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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桓采儿站在那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皇甫俊休如预料般出现在了靳云轻面前。

    “在下来迟了,还请宸妃娘娘见谅。”月光下,皇甫俊休的脸上似镀了一层银光,温润儒雅,宛如神降。此刻,皇甫俊休双手握拳,恭敬施礼。

    “皇甫使者快请起,本宫也是才到的。其实......本宫与使者这样见面实在不成体统,奈何使者连续传了三张字笺,本宫怕有要事,所以才不得不见,使者有事请讲,本宫不可在此久留的。”到底是大家闺秀,即便心里已经欢喜雀跃的不能自持,可脸上却还是一副难为的表情。

    “是俊休冒昧,可俊休实在无法忍受相思之苦,自那日与娘娘初见,俊休便被娘娘的仙姿国色吸引,以致百里不能寐,再有几日,俊休便要与寒王离越,如果不见娘娘一面,俊休怕会患相思而死。”皇甫俊休剑眉紧拧,好看的凤目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彼时百里漠信提议牺牲色相之后,皇甫俊休仔细斟酌过,他此行目的便是完成任务,只要不负太子所托,至于手段,就算不厚道些,不光彩些,又有什么重要呢!

    “皇甫......皇甫使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桓采儿惊讶于皇甫俊休的表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暗处,靳云轻长叹口气,是她高估了皇甫俊休的节操啊!

    “俊休知道这些话有些唐突,可俊休真不想等自己离开大百里后,才后悔没向娘娘表白。俊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难与娘娘匹配,只要娘娘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为娘娘魂牵梦系,俊休便知足了。”皇甫俊休违心的说着连他自己听着都想吐的甜言蜜语,表情真诚的无懈可击。

    “你......真的对本宫一见钟情?”如果不是月光,皇甫俊休一定会看到桓采儿面颊上的绯红。

    “苍天在上,若俊休有一句谎言,就让俊休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皇甫俊休发狠诅咒时,桓采儿的玉指已然覆上了皇甫俊休的薄唇。

    “使者莫再说下去,本宫信便是。”听桓采儿此言,暗处的靳云轻顿觉无望,看来她此前用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娘娘......奈何您是大百里贵妃,俊休又是蜀臣,此番离别再见一面都难......”皇甫俊休不失时机的握住桓采儿的手,见其没有拒绝的意思,心底多少有些庆幸。

    “其实......”桓采儿欲言又止,耳边顿时响起父亲的警告。

    暗处,百里玉只觉手臂发疼,当下转眸看向靳云轻,只见靳云轻明眸直视桓采儿,双手紧握着他的手臂,看似十分紧张。

    “其实就算见不到娘娘,俊休也会将娘娘的画像挂在房间里,以求每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娘娘。”皇甫俊休极尽温柔的看着桓采儿,薄唇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弧度。

    “俊休......其实比起百里漠信,百里漠北不是更值得追随么?”桓采儿终是忍不住开口,她这一生从未遇到过如此让她心动之人。虽为贵妃,可百里连城在她心底不过是她稳固桓家势利的工具,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然身为女子,谁不希望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心仪之人,再谱一支惊天动地的恋曲。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俊休一直追随的是太子殿下啊?”皇甫俊休茫然看向桓采儿,眼中尽是不解。

    “你不是百里漠信的谋士吗?难道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桓采儿恍然看向皇甫俊休,难掩兴奋之意。

    “娘娘怎么会这么说?不管是寒王还是俊休,都一心辅佐太子殿下,所以根本没有曹汉之分啊!”皇甫俊休不解的看向桓采儿。

    “你在诓骗本宫?”桓采儿警觉看向皇甫俊休,心底微痛。父亲得到的消息与皇甫俊休此刻所言大相径庭,可真相只有一个,父亲总不致于骗她。

    “俊休敢以九族性命担保,刚刚所言,句句属实,事实上,太子殿下得知桓横大人在朝中倍受排挤,又得不到百里连城的信任被削兵权之后,甚为痛心,如此良将不该受这种侮辱,所以才命俊休随寒王前来,希望能与桓老将军接触,如果桓老将军肯投奔大蜀,太子殿下必会奉为上宾,并将十郡兵权交由桓老将军!”皇甫俊休索性道明来意,不管怎样,他都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桓采儿只觉头脑嗡嗡作响,皇甫俊休敢以九族性命担保,想必所言非虚,可是百里漠北不是早就派密使交涉了?

