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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多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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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国,元年。时值新帝登基大典,华京城内处处洋溢着欢腾喜庆。

    凤仪殿内,一位产后体虚的女人对着菱花镜好整以暇。

    她?便是当今齐国新后靳云轻。

    怎么芈桃去司衣司取凤袍要这么久?

    不会的!

    靳云轻如是安慰自己,当初身为太子的夜倾宴是那样宠爱自己入髓,当了皇帝,他更会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备至的,果然——

    “皇后娘娘!衣匠们说了,他们把凤袍交给了幽妃娘娘,幽妃娘娘等下会帮忙送来哦。”

    芈桃一袭淡绿宫衣,眉开眼笑吐着舌头得对靳后说道。她一路上从相府到皇宫誓死追随大小姐,如今看着大小姐成为受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她这几天都感觉身在蜜罐里。

    “原来如此啊。”靳云轻看向芈桃的时候淡淡一笑,乍听到是姐姐给自己送过来的,她心中虽有希微不快,这个凤袍怎么可以让一个妃位的女人染指呢,但想想从小到大,她与靳妍惜姊妹情深,如今自己升为皇后,做姐姐的靳妍惜应该会为自己高兴吧。

    见靳后笑了,芈桃取来孔雀翎薄氅给她盖上,“娘娘与幽妃情深如海,娘娘且放宽心。快披上这个披风吧,您五日前诞下小太子,万万不能受寒。”

    “太子玉熙在乳娘王嬷嬷那还好吧。”靳云轻并不担心她这个身子,想当初为了潜入殇王府,取得二王爷夜胥华的信任,淋了两天两夜的雨也没有什么,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

    芈桃头如点蒜,“奴婢刚才去取凤袍的时候路经陵渊阁,胖嘟嘟的小太子正睡觉觉噢。”

    “那明悦呢?”靳云轻定了定心神,关心完了儿子,自然要关心女儿了。

    抿嘴一笑的芈桃狡黠道,“昨晚,听靳府的人来报,说小公主缠着老夫人抱呢。”

    看来明悦真是像极了孩提的自己呢。靳云轻不禁莞尔,轻轻推了芈桃一把,“去看看登基大典的时辰到了没有,本宫的凤袍还没试呢。”

    “我看妹妹你还是不要试了。”从殿门走进一个雍容华贵的宫装女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浑然透着一股媚到骨子里的天成。

    她身后的宫婢嬷嬷们鱼贯而入,靳云轻不禁怔了一下,看着与她清深如海的好姐妹靳妍惜,“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靳妍惜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似的晙了靳云轻一眼,“本妃是来传达陛下旨意的,靳云轻你被陛下废了知道吗。”

    哐当一声。

    靳妍惜原本端着一锦凤袍的手一松,一盘凤袍宛如红雨一般簌簌落到了地面上。

    这个往日对她极好的好姐姐却把属于她的凤袍剪成了碎片,靳云轻狠狠得瞪着她,“原来你早对我晋升皇后之位而心存芥蒂……”话音刚落,靳云轻赫然看到凤袍下隐藏了一双血淋淋的被斩断的掌。

    “啊!是人……人手!”芈桃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赶紧躲到靳云轻的身后,不敢睁眼。

    “娘娘,皇后娘娘,靳门上下两百四十五口被斩于菜市口。相国夫人少爷都去了!”

    熟悉绵软的声音逼入靳云轻的耳中,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她很幸福的很幸福的不是的……只是当靳云轻抬眸看见拖着血淋淋断臂的重胥被侍卫们拽进来,她知道自己的幻梦碎了!

    “这不能是真的……爹爹母亲弟弟……”靳云轻接近窒息。

    失去双臂的俊美太监倒在血泊里,螓发散乱宛如行走在酆都城上的鬼,他的两颗眼珠子宛如死一般的沉寂,“皇后娘娘,奴才恐怕再也不能伺候你了。”

    “重胥——!”靳云轻突然腹痛难当,骤然跌倒在地上,匍匐得爬过去,想要去拉一下重胥的手,重胥是楚国公世子,为了靳后,他甘愿净身入宫,为了靳云轻,重胥他都经历了几番身死,如今他却……

    在靳妍惜的示意之下,三五个侍卫们挑起手中刺刀对重胥开膛破肚。

    “重胥哥哥!”芈桃扑过去,想要抓破幽妃的脸,恨不得吃吸允她的骨血,“你这个恶毒的妖妃!”

