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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见了踪迹,是在年前。可以想见,皇帝的这个年,过得并不舒心。
故朝中说法是太子称病休养,齐公贤暗自派了几个信得过的臣子下了各州,寻找太子。
枫灵回京出宫后的第一件事是拜访右相——自然是避开旁人耳目的,然而,没能寻到右相公子曹陵师。他去年秋便被齐公贤派去了兖州监账——若不是他彼时便已不在京师,太子失踪断与他脱不了干系。
曹丞相见到驸马的时候大吃一惊,连忙拉着她的手与她叙话。不过半年不见,曹丞相仿佛老了十年。驸马知道曹相近来力劝皇帝迁都未果,正在头疼此事。
其实早在窦胜凯与皇上划江而治的时候便已经埋了这个隐患,窦胜凯越江讨要扬州,只因扬州是其发家之地,齐公贤应允了,却没想到窦胜凯要了扬州做皇都。才造成这样一个“北朝都在南,南朝都在北”的诡谲局面。
枫灵知道虽然扬州是南朝都城,皇族却常年住在苏州,为着方便,更是倾十年之功建了跨江之桥。扬州城的地位更多的是成了一个涉足北地的筹码,此筹码随着两国发展显得愈发重要了。虽十几年来风俗浸淫,北都全然是北国风情,南都亦全然是南国风俗,这地理上的位置仍是板上钉钉的在那里摆着,双方彼此都是看不过去,却也没人提出来——都不愿添麻烦。
枫灵知晓迁都事重,她身份尴尬,也不好多做议论,只得听曹相教训了一下午,随后悄悄告辞。
然而这次相府之行并非白费了工夫,枫灵至少知道了一件皇帝未与她说明的事。原来十一月时,皇帝与曹相已然议定,开春与太子和曹若冰赐婚。
离开相府的路上,“逃婚”二字遽然浮上心头,枫灵顿时觉得啼笑皆非,若说逃婚,也应是曹若冰逃,难不成□□太子为了这一桩婚事要抛了江山。
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和着坊间女子的唱腔:“暗紫金黄赤朱橙,青灰靛蓝牙梳棕。墨黑月白杨柳绿,日黄霞粉橘子红……”
转念间,心头一暗,她立刻回府去查明紫鸢踪迹。
果然,失踪三个月了。
“看来不是逃婚,是私奔……”
难怪皇帝半句口风都不露,只是说太子失踪。
枫灵之前听得怜筝与她说了明紫鸢与太子的关系,本就忧心,却一直无暇顾及,不想真的事发了。
想必这赐婚亦是皇帝逼太子断私情的手段,只是,如此结果实在无奈。
洛阳驿馆内,尤晋打断了枫灵的神游:“喂,驸马,这是在想什么呢?”
枫灵这才回过神来,定定看着尤晋,眨了几下眼睛,才想起方才与他在讲解工程:“没事没事,一时失神——子进,这些我都懂了,急则沙随水流,缓则水漫沙停,终究是需要束水归槽。这一段工程只是试验,看来春汛应是无妨,待夏汛到日,方是检验之时。若治黄有效,可向朝廷上报,整修整个流域。”
尤晋一脸称赞:“驸马真是天资聪敏,短短几日就自己把这图研究清楚了,李大人可是缠着我讲了了七天七夜才通透。”
枫灵想起怜筝的那份注解图,目光一滞,又发起呆来。
“……春汛刚过,夏汛要等差不多三个月了,驸马您也要一直在这里等着么?话说皇上还真放心把公主和驸马滞留在外面这么久……真是……”尤晋在一旁唠唠叨叨,发现没人回应,再一看枫灵涣散的眼神,不由得挫起牙花子:“啧啧,驸马,是不是看着尤某心烦呐,您又神游太虚了。”
“没有,没有,”枫灵收起神思,抱歉一笑,“最近奔波太多,人也呆傻了,对了,子进,我给你带了份大礼。”她从衣襟里拿出一段绢书来。
尤晋拿到工部左侍郎的任命书时,周身一颤。他立刻起身,整理衣襟,行叩首大礼:“下官尤晋谢杨大人知遇之恩。”
枫灵连忙搀起他:“子进多礼了,这本就是你应得的。之前李大人也上了本奏保举你,皇上亦知晓你了,我此番回京只是直接向皇上要了这任命罢了。”
两人又叙谈了一刻,尤晋告辞离开。从一介布衣直接拔擢至六部侍郎,这委实是个天大的喜事,也是个天大的恩惠。
治河终非一日之功,以这一个官职,换他十年青春,是怎样都值得的。
枫灵阖眼,靠在椅背上,神思又飘至 “枫行”,已经让田谦和爱笙证实了,北朝“枫行”被朝廷做了手段,悉数被取缔。枫灵无法,只得托爱笙向师父传书,得到的答复只是三个字:知道了。
爹爹似乎与师父一起,在边境处周旋。枫灵懊恼不已,早知道如此,便不回洛阳,径直向南寻这两人——却又不知是哪处边境,这边线绵长忽南忽北,倒真不如应了曹相的话,迁都了吧——但是迁都迁去哪里,真要迁去前朝大都——惜琴的父亲真是武夫,为着一口气居然把都城建在边界线上……惜琴……怜筝……怜筝去白云山了……
她越想越是烦乱,竟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只冰凉的手缓缓搭在自己额头,枫灵没有动,任那只手抚着自己汗湿了的皮肤。
“怎么这么热?病了么?”惜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
“没,不妨事。”枫灵睁开眼,展开一个笑容,拉住惜琴的手,“就是烦心事儿有些多。”
惜琴顺势落在她身上:“我是不是你的烦心事儿?”她学着枫灵的北方口音,却不太像,听来有些憨憨可爱。
枫灵呵呵笑着,把头埋在惜琴怀里:“你从来不会是我的烦心事。”
“为什么?”惜琴问。
枫灵没回答,心略定了些,幽幽将头转向了窗外,新绿盈盈,一片春意盎然:“虽已回暖,北地春寒料峭,早晚都寒得很,你该多穿些。”
“你总是有这么多的烦心事,”惜琴唇角挑起,取下枫灵的软帽,“你们皇帝总给你这么多的事儿,让我瞧瞧,你是不是愁白了头发?”
