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动情

苏子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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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室门窗紧闭,穆文义几兄弟不知里面的动静。

    穆文义额上的青筋突起,双眼冒火,拍着桌子怒道,“父亲真是过份,不去请太医,却让几岁的孩子帮母亲看病。

    这不是拿母亲的性命开玩笑,那又是什么?”

    穆文智也点头赞同,“没错,父亲平时总骂我不稳重不上进,我瞧他今日的做派才是真的不稳重呢,他对母亲可一点也不关心。”

    “老四,你怎可那样说父亲?”穆文礼立马出声斥着。

    但很快他也道,“不过,父亲此举的确欠考虑。但父亲对母亲还是关心的,否则之前也不会四处请大夫。”

    穆莹莹则十分好奇的道,“我真不明白爹为何就是不愿去找向院使,人家向院使都开了口,只要爹亲自去找他,他就派太医过来。

    之前请其他人的功夫,太医早就来开过方子,真是奇怪。”

    她的话,穆文义深以为然。

    他道,“莹莹说的是,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十分奇怪,凭着我们定远侯府与皇家的关系,府中若有人身体不适,请位太医来瞧瞧总不是难事。

    可父亲从不请太医,好像对太医们都有仇似的,我曾问过父亲原因,但他一直不肯说。

    还有这位向院使,他又为何非要父亲亲自去请呢?难道他认识父亲不成?”

    “是很令人费解。”穆文礼轻颔首。

    兄妹几人愤怒不满着。

    秋菊匆匆进来禀道,“二爷,大舅老夫人来了。”

    大舅老夫人也就是汪氏的大嫂,汪正奎的妻子董氏。

    “快请!”穆文义赶紧迎了出去。

    一位身着墨绿色妆花锦比甲的四旬妇人带着丫环快步而来。

    妇人身量中等,肤色白嫩,身姿苗条若二八少女。

    “大舅母。”穆文义兄妹忙低身行礼。

    妇人就是董氏。

    “二郎,你母亲情况如何了?你父亲人呢,怎还未去找向院使?”董氏一开口,就是责问的语气。

    “父亲正带人在里面给母亲瞧病。”穆文礼答道。

    “哦,你父亲从哪儿请来高明的大夫?”董氏问。

    穆莹莹上前一步道,“大舅母,您有所不知,哪儿是什么高明的大夫,是我大哥家五岁的女儿呢。”

    “什么?五岁的孩子能给人治病!这不是胡闹吗?我瞧瞧去!”董氏满面的怒色。

    说着就带了丫环进正厅。

    但她又看了眼穆莹莹,丢下一句话,“莹莹,两年未见,你怎老成这样了?”

    然后扭头进了正厅。

    死老太婆,你说什么呀,你是来探病还是来骂人呢?

    穆莹莹顿时愣在那儿,一颗心被打击的碎成了渣。

    下意识摸摸脸,又抬眼去看前面董氏。

    董氏步态婀娜多姿,发如锦缎,从身后瞧,根本不知她是五旬妇人。

    老妖精!

    穆莹莹恨恨的咬了下牙。

    董氏进了正厅,见内室的门紧闭着,就对穆文义道,“二郎,上前去敲门,就说我要进去探病。”

    穆文义听话的上前去敲门,“大哥,你转告爹一声,大舅母来了,想看看母亲,大哥你赶紧将门开了吧。”

    “请大舅母在外间稍事休息。”穆文仁在里面应,没有开门的意思。

    董氏顿时怒了,对穆文智道,“四郎,将门给踹开。”

    “好嘞!”对这种事,穆文智很乐意,立马撩了袍子就要上前动脚。

    “老四等等,不可如此鲁莽。”穆文礼赶紧拉了穆文智,并对董氏道,“大舅母,您还是请坐下来等吧,踹门不妥。”

    他对董氏很不满,这可是定远侯府,她一来就要踹门,太过份了!

    董氏更怒,用雪白的手指点着他们三兄弟恨,“你们几个呀真是傻到家了,就这样傻乎乎的在外面等着,由着别人在那儿折腾你母亲。

    万一你母亲出了什么事儿,看你们怎办,世上可无后悔药吃。

    老四,听我的,将门踹开!”

    穆文智看向穆文义,似征求他的意见。

    穆文义点点头。

    穆文智抬脚欲踹之时,内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老四,你做什么?”定远侯沉着脸斥。

    “没……没什么。”穆文智忙将抬高的脚放了下来,躲向穆文礼身后。

    董氏看着定远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侯爷不去请太医,却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为妹妹看病,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知道的认为侯爷太宠爱妹妹,担心妹妹的病,连孩子都要带来给妹妹治病。

    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拿妹妹的性命当儿戏,竟将妹妹的性命交给一个孩子手上,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太荒唐啊。”

    “大哥大嫂要是真疼爱表妹,早就请了太医请来,而不是站在这儿说风凉话。我要是拿表妹性命当儿戏,依着她做下的那些错事,我早就不管她。”定远侯冷冷的应道。

    他与汪氏本是表兄妹的关系,他母亲是汪氏的姑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反过来怪我们不成?”董氏被堵得胸口一闷。

    “这是我们定远侯府的事,怎敢怪罪他人。”定远侯硬梆梆的应。

    方才董氏所说的话,他在里面全都听见了。

    “是嘛?那如此说来,侯爷是有了好办法来救救妹妹了?”董氏讽道。

    “那是当然。”定远侯肯定的点头。

    “父亲,真有办法了?”穆文礼忙问。

    定远侯点头道是,然后不理会董氏,让穆文仁与决明二人去杏林堂抓药。

    董氏将凌厉的视线落在穆锦晨身上,问,“你就是穆二小姐?你会治病?”