    靳妍惜无情得打了一个响指,“靳云轻身边这个贱婢赏赐给你们玩!你们把她拉到凤榻去,好好玩!”

    下一秒,恐怖如斯的裂帛声响彻整个凤仪殿,随后传来男人的粗喘声。

    “放了她!放了她!”靳云轻只觉得腹痛难当,定然是被靳妍惜下了毒药,要不然连站都站不起来,“靳妍惜你这个贱人,我爹爹好歹是你的义父,你竟然作出了这等丧绝人伦之事!”

    靳妍惜伸出手去,长长的黄金指套在靳云轻的脸上留下了三道猩红无比的血痕,“呸!我想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前右相端木吉的亲生女儿!我本复姓端木,二十年前,若不是被你左相父亲靳科晟弹劾江州贪污一案,我父端木吉何至于被先皇流放边疆最终…被病魔折磨而死!靳云轻,要怪就怪你自己身为靳科晟的贱种!要我端木妍惜认贼作父!可以!用你靳家满门两百四十五口的人命来偿还!”

    “你……简直丧心病狂!当年你爹爹贪污犯下的罪孽!在你被收养的十年来,我爹娘对你视如己出、恩重如山,自古道,生母哪有哪有养娘大……”靳云轻声声颤抖。

    身世宛如谜一样存在的靳妍惜妖娆一笑,“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若不是辛太傅安排,端木妍惜我怎么可能天衣无缝成为靳科晟的养女呢。”

    辛太傅的阵营主力军师,其心险恶,直到现在靳云轻仍还不知情。

    “不可能,辛太傅是向着我的!还有这一切都是你一人在背后策划……陛下辛太傅他们不知情……”靳云轻任凭腹部血海翻滚,龇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得说道。

    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宛如天神出现在靳云轻的面前。

    靳云轻手抓着男人的龙纹金靴,指着靳妍惜道,“陛下,赶紧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妖妃赶出宫去,我父亲母亲靳府一门没有被斩是不是?”

    “我看你真是耳朵越来越有问题了!”夜倾宴狠戾一笑,顿时间金靴挑起,吧嗒一声,是靳云轻下巴骨错位的声音。

    夜倾宴毫无怜惜的,一脚踢飞了日前刚刚为他诞生麟儿身子孱弱的靳云轻。

    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背叛她,唯独倾宴他不能!

    “来人,将废后靳云轻拖往眺望楼。”夜倾宴一声令下,他拥笼着靳妍惜的盈盈水蛇腰离开

    高长百丈的巍峨城墙就好像是一座恐怖的牢笼,哪怕是最为凶猛的恶龙也无法挣脱。

    “夜倾宴,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然骗本王!你答应本王,只要本王将天龙玉玺双手献上,你就会好好对云轻,为何本王听到消息,辰时一刻,你将靳府满门抄斩……靳科晟可是你的国丈大人!”

    二王爷夜胥华执剑在满是尸体的沙场上挥舞,卑鄙的夜倾宴将他困在皇城甬道,每间隔半个时辰命一千军士轰涌而上,当夜胥华斩尽了七千余人,他实在是感觉无力可支。

    临这高楼,夜倾宴满是邪笑,“这天底下,也只有你夜胥华这个蠢蛋!哈哈!你以为给朕天龙玉玺,朕就会把靳云轻送给你?真可笑!就算朕不要!朕宁愿将她扔到窑子里!”

    靳云轻毫无血色的白唇满是颤抖,从眺望楼一角,她瞥见夜胥华为了救她甘愿投身牢笼,“夜倾宴,念在你我夫妻一场,你放了胥华,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上天会惩罚你的!”

    “贱人!胥华,叫的可真是亲切呀。你们是不是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夜倾宴这一句话宛如惊雷。

    杀了她的亲人,还要侮辱她,靳云轻倒吸一口气,决绝道,“没有!”

