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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白的花朵将半个山坡渲染成了汪洋大海似的一片白,一阵风吹过,白花的花浪和绿色的枝浪一起一伏,让人几疑身在梦中。
空气里满是馥郁的花香,以至于那花香,连座落在山脚下的皇觉寺檀香都给盖过去了。几个穿着青灰衣衫的小尼姑手里提了花篮在花树间如蝴蝶般穿来穿去。
新鲜的栀子花放入沸水中煮一下,捞出沥水,撒点葱花、姜丝,放些香油、老醋,搅拌均匀就能吃了。入口便有股清香之味。是皇觉寺最有的素斋之一!
明媚的阳光下忽然便有几骑快马远远驰来,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脚下。
正在山坡上摘花的小尼听到“笃笃”的马蹄声,不由便停了手里的动作,往这边张望,等看到是几个鲜衣怒马的青年公子时,一时间,怔了怔,有心想再看几眼,又怕被身侧的师傅骂,有心不看,可是这几个公子长得实在太好看,怎样也控制不了自已的眼睛!
犹疑间,小尼姑们不由便偷偷的去觑自家师傅的表情,等看到自家师傅正踮了脚尖,不住的往下张望时,脸上两坨不知道是太阳晒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泛起的微红,正慢慢的加深,扩散……小尼姑赶紧抓紧时机,也朝山下看去。
只是这一分神的功夫,却发现山脚下只剩下几匹马儿在悠闲的吃草,哪里还有刚才的翩翩郎君!
人呢?人哪去了?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摘花,回头仔细我告诉掌门师父,说你们偷看男子!”
耳边响起凌历的喝骂声。
“师傅,你刚才也看了的!”
“还敢顶嘴是不是?再顶嘴,晚上别吃饭!”
“……”
眼见小徒儿一个个的被训得服服帖帖再不敢顶嘴,年纪略长的老尼,这才重新转了身,只是目光却是不住的往山下睃去。
哎,那天仙似的小郎君,哪去了呢?
怎么,这一眨眼,就不见了?
“啊,师傅,快看,寺里来人了!”小尼姑指着山下寺庙里几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喊道:“就是刚才打马来的几个公子呢!”
“哪里,哪里,快指给我看看……”
“哈哈……”
清脆愉悦的笑声,在山坡上响起,一瞬间传遍了山野。
夹在其间的,还有气急败坏的骂声。
“清心,你个小坏蛋,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别吃了!”
骂声换来的只是越发为张扬的笑声,不多时,那骂人的人也跟着加入了这阵笑声里。
笑声传得老远。
以至于,寺门前几个身姿如松的身影在听到这笑声后,不由都顿了脚下的步子,齐齐回头朝山坡看去。然入眼的,却只是满山遍野如云朵似的白!
“怎样,我没骗你吧?”傅文博回头对目光落在山坡上那片花海间的叶羽,说道:“你大约还不知道吧,这满山的栀子花,可替皇觉寺每年增加了不少的收入!”
叶羽笑了笑,收了目光,对走在身侧的傅文博说道:“这还不算是好看,你什么时候去趟青州府的慈光寺,你便知道,所谓人间美景不外如是!”
“咦,听你说的,好似那慈光寺尽比这皇觉寺都比下去了!”傅文博讶然道。
叶羽但笑不语。
本来就是!
若是见过慈光寺那扑天盖地的千里香雪海,他就不信傅文博还能把这半个小山坡称为人间仙境!
“是与不是,改日有机会了,你自已去走趟不知道就知道了!”叶羽淡淡道。
傅文博便朝叶羽身侧的耿鹏举看去,问道:“世子,你不是去过青州府吗?真的像凤翀说的那样吗?”
耿鹏举哼了哼,说道:“我去的是青州府,可不是什么慈光寺!”
“下次带了世子夫人一同去看看吧。”叶羽想起容晴素来喜红,轻声说道:“慈光寺的后山,种满了梅树,每年一到花开的时节,千里梅香,整个寺庙就如同建在一片红色的花海中,特别是花落的时候,漫天的花瓣,确有一番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意境!”