    “嗯,我是穆锦晨,对医略懂皮毛。”穆锦晨很乖巧的应着。

    “略懂皮毛就敢为人看病?”董氏不客气的道。

    “老夫人,我这是谦虚呢,您难道没听出来吗?”穆锦晨正色道。

    董氏眸子一瞪。

    一口老血涌入喉间,又被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穆锦晨不等她再说什么,立马又接着道,“老夫人,您可千万别生气哟,内经有云,发怒容易伤到肝脏,导致肝气郁结,容易引发各种不好的疾病呢。

    像我祖母,此次就是生气得了外感,因未及时医治,才病成这样的。

    所以我们要想身体健康,应该心胸宽广……”

    看着穆锦晨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着养生之道,董氏眼角在抽搐着。

    她想揍这死孩子,怎么听怎么像在指桑骂槐。

    噗!

    定远侯刚入喉的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

    看董氏吃瘪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儿。

    董氏坐不住了,甩了帕子起身去看汪氏。

    穆锦晨笑眯眯的住了口,并喝茶润润嗓子。

    方才之言虽说是故意用来气董氏,但却无半句虚言。

    生气是真的对身体不好,肝气郁结还会影响到心,耗伤心气而心神不宁,进而出现心情抑郁,情绪波动,最后导致失眠多梦易惊醒等证。

    所以凡事肚量大些想开些,勿要钻牛角尖,更别去费尽心思去害人,开心是健康最好的良药。

    像汪氏,若不是处心积虑的想害宁氏,以至最后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动了怒火,又怎会病到如此田地。

    穆文仁将药拿来,定远侯让决明去煎药。

    药十分简单,只有三钱柴胡加一两生麦芽,将它们放在一起熬水给汪氏喝下去就成了。

    药很快熬好并端了上来。

    但董氏却不让给汪氏服用,“不成,这药可不是衣裳,岂能随意乱服,万一出了喝出了事来谁负责。

    你们不心疼你母亲,我心疼!”

    “我负责!”定远侯面对叽歪的董氏十分恼火,拍了桌子怒道,“要是喝出了问题来,我偿命!喝!”

    “好,我不管了。”董氏也拍案而起,扭头便走。

    穆文义忙追上去去劝。

    定远侯话说到了这份上,穆文礼他们几个还能说什么,只得几人合力将药给汪氏喂了下去。

    药喝下不到一刻钟,汪氏竟然睁开了眼睛,轻轻摸着肋下,奇道,“这儿不疼了。”

    “娘,真的吗?”穆莹莹喜道。

    汪氏在痛晕之前不仅仅腹部胀痛,肋下更是痛得难以忍受,后来被痛晕了过去。

    “真的。”汪氏点头。

    穆文礼也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汪氏忽然呻吟一声。

    “娘,怎么了?”穆文礼他们忙问。

    “哟,肚子痛,快扶我起来。”汪氏捂了肚子,迫不急待的去掀被子。

    她有了便意。

    穆莹莹赶紧让春荷她们上前扶了汪氏去净房。

    等汪氏出来之时,精神明显好了起来,病气去了五分。

    “现在感觉如何?”定远侯上前问。

    汪氏摸了摸肋下和腹部,欣喜的道,“侯爷,肋下不痛了,腹部也不胀了,好了!”

    大病初愈,有捡了条命的感觉。

    “没事就好。”定远侯一直紧绷的弦这才松了下来。

    而穆锦晨也松了口气,终于成功了。

    她前在秋枫园就曾琢磨过汪氏的病,当时还没什么头绪,后来看了黄大夫开给宁氏的方子,忽然大悟,同时想到有医书上记载差不多的病例。

    汪氏之所以喝了承气汤无效,是因肝气郁滞不通,药力无法发挥。

    她就想到用疏通肝气的柴胡与生麦芽,先帮汪氏疏通肝气,然后再触发大承气汤的药力。

    “是侯爷救了妾身。”汪氏看着定远侯,眸中柔情满满。

    虽然痛得晕沉沉,但还是知道他为了她的病,四处奔波为她寻大夫。

    看来在他心里,她还是有份量的,以前是她误会了。

    这样一想,汪氏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

    定远侯面对她深情的眼神,眉头拧了拧,“你先好好休息,有些事等你病好了再说。”

    说着,他就带了穆锦晨离开。

    汪氏这一次倒没有怎么恨定远侯,心里反而还甜甜的。

    肚子一空,她就觉着饿了,让春荷去熬粥来。

    穆文义兄妹几人看着病愈的汪氏,感觉像在做梦。

    他们到现在都不知到底是穆锦晨治好了汪氏,还是定远侯。

    宁氏听穆文仁说了治病经过,不由感慨,“看来公公对那人还是有感情的,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冷淡。”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夫妇二人,穆文仁就摇摇头,“其实并非如此,父亲这样紧张她的病,是有原因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