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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师弟真是没情调,外面细雨霏霏,正是品茶赏景的好时候,当下最要紧的,便是莫辜负了良辰美景。”靳云轻幽怨的看向对面的红衣翩然的燕南笙,无奈摇头。
“咳咳婉儿你的情调还真特别,一般人真心跟不上。”燕南笙听着外面暴雨拍打着帐篷的哗哗声,诚恳点评。
“去告诉肃亲王,这是军令,如果他不来,本元帅会亲自打他板子!”靳云轻不在乎燕南笙的揶揄,转眸看向汀月。在汀月领命欲走出帐篷时,靳云轻又补充了一句,
“记得提醒他,是脱了裤子打哟!”靳云轻的这句话让坐在对面的燕南笙顺间凌乱了,他的小师弟到底过的是怎样凄惨的日子啊。于是乎,对于百里玉诓他‘九曲回魂丹’的事,燕南笙决定既往不咎,也算是对他凄苦生活的一种补偿吧。
靳云轻这招果然奏效,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百里玉便以迅雷般的速度出现在靳云轻和燕南笙面前。
“你找本王有事?”百里玉压制住心底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正常,可听到别人耳朵里却极不正常。
“是南笙的意思,筱萝只是代为传话而已。”感觉到百里玉隐忍的怒火,靳云轻悠然端起茶杯,刻意将带着怒气的百里玉甩给燕南笙。
“喂!”燕南笙猛的怔住,觉得靳云轻这种转移矛盾的做法很不厚道。
“你不想见他啊?那筱萝让他回去!”靳云轻完全不在乎燕南笙惊诧的目光,正色开口。
“好吧,是我想见他,跟你一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点关系也没有。咳咳百里玉,封逸寒昨日已经抵达贤台,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如果你没有把握,我可以帮你除掉他!”在得知百里鸿弈派百里玉出征之后,燕南笙第一时间找到这里,他决对相信这是百里连城的阴谋。
“不行!”
“不行!”百里玉与靳云轻几乎异口同声拒绝。
“为什么?”燕南笙狐疑看向眼前二人,难得他们有想法一致的时候,可他却难认同,毕竟杀了封逸寒,大百里不战而胜,似乎没什么不好。
“沙场之上,本王不惧任何人!你这样做,简直是对百里玉的一种侮辱!”百里玉字字铿锵,锐利如潭的眸光昭示着他往日的风采。
“那婉儿又是为什么拒绝?”燕南笙怎么就忘了百里玉的倔脾气,他该先斩后奏的,这回倒弄巧成拙了,如果现在封逸寒出事,百里玉必赖在自己头上。
“因为肃亲王沙场之上不惧怕任何人啊!”靳云轻将百里玉的话重复一遍。她自认这句话说的异常诚恳,可落在百里玉耳朵里却像极了揶揄之词,以致于靳云轻说完之后,便得到了百里君清一个愤恨的目光。
“你们确定这件事不需要我插手?”燕南笙是怀揣着救世主的心态到的这里,可在看到百里玉与靳云轻同时摇头后,顿时如霜打的茄子,无比错败。
于是即便外面下着倾盆大雨,燕南笙依旧没有犹豫的离开了,看着那抹红裳在风雨中凌乱,靳云轻心底颇有感慨,燕南笙好人啊!或许她该考虑把殷雪还给他?不过靳云轻才一萌生这样的想法,耳畔便似有一万只小精灵发狂的叫嚣着,你傻了么!你是傻了吧!
“你真觉得本王会打赢这场仗?”靳云轻回过视线时,百里玉正肃然看着她,眼中隐隐闪烁着期待。
“很确定!”靳云轻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百里玉眼中的光亮越发亮烁几分。
“因为筱萝是元帅。”靳云轻的这句话顿时换来帐篷外的天雷滚滚,百里玉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办法跟靳云轻对话了,于是甩袖暴走,以至于他根本没听清靳云轻接下来的话,“因为你是先锋啊”
自皇城离开直到戈阳,差不多走了半个月的路程,这期间除去暴雨突降耽搁的时间,实际上真正行军的时间只有十日,这比靳云轻预计的快了五日,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百里玉对行军路线的分析精准无误,所谓的帅才该是如此吧。
此刻,靳云轻已经在戈阳行馆睡了一个看最快更新日出日落,直至安顿好大军的百里玉回到行馆时,靳云轻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一直守在外面的汀月听到主子召唤,登时推门而入。
“嗯,肃亲王回来没有?”
