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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在军委大院的小楼里,唐亦南的房间是夏冰最看重的,以往她要是不在家的时候,也会重重锁起来,她在家的时候,别人更别想进去。
房间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可见是天天打扫的。
苏筠和夏意诗过来,夏冰正坐在门口的小花园里晒着太阳。
苏筠笑着跟她打招呼,夏冰看了看她。
她认识这个女孩子,知道是大儿子即将娶的媳妇,是老爷子看准的。
当然这个说法是对家里的,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唐亦东自己瞧上的。
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夏冰冷淡的收回了目光,对她的招呼视若无睹。
夏意诗过去陪她说话,对于娘家侄女,出嫁的姑姑会有天然的亲近感。
苏筠站在一旁看花园里栽种的月季都败落了。
一会夏意诗偷偷给她打手势。
苏筠就轻盈的进了屋子,上了楼上。
趁着夏冰在家来,也是夏意诗说的,因为她了解她的姑姑。
“姑姑在家的时候,亦南的房间肯定是开着的,我们要是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来,门上肯定是上锁,姑姑是军人深谙侦查,我们一进亦南的房间,凭借她对亦南的在乎和细微发现,肯定知道是有人进去了,表哥家,包括姑父,谁都不会轻易进亦南的房间,因为怕刺激到姑姑。”
“我们一起去,我跟姑姑说话,引开她的注意力,你就进亦南的房间里去看看”。
就如同苏筠对她的帮助和一些不问,夏意诗同样也没问苏筠对她提出的一些她很想知道的事情理由。
就比如这一件。
她对亦南的死也很在意也很奇怪,夏意诗知道,苏筠看起来很温和很好说话,可是她知道这个姑娘太聪明了,也很慢热。
自己能这么快跟她有这样的交情,源于她是苏家的儿媳妇。
所以夏意诗虽然很想悄悄默的探听苏筠在做什么,可是她怕失去苏筠对她的亲近。
不光是爱情需要经营,一些超越普通感情的友谊也是经营的。
夏意诗继续和姑姑说着话。
“你和亦东媳妇感情很好吗?”
夏冰随便的问着。
“姑姑,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您对她不要这么冷淡嘛”。
夏冰只是点头放心的表情:“她很好就好了”。
就没再说苏筠的话了,和她聊起了夏家的事情。
唐亦南的房间里贴着几张球星海报,海报有点过时的感觉,不过仍然很崭新,是唐亦南那个时候大热的球星,现在有的退役有的结婚了。
房间里的摆设很美式。
简单又休闲。
看着就像个普通大男孩的房间。
七夜那个时候带着她去猫眼胡同拿金印,都没来过这个房间。
这里似乎不会有什么线索了。
想到金印,苏筠忽然想起来,夏意诗说着的那个装着东西的盒子里不会就是金印吧?
可是金印是广陵王的,瑶姬曾经告诉过她,广陵王一直对神秘的唐家很在意,偷走过一支玉镯,现在那支玉镯还在苏筠这。
有了之前穿越沈素宜那个时代的经验,苏筠猜想这支玉镯很有可能是穿越回唐太祖那个时代,作为那个军师的徒弟,和唐太祖的一世情缘,因为苏筠在民国时代已经因为无量功德而扭转了这里的天道,遮住了天道的窥视,所以苏筠对回到唐太祖那个时代,完成那一世的情缘并没什么兴趣,去那里大概就是更仔细的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苏筠只看重现在,对那一世不在意。
广陵王为什么会费劲去把这支玉镯拿回来,难道广陵王不止是偷了唐家的玉镯还有偷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件东西是唐亦南查阅古籍时发现的,才会想着拿着这金印去寻找?
那么最一开始,唐亦南去的墓不是苏筠在一直猜测着的甘平县的悬棺区那片在盗墓贼口中惊悚传闻的阴尸地。
夏意诗说那次见到唐亦南时,他是很惊慌的,他为什么会惊慌?
惊慌说明唐亦南抱着的盒子不是他自己的,很有可能是他从一个他认为不能轻易去得罪的人或者是团伙那里拿到的。
再一想唐亦南生前的接触,苏筠很容易就想到了那个盗墓集团——宝承。
她初始以为宝承是唐亦南的,现在看来,不是?
