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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另一边的小会客室里,傅君瑶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傅君浩压低了声音问:“你欠了原家五百万……这是真的吗?”
“妈,这事本来不是这样的。”傅君浩对着半闭着眼睛抚着胸的傅太太道:“这本来是桩十拿九稳的生意,如果不是有人针对我们,我们绝不会亏的。这次可不光是我,连原俊楠也亏了不少钱。”
傅君瑶跺脚道:“你,那你没钱你就不要投那么多吗?妈,你看看,都是你平时宠出来的,你干嘛要给他那三百万啊!”
“妈,这件事绝不能让爸爸知道,你能不能求求外婆,让她救救我。”傅君浩摇着傅太太的膝盖道。
“你想气死你外婆吗?五百万,你以为五百万是笔小数字?我给你的三百万已经是我所有的积蓄,里面就有你外婆给的钱,你以为靠你爸那点收入,家里能有三百万?”傅太太又气又恨道,“你们是不是日子太好过了,对钱都快没数了?你知不知道这笔钱足够让家里倾家荡产几次的?”
傅君瑶深吸了一口气道:“妈,这件事情首先要跟原家那边商量一下赔偿的金额,他们跟我们其它合作的地方还很多,没道理一点情面都不给。”
傅君浩连忙插嘴道:“俊楠说了,他会想办法给我们凑一百万,因为他这次赔得比较多,所以没办法帮我们更多,主要是他二叔就快从瑞士回来了。”
原俊楠的叔叔原中和是个两腿有残疾的人,因此没有像原家其他人那样从医,而是做了生意,原家的钱其实大部分都是他赚回来的,他因为身有残疾因此终身末娶,视原俊楠为亲生的儿子,原俊楠跟他叔叔的关系也比跟他父亲要融洽。
可是原中和是个地道的生意人,原俊楠的父亲原中则有可能还会给一点傅家面子,但原中和可未必。
傅太太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傅君浩一眼,傅君瑶接着道:“让原家再免一百万还是能办到的,这样我们就只剩三百万的欠款。然后我们再跟他们商量一个分期付款,或者用其它方式还款,原家这个面子应该会给我们的。”
傅家其他二人听她这么一分析,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傅太太略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让傅君浩跟傅君瑶出去。
傅君浩出了门,见傅君瑶的脸色难看,只得道:“姐,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吗……”
傅君瑶看着他没好气地道:“你不拖累我就好了,你让我们家欠了原家这么多钱,怪不得最近原雅楠见了我说话阴阳怪气的。”
傅君浩道:“不能吧,你可是原太太看好了将来要娶进门当她嫂子的人。”
“你帮我打听一下,原俊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傅君瑶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到连我的电话都要秘书来接。”
傅君浩想了想道:“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
“谁?”
“就是那小贱人的堂哥,叫宋建民的那个乡下人,他现在跟着俊楠在做事。”
傅君瑶那对漂亮的杏眼轻微地向上一瞥:“是嘛,那帮我把他叫出来。”
傅听夏看着坐在对面,拿着一双筷子公然在他的食盒里挑东西吃的季景天,因为是医院的公共食堂所以他只能忍着气问:“我跟你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季景天眼皮也不抬道:“我们至少有五个套子的关系,你说呢?”
傅听夏连忙看了一眼四周,不过大家好像都以为今天傅听夏招待朋友,因此都很识趣的没有坐过来。
“你别得寸进尺!”傅听夏压低了声音道。
季景天看了一眼筷子间的肉片道:“我们本来就贴着了,再进一尺……”
他露出了唇内挺白的齿廓含笑道:“那岂不是要融为一体了。”,他说完就把肉片塞进了嘴里道:“燕津医院总算有一个部门还算过得去,食堂还不错。”
“拜托你快滚!”
季景天“哦”了一声,挺听话地起身悠闲地道:“我本来是帮师傅传一些话的,不过即然你不感兴趣……”
傅听夏连忙一把抓住了他道:“师傅说什么了?”
季景天看着傅听夏抓着他手腕的地方,傅听夏触及他的目光手连忙缩了回来:“师傅让你传的话你不传,你知道后果的吧。”
季景天坐回了原处看着傅听夏道:“可是你能不能给一个半夜三点专门为你等电话的人稍微一点回报呢?”