“已经回来了,刚送走驻守在戈阳的杜战将军。”汀月拿起梳子捋顺着靳云轻的墨发。
“梳个适合这簪子的发髻。”靳云轻慵懒的走到梳妆台前,随手打开抽屉将那只凤尾瑶仙簪拿出来递给汀月。汀月自是从命,继而细心为靳云轻打扮。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靳云轻姗姗来迟的踏进行馆正厅,此刻,百里玉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原本就不见青天的脸上,浓云越发厚了几层。
“你这元帅真是好当啊!再睡一会儿天又亮了!”百里玉不想抱怨,可实在忍不住,自11岁随父皇出征到现在,他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役,也跟过不少元帅,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元帅像靳云轻这么不负责任。
不管是摆阵布局,还是出兵迎战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都要元帅定夺,靳云轻倒好,睡觉还要下军令,谁若打扰,以军法处置。
“是么?早知道就再睡一会儿好了。”靳云轻迈着娉婷的步子走到桌边,才一坐下,便见百里玉拿着一摞宣纸走了过来。
“这些是调兵遣将的文书,需要盖印,把帅印拿来!”百里玉愤愤然开口,随后将文书摆到靳云轻面前。
“王爷不打算让筱萝吃完饭再盖这些东西?”靳云轻看着满桌珍馐,顿觉腹中有些饥饿。
“先盖印!”百里玉的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
“汀月,随便找什么东西把帅印换下来。”靳云轻慵懒的倚在椅背上,目光瞥向桌腿,百里玉心下生疑,顺着靳云轻的目光望去,当看到白玉雕刻的帅印正垫在桌腿下面时,那张俊逸如仙的脸顿时黑如墨炭。
“靳云轻!”百里玉陡然起身,厉声咆哮,双眼仿佛喷火般看向靳云轻,在百里玉的眼里,帅印比玉玺还要神圣不可侵犯,而靳云轻却将他视为神物的东西如此糟蹋,帅印给她,真是暴殄天物啊!
“好大声,吓的筱萝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汀月,快扶本宫回去休息,头晕。”靳云轻玉指抚额,煞有介事开口。
“是本王错,你要怎样才肯盖印?”百里玉狠吁口气,硬将所有的不愤吞回肚子,继而一脸冰冷的看向靳云轻。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计较,况且他现在迫切需要靳云轻在文书上盖印。
“王爷笑一个看看?”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眉目弯弯。
“笑不出来!”百里玉冷颜道,他现在只想哭。见百里玉忍到极限,靳云轻大发慈悲的没有继续调侃,而是接过汀月递过来的帅印,一一盖在文书上。
实则靳云轻的所作所为并非全然为调侃百里玉,更多的是想制造假象,以便自己的行为令远在皇城的百里连城满意。以她对百里连城的了解,戈阳必有密使时刻向皇城回报这里的动向,当然,有殷雪在,那些密使如何也近不得行馆便是。
“盖好了,这下王爷满意了。”靳云轻将帅印交给汀月之时,百里玉已然将文书拿到手里。就在百里玉欲离开之时,忽然发现靳云轻发髻上的凤尾瑶仙簪。
“这这个怎么会在你头上?”百里玉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将它扔到关雎宫不远处的枯井里了。
“幸好筱萝给王爷的那只是仿造的,不然这么珍贵的东西若是就此深埋枯井,当真让人惋惜啊!”靳云轻玉指抚过凤尾瑶仙簪,庆幸道。
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咬牙切齿看向靳云轻。
“你给本王那只是假的?”百里玉震惊之余,心底已将靳云轻诅咒了一万遍,腹黑无下限啊!
“当然是假的,王爷没看出来啊?”靳云轻此刻的无辜模样对百里玉已经有了免疫。此刻,百里玉狠狠压制着心底的极怒,他多希望靳云轻是个男的,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
“其实王爷想动手的话,筱萝是不会还手的,不过王爷确定能打得过殷雪么?”靳云轻似是洞穿了百里玉的想法,雪上加霜道。
此刻,百里玉深吸口气,迫使自己用好男不跟女斗这句话安慰自己。好吧,他承认自己不是殷雪的对手。就在百里玉转身欲暴走之时,忽然听到一声猫叫。
“小优?你还带只猫来!”当看到门口处一只雪白色的小猫蹲在那里时,百里玉稍稍平静的心顿时沸腾起来,她以为这是来消遣的么!