现在要确定的是,唐亦南抱着的盒子里放着的是不是广陵王的金印,如果是,那么,先要找的就是广陵王墓。
然后才是阴尸地,那里发生的事情,才是决定点。
苏筠现在是沿着八年前,唐亦南走过的痕迹再去走一遍,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发生过什么。
屋里的情形一目了然,只有一架黑色雕花的钢丝软床,还有一具美式涂鸦的柜橱,其他的就是散落在白色漆柜书架上的一些杂志。
看来看去,没有盒子装的东西。
苏筠连床底下都看过了。
听到“哒哒”的上楼声,还有夏冰和夏意诗的说话声。
这里正对着三楼的楼梯口,她如果出去,肯定迎面就对上了夏冰。
她拿着一把迷迭香:“南南最喜欢迷迭香,我把这花放在他房间,他回来看到肯定会喜欢”。
夏意诗在她旁边欲言又止。
夏冰似乎又发病了:“小意,你表弟最近在学校没有闯祸吧,他年纪小爱淘气,你作为表姐可要替姑妈看好他”。
“他要是顶撞你了,等周末他从学校回来,我就说他,你跟姑妈说说他最近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夏意诗在大学时比唐亦南高一届,唐亦南那时在军校不守纪律,私自出校,被记了两次大过,校方知道他的身份,把话递到了唐老爷子那,第三次因为在演习时,居然推出过战友代死,虽然他做的很隐秘,可是却被监察营的人发现,被记为大过,唐亦南争辩:“没有小牺牲,怎么能换来最终的胜利,他死得其所”。
不抛弃不放弃是军人的血性,唐司令亲口说出:“他不配为军人”。
唐老爷子一怒,亲自开除了他的学籍和军籍。
事后唐亦南整日都笑的一张阳光俊脸在唐亦东的冷脸面前哭的泣不成声:“哥哥,我不懂,我只是想赢而已,只是不想让别人小看我,我也选择了死亡啊,不是只有盛志一个人为了我们蓝方去死的,还有我,我是陪着他的”。
唐亦东冰冷的脸开始缓缓透入些许暖意,站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亦南,牺牲的决定在于个人”。
他没有权利帮别人决定,即使作为军人,就要有牺牲的觉悟。
这是苏筠不知道的往事,她知道的话,也许能帮助她更了解些那个活在唐家人忌讳中的唐亦南。
夏意诗看着姑姑活在过去混乱的有唐亦南的日子里,心里痛的无法呼吸般。
勉强用轻快的声音道:“姑姑,亦南最近很乖的,没有闯祸”。
夏冰高兴起来:“我就说南南是最听话的孩子了”。
推开了门,夏冰把紫色的迷迭香放在窗口照进阳光的桌面上,秋后午晌的阳光撒在迷迭香上有些迷散微妙。
夏意诗看到躲在门后的苏筠,吃惊的捂住了嘴巴,然后慌忙又放下。
她姑姑如果一转身,肯定就看到苏筠了。
这要苏筠怎么解释。
夏意诗的心跳差点随着她姑姑的忽然转身而跳到嗓子眼里。
“这床应该还是挺软吧,小意,你说我要不要晒一下,我怕南南回来会嫌硬”。
夏冰走过去,坐在床上,微微的弹起,试了下床的硬度,不确定的道。
说着笑道:“别看南南是个男孩子,比女孩子还喜欢软乎乎的床,最挑剔了,也不知道像了谁”。
笑容里满是妈妈对儿子的宠溺。
有点担心:“不知道在军校里能不能习惯睡那硬板床”。
夏冰自顾自的说着,夏意诗揉了下眼睛,她这次是亲眼见识了苏筠动起来是有多快。
像是一道轻轻飘过极慢又快到不可思议的优雅的丝带,被大风猛然一吹,快速又扬着风姿般。
看到苏筠去了门外,夏意诗放下心来。
听着姑姑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姑姑也只有她在的时候,才会这样毫无戒防的说着亦南在时的话,在唐家人面前,姑姑是不会这样的。
夏意诗在心底想着,她姑姑都是清楚的吧。
放不下只是愿意永远这样。
她做的只是听姑姑说,夏意诗坐了下来,也拍了拍床垫。
夏冰脸上的笑在想着唐亦南小时候的趣事一样宠爱又温暖。
“亦南小的时候可漂亮了,白白静静的,他刚会剥开糖果时,就第一个喊的是‘妈妈吃,甜,甜’,举着小小的软乎乎的手,非要塞到我嘴里”。
