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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阁里阿萦守在容妆床边,冉缜在旁开药,异常的是一众嫔妃早就赶来了,声势浩大,乔钺方知道,这是最后一个通知他的。
容妆已在床上昏迷不醒,睡颜沉稳。
乔钺慌忙坐在床边,扯过她的手,唤了两声:“容妆!容妆!”
当然,容妆不可能像从前那般,温声应他,乔钺冷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姑姑、阿萦、小安子等跪了一地,姚姑姑回道:“回皇上的话,午后姑娘要小睡片刻,奴婢想起昨日内廷司送来了新的棉被,便给姑娘拿了一床来盖,姑娘体谅我老了人手笨重,便自己接了过去打开了,却不料手心被扎出血迹了,我和姑娘打开棉被一看,里面有数根银针,原以为是内廷司疏忽的小事,便没在意了,岂料过了一会儿,姑娘便昏了过去,奴婢才知道,原来那针上有毒,便赶紧去御医院求了冉院首过来给看看。”
乔钺目光落到床边小案上的根根针上,眼里凛冽越发的浓烈,扫了一眼众人,神色冷漠,又看冉缜,询问道:“结果如何?”
冉缜道:“回皇上,臣已检查过那些银针,看似是银物,实则是白铜所铸造,而且沾染过毒,若是银针,沾了毒药必然会发黑,此物却没有,请皇上放心,容姑娘中毒不深,臣赶到及时,此刻吃过了药,驱了毒,再连着吃几日药,调养调养就无碍,只是用毒之人当真狠毒,针尖透过被子扎到人身上,真是防不胜防。”
姚姑姑暗中窥视着众位嫔妃的神色,而后对乔钺道:“皇上,内廷司的徐总管已经在赶过来了。”
乔钺没有说话,目光一直盯着昏迷中的容妆,神色担忧,半晌后,内廷司总管徐子河来了,一进阁里一骨碌的爬到床边,慌忙求情道:“皇上,此事奴才实在不知啊皇上,奴才是冤枉的!”
姚姑姑忙道:“徐公公,没人说此事是你所为,只是棉被经由你内廷司送下来的,你总得有责任不是?如今当着圣驾面前,你还不快说,那害了我们家姑娘的棉被,到底是被谁动了手脚?”
姚姑姑抬手一指扔在一旁的墨蓝棉被,徐子河颤颤巍巍的过去看了看,思索了半晌,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不再踟蹰的道:“回皇上,奴才……奴才想起来了……”
乔钺蹙眉问道:“到底是谁?”
徐子河回头扫视众位嫔妃,目光落到白清嫱头上,回答道:“皇上……来红妆阁前,丽妃娘娘的宫人曾来过内廷司,呆了好一会儿,还四处看了看……”
白清嫱瞬间一个惊颤,猛烈摇头道:“不,你说假话!皇上别信他,臣妾的奴婢昨日是去过内廷司,是去记名领冬衣的,而且是一早就去过,也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什么呆了好一会儿!分明到那就回来了!”
姚姑姑瞅着白清嫱道:“丽妃娘娘,我家姑娘近日与你并无恩怨,你为何下如此重的手,伤她至此?有何得罪之处你尽可说出来,我们姑娘一向和善待人,并不是与你为敌,你又何必呢!”
白清嫱连连摇头,目光扫视着众人,又看向乔钺,连连辩解道:“不,皇上,不是的,不是臣妾!”
她已经完全慌乱了,她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白家一朝失势,如今又惹祸上身,她何尝不知百口莫辩,当然会怕。
嫔妃原站成了一排,此刻所有人不知不觉的都远离了白清嫱的范围内,唯剩她一人带着宫婢站在原地。
乔钺的脸色犹如寒冬霜雪,全是恨意,盯着她,久久不语。
阁里静的可怕,这时,曲玉戈突然跪地道:“皇上……臣妾……臣妾也看见丽妃娘娘的宫人去了内廷司……想必徐总管的话是真的……此事怕是丽妃娘娘所为……”
姚姑姑蓦地一蹙眉,旋即看向曲玉戈,曲玉戈也正对上她的目光,迅速的低下了头。
姚姑姑疑惑的是为何曲玉戈竟会帮红妆阁说话?她不是一向看不上红妆阁?白家虽然出事,可到底还未曾传遍,她不可能知道,也就不可能顺势打压白清嫱,那又是到底为何?
乔钺听了曲玉戈的话,冷对白清嫱,“人证已在,你还要继续狡辩?”乔钺突然冷笑,“好,朕会让你无所遁形,来人,永宁宫,搜宫!”
一众侍卫纷纷涌入待命,乔钺眼底最后一抹笑意消散之时,便再也燃不起一丝情绪,转眸看容妆,眸如死水无澜,只是静静的看着。
白清嫱还逞强的道:“好,臣妾愿意,搜宫以证清白,但臣妾不信任何人,一定要亲自看着他们搜,以免作弊!”
乔钺冷道:“好,朕就答应你,姚姑姑,你去永宁宫看着,小安子,你带侍卫队去给朕搜,谁敢暗中动作,就地杀了也无妨!”
