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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青此刻决绝的表情,梁子俊怨不得旁人,怪只怪他平素作孽太多,连媳妇都敢算计,此刻百口莫辩当真是他活该。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陈青离开梁家,即便会因此更令他生气也不行。
“我不同意!你是爷的媳妇,我梁子俊唯一认可的媳妇!……”梁子俊瞪眼,好个陈青,竟然给爷挖了这么大个坑,可这事能赖谁?怪只怪自己一时情急乱了分寸,被那双眼睛盯着,该说的不该说的没过脑子就全倒了出来。
陈青冷笑着看向梁子俊,若是没发生这事,说不准自己心里还会有几分窃喜,可此刻再听这话只觉得恶心异常,像看陌生人一般盯着他说道“如果这是你对待媳妇的方式,那我宁愿在梁家做一辈子长工也不想给你当一天媳妇!”
“你就是不想当,也注定是我梁某人的媳妇……”梁子俊咬牙憋住后半句话,得亏没情急说出已经给他上族谱的事。
这当口,若是爆出已经偷摸给他登了族谱,怕是一准得火上浇油不可,语气一转,低声下气的说道“阿青,爷不信你这么长时间感受不到爷对你的好……是,爷之前有错在先,可爷都跟你认错了,你还想怎么着?若不是在意你,我会不打自招吗?你这驴脾气一上来,谁能耐何的了你?我这不是怕你生气才处处瞒着你吗?”
“梁子俊,你从骨子里就没救了,夫妻不隔心并不仅仅是指银钱方面,更是信任的问题!信任你懂吗?”陈青不想再同他纠缠下去,干脆的一伸手“休书拿来”
此刻不作不闹的陈青彻底让梁子俊慌了手脚,他宁愿陈青破口大骂扑上来给他一拳,也不想面对冷静到漠然的陈青,这大概就是廖凡志所说的哀莫过于心死?
与其让他这么憋着,还不如干脆点激出他的火气,让他发泄出来“做梦去吧!爷说过你是爷的媳妇,那到死你都别想踏出梁家大门”
梁子俊一改伏低做小的认错态度,大爷一般跨坐在椅子上要笑不笑的斜眼瞄着陈青。
陈青深吸口气压下胸口蓬勃的怒气,比气人他不敌梁子俊,此刻他也不想跟梁子俊置气,转身进入卧室将匣子里的欠条翻出来摊在桌上“之前许多账都没记,但你花在我身上的远不及我还给你的多。我也不跟你计较,就从这账面上继续往下算,总共还欠你1350两,还完后按照当初约定我净身出户”
梁子俊啧啧有声的盯着账单许久,才凉凉挖苦“就知道你从没想过要留下来,银子好说,别忘了你得等爷娶了媳妇才能走人”
梁子俊冷笑着说完,也不管陈青气急的模样,似真似假的敲着账单笑道“你真以为爷会让你还清银子么?别妄想了,爷不准你一辈子都是梁家妇!”左右不过是回到最初针锋相对的状态,他就不信时日长了收复不了陈青那颗驴心!
陈青怨怼的心思被梁子俊这番话浇了个彻骨冰寒,他怎就忘了这人的无赖本性?与其说被梁子俊的话伤到麻木,不如说是对这人彻底死了心。他如果不是甘心留下来给他当媳妇,会任由一个男人夜夜骑在他身上恣意驰骋?
陈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然无悲无喜,直看的梁子俊心下暗糟,才扬头木然应答“陈青不是妇人,也不愿作为一名妇人活下去。即便东家不让陈青还清欠款,陈青也只做一名长工,如果东家执意折辱,陈青无话可说,今日便去敲县衙大鼓,自请县老爷定罪收监”
梁子俊听得眼皮直跳,猛的窜起来一把抓紧陈青衣襟急的大嚷“开什么玩笑?你去认罪谁赔爷的银子和媳妇?”