“原来思卿的姐姐叫小优啊?”清朗的声音悠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暗香浮动,那抹白裳如踏月而来的神将,突然出现在正厅门口。
俊逸的五官棱角分明,玉一样的面容,璀璨的明目,高挺的鼻梁下,那抹唇正噙着笑,封逸寒微俯身抱起那只叫思卿的小猫儿踏入正厅,悠然走向百里玉。
“肃看最快更新亲王,好久不见!”不在乎百里玉此刻的震惊,封逸寒随后转身走到靳云轻身边坐了下来。
“逸寒一得到靳妃会来的消息,当下起身带着思卿到了贤台。只是靳妃让逸寒好等啊,分明昨日到了,偏偏让逸寒熬到今晚。”封逸寒言语间的抱怨让人听起来极尽暧昧,此刻,欲暴走的百里玉临时改变主意,转身坐回到靳云轻的另一侧。
“是你叫他来的?”百里玉迫不及待开口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齐王有心了,筱萝还真没想到齐王会亲自来贤台,更把思卿带来。”靳云轻没理会百里玉的问题,当下伸手将封逸寒怀中的思卿抱了过来,狠狠亲了一下。
“逸寒不会错过与筱萝见面的任何机会。”封逸寒薄唇轻扬,温声道。靳云轻抬眸间扫过封逸寒的眼睛,那双眸璀璨如华,已然没有彼时的忧伤隐忍。
听说齐国那场政变甚是激烈,封铎负隅顽抗到最后方才罢手,死伤(索本书名+海看最快更新)无数,而老齐王亦被封逸寒软禁。
如今的封逸寒,仿佛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艳光射,气宇轩昂,那自骨子里散出来的王者之气让人不忍侧目。
“他跟你很熟么?”在听到封逸寒如此亲昵的唤靳云轻时,百里玉心底荡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酸涩。
“就算齐王不来,他日筱萝也想亲自到齐都道谢,凤尾瑶仙簪的价值筱萝还是十分清百里的。”靳云轻温柔抚着思卿,清眸流转,顾盼生辉。
“你们当本王死了么!封逸寒,你若识相即刻退兵,否则本王在战场上断不会顾忌你我此前情谊。”百里玉愤怒了,那种被人忽视,尤其被靳更新最快xt筱萝忽视的感觉真心不舒服。
“你没走啊?”未等封逸寒开口,靳云轻忽然转身,诧异看向百里玉。
靳云轻的质疑让百里玉险些跌倒在地,他这么个大活人,难道她看不到?她是瞎子么?是么!
“这点肃亲王大可放心,逸寒就算顾念情谊,顾念的也不会是王爷的情谊,况且逸寒是一国之君,该不会出现在战场上。”封逸寒云淡风轻的说着,深邃的眸一刻也未离开靳云轻。
“本王不会只收复三郡的!”百里玉傲然看向封逸寒,不管是谁,侵犯大百里,总要付出代价。
“逸寒拭目以待。”封逸寒淡然看向百里玉,似乎对百里玉的威胁不以为意。“这里到底是戈阳行馆,齐王不易久留,莫元帅,现下这种状况,百里玉有理由相信你里通卖国!”百里玉愤然起身,锐眸似寒似冽。
“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靳云轻微微点头,十分赞同百里玉的说法。靳云轻的反应让百里玉彻底愤怒了,他怀疑自己如果再呆下去,或许会忍不住动手,于是愤然起身离去。
看着百里玉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封逸寒不禁怅然。
“百里玉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真让逸寒羡慕嫉妒,还有那么丁丁点儿的恨呢。”封逸寒清眸回到靳云轻身上,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暧昧不明的光芒。
“凭他对大姐的情谊,值得筱萝舍了命的对他。”在封逸寒面前,靳云轻毫不忌讳的承认自己对百里玉的与众不同。
“这个人情逸寒算是还了,不过听百里玉的意思,似乎不止于夺回三座城池呢。”封逸寒似有深意看向靳云轻。
“五十万两黄金,换齐国的林溪郡,如何?”靳云轻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林溪不值五十万两。”封逸寒没料到靳云轻会如此大手笔。
“在齐王眼里不值,可在筱萝眼里价值连城。”这是百里玉颓废之后的第一次出征,靳云轻不仅要百里玉大获全胜,更要让百里玉三个字重放光芒,让大百里军民皆知,百里玉是大百里无人可替的存在。
“你为百里玉这样筹谋,最后能得到什么?”封逸寒忍不住想知道。
“安心。”靳云轻樱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脸上的笑隐隐透着哀伤。
