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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庞统答了一声,正色言道:“不知是何事?”庞统心中暗暗道着,此事定然非常,竟须子仪出言来求自己。
陈翎笑了一下,朗声言道:“不是大事,眼见即将至岁末,士元今年是不能回益州去了。”
“往年,我河北众一干文武,必会在主公筵席间欢畅痛饮,…”陈翎的语气转为低落,庞统听得他继续说道:“不比前者,今年我与幼平、子孝两人天各一方,…”庞统颔首,周泰、陈震两人是陈翎最为得契的好友,佳节之时礼应在一起过。
“因此,我欲前往并州一行,在过年之前与两人把酒言欢,算是一酬知己吧。”庞统点头,连连说着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众所周知的事实,如今陈翎看似繁忙,其实一无所事,相较驻守在并州的周泰、陈震两人,由他去看望两人,比之两人前来邺城更为来得方便。
“如此,我欲将阖府上下托付给士元。”陈翎正色言道着,“士元虽名谓为质,但在我心中从无这种想法,想来士元是知晓的。”
庞统颔首,待在陈翎府邸不出,非是陈翎强制,实是自律,与他人无关。
虽然陈翎不曾言明,但若真有大事发生,他这府邸能拿主意的,除了他一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等。
自诩为高明之士的庞统,自料若无大事发生,应该能料理一府事项,乃应酬下此事。
陈翎闻之欣喜,速令人找来曹性、马岱、夏侯恩三人,略一思量,便道:“曹性,你随我,马岱、夏侯恩汝两人,我不在之时,万事皆听士元吩咐之后再行之,如此我方能安心。”
庞统是刘备军师,如此人物马岱、夏侯恩两人怎能不敬?
遂一一拜见庞统,算是一种私下的应承,奉其为尊,在陈翎不在之时,一切听从他的指派。
此事了之后,陈翎一脸的欢欣状,庞统见之心下存疑。
如此,陈翎带上曹性,引了数十部曲众,离府向并州而去。
这般过了三日,期间欲想一探后院,未料为把守此处的老妇所阻,庞统自忖着此事本是自己闲来无事间自寻来的一桩趣事,怎能强闯进入,一窥其中?
由此,万事皆安的情况之下,庞统越发想堂堂正正的进入其中去,一探究竟。
夜间,庞统睡榻中寻思如何才能够让阖府上下真正觉得我非是歹人,而同意让自己进入后院?
正思虑中,忽听得府外一片喧哗之声,庞统心中一惊,怎的这就出事了?
陈翎虽然不受吕布待见,但那是在朝堂之上,在民间陈翎依然是河北重臣,沉沉浮浮间,谁会知晓他明日是否会重新复起?
能在陈翎府邸外闹事者,除去了被授意的有心人之外,庞统想不出还有其他缘由,抑或是吕布是想来抓捕于他?
想想不太可能,吕布若是如此做了,如何向自己的臣工交代?
古来就有千金买骨的典故,吕布做不到还则罢了,难道还想自断一臂?
念及此可能是陈翎的政敌,庞统心中怀着哂笑之意,披衣而起。本来就觉得无事太过无聊,想不到还有人送上门让自己消遣。
若是在益州,若有个别心思叵测者,念道着本是同僚,手下自然得留情一些,但这可是在河北,与自己有何干系?
来到外间,见马岱、夏侯恩两人早已经率十数府丁,各持火杖伺候在旁,庞统乃令门吏打开大门。
随着大门开启,有一小将提枪乘坐于马上,身后引了一哨人马。庞统不识此人,正待喝问之,身后的马岱一脸的惊讶,略一致歉,从庞统身旁经过上前,问道:“三哥,你为何来此?”
此人便是马超三弟马铁,庞统听得马岱之言后,明了其中的关系,不过这又是为何?
静待倾听间,庞统听得马铁向马岱急切言道:“事急也,马岱你且随我来,有大事将发生!”
马铁之言有耸人听闻之感,庞统正待上前仔细盘问清楚,不料马铁向左右一视,他身后的卫卒不由分说,上来数人挟制着庞统就走!
庞统本是来此为质的人,眼看着马铁如此行迹,又联系想到远在许都的马超,庞统心中暗暗叫苦,难道说马家儿郎准备谋反不成?
看着他们持戟绰剑,各个脸上皆是阴沉之色,想必这肯定不是好事,谋反是庞统最为直接的想法。
但随着庞统为安置在坐骑之上,马岱、马铁两人一左一右伴随而进之时,庞统看着街道两旁的偷偷窥者,心中想道,这,这是嫁祸于人的计谋!