耿鹏举听了,当即拍掌说道:“行,改日得机会了,带了岚岚去走走。”
“哎,鹏举,我上次听我娘说,世子夫人又赢了你继母一局,听说,这几日,你继母都称病谢客了,是真是假啊!”傅文博嘿嘿笑了问道。
英国公夫人是继室,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英国公夫人一直想让自已的儿子承爵,这也不是什么密秘!
这不,这位夫人前些日子突然就提出要把自已的一位出了五服的表侄女说给耿鹏举做妾,结果,容晴回头就弄了个娇嫩的能掐出水的小丫鬟,略略操作一番后,送上了英国公的床!
耿鹏举想着继母那张五官都差挪位的脸,就高兴的不行。他看了傅文博说道:“说起来,岚岚还让我跟你说一声,你若是方便的话,哪天进府替国公夫人把个脉吧,你也知道的,这太医院,除了董其庸,便是你的医术最好!”
傅文博呵呵笑了看向耿鹏举,淡淡说道:“去是可以去的,不过,可不是白去的!”
“那当然。”耿鹏举说道:“岚岚说,你愿意辛苦一趟的话,回头她就把那盆神仙花送给你!”
“当真?”傅文博目光灼灼的看向耿鹏举。
耿鹏举便不悦的说道:“我家岚岚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没有。”生怕得罪了这个爱妻狂,傅文博连声说道:“世子夫人那般高风亮节的人,怎么会骗人呢!是你想多了!”
耿鹏举哼了哼。
听着两人言语的叶羽,回头朝傅文博看去,“不是说那神仙花沾染不得吗?你怎么还打着它的主意?”
“哎,去年世子夫人给了一颗花的果实,我当时试着将它入药,镇痛效果确实好,只可惜只有一颗,若是世子夫人愿意把那花相让,我琢磨着,应该可以大面积种植,这样的话,等出兵大宛的时候,就用得上了!”傅文博说道。
叶羽点了点头,那些前线战场的士兵,受伤是家常便饭,有些伤还好,包扎一下就行了!可有些伤却是要清理缝合的,因为没有有效的止痛药,很多时候,就是咬牙忍着的,往往受伤时没死,却在救治的时候给活活痛死了!
若是,真能将这神仙花大面积种植,推广止痛药,那可真是一功在千秋万代的事!
“不过还是小心些吧。”叶羽对傅文博说道:“世子夫人不是说了吗?她当年从永昌国得到这花种时,亲眼看见有人沉溺其间形如疯癫。”
傅文博点头,“这个我会小心的,想来是控制量的问题。”
叶羽点头,以傅文博的细致谨慎,他相信他能把事办妥贴!
说着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进了寺门。
远远的有知客僧迎了上来。
“三位施主,皇觉寺不接待外来香客,还请三位见谅。”
叶羽上前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师傅,我们不是来游玩的,是来找人的!”
“找人?”
“是的。”叶羽微笑颌首。
一刻钟后。
三人在知客僧尼的引领下,来到了皇觉寺东边一处临水的亭子里坐下。
这是座六角小亭。小亭的顶盖铺着闪亮的金黄色的琉璃瓦,顶盖的中间顶端还有一个雕成释迦牟尼像的木牌,牌子下面挂着一串风铃,一阵微风吹来,风铃就会发出叮当的响声。整座亭子由六根大红色的石柱支撑着,亭子外面六个角向上高高翘起,翘起部分的最高处也同样挂着一串串风铃。亭子的中央有一张石板搭成的桌子,桌子的东、西、南、北四面还各有一个石凳。阳光穿过树梢照了过来,宛如一座小小的宫殿。
亭子的边上有一个引山水面成的深池,池水清得见底,蓝得透亮,轻柔柔,静幽幽,池边有一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柳树,它柔长的丝儿,映在清清的水中,随着涟漪妩媚地摇荡。
“这地方到不错。”傅文博随手折了根柳枝放在手间把玩。
叶羽抬头,四处看了看,说道:“皇家寺院嘛,岂是不错而已!”