翌日,当百里玉出现在正厅时,汀月急急跑了过来。
“王爷,出大事了,娘娘不见了!”汀月急的双眼泛红,即便站在原地,身体依旧抖动不止。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百里玉剑眉微蹙,狐疑看向汀月。
“王爷,奴婢说的是真的,昨晚娘娘喝的有些醉,奴婢便扶娘娘回房休息,今早奴婢等了好久也不见娘娘起来,于是推门进去,却发现娘娘根本不在房间,这可怎么是好?王爷,您一定要救我家娘娘啊!”汀月说着话,扑通跪在百里玉面前,眼泪簌簌而落。
“汀月,你真是没白跟你家主子一场,得了不少她的真传啊,演的这么逼真,若不是本王睿智无双,定会被你骗了!你家娘娘呢,快叫她出来!”百里玉不以为然道。
“王爷,奴婢没说谎,娘娘是真的失踪了!”汀月猛的磕头,哽咽乞求。
“有殷雪在,她只能让别人失踪,她怎么会失踪!你不叫她起来,本王亲自去!”百里玉愠怒开口,正欲踏进内室时,赫然看到殷雪如鬼魅般不知从何处飘际到自己面前。
“回禀王爷,主人真的失踪了,昨日殷雪一直护在主人身边,可子时之后,齐王突然到访,说有重要的事要与主人商量,主子犹豫很久,最终给了殷雪暗号,未让殷雪跟随。直到现在,殷雪还未发现主人回来,怕是被齐王虏去了。”殷雪冰封的容颜露出一丝苦色,沉痛开口。
“真的?”百里玉心下陡震,质疑看向殷雪。
“王爷信不过殷雪?”殷雪柳眉蹙起,一脸失望。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百里玉直到现在仍心存质疑,毕竟跟靳云轻认识这么久,只有她让别人吃亏的份儿,还没有谁能在她身上占着便宜。
“殷雪才从贤台回来,封逸寒在,可是没发现主人的踪迹,殷雪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才回来禀报王爷。”殷雪冷静开口。
“封逸寒,他居然恩将仇报!”百里玉闻声暴戾低吼,旋即大步走出正厅。直至百里玉走远,汀月方才走到殷雪身边。
“幸亏你在啊!”汀月抚着胸口,心脏直到现在仍狂跳不已,毕竟在百里玉那双凌厉的目光注视下,说谎真的不容易。
“这是殷雪平生第一次说谎。”殷雪心底多少有些感伤。
“但肯定不是最后一次,习惯就好了,我们都需要锤炼啊。”汀月的宽慰让殷雪越发伤感起来。
在百里玉没有想到对策之前,靳云轻被俘这件事已然被暴了出来,军中将领窃喜多于同情,对他们来说,这并不算坏事,毕竟没有人愿意听命于一个傻子!与靳云轻相比,百里玉众望所归。
事情很快传到皇城,三日之后,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传到了戈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知靳妃被俘,甚为震怒,百里玉护主不利,本应重罚,介于靳妃之忧,朕特封百里玉为帅,务必将靳妃平安救回,如若靳妃有损,百里玉就地自绝,钦此,谢恩。”当传旨的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整个行馆的随将皆面露愤怒之色,唯有百里玉坦然接过圣旨。靳云轻若有万一,他自会亲自到表姐面前恕罪,百里玉如是想。
贤台行馆内,靳云轻将一条味道鲜美的鱼送到思卿面前,到底生疏些,思卿叼起鱼后,径自走到封逸寒脚下,安心吃着。
“能够在拿出五十万两黄金后眼都不眨一下,筱萝的财力在逸寒想象之外。”看着靳云轻交到自己手里的银票,封逸寒惊诧不已。
“物有所值,筱萝没有心疼的理由呵。”靳云轻淡然回应,钱货两清,免得封逸寒临时起异。
“这银票上的钱庄竟然在齐国境内,筱萝连我也信不过么?”意识到这一事实之后,封逸寒心底莫名的失落。
“齐王言重了,若信不过齐王,筱萝又何必将银票提前交出来呢,实在是筱萝一向谨慎,并不针对任何人。”靳云轻据实开口。
就在这时,一阵风过,殷雪忽然出现在靳云轻面前,
“启禀主人,百里连城下旨封百里玉为帅,令其务必救出主人,否则自绝。”殷雪简洁回禀。
“意料之中,你先回去,有事及时禀报。”靳云轻挥手退了殷雪,眸底荡出一抹寒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凉。
“其实逸寒觉得百里连城对你是用了心的,你如今这样帮百里玉,似乎对他不太公平呵。”封逸寒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客观评价。
“争夺皇位的斗争没有对错,只有成败,更无公平可言,这点齐王该是感同身受。至于筱萝的态度,个中缘由不足以为外人道。”靳云轻淡淡说着,心底的沉重无人可知。