“那你先快说内容。”傅听夏焦急地道。
季景天道:“师傅说你让他找的那个医师,刚好在一个小型聚会里碰到了,他把你写的论文给他看了,那个医师托师傅给你捎了一样东西,师傅已经让其它出访回国的医师给你带回来了。”
什么小型聚会刚好碰到了,八成是许一夫专程去找别人了,傅听夏心里失笑了一声,这老头子就是嘴硬心软,他心情大好,道:“那你说吧,有什么要效劳的,但有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别提了。”
“就是我们一起去看一场……”季景天托着腮看着傅听夏微笑道,“手术怎么样?”
傅听夏塞了一口饭在嘴里道:“再说吧。”
季景天对这句话就自动默认为同意了,隔天就过来拉着傅听夏旷课去看美和的心脏手术。
傅听夏是不大想进美和大门的,但又不大方便表现出来,只好跟着季景天硬着头皮踏进了这座久违的医院大门。
全国医学院立志做心外的医师都想去京城工作,可是对京城心外的医师来说,美和才是梦寐以求的地方。
一个年轻的医师站在大门口,看见他们便挥了挥手笑道:“啊呀,你们来晚了,要不然可以刚好去看一场我们院肿瘤医师的求婚场面,包你们终身难忘。”
“阿笨,这是我朋友。”季景天指了指别上的傅听夏,也没明说是谁,然后说:“有多难忘啊?”
其实傅听夏是认得阿笨的,因为他以后会是季景天那个很出名的手术组里的专用麻醉师。
“是这样,一个肿瘤医师跟另一个肿瘤医师求婚了,拿来求婚的东西就是……刚挖出来的一颗肿瘤。”阿笨笑道,“你们都是学心外的,没见过肿瘤吧,你绝对想不到,肿瘤是五颜六色的,跟宝石一样,所以肿瘤医师上了手术台,那挖呀挖呀,那架势就跟挖宝藏似的,想起他们以后要一起去挖宝藏了,哎呀,真是做医师的终极浪漫,把我们院其他人都羡慕坏了,你们真应该看看那场面。”
其实这个经典的故事傅听夏上辈子早就听过了,因为十多年后还会有人提起的,不知道让多少年轻的医师为这个故事陶醉过。
“心外的医生如果跟另外一位心外的医师求婚,就什么也不需要。”季景天悠悠然地道。
阿笨道:“为啥,心外的医师特别牛逼一点,所以连浪漫也不需要了?”
季景天轻轻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傅听夏道:“因为心外的医师会开心一辈子,还要宝藏干什么?”
傅听夏转过头轻眨了一下眼睛,阿笨则微愣了几秒终于明白季景天的意思,大笑道:“如果是一对心外的医师,那真是要“开心”一辈子了。”
今天虽然不是美和首次心脏不停跳的手术,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来观术,而且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其中还有人手里拿着鲜花,看样子是打算等医师手术完献花用的,另外有几个手拿相机记者打扮的人。
他们大半都认识季景天,季景天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但他好像明白傅听夏不太喜欢跟他们打交道,因此只把傅听夏留在了原地。
今天手术的人正是美和医院的心外科主任原中则,美和的手术组当然不能跟许一夫与傅听夏这对草搭班子相比,手术的设备也明显要高出好几个档次,很给人一种严谨,专业之感。
无论看多少次,在一颗跳动的心脏上动手术,还是会给人强烈的震撼之感,观术室里的人都发出了一阵阵低呼的惊叹声。
季景天却贴着傅听夏的耳边道:“啊,看过了你跟许一夫的手术,再看原中则的,好像就提不起什么兴致了,亏他还好意思把这种手术演示了一遍又一遍。”
傅听夏对原中则全无好感,于是淡淡地道:“原家的人就是如此,能占据着道德制高点去干一些最厚颜无耻的事情。”
“你说得好像挺了解原家的人似的,你也很了解……原俊楠吗”
“谈不上。”傅听夏心想,要了解一个人,你至少在某些方面是要跟他有共通性的,所以他对原家的人谈不上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因为这些话都是低声细语,所以他们说话时离得比较近,原俊楠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季景天跟傅听夏贴得很近地在谈话。
原俊楠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过来:“景天,你们也来了。”
傅听夏无声地长吸了一口气,季景天转过头来笑道:“你一个骨科大夫怎么也来看心外手术。”
“当然是因为听说你来了,刚才阿笨说你带了个朋友过来,我还在想……会是谁呢,原来是听夏啊。”
季景天微笑道:“怎么……你们也认识吗?”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我跟听夏可是老朋友了。”
旁边一个医师听了开口问道:“听夏,你就是跟许一夫做第一台心脏不停跳手术的那个傅听夏吗?”