    “陛下,王嬷嬷把玉熙小太子抱来了。”靳妍惜提点了一下夜倾宴。

    夜倾宴嗜血的眸光转移到孩子身上,孩子的一双眼珠子黑琉球一般,极为可爱,这个孩子若是自己的就好了,可是这个孩子……他是孽种!

    夜倾宴高举那孩子,如恶魔抵临靳云轻,“朕再问你一遍,有还是没有?”

    “没有。”靳云轻话音刚落,夜倾宴做了一个虚假动作,仿佛真要把孩子丢下高墙,刺激得靳云轻的心脏快要炸开。

    “别说朕不给你机会,你再说一遍。”夜倾宴暴狂得怒瞪着她。

    “姐姐快说有哇,这样的话,陛下就会饶恕这个孩子的。”靳妍惜妖娆一笑,长长的指甲轻轻滑过婴儿的脸蛋,“啧啧,细皮嫩肉的,好可爱喔。”

    “有。”为了孩子,靳云轻承认自己与二王爷有染。

    当靳云轻抬眸之时,眼睁睁得看着夜倾宴放松那个孩子,任凭孩子直落高楼,“啊!天杀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夜倾宴!你狼心狗肺!不得好死!端木妍惜你迟早下地狱!他可是你的亲外甥!天呐……”

    “母后在哪里呀?外公外婆被人抓走了。母后……”四岁的女童奶声奶气得爬上眺望楼长长的阶梯。

    明悦……

    靳云轻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放声道,“孩子,快跑!”

    可惜靳妍惜一脸和蔼得对明悦小公主道,“明悦,来,你母后生病,来姨母这里,姨母给你抱抱。要不姨母送你一程吧。”旋即她故意一个侧身,将孩子推出石阶之外。

    “明悦……玉熙……!”靳云轻两只手狠狠挠在心口上,恨不得将夜倾宴端木妍惜这一对狗男女扒皮剥骨。

    嘭!眺望楼下的二王夜胥华亲眼看见地下摔成肉泥的小公主,碎声道,“夜倾宴,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那是你的女儿吧。”夜倾宴幽冷一笑,作了一个手势。

    霎时间,从眺望楼的墙洞之中射发出千万只淬毒箭矢,靳云轻眼睁睁得看到二王爷腹背插满利箭,直直得挺在那,他手里还抱着明悦公主的尸体。

    “啊……!”

    身中剧毒的靳云轻奄奄一息,她迷糊之中似乎听到夜倾宴的话,“如今朕拿到了天龙玉玺,却找不到天龙苍穹图只能是遗憾呀,要不然朕可以吞并其他诸国,实现真正的一统!”

    天龙苍穹图?

    靳云轻冰冷一笑,不禁抬起似千万斤沉的玉臂去拨左肩的袍子,露出一枚凤纹胎记,她原本等夜倾宴登基大典一完来凤仪宫,云轻就把靳家五代一传的天龙苍穹图的秘密告诉他。夜倾宴倘若不心急着屠戮靳家满门,他或许有机会得到它。不过现在看来,夜倾宴他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了。

    旋即,靳云轻向手掌心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将口水全部涂抹到凤纹胎记上,下一秒,一副波澜壮阔的天龙苍穹图显现而出,密密麻麻的上古篆纹,正是尧舜盛世时期宝贵的治国方略。

    传闻,得天龙苍穹者,得天下!

    “哈哈哈夜倾宴……”

    靳云轻无比惨烈得用手指甲剥了左肩膀上的一层皮肉,然后放在嘴中嚼碎,“你永远不知道天龙苍穹的秘密!”

    “什么,难道是——”夜倾宴懊悔难当,没有了天龙苍穹图,空有天龙玉玺毫无用处!唯有两者和壁才能成就霸业呀!到头来终是功亏一篑!!

