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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春亦是愣了一愣,看着身后的张景侗、赵国栋、柳秉钧、赵纯美等人并肩走出来,有一瞬间的怔忡,待得回过神,却向他们点一点头道:“不意在这里遇见诸位,真是巧了。”
张景侗也不料会在茶楼前遇着她和秀儿,自从听说她离婚的消息,他已预测过许多回二人重逢的场景,或是在街头,亦或是在巷尾,但绝没有一种情形会像如今这般,既让他惊喜,又让他惶恐。
他见宛春打了招呼,不觉也点一点头道:“许久不见,可曾无恙?”
宛春报之以微笑,并未回答他,却朝着柳秉钧望了一眼。
柳秉钧便也笑道:“我亦若日未见四小姐了,四小姐可还安好?”
宛春道:“承蒙柳大哥惦念,我还好,只是听说贵府近来不大顺心,辛苦柳大哥多多照顾伯父伯母了。”
柳秉钧不置可否,对于柳静语和樊光耀私奔一事,他比他的父母要豁达开明的多。原本他还不知为何父母执意要将静语嫁给赵国栋,待得静语走后,从母亲口中得知是因为迫于他的前程受到了威胁,才不得不行此下策时,天知道他有多庆幸,庆幸静语及时的聪明的从这样一桩肮脏的婚姻中脱身出来。
今日,他本不欲来,无奈张景侗执意要他作陪,誓要在他与赵国栋之间做一个和事佬。他心知此事必不是赵国栋的主意,也心知他是抵抗不住父母的压力的,倒也不曾过多责怪他,只是对于二人之间的前程,另有了一番计较罢了。
而今既是偶遇了宛春,想着她的身世与静语何其相像,若静语当真嫁到赵家,难保将来不走上宛春的后路。由是在庆幸之余,亦对这个如自己妹妹一般的世家小姐生出了几许同情,便道:“不消四小姐多说,我也正有此意,想我家中父母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静语走了,柳家便只剩我一个子孙,我自当要好生照料柳家上下。是以,我正打算要去你们府上找伯醇大哥谈谈心,托他给我在学校谋个教导员的差事,好让我就近照顾家里呢。”
他这话虽说得突然,但并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早已思虑妥了的,只等着找个时机宣布而已。
那跟着他一道出来的张景侗等人闻言都是一惊,赵国栋忙道:“秉钧,你还在埋怨我吗?我已同你说得明白,我家中做的事我并不知情,若然知情,我定不会同意父亲将你革职的,你何苦还要去另觅差事?”
张景侗也道:“秉钧,你如何信不过我们两个?纵然赵家那边没你的差事,我这里总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为何要……”
“我没有信不过你们两个的意思,亦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柳秉钧含笑摆一摆手,打断了他,面上却一派闲适安然,“只是我在讲武堂的时候就很不喜欢战争,更倾向于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无奈我父亲做了一辈子的文职,倒很盼望我能在军事领域出人头地,是以才叫我去了讲武堂。而今我试也试过了,的确不算是个从军的料子,倒不如安安稳稳的仍旧去当我的先生。”
“你这……”
张景侗和赵国栋还欲再要劝说他两句,忽听跟着他们身后出来一直不见动静的赵纯美蓦地出声道:“柳大哥不会是想琵琶别抱吧?赵家你不去,张家你不去,偏偏李家你就去了。怎么,李家难不成要比我们赵家张家更好?”
宛春听言,直觉蹙眉道:“赵小姐此话何意?人都知我们张李两府比同一家,柳大哥不论是去到张家做事还是去到李家做事,都没有区别,单看柳大哥自己选择罢了。再则我大哥的学校乃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无关政治与军事。”
“那可就不见得,嘴长在你身上,你怎么说就怎么好,旁人哪里知晓内情?”
赵纯美冷冷笑了一声,便上前挽住张景侗的胳膊道:“走,我们且回去再说。”
她姿态亲昵而自然,仿佛许多日来都是这样一般。
宛春顿感蹊跷,忙抬了头去看张景侗,张景侗一见她目光望过来,慌里慌张的就掰开赵纯美的手低斥道:“休得胡说,秉钧行事自有分寸。”
赵纯美瞧着他神色诡异,又看宛春眼神清冷,不由再度挽住张景侗的胳膊,死死攥紧了道:“我是否胡说,日后定见分晓,不过眼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是四小姐不知道的?”
“赵纯美,你不要胡闹!”
张景侗眉目一瞪,急急就要将她拉走。
赵纯美哎呀一声,极不情愿被他拖曳了几步,还未曾继续言语,便在将将走至宛春身边的时候,猛然听她娇吒一声:“站住!”
张景侗身子一僵,身后正欲跟上他的赵国栋和柳秉钧亦是停在了原地,便见的宛春的目光在他四人面上逡巡一回,忽而冷冷转向张景侗道:“我回来的晚,只听说你已成婚,竟没能登门贺你,而今既是碰见,倒要问一问,你的夫人如今在哪里?改日也好前去拜见。”
“囡囡,你……我……”张景侗叫她一语问住,一时竟不知要从何说起。
赵纯美倒不料宛春叫住他们是为了问这个,更不料她竟不知自己与张景侗成婚的事,登时心下得意,隐隐勾动嘴角,笑道:“四小姐这还看不清楚吗?我便是景侗明媒正娶的夫人!”
“赵纯美,你闭嘴!”
“纯美,莫要多言!”
她话音一落,霎时两道人语响起,张景侗和赵国栋纷纷要喝止了她,不想她说的太快,已然是拦不住了。
宛春虽猜测到了一二,可在没有听到赵纯美的回话之前,她的心里还犹有三分侥幸,只想着张景侗答应过她的,此生不会娶赵家女为妻,必不会食言。可在赵纯美开口之后,全数的侥幸尽皆破灭,仿佛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劈得人五脏俱焚,心神欲碎。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张景侗,就是这个男人,骗了她一次,又骗了她第二次,可恨她次次都相信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