    “娘娘若还不信,俊休可以让寒王亲自见娘娘一面。”皇甫俊休感觉到桓采儿眼中的诧异,坚定开口。

    “等等......你让本宫好好想想......你的意思是百里漠北在此之前从未派人与我父亲联络?”桓采儿面色骤然惨白,身体禁不住后退的倚在树干上,睫毛抖动不止。如果那个一直与父亲联络的人不是百里漠北派来的,那会是谁?又为什么要冒充是大蜀的密使?会是百里连城?若真是,桓府亡矣!

    “俊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皇甫俊休剑眉微蹙,对桓采儿现在的表情极为不解。

    “你只要回答本宫,在你之前,百里漠北有没有派人联络本宫的父亲?”桓采儿有些激动的质问。

    “太子殿下......该是派密使先与桓大人接洽过才是......”皇甫俊休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艰难,他必须赌这一把。

    暗处,靳云轻真心觉得桓采儿真是蠢呆了,换作是她,也会像皇甫俊休这么回答!现在看来,该是到了她亲自出面的时候了。

    “你确定?”桓采儿就算再对皇甫俊休有意,也不可能置整个桓府的生死于不顾,尤其在她听到皇甫俊休言辞中的犹豫时,心底一阵寒凉。

    “俊休确定!”皇甫俊休狠狠点头。

    “本宫累了......”桓采儿只觉头脑混沌,她需要冷静。

    “娘娘,那俊休所言?”皇甫俊休上前一步,急声问道。

    “容本宫再想想!在此之前,本宫不便再与使者见面。”桓采儿脚步有些踉跄,颓然离开园林,皇甫俊休随后站了许久,亦无奈离开。

    待两人走远之后,百里玉陡然起身,剑眉紧拧。

    “百里漠北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到百里宫拉人!”百里玉愤然低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百里连城疑心太重,削了桓横的兵权,他怎么会有机可乘?”靳云轻悠然走到百里玉身边,眸色沉静如水。

    “身为武将,最看重的就是皇上的信任,百里连城此举的确伤了桓横的心,本王只怕......”百里玉敛了眼底的愤怒,忧心忡忡。

    “王爷是怕桓横出走大蜀?不会,他没机会了。”靳云轻唇角染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幽幽说着。

    见靳云轻走开,百里玉登时迎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他没机会了?皇甫俊休还没走,而且就算他走了,谁能保证百里漠北不会再派密使?”百里玉不以为然。

    “我!”靳云轻陡然止步,清澈如水的眸子迸发出璀璨的华彩。看着靳云轻眼中的自信,百里玉心底的烦乱顿时少了许多,不知怎的,靳云轻的话,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

    “你会管这闲事?”百里玉悻悻道。

    “王爷记着,凡是筱萝管的,都不是闲事。”靳云轻笑靥如花,月光下,那抹笑仿佛是镀了银辉的牡丹,雍容且神秘。

    回到住处,皇甫俊休思前想后,总觉得桓采儿话里有话,依她之意,似乎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人冒充太子的人找过桓横,会是谁呢?就在这时,窗口有一白鸽飞入,皇甫俊休起身走到窗口,见四下无人,伸手握住白鸽,小心翼翼拆下竹筒,将里面的字笺拿了出来。在看清字笺内容时,皇甫俊休面色骤然凝重。

    子时已过,长安大街上空无一人,偶有风袭,清冷孤寂,此刻,一顶八抬大轿急匆朝前走着,轿夫们皆累的气喘吁吁。忽地,一道黑影倏的闪出,轿夫们顺间动弹不得。

    悦来客栈,天字第一号房

    “岂有此理,快放了老夫!你们可知老夫是谁?”桓横直挺坐在椅子上,愤然怒视眼前蒙着黑纱的女子。

    “既然把你绑来,自然知道你是谁,静心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深百里入宫所为何事。”靳云轻端着茶杯,自顾饮着。

    “你叫静心?你怎知老夫要入宫?”桓横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后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虽看不清容貌,可单凭那双眼中的寒光,桓横便知此人非泛泛之辈。

