点小命不保,死忠保护下才逃到大汤躲避追杀。
而他几位兄长,几年间争权夺利或死或伤,只剩下了一个大皇子挞挞伦,是北辰王命定王位继承人,私人势力巨大。
挞挞旦窝窦靖城多年,策划了这么一场入侵,成功说服了北辰王出兵。挞挞伦担心这个弟弟乘机座大,便亲自领兵,本想先用他开路,然后再卸磨杀驴,结果自己却命丧黄泉。
而挞挞旦,此战中屯积财物,保存兵力,北辰拥有了自己势力。现是成了北辰王位唯一继承人。
所以说,挞挞旦才是此战大胜利者。
霍辰烨功劳当然也不是白来,一个就是不他手上失几城又他手上收回来了,另外就是全灭了鞑鞑伦所率军队,还有就是收拾完敌军残部后,报复性入侵北辰境内,连下多城,逼得北辰王庭俯首求和。
所以此番,霍辰烨部将收获军功颇丰。
百姓一片称颂。
而至于西北遭殃大批百姓,损失巨额钱财,都不朝廷公告之中。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西北战事,贺正宏感慨道:“能捉到挞挞旦就完美了,你几时回西北?”
霍辰烨笑道:“圣上意思,议和很重要,建立邦交后,两国秋毫无犯,便会国泰民安,挞挞旦便不重要,回西北便不急了。”
这是圣上朝堂上说,贺正宏自然知道。
他当然也知道霍辰烨没说实话,现帝,对他们这班老臣子还不错,没有急于夺权下放,但他至多算是朝廷重臣,却不再是圣上至密亲信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懂。他也懂有些事儿真不能说。
只是没想到霍辰烨嘴巴这么紧,他闲聊中忽然问起,他竟然能一个字也不透露。
这样做亲信才能做得长久。
贺正宏来了兴致,细细说起了“我和先帝”这个话题,教导女婿些君臣相处之道来。
两人说着话,直到霍辰烨看见自己小厮探头看他,便急急借口如厕出来了。
小厮忙小声道:“找到了,萝卜胡同少奶奶自己陪嫁宅子里呢。”
明玫出动,一行那么多人,也没刻意掩藏行踪,消息很好打听。
霍辰烨得了信儿,再也无心坐下去了,说了声有急事儿,就辞了贺家……
萝卜胡同,宅子红漆大门前,霍辰烨被拦住了。
那护卫虽然是便衣,却是练家子。霍辰烨一看,贺家护卫,他不由笑了。
那护卫自然也认得霍辰烨,口中恭敬地叫着世子爷,脚下却完全没有让步意思:“小小姐说了,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闯入。世子爷请稍等,下让人去通报一声。”
见自家老婆还要人通报,霍辰烨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沉着脸一声不吭忽然动起手来。那护卫不是他对手,但却完全没有退却意思,口里叫道:“下是小小姐护卫,自得听小小姐话,世子不要让下为难。”
两人对了几招,霍辰烨踢了他几脚解恨便罢手了,真打过他进去,那就成真正闯了。有意思吗闯进去?
他不是该被请进去才对吗?
没一会儿明玫听到传报,亲自出来了,人往门口一站,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霍辰烨见自己来接她,她那么一副不大爽表情,又是一种心酸。她不是来迎他,那意思竟是不让他进去意思呢。他语气便也有些不好,“我怎么不能来?”
明玫不跟他顶,挠了挠头道:“我早上去找大师解梦了,大师说近府里不利养生,所以我就没敢回去,中途转到了这里。正准备往府里送信儿呢。你来了也好,我打算此住一段日子,免得有什么犯冲之类,你自己回府去吧。”
霍辰烨额头青筋跳得欢。什么大师解梦,她根本就没去留峰寺好不好。见了他不高兴,让他自己回府去。
她出来,是为避着他吧?
霍辰烨看着明玫,道:“我昨晚和父亲作伴,歇盛昌堂,不知道你出门。”
明玫愣了一下,不知他怎么忽然就转了话题。她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样子:“噢?噢,歇盛昌堂啊。”
霍辰烨心想,还是意他歇哪里,就听明玫又道:“难怪,现国孝期间呢,真是可怜。”
又疑惑道:“黄莺那样不会生不是很保险吗?”说是国孝期间限娱,可是只要不生出孩子这样明证来,谁管你床上是不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啊。
霍辰烨黑了半边脸,“贺小七,你就那么不待见我?”
