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诚意

博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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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竣天带着司马玉楼和谢巍然见到祖逊时,他正在后府花园一角的菜地里劳作,身上穿着普通的蓝布褂子,裤腿挽在膝上,蹲在地上给一架瓜藤浇水。

    见了几人,笑着站起身来,老将军头发已经全白了,双目却仍显得炯炯有神,笑容甚是和蔼,身上并无曾为军中大将的勇武之气,只如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一般。

    谢巍然从前曾在北塞见过他几回,那时自己的父亲还只是他手下的一名裨将,当日在北塞之地威名显赫,令乌丸人闻之丧胆的英雄如今已是垂垂老矣,但这些年父亲每次提及他时,仍是尊崇爱戴之情溢于言表。

    谢巍然上前跪地,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头,大声说道:“巍然代父亲给老公爷磕头。”说罢,又叩了三下,“巍然见过老公爷。”

    祖逊平静的神色中带了一抹肃穆,默了片刻,朗声笑道:“好,起来吧。”

    谢巍然站起身来,双目正视祖逊,神色不卑不亢,眼中却带着崇敬的热切。

    祖逊点了点头,之前的严肃丝毫不见,温和地笑道:“过来坐吧。”说着,率先朝瓜藤下的石桌旁走去。

    司马玉楼上前行了晚辈礼,他常来祖家,祖逊待他向来如自家子弟一般亲近随和,笑眯眯地没有一点架子,“你前些日子大婚我也没亲自去,今日你来得正好,我新得了几坛子桑落酒,这酒连宫里都还没有,就便宜你了。”

    司马玉楼却笑道:“听闻桑落酒饮之经月不醒,您老还是少喝点好。姐夫这次专门给您带了一车马乳酒,想必您多年不曾尝过这北塞名酿了吧。”

    祖逊听了大喜,早几年安边侯谢旷还曾命人每年夏季往京中给他送马乳酒,只是建邺比北塞气候炎热,一旦温度过高,马乳酒中发酵便会太过,酒味发酸,因此要用冰车运送,过于耗费人力财力。过了两年,祖逊便让谢旷不要再送了。

    马乳酒味道甘醇,常饮还可补血润燥,对身体大有好处,祖逊在北塞那几年每日必饮,回京后喝不到倒真是一大憾事。

    祖逊过去最是爱酒之人,近些年年纪大了这才少饮,转而收集名酒,忠义公府的酒窖内,名酒的种类数量比之皇宫大内亦不遑多让,有时连皇帝都要召他进宫,让他带了珍藏过去小饮一番。

    听说谢巍然带了马乳酒来,祖逊大喜过望,府里专门建的有冰窖,用来存放西域葡萄酒之用,便吩咐竣广,“你去带人把酒抬到冰窖,那酒可受不得现下这种天气。”

    竣广答应一声去了,祖逊问了些他父母的近况,谢巍然恭敬地答了。祖逊又与他聊些北塞的风土人情,丝毫不过问军情政事。

    聊了一会儿,谢巍然主动提起祖竣广,“父亲听闻他这几年读书勤勉,弓马骑射也未落下,实是少年英才,他年纪也与颖然相仿,因此父亲有意想将颖然许配给二少爷,不知老公爷意下如何。”

    祖逊看着他,不答反问道:“听说桓家也想与你们家结这门亲?”

    司马玉楼和祖竣天的目光都望向谢巍然,想看他如何作答。

    谢巍然清然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说起北塞的政务来,“今年初,镇国公写信给父亲,说想将并州刺史府由晋阳迁至北塞,由北塞军接管并州军务。”

    听了这话,在座四人中连不甚通政事的祖竣天都皱起眉头。

    北塞虽地属并州,但边关驻军向来不受州府军政管辖,乃是直属中书省和兵部。镇国公这样做,明显是在拉拢安边侯谢旷,意欲让并州与现在的梁州一样,实行军政一体。

    祖逊一言不发,目光炯然地看着谢巍然。

    谢巍然神态自若,继续说道:“父亲回信镇国公推辞了,一来北塞乃国之屏障,州府建于此地易受外族侵扰。二来北塞驻军事务繁忙,恐怕无暇顾忌并州军务。镇国公又来信提了几次,后来北塞出了些状况,几个马场接连遭到乌丸人的袭击,损失有些大,父亲将军况上报给朝廷后,镇国公这才不再提起此事。”

    司马玉楼听到这儿,神色微动,抬头看了谢巍然一眼。

    祖逊在北塞征战多年,一下就听出其中的问题,问谢巍然道:“这几年边关巡查的事,都是你在做吧?既然有军情,你父亲怎会这个时候放你回京?”

    谢巍然目光明亮,微笑道:“这几年二弟和三弟在父亲的教导下,也都能独挡一面了,三弟现在管着马场,我不在的时候二弟负责巡查。”

    祖逊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轻轻颔首。

    恐怕马场受袭是另有隐情,北塞边关频有敌袭,朝廷自然就明白北塞并不适合刺史府驻政,谢旷便能以此推拒镇国公的招揽。

    谢巍然表明了自家的诚意后,这才说道:“父亲对老公爷的提拔常识之恩不敢或忘,若老公爷觉得这门亲事不适合,巍然绝无异议。”

    虽然安边侯一家对桓庭的招揽不愿附和,只想与祖家结亲,但祖家若是答应下来便是得罪了桓家,谢巍然和他父亲却也不愿祖老公爷因此为难,所以昨日筠慧问他的时候,他才并未明说。

    祖逊心中满意,哈哈大笑起来,“儿女姻亲本该我们男家来提,既然你父亲愿意将女儿嫁到我们家,我们怎会不愿意?桓庭他再霸道,也要讲个先来后到,这事我亲自去和他说,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和我祖家抢亲。”

    司马玉楼一直在旁听着,至此已将安边侯和忠义公这两人的态度看得明白。桓庭这几年虽然大权在握,但军权却也并非全由他一人掌控,忠义公祖逊即使赋闲家中,但在军中的威望仍是极高。

    安边侯如今掌管全国近半的兵马,若是因为这件亲事与桓庭闹翻,恐怕桓庭会寻借口将他的兵力分薄,转到西北的威远侯手中去。

    司马玉楼思量着,现在实还未到与桓庭撕破脸的时候,开口说道:“听桓老夫人的意思,这门亲事要让桓默之自己相看,老公爷若亲自过问,恐怕有些不妥,倒不如让我们小辈们来办,不至于让您老与镇国公闹得不愉快。”

    “这事本就是桓家仗势欺人,谢家和我们家的亲事,他凭什么横插一脚。”祖竣天不满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