    “一直以来跟自己联络的人居然不是大蜀密使,这个消息该让老将军很震惊吧?”靳云轻开门见山。

    “你!你怎么知道的?”桓横闻声愕然,目露惊恐的看向靳云轻,事关桓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他没有办法不激动。

    “因为静心便是一直以来佯装蜀使跟老将军联系的人。”靳云轻直言不讳,声音波澜不惊。

    “老夫会信?”桓横冷眸看向靳云轻,恨恨道。靳云轻唇角勾笑之时,殷雪已将一块刻有北字的玉佩搁在桌上。在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桓横双目陡睁,心下大骇。

    “这回老将军该信了吧?”靳云轻悠悠说着,随手搁下茶杯。

    “你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桓横锐利的目光紧瞪向靳云轻,沉声质问。

    “能洞悉老将军反叛之心,又能及时以蜀使的身份与老将军联络,静心自然不是寻常人,至于目的么......不难猜啊!”靳云轻挑眉看向桓横。

    “你想造反?哼,你有何实力?”桓横冷瞥了眼靳云轻,不以为然。

    “静心还没到向老将军展示实力的时候,不过老将军除了归顺静心,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靳云轻道出事实。

    “不见得。”桓横深吸口气,漠然看向静心。

    “如果老将军敢与大蜀使者联络,静心必将彼时与老将军来往的书信摆到皇宫的御书房去,虽然那些书信是假的,可老将军与蜀使联络是真,尤其是日前宸妃宴请百里漠信,介时都会被百里鸿弈当作是老将军通敌的蛛丝马迹。”靳云轻针砭时弊分析着。

    “那老夫可以放弃投靠大蜀,继续效忠皇上!”桓横辩驳道。

    “如果你可以,当初就不会跟静心的人联络了,老将军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而且老将军该了解百里连城的为人,看看当今的肃亲王,老将军不难猜到自己的命运吧?”靳云轻刻意提醒。

    无语,桓横剑眉紧皱,暗自思量,现在看来,投靠百里漠北已经不可能,难道真要继续效忠朝廷?是呵,战功赫赫的百里玉尚且沦落到幽禁皇宫的下场,自己非皇族,百里连城若真想除掉自己,轻而易举。

    “若老夫肯投靠你,有什么好处?”桓横长叹口气,选择妥协。

    “不管何时何地,静心保你桓府满门无忧!”靳云轻字斟句酌,声音铿锵有力。人到了桓横这个岁数,求的就是府宅平安,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放弃封后的机会。

    渡月轩内,桓采儿焦急等来的并不是桓横本人,而是一封字笺。

    “娘娘,老爷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桓采儿手里的字笺,紫霜狐疑开口。

    “皇甫俊休非良人......父亲怎么知道的?”桓采儿柳眉紧蹙,心下微凉,这字笺虽未明说,但她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该怎么办?放弃吗?当初为了桓府,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如今幸福就在眼前,真就让它擦肩而过?她不甘心啊!

    翌日午膳,百里玉正想问靳云轻关于桓横的事,却不想百里漠信突然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岂有此理!要是让本王抓到那个人,一定把他舌头拔下来喂狗吃!”百里漠信剑眉倒竖,凤目如锥,狠狠坐下来时,靳云轻甚至感觉到有股劲风袭过。

    “抓到什么人?”靳云轻将瓷碗递到百里漠信面前,狐疑开口。

    “敢说本王跟大哥抢女人,这世上就一个女人吗?就算只有一个,本王也不会跟大哥争!哪来的青儿,鬼扯!还说本王与大哥早有嫌隙,简直一派胡言!”百里漠信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小王爷在说什么啊?”靳云轻闻声微震,想来是皇甫俊休得到了消息,只是他为什么要将谣言告诉百里漠信呢?