“早知道就把岚岚带了来,她这几天都闷在家里。”耿鹏举说道。
叶羽正要开口,却见一穿青灰色僧衣,披着长发的女尼往这边走过来。
原本说笑着的三人,在看到来人,便都停了下来,朝来人看去。
那女尼走到了三人跟前,眉目轻垂,开口说道:“请问是哪位施主求见我家公主?”
叶羽与耿鹏举、傅文博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淡淡道:“是我。”
女尼眼角微抬,飞快的睃了一眼叶羽后,点头道:“施主请随奴婢来。”
叶羽站了起来。
“凤翀!”
耿鹏举和傅文博不约而同的跟着站了起来。
叶羽摇头,示意二人不必担心,“你二人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耿鹏举才要开口,傅文博却是抢前一步,将落在叶羽肩上的一片叶子掸了下来,轻声说道:“你去吧,我和鹏举在这等你。”
叶羽点了点头,转身随着女尼离开。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曲折向前,小径一侧是潺潺的小溪,哗哗向前,打破了这初夏午后的寂静。两人行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停在了一处月洞门外。
“叶大人请稍后,容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叶羽点头。
眼见女尼上前敲了黑漆门上的铜环,“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条小缝,探出一张圆圆的脸,语带埋怨的说道:“怎的这般慢,公主都问了好几遍了!”等见到站在阶沿下等候的叶羽后,连忙侧身让到一旁。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只是却留了一条细小的缝。
叶羽侧身,无视身后门缝中偷偷打量的目光,慢慢的打量起这皇觉寺来。
同大多数的寺院一样,皇觉寺也是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一切显得那样深沉而悠远,站在其间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檀香,心也跟着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小院里。
福顺将目光从桌上色泽沉郁的佛珠上移到一侧面色苍白的杜若脸上,半响,抿了嘴,失声说道:“姑姑,您这是干什么?”
“公主!”杜若抬头,较之数月前的风华,此刻的她尽好似突然间就老了十几年,鬓角甚至是银光闪闪,“您如果不想青灯古佛终老,就听了姑姑的话。”
福顺公主脸上绽起一抹怪异的红,她瞪了杜若,怒声说道:“姑姑,您让我跟那些贱人一样,用这种下作的手法……我……我不干!”
杜若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佛珠戴在福顺公主的手上,轻声说道:“公主,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您以后就是想……”顿了顿,杜若撇脸,眨落眼里的泪,劝道:“公主,姑姑不会害你,既便不能以正妻之礼入府,但只要您能站在叶大人身边,您再小意温存,有皇上和王爷替您撑腰,假以时日,您与那罗氏分庭抗礼不在话下!若是,您能在那罗氏之前生下子嗣……”
福顺公主往下撸佛珠的动作便僵在了那,是啊,如果她能进叶府,如果她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叶羽身边,如果她能生下子嗣,如……一颗心好似慌乱的要跳出来一般。福顺公主,迷或而茫然的看着杜若。
“姑姑,真的可以这样吗?”
杜若点头,见福顺公主不再去撸手里的佛珠,她松了攥着福顺公主的手,抬头,目光慈爱的看着福顺公主,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说道:“公主,记住姑姑的话,想要,就去抢!”
“可是……”
“嘘!”杜若抬手抵在嘴唇上,对福顺公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抬手抚上福顺公主如花般娇艳的脸,轻声说道:“没有可是,胜者为王,败者寇,记住,你只不过是夺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姑姑……”福顺公主眼眶一红,一滴泪水便那样的从脸上掉落下。
杜若伸手接住福顺公主眨落的那滴泪,“不要哭,女儿家的眼泪金贵着,流多了就不值钱了!”
福顺公主点头。
“好了,去吧。”杜若抬手替福顺公主捋了捋乌黑如缎子的长发,又替她理了理身上一丝褶皱也看不到的衣裳,笑了说道:“我们的公主真漂亮,天上的仙女儿都没你好看!”