陈青僵直不动,只静静的看着他不回话。
如此坚决的眼神,令梁子俊看清内里的不容置疑与狠决,不由泄气一叹,颓丧的败下阵来“不跟你闹了还不成吗?爷长这么大从没跟谁服过软,这次爷真错了,人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咱俩都在一起一年多了,你就不能看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原谅爷这一回?”
梁子俊说完,仔细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见那黑黝黝的瞳孔里依然没有半丝温度,不由心慌的捧着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小心翼翼凑上双唇,一边含着亲吻,一边喃喃道歉“对不起……我真错了……原谅我好吗?阿青……”
陈青任由梁子俊亲吻、摸索,身子依旧绷直了未动,无论这人说什么都已经不能再动摇他分毫,直至那人娴熟的摸索上腰侧那块印记,冰冷的身子才缓缓起了变化,慢慢变得温热又躁动。
当手指自然而然的插入小径,带起熟悉的颤栗与难耐时,陈青才蓦然回神,即便心已死,身体却依然牢牢记住此人留下的记忆,诚实的反应出此刻应有的感觉……
梁子俊摸着渐有感觉的陈青,心下一喜,陈青在床上甚好说话,只要等他迷糊了自然是他说什么便应什么。可惜还不等彻底攻陷,迎接他的就是陈青的大吐特吐。
陈青一把推开梁子俊,被自己身体的反应恶心到了,如此糟烂的一个人,竟然还能引起身体的欲望,这副身子是有多淫*荡不堪?才会在如此境遇下还能违心兴起?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将身子糟蹋成这副德行?就为了眼前这个烂人?回想起在这人身下辗转呻*吟,欲求不满的德行,陈青胃里拧着劲的疼,直将酸水吐净还干呕着直犯恶心……
梁子俊被吐了一身,僵硬的绷着身体顾不得洁癖只愣愣盯着弯腰呕吐的陈青,那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斥着鄙夷与嫌恶,即使想忽略都做不到,他竟是将这人恶心至此?
“阿青……”梁子俊呐呐开口,刚欲上前就被一双仇恨的眼睛定住脚步。
“你别过来……呕~”陈青吐的眼前发黑,仍抑制不住胃里的恶心。
“行,行行,我不过去就是……”梁子俊快手脱了脏污的外衫罩在呕吐物上,才慌忙端杯茶水递给陈青漱口。
陈青挥手拍开,嫌弃的瞪着梁子俊“别碰我!”
赤*裸*裸的嫌恶,打击的梁子俊竟端不稳小小的茶盏,看着跌碎一地的瓷片,梁子俊不禁苦笑一声妥协道“我不碰你就是……以后不经你同意,我都会离你远远的……只要你不离开梁家,也不去县衙领罪,以后我都听你的便是”
陈青扶着墙壁站稳,忍着难受开口确认“当真?那我只做长工,等还完欠债咱俩两清!以后再不许叫我媳妇,我也不是什么该死的梁家妇!”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先回床上躺会,乖啊~”梁子俊担忧的看着站立不稳的“前媳妇”,想上前又不敢,真真体会到自作自受是个什么滋味。
原想借由床事和好,不想过犹不及反倒惹起陈青的反感,怕是经此一事以后都难缓和,他该如何才能劝服这头犟驴,又该如何挽回他贤惠贴心的媳妇?
“呕~……”陈青又干呕一声,缓过劲才狠狠剜他一眼“不敢,长工岂能入住正房?今天开始我就搬到柴房去住,不劳东家费心”
“不行!”梁子俊瞪眼,转瞬又在陈青的逼视下缓下语气,商量般央求“就算分房也该我搬去柴房,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梁子俊迫切的将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打包,做错事就该有承认错误的态度,只要陈青心里还有他,自己委屈几天再装装可怜,不愁陈青不心软许他搬回来住……
可惜梁子俊的计策没等实行,便被陈青打断“东家若搬去柴房,那我就只能去鸡圈凑合了”
梁子俊的动作戛然而止,愣愣的眨眼瞪着坚决的陈青,呐呐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柴房阴寒,冬日里住不得人,爷怎么忍心你去柴房委屈?”