“是!”小安子领命出了阁,白清嫱和姚姑姑转身一同离开。
姚姑姑跟着小安子在前头走着,低声道:“一般女人放东西都喜欢放花瓶里,尤其是寝阁临隔窗的细口瓶,你可懂了?”
小安子侧目看了看姗姗在后的白清嫱一行,旋即盯着姚姑姑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笃定道:“姑姑放心,我会交代下去,谁害妆姐姐,就等于害咱们一样,玄景宫的人不会放过她。”
姚姑姑笑笑,众人便加快了脚步,这一行,必然有所收获,当然越快越好。
一经搜宫,永宁宫的华美不再,满地狼藉,连带着棉被和纱帘都被扯了下来,白清嫱冷笑看着,姚姑姑在她身边盯着她,同样冷笑道:“娘娘,可有想过这般场景?”
“本妃当然没想过。”白清嫱斜斜挑眉,依然强自倨傲的瞪着姚姑姑,“别得意太早,倒是你们,本妃这是前车之鉴,该担忧的是你们!”
姚姑姑笑笑,“我们姑娘从不把自己看的太高,当然也就没有登高跌重,红妆阁什么都不怕,不劳娘娘操心,娘娘还是担心自己吧。”
当侍卫在隔窗前的细口瓶里倒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全是粉末时,白清嫱再也笑不出来,她连连摇头,说不可能。
小安子过来,冷笑道:“丽妃娘娘,咱们还是先见皇上再说吧。”
白清嫱已经颓废无力,连带着脚步都虚浮了,一行人回到红妆阁,小安子呈上药粉,道:“回皇上,这是在丽妃娘娘寝阁里临窗花瓶里找到的,证据确凿,是所有人都一同看到的,断然不会有假。”
冉缜忙接过去,查验了一番道:“回皇上,此包药粉,确实和容姑娘所中针上的毒,是一致的。”
乔钺结果药粉纸包,看了一眼,旋即一掷,甩到一旁,药粉洒了一地白清嫱慌了神,颓然的倒在地上,众嫔妃议论纷纷,有嘲笑的,有称好的,就是没有同情的,更莫说求情,由此可见白清嫱的人气有多低。
白清嫱匆匆看向苏令芜,用眼神祈求她相救,然而苏令芜就是不接招,连看她都不看一眼,白清嫱的眼里渐渐起了恨意,当然是对苏令芜。
姚姑姑瞥了一眼曲玉戈,见她面带微笑,似乎还松了一口气,由此对她的怀疑越发的深重了。
白清嫱在旁突然大笑道:“皇上,莫非你要为了一个奴婢杀了臣妾不成?皇上别忘了,我就是杀了容妆,也不足以构成罪名,我是妃,她是婢,何况她还没死!”
乔钺闻言,眸子一紧,瞬间瞪向白清嫱,姚姑姑等一众宫人看着白清嫱嚣张桀骜的神色也越发愤恨和不屑。
这时,姚姑姑突然道:“皇上,奴婢还有话要说。”
“说。”
“奴婢还在丽妃娘娘的寝阁里发现了这个,奴婢原以为是害人的药方什么的,便私下打开瞧了一眼,没想到却和贞贵妃之死有关。”姚姑姑抬手,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纸,不错,正是当初乔钺派人拦截下来,白清嫱向白府传递的信,乔钺和容妆说起容衿之死真相时,曾告诉容妆,在那之后,便把所有的证据,不管是信抑或掺杂水银的脂粉,全部都交给了容妆经管。
闻言,众人皆一惊,尤其以苏令芜和白清嫱为首,所有的目光瞬间飞向姚姑姑,姚姑姑也不管不顾众人,直截了当的道:“奴婢现在怀疑贞贵妃是被丽妃娘娘害死,请皇上明察。”姚姑姑跪地,递上了信纸,乔钺接过,扫了一眼,内容他早知道,哪还消此刻多看。
苏令芜和白清嫱此刻方对视一眼,无疑是骇然与心虚。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白清嫱早已倒在地上,此刻惊讶的喃喃自语,“父亲明明都收到了也烧了……”
这话一出口,她顿时等于招认,声音虽然小,但毕竟众人离得不远,都听得清楚,白清嫱意识到口误,忙扫看众人,连连摇头,苏令芜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旋即便恢复自然,但她的手微微颤抖,很明显是强自压抑着恐惧。
元旖上前一步,冷笑道:“怎么不可能,说不定是娘娘写的信太多,落下了这一张也未可知,娘娘,你别忘了,也许别的东西证据确凿了你也可以狡辩是陷害,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你自己的字迹,这可断然不会有假吧?”
乔钺不屑的看了白清嫱一眼,把信掷于地上,扫过众人,冷道:“给众人瞧一眼,也给她自己看看。”
“是。”姚姑姑捡过信纸,敛裙起身,把信给所有人看了一遍,最后递给了白清嫱,白清嫱看完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眼睛里的惊讶早就昭然若揭,她当然不明白为什么被烧毁了的东西还能出现,她也当然看得出来那是她自己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