    “是谣言!本王才离开蜀国多久,居然就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百里漠信气的咬牙切齿。

    “那些传谣言的人还真是可恶。”靳云轻违心附和着。

    “传谣言的人固然可恶,可幕后操纵的那个人更可恶,如果他现在坐在本王面前,本王一定用这个撬开他的嘴,再用这个把他舌头扯出来!”百里漠信一手拿着汤匙,一手拿着竹筷,再配上那副狰狞恐怖的模样,还真让靳云轻的小心脏多颤了几下。

    看来皇甫俊休的目的在于试探自己,他这边才想和桓采儿接触,便有谣言自蜀国传过来,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谣言既然是从大蜀传过来的,幕后之人十有**是大蜀的人,王爷与其在这里发狠,倒不如早些回去来的实在。”一侧,百里玉不紧不慢说着。

    “这件事大哥自然会查清百里的,本王才不用操心,至于回去么......本王不着急。”百里漠信深吸口气,眸子似是无意的看了靳云轻一眼。

    就在这时,汀月急急自外面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絮子和小优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汀月心知絮子和小优也算是主子的心头肉,当下焦急禀报。

    “它们两个加起来八条腿呢,你当然找不到了!”未等靳云轻开口,百里漠信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悻悻道。

    “娘娘?”汀月一时没了主意,请示般看向靳云轻。

    “没事,你先下去吧。”靳云轻清眸瞥了眼百里漠信,旋即看向汀月。待汀月离开,靳云轻转眸回到百里漠信身上。

    “你最好把它们放出来,如果它们瘦了或者少一根毛,本宫一定会从你身上找回来!”靳云轻心疼百里漠信,却不代表可以任由他胡闹,就算他恼自己,可祸不及妻儿,更何况是两只猫。

    “本王吃饱了撑的抓它们做什么!”百里漠信心虚避开靳云轻的视线,随后端起瓷碗,大口喝汤。

    正文(520xs.) 第197章 王小爷中毒

    “本宫也想知道,堂堂王爷何必跟两只猫过不去......你没事吧?”靳云轻本想揶揄两句,却见百里漠信眉峰紧皱,面色顺间惨白,额间有冷汗渗出。

    “没......没事!”百里漠信突觉胸口钝痛,似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寒王,你真的没事?”一侧,百里玉见百里漠信握着瓷碗的手颤抖不止,连双腿都在抖动,额间的汗汩汩而落。

    “没......噗”未等百里漠信说完,一口鲜血猛的喷溅而出。眼见着百里漠信口吐鲜血,百里玉猛然看向靳云轻。

    “我什么都没做!来人!快传御医!”靳云轻惊愕之余急忙上前搀扶百里漠信,几乎同一时间,皇甫俊休自厅外走了进来。

    “小王爷......小王爷!怎么会这样?靳云轻!王爷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下的毒?”有之前的前车之鉴,皇甫俊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靳云轻。

    “先救寒王要紧!”百里玉神色骤凝,双手啪啪封住百里漠信的七经八脉,继而手掌抵在百里漠信的后背,为其输入真气。

    “如果小王爷有事,太子殿下必定兴兵攻越,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看着百里漠信痛苦的表情,皇甫俊休心痛欲绝。

    “俊休......咳咳......本王命你......不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大哥......听到没有?”百里漠信一把拉住皇甫俊休的衣领,凌厉的眸如鹰般锐利,只是每说一个字都似耗尽他所有力气,唇角的血流过下颚,浸染了衣袍。

    “王爷!为什么啊!”皇甫俊休双手抱住百里漠信,悲戚厉吼。

    “本王说不准就是不准......咳咳......放心,本王命硬,不然也不会克死母后......”百里漠信倔强的笑着,眼眸缓缓移到靳云轻身上,最后终陷入一片黑暗。

    “御医......快传御医!”百里漠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靳云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仲儿###的面颊,那一扬眉的动作,仿佛牵动着她的心,让她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小王爷!王爷!靳云轻,百里玉!如果王爷有个万一,皇甫俊休不会善罢甘休!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大蜀亦不会善罢甘休!”皇甫俊休狠厉丢下这句话,急步将百里漠信抱出关雎宫正厅。

    “漠信......千万不要出事......求你......”靳云轻泪如雨下,身体摇晃着跟了上去,却被百里玉拉了回来。

    “你现在不能去!皇上马上就会过来,凭你现在的情绪怎么瞒得住皇上!”百里玉感觉到靳云轻的异常,急声提醒。

    “求你救救他!求你......他不能死......不能死啊!”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被挣断,靳云轻突然跪在百里玉面前,双手紧扯着他的衣襟,眼泪似洪水决堤般滚滚而落,她的仲儿,才到这世上不过一日,他还那么小!为什么,老天不公啊!