“好一个没有对错,只有成败,生于帝王家,不管是成者,还是败者,都是悲哀的。”封逸寒苦笑,那场内讧,他虽然是决对的赢家,可当坐在那张世人眼里可望而不可及的龙椅上时,他竟没有想笑的感觉。
“悲哀总比被悲哀要好,封铎如今在百里宫,正紧锣密鼓的招揽旧部,伺机而动。”靳云轻深吸口气,转眸看向封逸寒。
“他日封铎对我赶尽杀绝,不留半点情面,今日,我却不忍心亲自动手”封逸寒苦笑着揽起饱餐一顿,正舔着舌头的思卿,悠悠开口。
“看来王爷要欠筱萝一个人情了。”靳云轻会心微笑,封逸寒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求来的呢。
接到圣旨后的百里玉曾几次送拜帖到贤台,不管是以肃亲王的身份,还是私下以百里玉的身份,都被封逸寒剥了回来。万般无奈之下,百里玉终于在靳云轻被俘三日后出兵攻打贤台。
让百里玉不可思议的是,贤台齐军的防守杂乱无章,简直不堪一击,一日下来,他已然站在了贤台行馆的正厅,即便如此,百里军经此一役士气大震,军中上下皆称百里玉用兵如神,不愧为大百里的战场神话。
而在接下来的两日内,百里玉乘胜追击,接连收复金门,南浔两郡,延续了这个神话,三郡军民皆以战神形容百里玉。只有百里玉自己知道,封逸寒的本事绝非如此,他在故意放水,可他如何也不明白,封逸寒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溪行馆内,靳云轻抚着额头直打瞌睡,她早有择床的毛病,这三日连换三个行馆,她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三天拿下三座城池,你觉得百里玉不会怀疑?”封逸寒端着早膳走进正厅,在看到靳云轻眼圈儿周围的暗色时,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心疼。
不过封逸寒刹那间便将那股莫名的情愫压制在心底,因为他知道,就算他用情再深,也不可能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她的心全在百里玉身上。
可惜彼时封逸寒失心之后方才明白,如果感情可以压制,便不会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千古绝唱。
“历经百战,他怎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不过不要紧,只要那些百姓相信就可以了,筱萝想要得到的效果已经出来了,相信现下大百里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必是百里玉三日连收三郡的神举。如今的百里玉,身价倍增。”靳云轻揉了揉额头,眼底浮现释然的笑意,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她走的极为顺利。
“原来你是想将百里玉捧作神明,这样一来,百里连城想对百里玉不利,也要顾虑到大百里百姓的悠悠众口”。”封逸寒恍然点头,旋即将托盘搁在靳云轻面前。
“能让齐王给筱萝亲自端菜,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心头的重石落下,靳云轻显得极为轻松。
“是么,如果”封逸寒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如果你愿意,端一辈子也没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却被封逸寒全数咽了回去。
“如果什么?”靳云轻端起参粥,下意识问道。
“如果百里玉能在一日之内攻破林溪,相信这个神话必会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封逸寒顾左右而言他。靳云轻闻声,缓缓放下参粥,清澈的眸子直直看向封逸寒。
“我说的不对?”见靳云轻眼中的光亮,封逸寒狐疑问道。
“要想让这个神话被传的神乎其神,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封逸寒到底不了解靳云轻呵,若此时换作百里玉,必溜之大吉,因为靳云轻的眼中明显写着阴谋二字。
“什么办法?”封逸寒不怕死的追问。
“倘若百里玉能在三日之内攻下林溪,同时又虏获了齐王。相信这件事必会震惊朝野。”靳云轻眸光璀璨如华,亮烁如星。
