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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太一…真二…”
魅上的脸也开始四崩五裂,可就在那最后一刻,她似乎无限悲凉地叫了几个名字。
太始的身体一僵,心头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这怎么可能。
这是太上的声音…
一枝黑色的玉钗自魅上的头顶缓缓被顶开,叮当一声跌落在她站过的那处石板上,她眨了眨眼,一滴眼泪突然自眼角迸了出来,随着她分裂开来的面容碎成了无数片。
“太上!”
“太上!”
“太上!”
三道锥心泣血般的大喊响彻天地间,魅界之上开始出现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缝。
太始悲痛地怒号着,眉心间那道光散向裂缝处,意图将支离破碎的魅界封锁住。
哪怕,再多一刻也好。
之前,他们一心想要打破这个世界;现在,他却恨不能用自身的血肉去换取这个世界再多存一刻!
魅是没有眼泪的。
会流泪的,只能是人!
何况,她叫的那一声哥哥,是铭记在他神魂最深处的,与记忆中的呼唤声并无二致。
哥哥,太一,真二。
她经常这样隐晦的骂人。
如果捉到她,她又会狡辩道:“我只是在叫你们的名字,哪有骂人?
你看,哥哥是叫你,太一是叫太一,真二就是叫的太真,因为他行二,名真,本来是应该叫二真的,可是二真不是太像女人了么,我想了想,干脆就真二得了。真的…老二嘛!
哥哥,你们诬蔑我,我哪里有骂人,哪里有嘛?”
那个时候,三个少年都拿这顽劣的小妹妹没有办法。
他们以为,就算是宠坏了她,也还有他们三个护着她,也没人敢欺得了她。
可是她却死在他们眼前,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想要保护的小小女孩,爆裂了自己来轰开魔宫的封印,将哥哥们放了出去。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化作万千,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们以为的天宫,实际上是一处牢笼,他们四个,是被人养在牢笼中的炉鼎,不能成为炉鼎的,则是为魔主养着的干净食物。
妹妹用死来成全了他们的活。
她最后说的一个字是:走!
“啊……”太一仰天嘶吼着,两行血泪自他的眼里迸出来,突突地往外流。
“噤…噤声”太始指着摇摇欲坠的魅界悲愤地道。
太真抿紧了唇,趴在地上在花瓣之中找寻着什么,他一边哭一边念叨道:“钗,钗,钗呢?太上,锁魂墨玉钗呢?”
一阵风轻轻地吹过,花瓣被缓缓吹开,露出了青石板上的墨玉钗。
太一扑过去,将钗紧紧地握在手上,咬着牙无声地哭着。
眼泪滴落在钗面上,一道袅娜的虚影慢慢从钗上腾了出来。依稀还是那个长发如墨,白衣胜雪,眉目细长的样子。
她缓缓的伸出手,泪从她的手上穿过去,掉在石板上。
“二哥,不是跟你说过,男人不要哭么?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时候,并没有眼泪,眼泪永远都是流在故事的结尾,流在一切结束的时候!
你这么哭,是想要结束一切了么?”
太真强行将泪意逼回眼眶,红着眼圈道:“二哥没哭,没哭,二哥想和太上永远在一起,太上在,二哥便永远不会再哭。”
太上笑了,伸出手虚虚地摸着太真的脸,高兴道:“二哥,你长大了,可以娶我了。”
太真也开始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太上低下头,环顾着自己的身子,脸上渐渐的浮出一哀伤,“二哥,你长大了,可是我却成了一只魅。
我的魅界碎了,我这一丝意识也该散了,二哥,我,我不想嫁你了,你去娶其他的女子,可好?”
太真摇头,“不,太上,你说话要算话,你说过嫁给我,就不能食言!
我已经打了几千年的光棍,我的徒孙都儿孙绕膝,子孙满堂了。
你,你不会要我当万年的老光棍吧?!你,我用我的神魂来温养你,好不好?”
“傻瓜,我的命限已经到了。
早在魔宫之中,我的肉身就已经崩碎了,残留至今的,不过是一缕放不下。
我一直想着哥哥,太一和你,我想再见你一面…
虽然,我们见面的时候,已经彼此不认得彼此,甚至互相伤害着。
可是,我算是求仁得仁了,那个人,没有骗我,修成魅,我便能再见你们一面…
可惜的是,只能有一面。”
太始顶着破碎的魅界,阳光自裂缝之中渐渐透了进来,他绝望地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眶渐渐红了。
正在这个时候,太上也扭转头,看向他,兄妹二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太上哽咽着叫了一声:“哥哥。”
太始的眼眶更红了。
“哥哥,你可不能哭,小时候我哭鼻子,每次你都说哭鼻子的会烂鼻子。”
太始双目布满了血丝,咬牙低下了头。
喀嚓…
光华大盛,天地大变。
魅界碎开了。
太真疯狂的用手去捧那抹虚化了的身形,“吃掉我的神魂,你能多留一刻!”
“二哥,不能了,我做了太多错事…为了回来见你们一面,我犯下了累世的血罪,我早就该下地狱了。
哥哥,太一,真二,再见…”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苏浅若坐在云端,探出一个脑袋望着下面,“好像,好像是哭声音。蓝少颜,你过来,把这雾弄开一点点,我看不到下面发生什么事。”
蓝少颜闷闷地挥了挥袖,暗道,这小祖宗真的难侍候。
一会儿说要把雾弄多点,才能遮得住平芜宫,一会儿又嫌雾太多,挡着她看人哭!
一个男的在哭,这种人有什么好看的?
遇上事儿,该打的打,该抢的抢,不服的直接打服他,好玩的直接玩死他,哭有个屁用啊。
雾气消散,苏浅若凝眉一看,便看到秦长庚人事不醒地躺在地上,三个男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一个捧着一枝女式发钗在哭。
三人都穿着长生门的道袍,脑后隐隐散出一圈清光,应该都是修为不俗之辈。
难道,他们就是太初之下的另外三个男仙君?
苏浅若探身,脑后突然一凉,手一颤一下没抓牢窗棂,整个人掉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将太真手上的发钗刮了一下。
太上的虚影陡然消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