    “筱萝......”百里玉愕然看向靳云轻,他无法相信靳云轻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了百里漠信,她居然跪在自己面前?这一刻,百里玉无法想象,如果百里漠信真的死了,靳云轻会怎么样?

    “汀月,快把你家主子扶回内室。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他死!本王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百里玉双手搀起靳云轻,眼底迸射出绝顶的坚定。为了靳云轻这一跪,他定要救活百里漠信。

    “我信你!百里玉,这个世上,我只信你!”靳云轻紧紧拉着百里玉的手,任泪水模糊视线,这一刻,她相信,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救她的仲儿,必是百里玉。

    “娘娘,您别这样,小寒王不会有事的,奴婢扶您回房。”就在汀月伸手之时,靳云轻已然昏厥。

    “肃亲王?”汀月惊慌失措的扶过靳云轻。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本王去去就回!”看着靳云轻苍白如雪的容颜,百里玉的心似被无数藤蔓紧紧缠在一起,几欲窒息。

    当百里玉走进西厢房时,至少有五名百里漠信此行自带的御医为其诊治,另外三名宫内御医不好插手,只得候在一侧。

    “小王爷怎么样了?”榻边,皇甫俊休紧张的看向御医,眼底尽是忧色。

    “大人,不妙啊,小王爷中的是剧毒,虽然被封住了七经八脉,可毒性太剧,已经开始渗入肺腑脏器,臣等皆无回天之术!”御医们面露苦色,悲戚回禀。

    “不行......你们必须治好小王爷!否则都得陪葬!”皇甫俊休猛的揪起御医的衣襟,双眼充斥着血丝。

    “大人,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们,我们也无能为力啊!鹤顶红加上落雁沙,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御医没有挣扎,他们何尝不想救活百里漠信,可事实是残酷的,这样的剧毒,谁也解不了。

    “让本王试试!”御医身后,百里玉音色清冷,大步走至榻前。

    “你走开!如果不是你和靳云轻,小王爷怎么会这样!”皇甫俊休一脸敌意的挡在百里玉面前,怒声低吼。

    “这件事与本王和靳贵妃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百里漠信死,就站在这里!如果你想他还有一线生机,让开!”百里玉冷然看向皇甫俊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咳咳......”榻上,百里漠信狂咳不止,鲜血已经染透衣襟。

    “如果小王爷有事,俊休第一个让你偿命!”皇甫俊休犹豫之后,终是让开。无语,百里玉急步走到床边将百里漠信扶起,自己则跨到床上坐了下来,继而将双手缓缓贴在百里漠信脊骨处,缓缓运气。

    “就这么简单?”皇甫俊休见百里玉无所作为,当下怒吼。

    “如果你不想百里漠信现在死,就烦劳让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包括你!”百里玉深吸口气,旋即闭目,不再言语。

    “大人,肃亲王该是想用自己的内力将小王爷体内的剧毒逼出来,这个过程最忌打扰,一旦有外力阻挠或是干扰,肃亲王与小王爷都会没命。”一侧,御医据实禀报。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滚出去!”皇甫俊休没理由不相信自己带来的御医,于是低声催促。众御医闻声,登时悄然退出房间。

    看着额头渗出汗水的百里玉,皇甫俊休肃然开口。

    “如果你能救活小王爷,俊休便欠你这个人情。”皇甫俊休深吸口气,旋即退出房间,亲手将门紧闭,继而站在门口处。既然忌讳打扰,那么便由他亲自守在这里,现在就算天王老子,他都不会放进去。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百里连城急匆出现在关雎宫的西厢房内。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寒王怎么样了?”在看到御医们齐齐候在厅内的时候,百里连城急声质问。

    “回皇上,小王爷中的是剧毒,无药可救,现在肃亲王正在里面为小王爷逼毒治疗,我等也只能候在外面。”御医战兢禀报。

    “剧毒?朕进去看看!”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百里连城心底又惊又喜,惊的是一旦百里漠信出事,蜀越之战必打。喜的是幸而百里漠信出事的时候百里玉在场,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他都有办法推到百里玉身上。