“真的很甜”。夏冰看着窗台上的迷迭香,眼神飘忽,又带着隐约的泪光。
夏意诗扭过头擦着眼泪。
苏筠在门外听的心里很难受。
不是因为唐亦南。
而是夏冰对唐亦东的忽视。
唐亦南长大的样子只能算是挺白,至于长相,属于普通的清秀吧,跟他身体可能有关系。
那么小的时候,不突出的五官绝对称不上漂亮两个字。
真要说漂亮,苏筠想着,就现在唐亦东的五官缩小为孩童时,大概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漂亮。
可是却从来没见过他童年时的照片,唐亦南小的时候照片苏筠看到很多。
爷爷轻而易举的就找到那么多,作为资料给她那时看,可知唐亦南小的时候多受宠爱。
还有连这么一件小事,夏冰却记得这么清楚。
唐家人的挑剔大概是本质里的,只是夏冰知道唐亦南挑剔喜欢软床,大概她从来都不知道唐亦东也很挑剔。
夏冰大概会觉得她的大儿子是那种扔到冰天雪地里也能独自生存的人。
屋里,夏冰继续和夏意诗在小声又温情的回忆着唐亦南的种种过往。
苏筠手上拿着一块和门板颜色有相称的四方木板下楼了。
这块木板的一丝木屑中很明显的夹杂着一点碎屑,苏筠认识,那是金印上沾着印上的,是“印”字的一撇,因为后来夏冰装饰唐亦南的房间,大概是看这块木板好看就挂在了和门板的背后。
这块木板上年轮纹看着幽幽晃晃的,有古森木林的感觉,所以只是普通做了装饰物。
苏筠一直在找木盒,所以才没看到。
正好这块木板是作为木盒的底板,因此苏筠这才确定了,这个木盒是真的作为过盛放过金印的器物。
可是唐亦南却把金印藏在了猫眼胡同里,那么他就是没去找广陵王墓。
没有用到这块金印,却同样知道了一些事情。
是什么呢?从谁那知道的呢?
从机场出来,坐在一队越野里其中的一辆军绿悍马里,苏筠就在这样晃荡迷糊中半睡半醒着思考。
她觉得自己白头发都要冒出来了。
外面的风沙扬起,唐亦东把车窗关上,对着前面开车的小胡道:
“开慢点”。
看着怀里的人儿越来越细细颦蹙的眉儿尖儿,用手指轻轻的拨开。
另外一支左手轻轻的托着她的小腹,那里很轻微的开始有点鼓起。
唐亦东这么摸着这微微的鼓起,心里那开始接受自己有儿子的认知就变得有了质的变化。
说不清道不明。
像是一种感动又像是一种喟叹。
“是,六少”。
胡小洲奇怪啊,一向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六少真是第一次提出慢点开车的要求。
然后把自己想往后溜的眼珠收了回来。
肯定是因为苏小姐在车上吧。
胡小洲看着前面已经拉开一大段距离的车队,很怅然。
以前他们六少的车肯定是排第一,摇摇领先。
现在却吊末尾,还被远远的甩开。
这黄土高原纵使土坡盘绕,几上几下的不停歇,可是远远没有丛林沼泽难走吧,以前都是第一的。
现在被甩在后面真是不甘心。
车载频道里传来警卫连里自己的死对头,三排排长那个棒槌。
棒槌笑的很开心:“胡小洲,六少换车了吧,六少一不在,你小子真实水平就显现出来了吧,你是开车吗,是开的蜗牛吧,哈哈哈”。
“别说六少不坐你开的车,就是我也不稀的坐啊,这要是坐上,不把自己给急死啊,哈哈哈”。
胡小洲朝后面委屈的喊声:“六少”。
这个三排的棒槌总是嫉妒我的才华,还在车队里造我的谣。
他可是能把蜗牛当飞车开的人。
“是三排的炮长吗?”
唐亦东朝前淡淡问道。
胡小洲赶紧上眼药:“对对,就是那棒——”
那棒槌。
“是史峰排长”。
唐亦东点点头。
没再说什么。
胡小洲优哉游哉的开车,史峰那棒槌现在肯定在车里急的想按喇叭了吧。
此时排在车队第四位的一辆越野里。
被胡小洲标记为棒槌的史峰都莫名了,看着后座上坐着的一位唐家嫡系里的将军。
“张军长,我们家六少是不是转性子了,怎么会在车里呢”。
唐国从笑而不语。
车上有娇娇的小妻子,也不怪小六都开始坐摇摇车了。
史峰哀嚎一声:“胡小洲那小滑头,肯定趁机向六少告我黑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