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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过来的两千契丹骑兵,来自于契丹国西南面招讨司。
毕竟折从远这次北征,算是出国了,考虑到可能读者对契丹国不太熟悉,我们先给简单大家导个游。
折从远这次出国的地点,在契丹国叫做西京道,算是比省级行政区还要高一级别的区域,我们大概可以将这个“道”理解为“战区”。
西京道有多大呢?反正契丹国核心地带以西都是西京道,面积比当时中原所有的十个国家加起来还大,方圆几百万平方公里吧。
到了辽国时西京道大部分又划给了上京道,这些细节与剧情无关,我们暂不关注。
契丹国的官府在建国初期是军政合一的,在西京道部署了三支军队,包括西南面招讨司,倒塌岭节度使,还有西北路招讨司,这三支军队也同时管理地方行政事务。
西南面招讨司管辖的区域紧靠着中原,与中原后唐王朝以黄河为界,是西京道的人口密集区域,也算是契丹经济比较的发达地区,何大仙心目中的肥肉。
西南面招讨司的总司令,是耶律鲁不古,契丹于越。
于越是个什么东西呢?是契丹国特有的奇葩官名。
契丹国毕竟是游牧民族出来的,比较尊敬族里的老人。但是皇帝很年轻啊,怎么办呢?那就封你个“于越”,见皇帝不拜,地位崇高,大家见到你都非常尊敬,你坐着,大家都站着!你要喝水,赶紧派人去挑水,你要吃肉,赶紧下令去杀羊。
牛逼吧!
但是,你要是发表对人事和政事的看法,那大家就只好当你在放屁了。
国有国法,国家里皇帝最大,哪能轮到你们这些老东西在那里指手画脚呢?
所以,在契丹,“于越”是比皇帝还大的官!但是其实根本没人理你。
只是,后来时间长了以后,“于越”慢慢就变成了一个荣誉称号。
耶律鲁不古是个于越,统领西南面招讨司,编制为八万骑兵,后来因为各种战争抽走了三万人,前不久耶律德光南侵又抽走两万人,现在实际上在西南面招讨司地面上的,只有三万兵了。
耶律鲁不古五十多岁,手下两员大将军,耶律隈思和赵思温。
这次领军过来的,正是西南面招讨司属下的大将军赵思温。
是不是听得有点耳熟?
这赵思温,正是逼得耶律阿保机的老婆述律平当庭斩断右腕的那名汉人降将!
赵思温,字文美,幽州人。少果锐,膂力兼人。
赵思温年轻时在幽州跟着燕王刘仁恭混,算是赵德钧的同事,李存勖领唐军伐燕,赵思温领一支燕军与当时的李存勖手下大将周德威对阵,被周德威击败俘虏。因为打仗时被唐军射瞎一只眼睛,心怀不忿,后来趁着契丹入侵时,投靠了耶律阿保机。
没想到皇太后述律平问他“汝思先帝否?”赵思温反戈一击,逼得述律平自斩右腕。
得罪了述律平自然没有好果子吃,赵思温投降契丹做汉奸已经很多年了,不敢回中原,只好远远逃到西南面招讨司来,投靠老上级耶律鲁不古,寻求庇护。
赵思温虽然是契丹人的走狗,做了大汉奸,一生经历坎坷,但本事还是不错的。年纪虽然大了,勇武却不减当年!一把一百零八斤重的大关刀使得出神入化,无人可挡,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句话可是李赞华还在契丹时曾经赞扬过他的。
赵思温,位列契丹十大英雄第七名,时年四十二岁。
宁边州被折从远一把火烧了,烧得满天烟火,连远在一百里外的东胜州也看见了。驻守东胜州的赵思温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侦骑回来报说有两千唐军越境打草谷,一把火将宁边州点着了!
点着了?一座城市怎么可能点着了?
赵思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便带两千骑出城,一路赶到宁边州来亲眼查看。
看到烧成一团黑的宁边州,赵思温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宁边州的一千军也归赵思温管,现在居然统统窝在城里被人一锅端烧死了!太打脸了,这口气哪里可以忍受!
正好看到振武军的尾巴往山谷里逃,赵思温连忙挥军追了上去。
按理说,振武军战场屏蔽做得好,契丹军以为振武军只有两千人,傻不愣登地冲上来,振武军一个返身冲锋,五千骑兵对两千骑兵,胜算其实也是蛮大的。
可是,折从远是一位名将啊!