陈青皮笑肉不笑的盯得晓是皮厚的梁子俊也招架不住,讪讪说道“要不……你去住耳房?要是被爹娘知道我把媳妇气的去住柴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陈青哼笑一声,不再理会梁子俊的惺惺作态,拿起放置在暖榻上的绣筐,转身脚步不稳的跨出正房。这屋子里本就没有多少属于他的东西,除了这绣筐,其余都是梁子俊后置办的。既然舍弃媳妇身份,那这些物件自然也不是一个长工该拥有的,他陈青即不稀罕也不屑要。
梁子俊暗恼的猛锤柜子一拳,该死!该死!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今日这般局面?眼见那决绝的背影越来越远,梁子俊恨不能立刻上前将他圈在怀中,不许他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此时的陈青再不是那个好拿捏又任他摆布的长工,也不再是那个随口哄哄,调笑几句就会面红耳赤的害羞夫郎……此时的陈青更像是那个初进门时倔强又好逞强的爷们,抛去硬套在他身上的媳妇光环,梁子俊竟是不知该用何种方法才能挽回、留住陈青……
“唔……梁子俊你这个白痴!”梁三爷懊恼的猛然挥手给了自己一嘴巴,擦掉嘴角因大力扇出的血迹,认命去收拾“前媳妇”吐在地上的一滩秽物。
“恶~呕……”梁子俊被刺鼻气味熏的干呕几声,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恶心亲力亲为。胃里难受,心里更难受,以后再没人会替他干这些他不想干的活,即使陈青肯,梁子俊也没脸再去指使他。
原想将脏污的外衫直接扔了,但想想这是阿青亲手绣的,整不好以后都不会再给自己绣,又舍不得的拎去澡堂,泡了一整盆水蹲在地上天人交战。
牙根咬了又咬,梁三爷忍着甩袖离开的欲望,认命蹲下身子将修长手指伸进水中,闭着眼随意揉巴两下才猛的捞出,团成一团丢在空盆里,哀怨的倒掉腥臭脏水,又换了一盆清水撒上皂角慢慢揉着。
有史以来梁三爷第一次动手洗衣,不免有点憋屈,但想想沦落至此的原因又砸着嘴嘟囔“陈青啊陈青,爷真是为了你啥都能忍,你可得快点原谅爷才成……”
爱洁净的梁子俊整整过了三遍水,才敢将湿衣服凑到鼻前轻嗅,闻着没有异味只余皂香才略有成就感的奋力攥成一团挤水,当真是用挤的……
淅淅沥沥控干水,梁子俊抖开一瞧,怎么都跟阿青洗过的衣服不一样,不说仍然湿哒哒的,还像梅菜干一般皱巴的不成样子。
“也许晾干就好了呢?”梁子俊自我安慰完,快步走出澡堂,奋力一甩,水珠扬了自个一脸,抹干水珠,才将湿衣服挂在晾衣杆上。
梁子俊展臂低头,瞧了瞧自己现在的糗样,袖子湿到手肘不说,连夹袍下摆都湿了好大一截,合着地上的泥,脏兮兮的活像个泥猴子。
外衫脏了好洗,夹袍却不易清洗,为洗外衫弄脏夹袍简直就是得不偿失,唉声叹气又委屈扒拉的偷瞄柴房一眼,才垂头丧气的进屋更衣。瞪着脱下来的衣物,梁三爷惆怅了,没等陈青消气,自己这日子就要先过不下去了……
烦恼的梁三爷在屋里转了几圈,一拍手,咱没经验,廖凡志那货却是过来人,取经当然得找有经验的人问,于是乎,梁三爷急匆匆跑出家门寻求小伙伴的帮助。
陈青等梁子俊出门后,才冷着脸盯着晾衣杆上的湿衣服皱眉,眼神闪了又闪,实在受不了那碍眼的存在,忍着胃疼,出来快速的摘下重洗……
怎么说都是自己亲手绣的,被糟蹋成这样他哪舍得?拧干后抻平挂好,又进澡堂收拾仿若被洪水肆虐过的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