“姑姑,你不陪我去吗?”
杜若摇头,“不陪了,姑姑在外面看着你。”
福顺还要再说,杜若已经抬手上前来推她,“去吧,记得姑姑跟你说的,只要把佛珠往茶里浸一下,一下就好了!”
“嗯,我记住了。”
杜若打开门,喊了外面侍候的宫女进来,侍候福顺公主去前院。
眼见福顺公主去了前院,杜若也紧跟着从一侧的小门走了出去。三转两绕的去了寺院的茶水房。
“杜姑姑,您怎的来了?”
茶水房里烧水的婆子看着气喘吁吁的杜若。
杜若缓了口气后说道:“公主旧时的朋友来看她,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糕点,送点上去。”
“有的。”婆子连忙说道:“昨儿做的绿豆糕剩下些,姑姑要是不嫌气,就拿去招待客人吧!”
杜若点头。
婆子打开厨柜,取了一碟绿豆糕出来,正要递给杜若。
不想,杜若却说道:“不若,你替我送了过去,我去看看厨房晚上的斋饭,回头要是客人留下来,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因着往日杜若出手很是大方,婆子想也没想的便说道:“那你去吧,我替你送上去。”
“哎,那麻烦你了。”杜若说着从袖笼里掏了一锭碎银子递了过去。
婆子欢天喜地的接了,就要端着绿豆糕出去。
“你歇会再去,公主和客人才刚坐下,这会子是怕是正说着话呢!”杜若拦了婆子说道。
婆子想想也有道理,再说她这锅水也快烧好了,一时也走不开。
杜若嘱咐了婆子几句,转身去了寺院的厨房。
小院外。
叶羽琢磨着那高高的窗棱上雕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叶大人,公主请您进来。”
叶羽点了点头,拾了袍角拾阶而上。
小院收拾得很干净,靠西边的墙角下种了一丛浅粉的蔷薇花,粉红浅白的花骨朵躲在嫩绿的枝叶间,不时的摇风摇曳。而在离蔷薇花丛约有一丈远的地方则是一棵有些年头的香樟树,香樟树下一只空了秋千架正晃晃荡荡的摇晃着。
叶羽挑了挑眉头,若不是这黄色墙黛瓦,他怕是都要以为这是哪间小家碧玉的院子了!转念一想,却又自嘲的道:眼前的人可比那小家碧玉要金贵的多了!
“叶大人请,公主就在屋子里。”
耳边响起清脆的嗓音,叶羽回神,略略点头,就着宫女打起的帘子,低头进了屋子。
才进屋子,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看了过来,叶羽略一蹙眉,抱拳上前行礼。
“叶羽冒昧求见公主,打扰公主清修,还请公主始罪!”
这是自她进入皇觉寺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福顺公主听着那清越如环玉相击的声音,再看着眼前如美玉雕刻而成的人,没来由的心头便一酸,喉咙好似刀割了一般,愣是让她说不出一字。
叶羽等了等,没等来福顺公主的话,想了想,他松了抱拳的手,抬头朝福顺公主看去。
一抬头,便对上了福顺公主氤氲如小鹿般的一双眸子,娇小的脸上,那想哭不敢哭,想笑不能笑的神情,当真是让人万般怜惜。
叶羽暗暗的叹了口气,垂了眼睑,轻声说道:“许久不见,公主,您还好吗?”
“不好!”福顺公主摇头,随着她一摇头,眼里蓄积已久的泪便也跟着落了下来。她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哽咽着说道:“叶羽,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
叶羽拧了眉头,才要开口,不想福顺公主却已经接着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看我?每个夜里都在想,是不是明天天一亮,你就会来看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等了又等,可是始终等不来你?”
叶羽吸了口气,轻声说道:“公主,是我对不起你,你……”
“你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你说,怎么赔偿我?”福顺公主飞快的打断了叶羽的话,她抬头看着叶羽,“你不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你现在来了,你是不是要带我走?”