    靳云轻挣扎得爬起来,爬到边缘,满是血水的嘴角潋滟生华,“夜倾宴,端木妍惜,若有来生,定叫你们下地狱!”若有来生,她一定要好好保护爱她、护她、宠她的人们。

    时光回朔三年前。

    华京殇王府。

    婴孩手臂粗大红烛炙炙得舔氐着空气,殇王府王爷寝室一片灯火通明,红烛上跳动的火焰撩出一丝妖冶萎靡的味道。

    寝室中央东南隅横陈着一张价值万金的白玉床,只是这床榻,四齐玉柱嘎吱作响。看来再坚固的床,也抵不过男人这般折腾。他抱着衣不蔽体的玉美人狠狠鞑伐。

    靳云轻抵过疼痛的浪潮,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通通被灌铅块似的,男人火热唇瓣抵住她的贝齿,她下意识得咬合,只听见一声吃痛的嗷嗷叫声“该死的女人竟敢咬我”,旋即听到男人滚下榻的声音。

    那个男人是谁?

    我靳云轻莫非来到阴曹地府?

    没想到阴曹地府也这般香艳的男鬼!只是这个男人的背影好熟……坚硬如岩的背脊宛如直线般流畅……再看看后臀饱而挺翘……左臀上有个五星的痣……看来这个男人蛮有大痣的,饶是上一世经历了人事的靳云轻看了都不免有些脸红,纷沓的重生记忆涌入她的脑海,有着五星痣的人,天,果然是他!

    男人发上随意别着一根簪子,身下包裹了一块白色浴布,雄健挺拔身材展露无疑,三个字帅呆了,四个字霸气全漏啊!

    曾经熟悉的刀削斧阔的脸,曾经熟悉的深邃眉眼,曾经熟悉的披肩银发,薄薄嘴唇永远挂着一缕桀骜,也正是这般,所以不得老皇帝欢心,帝位更是被伪君子夜倾宴谋夺了去。

    夜胥华!

    他简直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靳云轻为了确定时间来路,不禁用锦被紧紧身子,“今夕是何年?”

    “重明三十三年。”夜胥华嘴唇一勾,满是嘲笑的味道,“不是一般细作都有很强的时间观念嘛。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行了?还是说刚才太舒服了……所以你……”

    原来我重生在殇王府为细作的三年前,今夕是重明三十三,重明三十二年皇帝驾崩,改国号为翊武,夜倾宴是翊武元年称帝。

    靳云轻听着夜胥华侮辱、戏虐她的话,她心中全无愤怒,他嘴上虽无遮拦,但却是陪她走到生命尽头的男人,前世就是看他满是无奈的脸就认定他是一个坏人,从而投向披着一张面具的夜倾宴怀中,错爱一生!

    她,靳云轻再也不会像前世那般重蹈覆辙了。

    淡淡的,靳云轻的一双瞳孔宛如冰泉,“夜胥华,还有什么你想说,通通说出来吧,我,很,喜,欢,听!”

    “你……”夜胥华满脸黑线,刚才她不是要死要活的吗?怎么现在变得如此无畏?她肯定是傻了在……对一定是傻了。

    夜胥华扑上来,抓起云轻嫩白如瓷的下巴,一双邪魅的瞳孔凝着她,“说!你是不是太子派来的!不说的话!今晚本王再狠狠得要你一次!”

    还没等靳云轻开口,夜胥华抓起地上凌乱的衣物往洗房去了。

    没错,二王爷夜胥华是要一次,不过一次是一整夜!

    前世的靳云轻痴爱太子夜倾宴,心甘情愿得为太子卖命,潜入殇王府,岂料最终被夜胥华发现了阴谋,便时不时把她拉上白玉床来凌虐。

    靳云轻忍住撕裂的疼痛,抵到梳妆台前,用手拨开一头细密的青瀑,露出光洁如玉的香肩,凤纹胎记果然比以往还要深一些,云轻老太君阎氏曾经告诉她一个惊天秘密:每相隔五代,靳家嫡女一出世就会伴有左肩凤纹胎记,只有与当世真龙初次交便能加深“火凤印”凤纹胎记的颜色,再满三年之期,火凤印遇水即化便化出天龙苍穹图。靳云轻临死之前用掌心口水涂抹左肩显现天龙苍穹,再用指甲抠破,就算毁了也不让渣男夜倾宴得到它。

    方才与靳云轻合的男子,正是真龙夜胥华,也就说明夜胥华才是真真正正的真命天子。

    可惜上一世的靳云轻被夜倾宴的虚情假意蒙蔽了双眼,一心认定夜倾宴哪怕她心里知道倾宴不是真龙也依然一往情深。到了最后,却落得了个凄惨的下场,听起来是无比讽刺!