名将哪里会挥挥手就喊冲锋的?名将装逼,无需像那些土鳖骑在马上去装逼。
名将装逼,不看过程只看结果!运筹帷幄,决策千里之外,强虏灰飞烟灭......嗯,这比喻不太准确,反正杀死敌人之前,总是要先恶心恶心敌人,最后才会撒网捕食。
不折腾折腾,怎么还能有脸说自己是名将?
赵思温领两千契丹骑兵一头扎进山谷里,转了几个弯,前方狭窄的山谷处的地面上,出现了大片的黑色煤粉,洒满了黑色的煤粉。
跑在最后的几名振武军骑兵手里举起了火把,往后一扔,轰地一下,一道火光冒起,前方已经变成了一道火墙,拦住了契丹军前进的路。
契丹骑兵们连忙勒住马头,这个时候,赵思温才突然醒起,这里是个腰鼓状的山谷,两千契丹骑兵冲进来,就像钻进了一个口袋!
一阵激灵,一道冰凉的感觉,从赵思温的背脊上升起。
带兵多年的赵思温感觉自己可能中计了,不行,赶紧往回跑!
往回跑是正确的,前面有大片的火墙,烧完起码要小半个小时,敌军的埋伏随时会冲出来!
只是,暂时并没有敌人冲出来,那片火场后面,振武军的三十架抛石车却是早就搭好了。
大群的契丹兵聚在山谷里,前面被火墙堵死,两边高山团团围住,大家都有点心慌慌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奇怪的呼啸声,三十颗“火弹”飞临了!
“火弹”落地即散,火光四射,碰上人马便点着。
挤在一起的契丹骑兵们一下就炸开了,纷纷拉马乱跳乱蹦拼命躲闪,被火点着的人和马却不知所措到处乱跑,挨挨碰碰的又点着了不少人和马,然后那些“新火人”也开始到处乱窜起来。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点着了越来越多的骑兵!
这就是大群骑兵遭遇火攻时,特别惨烈的情况。
本来一个人身上着火了,最佳处置方式就是立刻扑倒在地,在地上来回滚动,压灭身上的火苗。
可是,那么混乱的场景下,到处都是骑兵在乱跑,谁敢下马?下马立刻就被踩成肉泥了!
那咋办呢?瞎跑呗,反正也是六神无主,慌了!
这还说的是人的身上着火了。马的身上着火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而且就算人身上先着火,也会很快烧到马的身上去。
马的身上烧着了,那就彻底疯了!谁还能控制得住!战马吃痛,马上就疯跑起来,逢人便撞,专往人堆马群里钻!哪里人群马群密集就往哪里钻!
没有哪匹马会在原地待着,傻傻等着被烧死的!马是动物,动物没有对付自身着火的经验和意识,唯一可做的就是拼命瞎跑,躲进马群里寻找帮助或者安慰。
山谷里地势狭小,马群散不开,身上着火到处乱跑的战马,使得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混乱快速扩散,随着第二波飞过来的三十枚火弹落地,整个契丹骑兵群沸腾了!
大家一起争先恐后地往后跑,身上带火的人拼命挤了过来,立刻就有人挥刀砍死那些自己着火还要祸害别人的傻叉。
可是那些“火人”“火马”们也不是随你砍的!
凭什么我们被点着了,还要那么残忍砍我们?我们要奋起抵抗!
没着火的与着火的砍在了一起,就算大家都没着火,你挡我道了我也要砍你!
两千契丹骑兵乱成了一团!山谷里喊声震天,没人听得清楚其他人在喊什么,人人都肝胆俱裂,以自己最大音量疯狂地喊叫着,手中马刀四面乱砍,拼命催马向前冲。
无数人被砍下了马,被撞倒跌下了马,无数人被踩死了,然后又有无数人被点着了!
第三轮火弹飞过来,又有无数人被点着了!
第四轮......
第五轮......
说实话,其实没多少火,还是人群效应!所有人都急疯了!自相践踏被砍死或踩死的人,远远多于被烧死的人十几倍!
刚才那两千契丹骑兵里,排在最后面的几百名契丹骑兵是反应最快的,一看前面天上飞来火弹,就知道要糟!
在机灵的小将军号召下,这些人第一时间就往回跑,及时避开了后面追过来的火人们!
只是,在山谷里转了两次弯,原本躲在分叉小山谷里的裴宝满和王彩云,却是一人一辆战神战车,身后跟着五百骑振武军,又大模大样跑到了主干道上,拦住了这帮疯狂逃窜的契丹骑兵!
“贫道,乃人间屠夫约瑟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