“公主……”
“你不用怕。”福顺公主抬手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一迭声的说道:“父皇他答应过母妃,他会照顾好我的,他说过,他可以给我重新安排一个身份,让我嫁给你,叶羽,你放心,我……”
“公主,我不是来接你走的。”
叶羽的话响起,打断了福顺公主那没有说出口的,“我会做好你的妻子的”。福顺公主看向叶羽,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可是眼里的泪却是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是来接你走的。”叶羽撇了脸,轻声说道。
“那你来干什么?”
虽然很不忍心对上福顺公主一瞬间,惨白如纸的脸,但叶羽还是轻声而坚决的说道:“我来看看你,顺便来跟你说一些话。”
福顺公主垂眼,目光落在自已抖得根本控制不住的手上,慢慢的慢慢的移到了屋里的椅子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坐了下去,然后,僵硬我抬头看向叶羽。
“来看看我?顺便说一些话?”
“是的。”
叶羽点头。
福顺公主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一抹僵硬的笑,轻声说道:“现在你看过了,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叶羽吸了口气,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件事从头到尾,若说无辜,福顺公主是最无辜的!
可是,过去的错不能改正,未来的路还需要走,他若是对她仁慈,那就是对自已残忍!原谅他不是个好人!若有业报,来生,他一定偿还!今生,请让他自私一回!
“公主去了青州府?”
福顺公主搁在茶几上的手紧了紧,稍倾,她点头说道:“是的,去过了。”
“你见过罗姑娘了?”
“见过了。”
叶羽抬看向福顺公主。
而见叶羽没有开口,她正巧也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
叶羽抿了抿嘴,轻声说道:“罗姑娘是我一心所求的妻。”
福顺公主蹭了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瞪着叶羽,一字一句问道:“她是你一所求的妻,那我呢?叶羽,我在你心里又算是什么?”
叶羽垂了眼眸。
“你看着我,回答我!”福顺公主嘶声吼道:“就算是按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在前,她在后!我就算是死了,她也只是个继室,对着我的灵牌持的也妾礼!”
“不是的!”
叶羽猛的提声,打断了福顺公主的话。
“你敢吼我?”福顺公主抬手对着叶羽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你为了一个贱民,竟敢吼我!”
“啪”一声。
叶羽没有躲避,而是硬生生挨了福顺公主那一巴掌。
如瓷的肌肤瞬间绽起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叶羽却似浑然未觉,他目光冷然的看着福顺公主,“公主,你所谓的那个贱民,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如果不能尊重她,那也请你不要侮辱她!”
“叶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福顺公主怔怔的看着叶羽,目光一会儿看向脸上那鲜红的五个指印,一会儿又对上他幽深冷漠的眼。
手心烫得好似握了一颗炭子一样,控制不住的抖动着。她只能死死的攥紧,哪怕尖利的指甲戳破了掌心,她也没不曾松开分毫。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已坚强的站在这,站在叶面前!
叶羽垂眸,咽落嘴里的一股腥甜,缓缓开口说道:“公主,当年之所以会是我,是因为王爷早知道就三皇子与大皇子有勾结,想要宫变,我,只不过是当了王爷的一回棋子而已。”
“你胡说!”福顺公主霍然抬头,瞪大眼,指着叶羽,“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你是我亲自选中的,你是父皇为我挑的附马,你是……”
“我什么都不是。”叶羽打断福顺公主的话,一字一句说道:“不要再自欺其人了,公主,你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刚才的那一巴掌,就当是我对当日隐瞒的偿还。还请公主,你以后好自为之!”
叶羽话声一落,便要站起往外走。
却在这是,门外响起宫女的声音。
“公主,奴婢进来奉茶!”
福顺公主被泪水浸着的眸子落在手腕上那串色泽沉郁的佛珠上,她默了一默后,轻声说道:“既然来了,就喝盏茶再走吧。”
“不……”
“难道你怕我毒死你!”
