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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兜头砸了一脸竹筷,严谨枫顿觉颜面扫地。
张口结舌的怔愣当场,有心解释一二却张不开嘴,可就此与她分道扬镳又觉心有不甘。
环视周围哄笑人群,怕多惹笑话,正不知如何解困时,一名剑眉星目的少年按住她抓向碗碟的手臂,略显玩味的制止道“姑娘且慢逞凶,想必其中应有误会,还是别作弄严少爷了”
梁多多飞速收回手臂,正欲怒斥他不知分寸,抬头竟瞧着有些面熟,一时尴尬,不由戒备的小退一步。
“时隔一载,梁姑娘可还安好?小生有幸再遇佳人,当属缘分不浅”邵志坤眼神定定的看向她,一年多未见,小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尤其是那娇憨的模样,一如记忆中令人魂牵梦绕。
再加上时而刁蛮、时而古灵精怪的的脾性也越发招人喜爱,这般真性情的女子世间少有,若非爱慕她爽朗率真,年前也不会三番五次寄情于书信。
可惜连去几封都未传回只言片语,让少年得志的邵志坤不免灰心,想必是梁姑娘也不愿与他缔结百年之好,这才听从家人劝告逐渐淡了心思。
“你认识我?”梁多多惊讶的反指翘鼻问道。
邵志坤瞧她讶异的模样不似作伪,心下略微自嘲“你我仅是萍水相逢,也不怪梁姑娘健忘,想来是邵某逾越了,之前的书信还恳请梁姑娘莫怪才是”
“什么书信?你这人怎么凭地胡说?”梁多多不满的嘟起嘴巴,皱眉细看这五官俊朗的少年公子。
越瞧她娇憨懵懂的模样越是可人,今日恰巧碰上,邵志坤原本淡却的心思不免又活络起来,见梁多多并未忆起他来,遂提点道“去年灯节梁姑娘走失,小生有幸做了回护花使者,莫非是在下认错人了不成?”
经他这一提醒,梁多多才猛然记起,羞红着小脸啐道“别说啦,什么走失?明明就是和家人走散,我又不是小娃还能忘了回家的路不成?”
“哈哈哈……对对对,是小生口误,梁姑娘确实是同家人走散,承蒙不弃才许在下护送一程”邵志坤朗声笑道,略显风趣的调笑她。
“明明就是这么回事!哪来的书信往来?骗人!”梁多多娇俏的皱皱鼻头,不满他胡说八道。
邵志坤微挑眉头,暗想莫不是半路送丢?……或是被其家人截获?总之这般真性情的少女,还不至于撒谎遮羞,想必是梁家人不许她同陌生男子接触,这才故意断了书信往来。
邵志坤暗叹一声,怪自己过于孟浪,遂拱手致歉“确是小生唐突,不知可否看在小生面上,莫要再为难严少爷?”
严谨枫沉着脸听了半晌,不待梁多多答话便插*进来挽拒“多谢邵家二哥哥求情,我与多多的事不需外人插手”
邵志坤一笑,彬彬有礼的提醒“严少爷何出此言?你我皆是“外人”,不好在外折损姑娘家的声誉”
梁多多有心跟这邵家二哥哥多言语一会儿,可心里也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眼瞅着阿爹就要回来,赶忙打发走二人“今个就看在二哥哥的面上饶了你这小贼!赶紧回家去吧,若让我阿爹碰上,定要打折你的腿!”
邵志坤赞许的点点头,出门在外还是避讳些好“就此别过,梁姑娘珍重,改日小生必定登门拜访,还请替我知会令尊一声”
“……也好,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等阿爹回来我就转告他”梁多多犹豫着点头。心想知会过阿爹,总该不会再被骂了吧。
严谨枫气闷不已,又没立场指责她不尊女戒,只得拉着邵志坤远离此地,也好暂时拆开这“眉目传情”的一对。心里想着要赶在严谨枫上门前提亲,不然这邵家二哥哥说不准跟多多真有“前情”呢。
别看严谨枫年纪小,又是个懵懂的书呆子,可这会也懂得以退为进,未免惹的多多更加厌恶自己,只得另想其法,也好避免污损姑娘家的声誉。
这二人前脚才走,梁子平便带着挑夫后脚返回,见闺女神色不定的看向远处,不由疑惑问道“看啥呢?”
梁多多做贼心虚的赶忙摆手“没啥,没啥,快点回家吧,我脚都酸了”
梁子平不疑有他,招呼挑夫干活,只当丢闺女一人在外招眼,遂提了东西匆匆回返。
装了满满两担嫁妆回到别院才知严谨枫爷俩干的好事,邵凤至正破口大骂,见了梁多多,立马扭着她耳朵教训。
梁多多本就没寻到机会同阿爹说事,这会儿更是不敢开口,只嗔怪的骂那小贼不知羞耻,惹恼了大伯还敢腆着脸说要娶她!
