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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看着被洪水破坏的一片狼藉的临江镇,他现在也是十分头疼。灾后重建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的手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
好在楚侯将他的军队暂时借给他用,难民中也有不少壮年能帮得上忙,所以解决眼下的困境,还难不倒他。但是重建临江镇,就显得有心无力了。
正在张正民愁眉不展的时候,苏师爷忽然兴冲冲跑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张红色鎏金的拜帖,喜滋滋的递给了他。
“是徐家老爷的拜帖,派他的犬子徐若华上门拜见大人!”
正民此时正在洪水中几乎成了废墟的东城,一筹莫展,此刻听闻徐家少爷上门拜访,心中疑惑,竟然忘了接过苏师爷手中的拜帖。
“他此时过来有何事?”张正民想不明白,莫非家中又有了什么急事,需要他这个县令替他跑腿了?
“您去见见,就清楚了。”说话的时候,苏师爷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甚是滑稽。
张正民只好先行回到衙门,却发现衙门众等待了多家乡绅望族之人。
“张县令。”看见一身污秽的县令一身疲惫地走进衙门,众人立刻起身认真行礼,虽然和平日里地行礼没什么两样,可是正民却感受到了极大地差别。
他似乎感受到了众人发自内心地尊重,这可十分少见,令他微微一愣。
“各位抱歉,还请大家稍等一会儿,等本官换一件干爽一些地衣衫再和大家见面,招待不周,还望大家随意。”
“不敢,不敢,大人百忙之中愿意抽时间与我等一见,已经是我等的福气。我等拜访一方面是答谢,另一方面也是为临江县略尽一些微薄之力。”说话间,这些乡绅们转头望向了年少的徐若华,徐若华赶忙从怀中掏出张红色帖子,交予张正民手中,不待正民看一看帖子上的内容,他们便抱拳纷纷告辞了。
“临江镇有大人坐镇乃我们的一大幸事,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徐若华最后一个离开,离开前对徐家拒绝了正民的拜帖,喂他吃闭门羹表示了歉意。
“这......”正民还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或许这些乡绅们终于认可了他这个草根县令,还是令他一时半伙无法适应吧。他疑惑地看着众人离开,打开帖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大家的名字,出身何处,以及为了重建临江镇捐赠的银两以及物资。
洋洋洒洒的,好大一张纸,上面捐赠的银两总数竟然高达五十万两,还有数不清的物资如米粮布匹木料等等。
“这是真的吗?苏师爷,他们竟然上门给本官送银子来了?”联想起当初为了难民上门求助的情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家的眼睛。
“是真的,除了个别物资如木料这样的大物件,其余的都已经在衙门的仓库了,大人可需要去清点一番?”苏师爷摸着他的小胡子,满眼欣慰。张县令是他跟过的,最一心为百姓的县官,可惜出身不高,被乡绅们压制而处处碰壁,如今他终于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经历,苏师爷看着正民满眼笑意,替他开心。
“得去看看,看到了心里头才算踏实。”正民不打算换衣裳了,直接奔去了库房,库房里,现在堆满了乡绅们送来的东西,有成堆成堆的米粮,也有金光银光闪闪的钱财,正民的双眼冒着光,左看看又看看,最后挑了两个金灿灿的大金元宝握在手中,笑哈哈地冲着苏师爷笑道:“真想躺在这些银钱之上,本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手握金元宝呢!”
正民满脸财迷地模样,苏师爷却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贪婪,完全是个开心过头的大小孩,摸摸胡子,在一旁安静的陪着他。
“对了,有了这些银钱,东城本官不打算修缮了,打算推到了重建,因为东城居住的都是贫苦百姓,环境一直脏乱差,治安夜极其不好,本官要好好规划一下,乘着这次重建,将东区彻底改变。只是东区该如何建造,苏师爷可有好的建议?”
正民还是比较有克制力的,贪婪地摸过了所有地金元宝银元宝之后,他便盖上了盛放元宝地箱盖,思绪回到了正经的事情上来。
“城镇建设这一方面,在下并不擅长,不如找秦夫人商量。她一心想要打造百里村的商誉,这方面她肯定有好的想法。”苏师爷说道:“只不过她回来后就着凉了,如今已经回到敏院去了。”
“那城里地事情暂时交予你吧,本官趁着夜色回村一趟,逝者张正兴也是我本家的兄弟,他明日出殡,本官也理应送他一程。”正民闻言想到因为抢挖河渠而被水冲走淹死的张正心,心中一阵惋惜。
“大人,您还是休息吧,您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听说他又要连夜赶回百里村,苏师爷心疼他的疲惫,赶紧劝倒:“现在临江镇都指望着您呢,你可不能倒下了啊!”
“那本官去书房眯一个时辰,你到时候记得叫醒我。”看着全力劝说的苏师爷,正民只好妥协,他回到书房,褪去污秽的长衫,裹了一件冬日里穿的披风,倒在了平日休息用的躺椅上,转眼便进入了梦乡。
苏师爷是在天色微亮的时候叫醒他的,他来不及怪责苏师爷没有早些叫醒他,便匆匆随便穿了一件便衣,骑着马赶着奔去百里村,还是苏师爷叮嘱了树德,他才算有了一个跟班。
抵达百里村的时候,天色刚亮,村里想起了鞭炮声,正民知道,那是正兴灵柩出殡的声音。他翻身下马,领着树德慢慢跟在了送殡的队伍后头,直到看着他的棺木下葬,才和张家众人从山上回到村里。
“您怎么也赶来了?现在镇子应该很忙吧?”明婆看到做了县令的正民百忙之中还赶着来送他儿子最后一程,感激地给他冲了一杯茶。
“正兴兄弟是为了咱们县而牺牲的,他又是本官的兄弟,于情于理,本官都应该来送他一程,可惜镇上的事情太多了,没来得及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正民说着掩面叹息了一番,惹得明婆又掉起了眼泪。
“说得倒是好听,我弟弟也是为了你才丢的性命,难道就这样简简单单褒奖一句就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