“呃?”她说什么了?
“你若实不想见我,那你回,我走。”
明玫一喜:“真吗?去西北吗?”
霍辰烨脸真黑了。
他看着她半天,然后慢慢冷声道:“我如你意,不碍你眼,不你面前出现,行了吗?我说到做到。你回吧。”
明玫知道霍辰烨真怒了,她多少有点心虚,很后悔自己刚才太过喜形于色了些。
但是她没有说话,生气就生气吧,她不想哄他了。
霍辰烨已经扬声叫下人们帮着收拾东西。
一个婆子嘟囔着“刚来就要走,这折腾。”被霍辰烨听到,转身就要过去踢。明玫忙接住了他衣袖,才算没踢上。
那婆子吓得倒退了四五步跌坐地上。这下谁都不敢多说话了。
就这么早出晚已归,回府后霍辰烨果然没再踏足过怡心苑,当然黄莺也再没来过。
怡心苑里,又清静而祥和起来。
只是霍辰烨自己住到了外书房不照面儿,他不只不和明玫照面儿,连黄莺等人也不见了。
这货,不急坏人么?
明玫摸着自己已经九个月出头肚子,管束着大家不要出去惹事儿,谁爱急谁急去,莫让人急到咱头上来就行。
结果还是出了点事儿。
先是某天夜里,白夜摸黑和黄莺打了一架。据说是两人私下约战,很有点江湖儿女意思,后结果如何,白夜没说,所以明玫不知。其实明玫连她们打架都不知道,只是黄莺哭到了秦氏处,说被怡心苑欺负了云云。
哭得秦氏招架不住,请了霍辰烁去外书房悄悄与霍辰烨说此事。
霍辰烨不理。
第二天,说是素点和司茶一起出门,和黄莺狭路相逢。结果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素点抽了黄莺两耳光,抽得黄莺不知是嘴角还是鼻子流血。黄莺也不擦,任那血一路顺着嘴角滴到胸前,漂亮蛾黄衣衫上染上红色,看着甚是显眼。
黄莺头发也很凌乱狼狈,就这副样子哭着跪到了外书房院门口。
霍辰烨恼了,罚了素点司茶跪内院甬道上,任府里人来人往看着。
明玫得信儿赶过去时,素点司茶她们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她俩又羞又愧,低垂着脑袋贴着胸口,只勉强挺直着腰板儿。
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俩傻丫头,定然是身上伤痕累累,却不好示于人前,只能吃个哑巴亏。
黄莺旁边看着。据说,做为惩罚,她扇回了素点儿一耳光。只是当着霍辰烨,当着大家面儿,柔弱黄小姐只是轻轻地象征性地扇了一下,所以她面上没有留印子。
她只是众人面前被侮辱了而已。
而司茶,拉架不公,是个陪跪。
明玫第一次觉得血往上涌,脸涨得通红。
她丫头,她都没有罚过她们跪,打过她们一指头,现就这么跪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被个什么东西扇耳光?
她看着素点司茶,怒道:“还不给我滚起来?”
素点闻言把头埋得低了。她实,是给小姐丢脸了。
明玫看着她们:“你们不爬起来,就给我滚。”
范妈妈蔡妈妈她们就忙上前,去把两人扶起来。
素点软软靠范妈妈怀里,哭得大雨滂沱。这丫头一向性子直,小小年纪跟了明玫,这么多年活得乐天知命,何曾受过这样侮辱。
霍辰烨就那里等着明玫。他知道明玫护短,可这两个丫头太过放肆了,当面对他也敢甩脸子,别说私下对黄莺她们别人了,实应该得些教训。
只是他没想到明玫气成这样,见状也有些后悔,便问道:“你们知错了吗,以后不可再犯了。”
明玫眼睛喷火地看着霍辰烨,道:“她们没错。霍世子,霍少爷,谁准你罚我丫头,谁准你动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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