邵凤至教训过女儿,又拉着夫君同家人商议如何讨回脸面,好在他俩没冲动的杀去临县严府,不然刘红梅可就要挨全家白眼了。
也不怪刘红梅嘴欠,实在是大伙谁也没想到凤至会半路返家,又恰巧听到刘红梅的大嗓门。
若非严墨爷俩毫无诚意的登门致歉,梁家人也不至于反应过激。闺女的名节本就被要求的极为严格,未出嫁的闺女一旦名声受损,可再嫁不去好人家。
这世道凡事讲究礼法,严墨假借道歉教训儿子不妨事,为何非要捎带上多多的婚事?一个黄口小儿当面求娶本就于理不合,当长辈的没事先教好还当着女方的面驳斥,这不是上门打梁家的脸么?
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是个人就不能容忍这般得寸进尺的无礼之辈。梁家之所以大动肝火,也不全是因为恼羞成怒,更多的则是怕走漏风声再影响未出阁的闺女。
不等严谨枫说服阿爹,严记当铺就因故赔了大笔银子。
先是莫名丢失主顾典当的前朝花瓶,紧接着柜上又收了一幅赝品字画。前者拿着当票不肯接受赔偿,后者怀揣大笔银子杳无踪迹。
严记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发现查无此人,也知这是着了对手的道。
当铺传到严墨这代少说也有上百年,柜上的伙计不说各个慧眼如炬,也不该走眼到将赝品误认成真迹的地步。
即便拿不准真假,也会递给他掌眼,这般私下做主的买卖若非被人买通,严墨想不到因何而为。
可事发后,那名掌柜早已举家搬迁,又是得了他的允许才辞工返乡,这会就算想要告官都无人顶罪,只得自认倒霉,吃下这个哑巴亏。
一万两银子严记赔的起,可丢失主顾典当之物却不好收场,声誉一旦受损,可不是几万两银子能买回来的。那主顾拿着当票四处宣传,惹得县城流言四起,就算再缺银子周转,都没人再敢拿着宝贝到当铺换钱。
严墨这几日是愁眉不展,脾气也略显暴躁起来,刚喝斥了一干吃闲饭的伙计,又接到消息说是柜上来了几波无赖恶意捣乱。
地痞无赖赶出去无妨,主顾揣着物件上门却是不好硬生生把人往外赶,甭管这人是典当还是打听价格,当铺伙计都得以礼相待。
可愁就愁在,这些无赖明明没有真货,却硬是拿些破烂赝品以次充好,掌柜委婉拒绝过几次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挖苦讽刺假装听不懂,还大言不惭的嚷嚷严记好赖不分,眼见这些无赖恶意捣乱,大掌柜气急的从柜上将主顾的字画丢出去骂道“泼皮!再敢以假乱真,咱们就拉你见官”
那无赖眼珠一转就哭嚎着捧起受损的字画骂道“市井都传严记不辨真伪,以前我还不信,今个是真见识到什么叫狗眼看人低了,你瞧我出身不好便坏我祖传宝贝,要是不赔,且等着我去报官,请官老爷定夺!”
“哼!赶紧去!不怕县太爷把你这泼皮抓起来定罪,便自去鸣冤!”大掌柜有恃无恐的厉喝道。
那无赖当真站起来捧着字画就出了门,还像模像样的请人代笔写了状词,跪到县太爷面前伸冤。
原本严记是不怕经官的,毕竟那无赖拿的是一幅赝品,虽说做工精良,描摹神似,可在行家眼里真伪立判。
结果这一告官,却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出了变故,那无赖当真拿出一幅破损真迹状告严记。
师爷捧着破了一个角的字画惋惜道“前朝戊年魏敬之的真迹就这么毁了,可惜啊可惜……”
县太爷经手细查,也略作惋惜的嘀咕,这幅字画搁市面上怎么说也值千百两银子,就这么破了确是糟蹋了“传严记主事上堂!”
县太爷一声令下,严墨连同严记掌柜一同被押到县衙问话。
证据确凿,即便严记掌柜再三陈情说这幅与当初那副不同也是口说无凭。
世人只信眼见为实,那无赖进出当铺可是有许多人都瞧在眼里,被人撵出来又哭又嚎的还惹了不少笑话,谁承想那无赖家中当真藏着一副魏敬之的真迹呢?
掌柜苦无证据自证清白,严墨也只得咬牙服从县令的判罚,赔付了远超市价的银两还被处治下不严的罪名。
大掌柜挨了十大板,犹自老泪纵横的跟东家解释“我跟了您三十载,自是不会说谎……”
严墨摆摆手,苦笑道“罢了,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严记,多说无益,还是先行回府养伤以谋后事”
经此事毕,严记声誉每况日下,生意更是一落千丈,鲜有主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