叶羽步子一顿。
福顺公主扬声喊道:“进来吧。”
“是,公主。”
宫女端着红漆托盘进来。
福顺公主上前,亲手端了托盘里的茶盏,递到叶羽跟前,“你如果怕我在水里下毒,那就别喝。”
叶羽挑了挑眉头。
福顺公主摆了摆手,宫女退了下去。
“坐下吧。”福顺公主对叶羽说道:“你的话说完了,我的话还没说完。”
叶羽凝眸看向福顺公主。
福顺公主端了茶盏,啜了一口后,抬头看了眼叶羽,轻声说道:“叶羽,虽然我以待罪之身入寺修行,可是你不能否认,我们的婚约还在,父皇重来没有下旨取消过我们的婚约!”
叶羽错愕的看着福顺。
没错,皇上确实没有下旨取消他们的婚约,但公主已废,又何来的附马之说?
“叶羽,”福顺公主一改之前的锐利,她目含凄凉的看向叶羽,“如果,我愿以平妻的身份入府,你能不能给我一席容身之处?”
“公主,您何苦委屈自已?”叶羽长叹一声,看福顺公主,轻声说道:“这世上,比我优秀,比我好,比我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大有人在,你真的不必这样委屈自已!”
福顺公主摇头,“可他们都不是你!你不知道吗?我已经遇见了你,那么这世上再多比你好的人,于我而言都只是过眼云烟,我要的只有你!”
可我要的,却不是你!
叶羽垂眸,起身对福顺公主抱拳一揖到底,“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福顺公主看着叶羽,凄声道:“我以公主之尊求一平妻之位都不可以,叶羽,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因为我与她早有约,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们之间再无它人。”虽然知道这样的话很残忍,但叶羽仍是一字一句说道:“公主,欠你的,我来生再还。”
福顺公主摇头。
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难道不是她曾经渴望的,可是……福顺公主只觉得一瞬间万念俱灰,她霍然转身,极力控制着那从心底涌向四肢百骸的无力和绝望感。
“你走吧!”
“公主……”
“你走!我叫你走!”
福顺公主手一拂,桌的茶盏掉在地上,砸得粉碎。
叶羽默了一默,话已经说明白,既然留下,只是彼引相看两厌,不若就此相忘江湖!想到这,他抬手抱拳,对身子瑟瑟颤动着的福顺公主深深一揖,转身绝然的走了出去。
只,他才出门槛却是听到身后似乎响起一阵窸窣之声,不由便顿了顿,眼角的余光回头朝屋内看去,然。下一瞬,他却是不顾一切的转身扑了进去。
“公主,不可!”
福顺公主手里攥着的瓷片,在看到转身走进来的叶羽时,脸上掠过一抹狠历,咬牙道:“叶羽,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已,恨自已为什么喜欢的那个人会是你!”
在叶羽抢上前的那刻,手里的瓷片对准她纤长如白天鹅的脖子狠狠的割了下去。
叶羽的手赶在最后一刻挡了上去,只是终究了晚了一步,锐利的瓷片瞬间划开了福顺公主白皙优美的脖子,鲜红的血似喷泉般溅了开来。
喷了他一脸,福顺公主身子一软,重重的倒在了叶羽的怀里,她抬脸,想要笑一笑,不相嘴角一动,却是大口大口的血涌了出来。
“公主,您别怕,傅文博她来了,我立刻带您去找她!”