他这么一开口,很多人立刻就把目光转了过来,尤其是那几个记者,那个手拿鲜花的男人见几个记者交头接耳,生怕傅听夏弄砸了原中则这台手术秀开口道:“傅听夏?傅听夏不是放弃心外,改行去当心内医生了吗?”
这下吃惊的人更多了,这个心外把心内挤得跟打杂似的年代,谁会当了心外医生再转心内啊,尤其是还闯出了不小名声的人。
“心内医生毕竟要比我们心外医生压力小一点嘛,可以理解啊。”那个男人似意味深长地笑道,“也可以顺便给我们许教授减轻一点压力嘛。”
这话的意思就是傅听夏其实是图有虚名了,沾着许一夫的光是成了名,可是却因为顶不住压力跑去改行当心内医师了。
傅听夏见那几个记者的目光投了过来,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季景天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原俊楠看着傅听夏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对季景天说道:“他还是那样的个性,一遇到压力就自动退缩了,我还以为跟着许一夫,会好一点呢。”
季景天却掉过头来对那手拿鲜花的男人道:“你也是心外科的。”
那个男人没想到季景天会突然开口对自己说话,下意识地点了下头:“不错。”
季景天扬了扬下巴道:“改去肛肠科吧,因为我看你比较擅长拍马屁,可能去肛肠科看□□更合适一点。”,说完他就追着傅听夏扬长而去。
那个男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季景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下不了台,脸色涨得比手里的花还红,而另一个看上去颇有官威的男人却摇了摇笑道:“季家那小子,从小就这德性,他爹都拿他没办法。”
原俊楠愣了一会儿,看着傅听夏与季景天一前一后出去的那道门失笑了一声。
等季景天追出了美和医院,刚好看见对面的傅听夏低头上了一辆公交车。
白天的时间,公交车倒不是很挤,傅听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车子开动后他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好像喊他的名字。
傅听夏转过身,见季景天在后面追赶着车子:“傅听夏……”
他追着车子大声喊道:“傅听夏,一起……去开心吧!”
季景天追得太快,公交车上的都听见了他的喊声:“这是在喊谁哪?”
傅听夏连忙把衣领竖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季景天喊他一起去开心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他微闭了一下眼睛。
他回到宿舍就直接往床上一倒,拿起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只好把书盖在了脸上。
结果是当晚傅听夏一觉起来,发现方海神有异地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烧饼一副有些吃不下去的样子。
“怎么了?”傅听夏趴在枕头上睡眼朦胧地问。
“没,没什么。”
“快说吧,吊人胃口不是你的风格。”
方海才道:“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校门口堆了一大叠今天的报纸,好多人都在取着看呢……”
“是广告吧。”傅听夏道,再过几年这种靠免费报纸卖广告的方式多的是。
“不是啊……”方海放下手中的烧饼,道:“上面有你的新闻……”
“我的新闻?”傅听夏坐了起来套上了衣服,他跟许一夫做的那手术如果不是因为牵扯到官方的问题,根本不会炒那久,医学新闻又不是娱乐新闻,哪里来这么多的人感兴趣。
“报纸呢?”
方海为难地道:“我跟你说,就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么回事,报纸……你就不要看了。”
“拿来。”傅听夏见方海挪了挪屁股,就跳下床,将方海推开,把他坐在底下的报纸抽了出来。
方海满面气愤地道:“不知道是谁,买了很多这个报纸堆在我们学校的门口。”
傅听夏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有关他的新闻——医学界的伤仲永,傅听夏失笑了一声,微闭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