    只是百里连城走到内室门口时,皇甫俊休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大胆,皇上要进去,你还不退下?”一侧,安柄山摇着拂尘,厉声喝斥。

    “不是俊休无礼,实在是肃亲王正在为小王爷运功逼毒,不可受扰。”皇甫俊休不卑不亢,冷声拒绝。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是担心寒王的病情,怎可说打扰?”安柄山傲慢驳斥,他可还没忘皇甫俊休彼时是怎么骂他的。

    “不管是看望还是打扰,俊休都不会让开,这里是大百里的地盘,越王可以命人把俊休拉出去砍了,但有一样,如果越王执意进去,那便是越王有意要害寒王,介时不管是谁下的毒都不重要,大蜀都会把这笔帐算到越王头上!”皇甫俊休面色沉凝,正色开口。

    “你也太不识好歹......”安柄山正欲驳斥,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皇甫使者的心情朕可以理解,既然有肃亲王在,相信寒王定可逢凶化吉,朕也就放心了。安柄山,你在这里候着,一旦里面有动静,即刻到靳贵那里禀报。”百里连城硬是忍住怒火,转身离去。

    时间一秒秒的熬着,西厢房内,每个人的心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他们很清百里,如果百里漠信一死,便要天下大乱了。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内室,百里玉已经耗费了大半内力,衣袍早已被汗水打湿,可百里漠信却没有半点反应,唇色青紫,脸色似比之前还要苍白。

    “王爷,殷雪助您!”忽的,隐匿在暗处的殷雪赫然出现,双掌推于百里玉后背,用尽全力。

    “殷雪,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感觉到殷雪推入的内力,百里玉吃力开口。

    “主人的期望就是殷雪的期望,既然主人想百里漠信活着,殷雪必尽全力!”彼时当看到靳云轻撕心裂肺的跪在百里玉面前时,隐在暗处的殷雪竟也跟着流下眼泪。

    无语,百里玉知殷雪脾气,遂不再劝阻,或许因为有殷雪相助,百里漠信脸色渐渐好转,一团白色雾气自其后背蒸腾而起。

    又过去一个时辰,外面的人越发惶恐不安,里面的人也已精力耗尽。此时,殷雪虚脱的倚在床栏上,却仍奋力朝百里玉的体内推进内力,百里玉的情况更加不堪,他的脸似比百里漠信还要苍白,倒是百里漠信,脸色逐渐恢复,有了些红润光泽。

    “王爷......您不可......”感觉到百里玉欲将最后存留的内力推出去那一刻,殷雪极力劝阻,她知道,主子虽然希望百里漠信活着,可绝不是以百里玉倒下为代价。

    “只差一点,本王不可半途而废!”百里玉亦知自己体力耗尽,可这三个时辰里,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只是靳云轻含泪的双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靳云轻流泪,她那么在乎百里漠信,又那么相信自己,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靳云轻失望,就算是死!

    “王爷!”当感觉到百里玉欲拼尽全力的时候,忽然一股如清泉水般的内力陡然涌了进来,殷雪惊愕之余回眸,正看到那张艳美无双,倾天绝地的容颜在朝自己微笑。

    “怎么样?我这个旧主来的还算及时吧?”燕南笙薄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可这一刻,殷雪当真夸赞不起来。

    “你早来一会儿能死不!”殷雪心底的话被百里玉却毫不客气的低吼出来。

    “靳云轻呢?我可给她三颗九曲回魂丹,一颗都没有了?”事实上,燕南笙已经是飞奔而来了,他从没试过从凤羽山庄到关雎宫只用两个时辰。

    “如果有的话,本王还用得着在这里拼命么。”直至将百里漠信体内的毒气全数逼出来,百里玉方才收掌。

    “王爷,您没事?”待百里玉将百里漠信扶回榻上,转身下床之时,殷雪忧心开口。

    “本王没事......”百里玉语毕之时只觉头晕目眩,当即昏厥过去,幸有殷雪在身边才不致跌倒在地。

    “殷雪,你先送他回房,这里有我在。”看着百里玉苍白如霜的容颜,燕南笙好看的桃花眼闪出一片沉凝之色。待殷雪带着百里玉离开,燕南笙轻敲了下房门,皇甫俊休登时推门而入,在看到那抹逶迤的红裳时当下回手将门关紧。

