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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远明医院,某高级特护房内。
莫御为一身白色睡袍,站在窗户边,看着机场的方向。
康许默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他不说话,却只是一直站着不动,站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有坐下来的迹象。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他旁边。
“她今天已经离开了,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担心的了。”康许默在一旁提醒他,“你站这么久,就不累吗?一会儿冯医生又要说我了,说我们没有看好你,没有让你休息好。”
莫御为立刻反驳了一句,“我现在就是在休息。”
康许默忍不住笑了笑,“你一脸愁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被什么人抛弃了呢。说来说去,你现在才是主动抛弃别人的人啊。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Deep把她挖走,就是你的主意,她会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她一定想,我现在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所以把她支开,连中国都不让她继续呆下去。她一定伤心透了。”
莫御为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语自语。
她伤心透了,他何尝不是。
她这么伤心,竟然都没有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只是痛骂他一顿也好。
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他多么想再听一听她的声音!
莫御为想到这一点,心又像被钝刀来去割着,疼得他呼吸不上来。
“她的手机号码,是不是已经停用了?”莫御为忍不住问了这样么一个多余的问题。
“今天上午,她给我老婆打过一个电话,后来我老婆再给她打,就打不通了。听说她已经把手机号码注销了。阿御,我觉得她这样做是对的。既然你们现在不得不分开,那就分开得彻底一点,拖泥带水,对你们两个人都不好。”
“是吗?”莫御为转头看向他,却有自问自答,“是吧。”
莫御为说完,转身回到了床`上,躺下来,“你先出去,我想睡觉。”
这一刻,他除了睡觉,似乎找不到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对,睡觉是应该的。”康许默看着他躺下去,走到床边,帮他把被子盖好,无意间,看到枕巾很快就湿透了一大片,心里猛然一滞。
莫御为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匆忙把被子往上一拉,把整个头蒙住,“出去!”
康许默没有出去,却在床沿坐了下来,“阿御,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再想。好好睡一觉,手术结束以后,我会告诉你。你的妻子叫梁景辰,她现在在美国。你们很相爱,她叫你御叔叔,你叫她小星星。你从她六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就记住了她。她就是你要找的明明。”
康许默把心里记诵了千遍百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放心,你什么也不会失去。你想记住的,我一定会帮你记住。”
躺在床上的人,始终没有说话。
最终,康许默起身,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上,离开了房间。
门口,尹佳薇和颜淑琦看着他走出来。
康许默刚想开口,“嘘!”颜淑琦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颜淑琦把康许默拉着离开了房间,一直走到了医院的天台花园上。
“小康,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我听到了,但是,你不能这么跟他说!”
“为什么?”康许默吓了一跳,“这些话,阿御不是也托付给你了吗?他虽然没有跟我说过,但我知道这就是他最想要记住的话。”
颜淑琦很严肃地看向他,“小康,他最想记住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作为姥姥,我希望阿御记住的是快乐的事情。但是,你知道他们两个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的吗?”
许默摇了摇头,“这些阿御没有跟我说过。”
“他不会跟任何人说。因为和他母亲有关。”颜淑琦叹了口气,走到天台公园的一条长椅子上坐了下来。让康许默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那一年,阿御十二岁,他母亲就是在那一年去世的。不是在这个医院,实在市第一医院。那一天,我知道他很难过,躲到了一个天台上,结果,就在天台上遇见了辰辰。我不知道辰辰对他做了什么,他从此以后,就想着了魔一样,十几年都在找这个女孩。”
颜淑琦原本一直望着远方,突然看向康许默,“十几年,小康,这种事情,你觉得是很感人的事情,可是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们那个时候才多大?那个小女孩才六岁,他就这么看了她一眼,难道就知道他以后会喜欢她,她长大了也会喜欢他?这种事情,不会在现实生活里发生。”
“姥姥,您越说我越糊涂。现在事情不是已经发生了吗?”康许默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可他的直觉却感觉到,似乎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果然,颜淑琦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对,是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可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我只希望我的阿御过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不要像过去的这一年里,大喜大悲,所有的喜和悲都被一个女人牵动。只要这个女人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像发了疯一样的跑过去。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事情,小康,你明白吗?最害怕失去他的人,是我!我两个女儿很早就离开了我,现在只有阿御和舒灿两个人,他们的幸福,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颜淑琦不等康许默开口说话,继续。
“阿御小时候性格不是这样的,六岁以前,他很阳光,也很可爱,就像晓晓一样。可十二岁以后,从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开始,他的性格变了。我知道,他母亲离开,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如果这次手术,能让他忘记这些不开心的经历,我希望他不要再记起来。可偏偏他们就在那一年遇见的。如果你让他记起了辰辰,我知道他肯定会记得他母亲的事情。他的人生,又要重复一次相同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