“为人臣子,为皇上分忧是该做的事……此番回京,陛下似有让我为相的意思……”
惜琴的手穿过她如瀑的长发,搭着她的脖颈,带来一丝凉意:“枫灵,还在……怪我么?”枫灵一顿,转头嗅了嗅惜琴的手腕:“我能怎么怪你?与你夫妻本就同体,我不该怪你。”
惜琴抚着枫灵的手忽然顿了一下:“枫灵,你有没有打算过,将来?”怀里的人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她托起枫灵的脸:“你怎么想的?做个好官,官至丞相,做一辈子?”
枫灵却把脸侧向了窗外:“惜琴,洛阳的牡丹花要开了。”惜琴一时觉得莫名,随她看向窗外。
春绿盈盈。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东都洛阳,从来以这最为富贵的牡丹为傲。
“趁着还在洛阳,还在这个时节,陪我一同去看牡丹花吧。”
惜琴咬唇,转过身,将气息柔柔吐在枫灵耳畔:“你说什么都好……你好似一团云。”
枫灵看着她,眨了眨眼,却是笑了:“这团云是你的——公主殿下,你好似在邀吻……”
惜琴笑道:“是啊,驸马爷,可否接下本公主的吻呢……”
她话音刚落,枫灵已经贴上了惜琴的唇,舌尖轻扫,纾解开她牙关的纠结。惜琴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双臂却仍是紧紧环着枫灵。枫灵亦是紧紧拥着她,仿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与自己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花开有时,命格有数。故“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算不出的流年,且由造化设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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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回京不止带回了尤晋的任命和一身烦心事儿,还向皇上讨来了一支车队。
只是那车队走得极慢,虽与驸马只差一天出发,却是驸马到了洛阳十五天后,才得到了前探的消息,说是到了。
清儿醒儿从马车上叽叽喳喳地下来时,笑嘻嘻地向驸马行礼,随后便是好奇地四处打量:“欸,我家公主呢?”
枫灵眉眼间仍是含着温润的笑意:“她去白云山参禅,还没回来。”
清儿醒儿彼此看了一眼,狐疑地盯着驸马,只觉得那新蓄的小胡子怎么看怎么别扭。清儿道:“驸马爷欸,你是不是欺负我家公主了?怎么把她弄到寺庙里里去了?”
驸马一顿:“别瞎猜,先去行宫休息一下,回头与我一起去白云山上接公主。”
潘誉抱拳:“龙卫军新晋统领潘誉参见巡河按察使,卑职来迟,请大人恕罪。”他正欲屈膝,被枫灵扶住了:“又见面了,潘誉,原来你升官了。呵呵,皇上居然直接将你派给了我,那宫里的龙卫军谁领?”
去岁年末龙卫军统领郭松被调职,身居副职的潘誉于是顶上,成了最年轻的龙卫军统领。他略显羞涩地挠了挠头:“宫里有副统领带着——皇上让我挑三十个人来跟随驸马,所以我就把自己算上过来了。”
既然陆尚书征用了巡捕门的人助自己找寻太子,自己自然也需要人手,奈何这事情实在是过于机密,总不能大街小巷地贴上布告寻人,故陆信找了三个月仍是一无所获。
枫灵敛了笑容,低声问:“路上让你们办的事情都办了么?”
潘誉亦换了严肃的表情:“回大人,都办了,大人所要的东西都在车上了……”
枫灵打断他:“确定是按照我说的‘过村不计,县城必查’么?”