    ……

    “靳玉,你这个贱人!给本夫人滚出来!”寝室外面传来堪比泼妇骂街的女人声音,或者不客气的说,那个人就是泼妇。

    重生后的靳云轻心沉若海,嘴角轻轻掠过淡然笑意,整理了一下,推开门,果真是那个泼妇刘芳菲,“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是哪只私自跑出狗笼的母犬在吠呢!原来是芳菲姐姐你啊……”

    “谁是你的姐姐!你……你这个贱人!敢骂我是母……狗!”刘芳菲是夜胥华的侍妾,看着这几天殇王爷把靳玉拉进房中宠幸,还宠幸个没日没夜的,她多么希望殇王爷宠幸的人是自己啊。自己好歹也是抬了小门进来的,而靳玉呢,最初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小丫鬟。

    靳玉,只是靳云轻混入殇王府充当小丫鬟的一个代号假名罢了。既然选择入王府为细作,就更不可能用真名了。

    靳云轻淡淡得摇晃螓首,“玉儿没有骂姐姐,是姐姐你自己对号入座。如果姐姐你自己都承认了的话,那便是了吧。”

    接下来,靳云轻浅浅的三言两语就骤然让她石化,人家句句都说在理上。

    “贱人!竟然骂我!我打死你!”刘芳菲发飙,拔下螓首的雀形金钿簪,紧抓在手,尖锐的一簪头紧紧逼近靳云轻的眼睛。

    该死的泼妇这是要戳瞎自己的双目吗?!

    靳云轻没有后退,更没有躲闪,清丽的双瞳在簪头下熠熠生光,冰凉至极的声音让刘芳菲后背都是凉飕飕的,“如果你想一辈子失去王爷的宠爱。那么、你尽管戳吧!”

    “你……”

    刘芳菲凌虚髻的两鬓泌出细细汗珠,握住簪头的手开始颤抖,心中暗诽,殇王爷如今正盛宠靳玉,殇王妃还没有做出表态,她一个小小的侍妾怎可如此冒进?

    不对呀,假如我用簪头画花她的脸可不至于死……到时候她成了一个丑八怪看王爷还能宠幸她?

    刘芳菲扬起手来,准备往靳云轻的脸蛋上狠狠一划。

    而靳云轻的樱唇始终勾着一抹淡笑。

    “啊呀!疼死我了!”紧接着无比凄厉惊悚的声音响彻大半个府院。

    刘芳菲吃痛一声,连连败退,娇躯撞到身后一棵桑葚树。

    黑紫色的成型果实宛若雨点簌簌而下,纷纷砸向刘芳菲的螓首。

    如今是五月天,甘甜多汁的桑葚子早已成熟,正是待人采摘的时节。

    “看吧!连老天都在收拾你呢。”

    靳云轻不免抿唇莞尔,无视刘氏右手腕血流如注,这个女人该给她一点教训!

    转而云轻将雀形金钿簪生生折断,丢弃不远处的池塘里。

    她看起来是那样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子,手腕气力却是这样大,生生夺过刘芳菲手中的簪子,刘芳菲急着想要抢回来,反倒被簪子划破了手。

    这口气,刘芳菲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靳玉死贱人蹄子,你不得好死!不仅霸占了王爷还用簪子来杀我——诛杀王府嫔妾这个罪名看你今日如何承担?”

    真是可笑!明明是刘氏打算用簪子毁她的容貌,刘氏倒打一耙说自己要杀她?