群龙不能无首,估计在他们的心中,自己这个来自益州的军师,对于在河北之内闹出一场谋反的大事不会呈发对之意,如此,暗暗觑着似早有所知的马岱,庞统心中苦笑着想到,陈翎一走,他们这些人就心中起了另外心思。
夜中闹事非是意外,而是有着精心安排的步骤之一。
就是不知晓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做?
庞统正思虑中,便听得马铁于纵马间,驰近自己,然后问道:“军师,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庞统一怔,茫然不知所措。
马铁见庞统如此模样,一脸的不解,探寻望向马岱,马岱见之,遂说道:“此事止有我一人知晓,不然…亦不会令你夜中过来迎接我与士元两人了。”
马铁乃悟,不过一脸的紧张丝毫没有变化,反正有变本加厉之势,埋怨向马岱言道:“此事甚为要紧,如何不言明?”
“府君出邺城便是为隐瞒此一事…”马岱如此言道着,庞统听得心中一凛,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发一言。
这事牵扯到陈翎!
若说止有马超数个兄弟起事,那则没什么大不了,马休、马铁、马岱三人事败,自己不过是为其所要挟的,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自然能够分辨个清楚。
但若是这一切都是陈翎暗中布下的阴谋,那么庞统就得小心应付了。
想陈翎这般人物,为吕布所忌惮,所行之事必定是惊天动地之大事!
既然庞统不知内情,马铁也就不再开口多言,只是与马岱两人挟制着庞统,按照原先约定的部属走下去了。
只是少了庞统的参与,这其中或有遗漏,马铁只好期待陈翎所布下的策略没有闪失,不然一切万劫不复。
未久,三人一众人等来到城内禁卫营地。
原本驻守此地的大将乃是管亥,不过管亥没于阵前,此时的大将是吕布亲近旧将魏续。
魏续似亦知晓此事,广而宣众般在大军面前,亲热的将庞统迎入其中。
待一进入衙内,魏续的脸色瞬息就沉了下来,向着马岱沉声言道:“本将原不想参与其中,但念及…”似有所忌惮,魏续挥手令三人退出衙内。
庞统若有所悟,看着马岱、马铁两人丝毫没有任何半点迟疑之心,继续挟制着自己转向另外一个地方去,庞统叹道:“这事情莫非河北上下,除去温侯吕布被蒙在鼓里之外,皆参与其中?”
马岱、马铁两人不答,继续挟制着庞统前行。
身不由已,庞统不得不顺从相随而行。
马蹄甚急,不一会就来到了内城中来。
许褚那巨塔一般的身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没有出现拦截三人,亦没有上前来迎候庞统,只是冷冷的看待这一切。
一夜间,彷如是被牵线的木偶,在随波逐流的一路行来,庞统心中瞧着金碧辉煌的殿堂,暗暗道着,终于最后了吗?
终于这一切将落下帷幕了吗?
温侯吕布,你到底缘何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
这夜之前,吕布在服食了一丹丸之后,便早早歇息。
与前面服用的丹丸稍有不同,这丹丸的药效似乎使人昏昏欲睡,吕布精神恍惚间,便直接走向卧榻,躺了下来。
临近三更时分,一阵吵扰惊醒了他。
心中烦躁之下,吕布正欲起身来看发生了何事。
扶榻站立间,一阵身形酥软,吕布惊觉自己被下了药!
大惊!
大恐!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竟敢对自己下手?
念及严氏带满复杂神情的眼神,吕布惘然叹息,这事自己夫人竟然亦参与其中!
过不多久,马岱、马铁两人挟制庞统至,无力躺卧在榻上,吕布双目之间全是怒焰。
看着躺卧不起的吕布,庞统苦笑一声,向其作揖言道:“我亦被蒙蔽其中,温侯…”
阵阵微风透过窗户吹拂了进来,吕布呼吸这新鲜气息,不理睬庞统,怒视马岱喝道:“你家主子做的好事,难道是想致我于死地?!”
马岱惶恐,伏地言道:“小人代家主向主公乞罪,此事说来全因主公而起,非是我主府君之愿想。”
“哈哈…”吕布大笑,接着说道:“无耻小人,卑劣行径,竟还敢如此言说!”
眼见吕布暴怒无比,马岱不敢再多言,只是说着道:“一切待我家府君过来之后,由他向主公分说。”马岱言罢,左右一视,命左右上前,将吕布扶将起来,搀着就往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