福顺公主摇头,她一动,脖子处的伤口越发的如泉涌。
叶羽的手紧紧的捂住了福顺公主的脖子,便是心硬如铁,此刻的他也只觉得心里生起一股扑天盖地的悲伤,他似要在这片悲伤中窒息。
“叶羽,不……不要叫人进来。”福顺公主抬手,抚上叶羽的脸,她想笑,眼里的泪却是哗哗流了下来,她眨了眨眼,待得眼前清明一点后,她扯了唇角,继续说道:“这……这是唯一属于我……和你的时间,我……我不想……让别人打扰。”
“福顺,你听我说,你振作起来,我这就让人去喊傅文博。”叶羽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便要喊人。
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一道声音响起,“公主,知道您有客人来了,这……”
婆子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过来,只是等她看清眼前的情景时,手里的盘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凄历喊声,“杀人啦……救命啊……”喊声一停,眼一闭,一头朝地上裁了下去。
屋外的宫人听了婆子这不似人声的喊声,一怔之后,齐齐的跑了进来,等看清屋内的情形后,胆子小的“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干脆跟婆子一样,晕死过去。而胆子稍微大点的,则是怔怔的站在那,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公主……公主……”
有机灵的则是一转身,急急的去寻了杜若。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杜若,脸色煞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回来,才一进屋子,等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她脚一软便瘫在了地上,“公主啊,我的公主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你真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快,快让人去找傅文博。”叶羽对杜若大声说道:“快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杜若才要起身,叶羽怀里的福顺却是喊了起来,“姑……姑,不……不许去!”
杜若步子一顿。
福顺抬头看向叶羽,凄凄一笑,轻声道:“叶羽……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你……你可不可以……让……让她们都出去。”
叶羽不敢松开捂着福顺公主脖子的手,他看着脸如白纸几近透明的福顺公主,鼻子一酸,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你……你别哭……”福顺公主颤抖着手,想要拭去叶羽脸上的泪,但因为失血,眼前一片片的眩晕,手上更是一点力气没有,几番努力后,她干脆便放弃了,身子往叶羽怀里又靠了靠,“你……你别怪我,我……我只是……太想做你的……妻子……才……才会……”
“我不怪你,”叶羽眨落眼里的泪,将怀里的福顺公主紧了紧,轻声说道:“她也不会怪你,你不用自责。”
福顺公主笑了笑,想说,她其实并不自责,如果可以,她还是愿意试一试的,只要能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成为他的妻子,她都不愿意放过!
杜若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只是回过神来的她,却是越发的站不起来,她一边催促着人去请傅文博,一边向福顺公主爬了过去。
“公主,您,您不会有事的,娘娘,娘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您没事的!”
福顺公主偎在叶羽的怀里,目光温柔的看着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杜若,伸了手,想要去够杜若向前伸出的手,但却是眼前一黑,瞬间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我的眼睛……”福顺公主惊惧的抬眼,却在抬眼的刹那,对上了叶羽冷俊却满是悲哀的脸,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对叶羽笑了笑,说道:“叶羽……来……来世,让我……让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好!”
叶羽点头。
福顺公主脸上的笑便又浓了几分,她瞪大了眼,似是想要将叶羽镌刻在她的记忆里一般。只是,她却不知道,她瞪圆瞪大的眼睛,瞳孔却是越来越涣散。
“公主……公主……”叶羽紧了紧怀里的身子渐冷的福顺公主,低下头,在她的瞪大的眼睛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柔声说道:“来生,我娶你,你我之间再无旁人!”
福顺公主的眼里绽起一抹笑,下一刻,眼一闭,唇角翘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倒在了叶羽的怀里。
“公主……”
杜若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昏死过去。
小院外。
正急急往这边赶的傅文博和耿鹏举,蓦的便脚下一顿。
“快走啊,你拦着我的路干什么?”傅文博急得去推拦在跟前的耿鹏举。
耿鹏举却是摇了摇头,对傅文博说道:“迟了,来不及了!”
“什么?”傅文博不解的看向耿鹏举。
耿鹏举看着前方哭声震天的小院,轻声说道:“我说来不及了,公主……公主她怕是殁了!”
“怎么……”
傅文博的话声还没落,便听到轻脆的悠悠的钟声响起。
这个时候敲钟?
“走!”
耿鹏举蓦的掉转身子便往外走。
傅文博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不去见凤翀,去哪里?”
“回京都,报丧!”
耿鹏举说着,一把甩了傅文博的手,急声说道:“你去凤翀那里,赶紧跟他商量个对策出来。”
只一瞬,傅文博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历害。
当下,二话不说,急急的去了叶羽那。
------题外话------
看来明天还得写一章,才能正式写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