    靳云轻听后不可置否得淡然一笑,樱唇微勾,勾起了一抹骇人的冷漠,“刘氏!你尽管去王爷那告状吧,反正王爷他怜香惜玉定然会为你出头的呢……”

    这番话急得刘芳菲想要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倘若王爷真能怜惜刘氏,何苦她入王府整整一年,王爷的脚趾头未曾染指她刘芳菲池芳阁的铁槛一步。

    “可恶!你这个贱人!竟敢仗着王爷盛宠于你,挖苦我讥讽我,我…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刘芳菲意欲抡起拳头来,想要爆揍靳云轻的面门,妄图把她揍成猪头,叫她失去王爷的宠爱,这样她才痛快。

    靳云轻凄冷一笑,双眸对上刘芳菲那一对娇俏的眉眼,从靳云轻眼中传达出来的,更多是对刘芳菲的同情。前世的刘芳菲就是这般胡搅蛮缠,做事不计后果,冥冥之中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最后惨死府中的一场揪斗之中,而害死刘芳菲的人,正是府中的王妃娘娘。

    “通通给我住手!”一声铃音般的妙绝娇叱从落雁轩的月亮门飘进来。

    靳云轻看到一位衣裳华贵、气质宛若幽兰的女人,头上琯了一支潋滟生华的金步摇,她脸上微微挂着一丝薄怒。

    这个女人便是夜胥华的正位王妃,端木兰馨!

    “参见王妃…”靳云轻微微一福。

    “娘娘,这个靳玉好阴毒,她竟……”刘芳菲等不及恶人先告状。

    端木兰馨气态慵懒得轻微吸了一口气,目光不偏不倚得落到靳云轻的身上,“靳玉妹妹,王爷既宠爱于你,你就更不可恃宠生娇,该好好服侍王爷才是,这才不辜负王爷的一片心。也不枉我栽培你一番。”

    说到栽培?

    靳云轻心头偷笑了几分。半月前,靳云轻以“靳玉”婢女身份潜入殇王府为细作,孰料被夜胥华所察,夜胥华强迫她成为一个身婢女,殇王妃未免此等丑事宣扬出去,就直接把靳云轻提拔为嫔妾,这样在外声名也好听些。

    “王妃娘娘对于嫔妾的栽培之恩,嫔妾感激不尽。”靳云轻低眉顺眼得屈下螓首,心中却浮过一层千年寒冰的冷绝,听上去,王妃娘娘端木兰馨对自己的好,简直是无可挑剔。经历了前世,靳云轻早就厌弃了端木兰馨脸上的假面具。

    刘芳菲狠狠得跺了跺脚,薄唇被她咬出淡淡血丝,“娘娘,我的手流血了,是靳玉干的好事,难道您没有看到吗?靳玉想要杀死府中的嫔妾,罪大恶极,娘娘您一定要严惩她呀。”

    脸色涨红的刘芳菲不免激动,快步走过去,双手拽住端木兰馨的广袖,哀求道,“求娘娘给我做主啊——”

    “放肆!娉婷,丁香何在!”端木兰馨面色的眼眸无比冰冷得往后面一扫。

    一等大丫头娉婷和丁香紧迈纤步,一人一只手反抓刘芳菲的手腕,娉婷丫头更是碰触到刘芳菲手腕上的伤口,刘氏惨叫数声,也没得松开。

    “痛了?”端木兰馨痛心疾首得挤出一抹关切之情,“自是知道痛了,以后更要安分守己才是,就像靳玉妹妹这般深得王爷宠幸,才是要紧。”

    刘芳菲一脸如丧考妣,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端木兰馨也示意娉婷丁香俩丫鬟松开她。

    “好妹妹呀,昨夜你必定是相当劳累了。”王妃莲步轻移,挨着靳云轻,招手吩咐一个厨娘模样打扮的妇人过来,“陈二嫂,还不快把厨房熬好的银耳桂圆汤给靳玉妹妹送过来?”