“驸马吩咐,不敢懈怠,路上经过每个城池,均经仔细盘查,有时连夜进城,便连夜将所查之人唤起……正是因为做这些事情,才耽误了行程,比大人定的时间晚了三天,请大人恕罪。”
枫灵摇头,道了声辛苦,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行人带到了行宫安置好。
她与尤晋已经向邵俊林陈明身份,今日起,她恢复了驸马的身份,尤晋则以工部左侍郎的身份继续参与治黄。让枫灵略微不安的是,邵俊林对此没有半点惊讶之情,只是谦恭地叩首,行大礼。
这不安瞬间就过去了,毕竟还有更多事需要她去做。
三十名龙卫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是潘誉特意挑出来的精兵强将,应该不会太差。
到洛阳城后的第一个任务是休息,三日后随驸马前往白云山白云禅院,迎公主回行宫。
休整三日,枫灵将潘誉带回的资料悉数浏览了一遍,心中大约了然下一步棋的走法了。
白云禅院是佛门净地,枫灵一行人都没有穿官服,而是扮作普通香客上山。
登山的时候,清儿醒儿在后面嘁嘁喳喳:
“你说为什么驸马要带这么多人上山找公主啊?”
“保护公主安全呗!”
“驸马功夫那么好,一个人保护不就够了吗?”
“这倒也是……你说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是驸马欺负公主了,一生气跑上山来了,不肯跟驸马走,所以驸马带了这么多人,把公主绑回去!”
“啊,不会吧,驸马这么可恶!欸,不对,驸马武功那么好,他一个人不就能把公主给打晕带下来了么?”
“……这个,倒也是喔……”
“嘘……”潘誉见枫灵面色不虞,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个瞎说什么,驸马让我们跟来,肯定是为了保护公主的,因为啊……”
潘誉一脸神秘的样子让本来只当他们瞎扯的枫灵也忍不住细细听了一下——
“……因为公主怀了身孕,所以需要人多一些啊!”
一行三十二人都看到了驸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勉强用青锋剑支撑着身子立定,板起了脸回头道:“登山的时候保持肃静,山路险阻,不要分了神。一会儿进了禅院,更是要小心,不要污了佛门净地。”
这句话显然没有起什么作用,枫灵转身后听到身后又传来了清儿醒儿“压低”了的声音:“哇,怎么会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来的这一路上的折腾都是在找安胎药的配方啊……”潘誉得意洋洋。
枫灵轻轻一叹,潘誉虽有才华,却仍是年轻,尚缺城府,当年陈大人说的没错,果然是需要多历练一下。她未曾想过,自己其实比潘誉还要年轻,却被逼着修炼城府,是添了多少的不愉快。
与上次登山来寻怜筝不同的是季节,上次乃是秋天,漫山只见落叶纷纷,萧索森然。
正是春天,野芳繁荣,争奇斗妍,山间树木俱披了绿装,流水淙淙。偶尔听得鸟鸣声声,草间簌簌响动,趁着山间瀑布的哗哗作响,一派万物鲜活的景象。山顶云雾蔼然,玉皇顶隐藏在一片云海之中。
眼前的路骤然变窄,温度也是骤降,枫灵沉吟片刻,嘱咐身后的人多穿件衣服。
快到山顶了,怜筝,半个多月了,你还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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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元旦这一天更一章,元旦假期结束前把这章K掉,迎来万恶的痛苦的考试半个月OTL
看到大家的讨论,我很感动啊,小杨同学,你终于被嫌弃了。
本章背景音乐改为 秘密 蓝又时的 嗯 不错
新年快乐 喔 还有四天是我开坑四周年了 OTL
给大家一个承诺吧,你们不希望死的人,都不会死。结局,也还算好,我合计了一下,写完应该是**十万字了,用九十万字酿一个大杯具,估计读者和作者都会吐血。
感情是独一无二的,我相信,我也不是个后宫论者,对于种马文,无论是男种马还是女种马,我都不喜欢,因为太YY了。后宫文里的感情问题牵涉的人太多了的时候,感情关系就变成了身体关系了。
人都有趋利性,都会喜欢优秀的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才华。我也不是说天下大同的人,不是遇到每个女人都是les。所以这篇里面有男女之情,亦有男男之情。
因为我觉得不应该区分,都是感情啊。
有个事儿叫做日久生情。
关于H啊,是一种身体接触,喜欢一个人会对其有亲近**是正常的。
H是亲近的一种,却不是亲近的必然方式。
枫灵所说的有欲求,不是说有H方面的**,而是有感情上回应的**。
谁不是希望两情相悦的呢?
哦,再说一遍,新年快乐~~
你就直接回头吧 她在等着你
不要怕我会哭泣 早就在心底
想想你说过的话 其实我们不虚假
那就好吧 其实你对我不差
别对我食之无味 弃之可惜
虽然你还有感觉 但不是爱情
想想你说过的话 其实我们不虚假
那就好了吧 这些够了呀
我们的爱情是秘密 不能成立
就算我爱你也不能够说明
她在你身边逗你开心
我只不过让你歇斯底里
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秘密
我们的事情 说好不提起
让我们 都能够清晰
你和她 是不变的 定律
别对我食之无味 弃之可惜
虽然你还有感觉 但不是爱情
想想你说过的话 其实我们不虚假
那就好了吧 这些够了呀
我们的爱情是秘密 不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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