    “皇甫使者,你这是何意啊?杂家还等着看寒王的状况回报皇上呢!”门外,安柄山有些愠怒质疑。

    “俊休只是为寒王的安危着想,烦劳公公再等片刻。”皇甫俊休插紧房门后,大步绕过燕南笙跑到床边。

    床榻上,百里漠信虽然没醒,双颊却有了血色,呼吸渐渐均匀。

    “运功逼毒虽然可以将毒气清除,不过因为内力在他体内停留的时间太长,所以至少三天之后他才会醒过来,这三天他或许会出现发烧的症状,这些都是正常的,无需担心。”燕南笙嘱咐道。

    “俊休不会谢盟主,如果不是盟主带走殷雄,小王爷也不会出事。”皇甫俊休冷冷开口,心底紧绷的弦却倏的松了下来。

    “南笙也不是因为要你感谢才出手相助的,至于殷雄么......看本盟主心情了。”燕南笙轻哼一声,旋即闪身离开。

    玉兔东升,弓一样的上弦月挂在枝头,树枝随着秋风婆娑成一地凌乱的碎影,偶有几片落叶归于尘土,隐隐透出了秋的凄凉。

    关雎宫内室的床榻上,靳云轻恍惚中似是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一声一声,震的她心都跟着揪紧。

    “仲儿......把仲儿还给我......”泪水从她颤抖的睫毛上一滴滴的滚落,她不停的摇头,双手自锦被内伸出来,拼命的扬起,仿佛是想接住什么!

    “不要!”靳云轻猛的睁眸,那双手停滞在空中,泪,唰的涌出眼眶,滑入鬓角。还是没有接住,靳云轻颓然撩下手臂,樱唇止不住的颤抖,断断续续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

    彼时冷宫一幕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每一次,她都希望结果会有不同,可是每一次,当百里连城凶狠的将仲儿扔下来时,她都来不及接住,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接住她的仲儿!可是怎么办,她就是慢了一步,眼见着仲儿在她面前断了气息。

    “娘娘!”门外,汀月听到动静后急忙跑了进来。靳云轻深吸口气,敛了眼底绝顶的悲伤,继而在汀月燃烛的时候拭了泪水。

    “娘娘,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内室渐渐明亮,靳云轻在汀月的搀扶下走下床榻,心底却未平静。

    “给您茶。”见靳云轻樱唇干裂,汀月随即倒了杯清茶递过去,就在接到茶杯的一刻,靳云轻陡然转身,肃然看向汀月

    “百里漠信怎么样了?他有没有......”

    “娘娘放心,小王爷没事,奴婢听说是肃亲王用内力为小王爷逼毒,也因为这样,肃亲王累的昏倒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汀月也不清百里。

    “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微微点头,淡声开口。

    “娘娘,您才醒,要不要奴婢为您准备些吃的?”

    “不用麻烦了。”靳云轻摇头。

    待汀月退下去,靳云轻急忙唤出殷雪。

    “殷雪叩见主人。”清越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即便内室光线稍暗,可靳云轻仍能看出殷雪的脸白的异常。

    “坐下说话,百里漠信真的没事了?”靳云轻忐忑看向殷雪,以汀月的身份必然进不去西厢房,可殷雪不一样。

    “回主人,百里漠信的确无碍,不过......百里玉为了救百里漠信拼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燕南笙及时出现......您怕是再也见不到百里玉了。”殷雪据实禀报。

    “拼命?尽力就好,他有什么理由拼命啊?”靳云轻愕然看向殷雪,茶杯内的水溅到自己手上亦不知自。

    “主人忘了?百里漠信中毒之后主人跪在百里玉面前,让他务必救百里漠信一命,或许是因为主人这句话,所以百里玉才拼了性命。”殷雪直言不讳。

    “本宫跪下求他了?怎么会......本宫怎么会跪下求他......”靳云轻玉指紧抚着额头,简直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殷雪亲眼所见,主人哭的撕心裂肺,求百里玉一定要救活百里漠信,恕殷雪直言,当时您给属下的感觉就像百里漠信是您亲生儿子一样。”殷雪直到现在还不能理解何以主人对百里漠信的感情会如此浓烈,他们不过只认几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