    厨娘怀中抱着精美食盒,谨言慎行得道,“是,娘娘。”

    “快收下呀。好妹妹。日后若能为王爷生个一儿半女,妹妹你可要跟姐姐我平起平坐了。”端木兰馨浅笑妍妍。

    “谢过王妃娘娘。”靳云轻勉强启唇微笑,这个端木兰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脸上的这幅笑容永远是这般平易近人,亲和面皮后面便是毒蝎和毒蛇。

    靳云轻大大方方得拎过食盒,端木兰馨强迫带走了一脸不甘心的刘芳菲。

    走出落雁轩没多久,刘芳菲就与王妃分道扬镳。王妃娘娘的雪栖院主院上房在府邸以东,刘芳菲在府邸以西。

    王妃临走之前,可没少数落刘芳菲,此刻刘芳菲站在一人过高的矮青梧下,龇牙利嘴的恨。

    刘芳菲正准备回池芳阁,忍不防一袭浅蓝身影撞入她怀中,咒骂“该死的!谁哪个没长眼的蹄!”

    “夫人…夫人对不起…是奴婢羽歌啊…”

    浅蓝马甲少女梳着双丫髻,噤若寒蝉。

    “慌慌张张的要往哪里去?”刘芳菲一把揪着羽歌的耳朵,“好你个死蹄子,我被靳玉那贱人弄伤手腕,你现在才来!好啊你!”

    羽歌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的委屈,“夫人,奴婢刚才去厨房看着炖当归来着。谁知道王妃娘娘院子里的掌事阮妈妈来了,所以我才这般莽莽撞撞去找夫人您商量来着。”这个只是借口,不过阮妈妈确实是来了。

    “好了,现在跟我回去!阮妈妈她来干什么?!该不是要回本夫人的当归吧!”刘芳菲拉着东张西望的羽歌骂道,“死蹄子,你在看什么?”

    羽歌连连摇头,“没,没什么。”她心想,现在被刘芳菲缠着,晚点再给落雁轩的靳云轻传达太子殿下的口信吧。

    整个殇王府内,只有羽歌侍女一人知道靳玉就是靳云轻。

    落雁轩上房大门紧闭。

    那一盅银耳桂圆汤正被靳云轻倒在墙角的罗汉松盆栽上。

    汤水里被王妃事先加了“料”的,这“料”正是怀孕妇人的禁忌夹竹桃浆液,这一点,靳云轻是从上一世的经历先知先觉,端木兰馨是一个披着面具的牲畜,她生怕靳云轻被王爷宠幸之后留种,危及她贵为殇王妃的身份地位。

    端木兰馨嫁入殇王府已有2年,蛋还没有一个,她当然害怕王府后宅的那些个新生姬妾后来居上怀上小世子。

    如今的靳云轻再也不会把前世的蹉跎老路再走一遍,她不会让那些人有害她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

    梨花木质格子窗轩下,起了三声“嗒嗒”的声响。

    靳云轻嘴唇一勾,淡淡笑了笑,要来的终究是要来。

    打开花格子窗户一角,蜷缩着身子宛如婴孩般大小的女子跳窗而入,这个女子她把缩骨功在童年时期就练得炉火纯青,无人出其右。

    “参见太子妃娘娘!”女子单膝跪地,面色严谨得看着靳云轻。

    “起来吧,羽歌。”靳云轻虚扶了她一把,眼前的羽歌是夜倾宴派到刘芳菲身边充当内应的细作,说好点是帮助靳云轻执行任务,说难听点就是来监视靳云轻。

    前世的靳云轻对夜倾宴痴心一片,而夜倾宴从未对云轻有过真心。

    “这一次又是什么新任务?”靳云轻薄唇微抿,凤眸透着一丝冷冽干脆。

    羽歌好不容易挣开刘芳菲的纠缠,从池芳阁到落雁轩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她事先将东西埋在落雁轩西南角的废古井旁,现在她将东西递到靳云轻面前。

    见她原本青葱玉指染上黄泥,靳云轻将过羽歌手里的两样东西,一样看上去是账簿,另外一样则是类似虎符。

    “太子妃娘娘,这是太子殿下伪造的兵器库账簿用来栽赃嫁祸给殇王爷的,还有永陵关虎符,是太子贴身之物,只要娘娘您想个办法放在殇王爷的书房,届时,太子殿下会奉旨带兵前来殇王府搜查,这一来二去……”羽歌一双美眸愈发清明无匹得看着靳云轻。

    这一来二去,人赃并获,到时当今陛下一定会听信太子谗言,任凭太子夜倾宴处置二王爷夜胥华!上一世,这样铸成的后果便是,夜胥华被贬蜀西,直到皇帝驾崩前夜赶回华京尽最后的孝道,不过那是三年之后,也就是夜胥华被万箭穿心在皇城甬道之中,这一切都是夜倾宴的诡计,也确切是前世的靳云轻一手促成的。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羽歌你下去吧。”

    靳云轻假意顺从太子这一次的新任务,兵器库账簿和永陵关虎符这两样东西简直就是夜胥华的催命符!靳云轻怎么可能会让历史重演,靳云轻势必要力嬛狂澜。

    我靳云轻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守候真正宠我爱我的人,夜胥华是陪我走过生命尽头的最后一个男人,胥华,我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我!更不会让人来伤害你!!

    …

    当夜,靳云轻把太子伪造的那本兵器库账簿用火折子点燃烧毁,化成灰烬之后丢弃在沉香金猊之中。

    徒留一柄虎符,靳云轻本想把它沉于殇王府邸的后花园池塘,不过转念一想,倘若被太子夜倾宴搜查王府的时候搜到,可怎么办,私窃太子殿下的贴身虎符也是重罪,须要知道,永陵关关乎整个大齐的命脉,绝对不能这么做。

    那么我到底应该把虎符藏在哪里?

    靳云轻想了想,决定将虎符藏到一个太子搜不到的地方,这样的话,太子他丢失了虎符,这件事捅到当今皇上身边,看他还能蹦跶得了几天。

    靳云轻准备收拾了行礼,更把虎符藏在包袱底部,趁着夜黑风高,从王府的西北一角,跳墙而走。

    前世,是靳云轻害殇王爷这般,今世靳云轻怀着愧疚的心想要弥补。

    王府西北的的墙亘很低,不过身姿弱小的靳云轻还是够不着,她身上背着包袱,使劲吃奶的气力搬来破旧的木凳,一只只得叠上去,勉强可以够得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得过去,靳云轻爬上来了,西北墙体是王府最底的,远远比不上东墙和西墙,对于靳云轻还是够呛,看了看墙下是茵茵草地,一人影都没有。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王府了,只要自己离开,那么夜胥华一定不会受到伤害。

    靳云轻拍拍手,要准备跳了。

    “女人,你要去哪里?”墙下那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嘴唇勾着一抹恣意的冷笑,折扇在他偌大的手掌里飒飒作响。

    “哦,没什么,我欣赏月色而已。”靳云轻困窘得笑了笑,抬头望天,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的。哎呀,穿帮了呀。

    “月色真是迷人啊……女人你真是好眼力!本王怎么看不到呢?”墙根下的男子冷冷一笑。

    靳云轻一惊,脚底踩到墙顶上的一块内嵌的鹅卵石,失足坠落,她惊呼,“还愣着做什么?接一下我,不然我的屁股要……要开花的。”

    “是吗?”男人薄薄的嘴唇透着一丝傲决,等他手中的折扇拍定。

    靳云轻应声落下之时,她的屁股正正落在茵茵草地之上,**的痛感涌了上来,“咝”靳云轻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露出白白的一圈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真够狠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笑话!我夜胥华只会在床第之畔对美女怜香惜玉的,要不,我们现在把这草地当做是床,你说好不好?”

    夜胥华英俊无俦的眉眼挤弄出似蹙微蹙的邪魅,顿时间,他稳步上前,两只手掐住靳云轻的脖子,加速了语气,“你这个蠢女人,三更半夜,还带着包袱是想要逃出王府吗?”

    靳云轻对上那一双熟悉而又霸道的眉眼,心中一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一秒,夜胥华板起靳云轻的下巴,深深得印上嘴唇,然后扣紧贝齿,唇上渐渐弥漫一圈浅浅的猩红。

    “好痛啊……你神经病啊!”靳云轻对夜胥华狠狠瞪了一眼,你丫的就不能好好亲嘴么,干嘛咬我的嘴唇!!

    趁着靳云轻不备,夜胥华抢夺靳云轻身侧的包袱,往天空抛掷,顿时一重物砸中夜胥华,夜胥华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