“咳咳,是震惊朝野,大齐百姓必以为他们的皇上是草包做的!”封逸寒忽然想扇自己嘴巴,只要看靳云轻的表情就能猜出来,这个主意是她临时起意。
“其实逸寒觉得有句话说的特别有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起于岸,浪必激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婉儿不觉得把百里玉抬的太高,其实对他也是一种伤害么?”封逸寒欲用尽一切手段说服靳云轻放弃这个想法。
“筱萝倒觉得,有时候伤害也不全然是坏事。”就像她,如果不被百里连城伤害的彻底,她这一生必活在浑浑噩噩里,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枕边人竟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伤害让她看清了别人,也看清了自己。
“其实”
“其实齐王若不答应,筱萝也不会勉强,毕竟你是一国之君,这么做显得筱萝有些自私了。”靳云轻欲擒故纵,淡淡开口,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罢了,本王答应便是,也算是还了之前欠下婉儿的那个人情。”封逸寒实不忍看靳云轻那副悲伤失望的表情,索性应了下来。
“齐王能答应下来,筱萝感激不尽,不过这件事究其根源依旧是齐王还百里玉的人情,与欠筱萝那个似乎不发生关系,所以严格意义上讲,齐王还是欠筱萝一个人情的。”靳云轻顿敛哀莫表情,一派肃然的解释。
封逸寒闻声,忽觉一股狂风从身自己身上呼啸而过,那种萧索和零落让他无比凌乱,他在心底一万(索“六百里言情+”遍的质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被靳云轻推进坑里了吗!
即便有被坑的感觉,封逸寒仍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于是在命林溪守将守城三日后,百里玉率兵破城的那一刻,封逸寒极不情愿的被百里玉虏获。
此刻,封逸寒正悠闲的坐在林溪行馆正厅品茶,神态怡然自得,丝毫没有被俘的悲伤和愤慨的表情。
“你们都下去!”百里玉走入正厅的下一秒,便将所有侍卫全数遣散,继而亲自将房门关紧。
“靳云轻呢?”百里玉剑眉如峰,利目如刃,声音蕴着隐隐的焦急和不安。
“在安庆行馆等着换逸寒回去呢。”封逸寒呷了口茶,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你为什么要让着本王?这没道理!”有封逸寒在手,百里玉悬浮的心终是稳了下来,至少他可以保证靳云轻无性命之舆。
“在靳云轻面前,她的话就是道理。”封逸寒不得不承认,靳云轻就是有那样的本事,让一切与她想法有悖的话都成为强词夺理。
“本王不明白。”百里玉缓身坐到封逸寒对面,即便他感觉到整件事的诡异,却想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日百里宫,筱萝与王爷救逸寒于危难,逸寒曾答应筱萝,他日必倾力还之,彼时筱萝便替王爷求了个人情,今日之举,逸寒正是还了王爷这个人情。”封逸寒原本不想告诉百里玉,可他实在不能无视靳云轻为百里玉做尽一切,而百里玉心里却只有靳表姐的存在。即便靳云轻不承认,可封逸寒看得出来,百里玉是靳云轻早已认定的良人。
“齐王佯败而退,是为还百里玉人情?”百里玉很清百里他的军队没有那么所向披靡,而齐军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不是佯败而退,而是出兵大百里。”封逸寒搁下茶杯,肃然纠正。
“齐王的意思是,你出兵大百里是为还百里玉人情?”百里玉觉得匪夷所思,狐疑问道。
“虽然逸寒不知道王爷在百里宫遭遇了什么,不过的确是筱萝修书求逸寒尽快出兵,才会有这场战役。包括王爷攻占林溪,擒获逸寒,皆是靳云轻的主意。”封逸寒和盘托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齐王就这么甘愿听她使唤?”至于原因,百里玉自会弄清百里,他现在更想知道封逸寒何以对靳云轻唯命是从,若只为还人情,不致做到这种地步。
“对于所爱的女人,能听她驱使是种荣幸。”封逸寒对靳云轻有好感,却还没有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刺激百里玉,让百里玉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彼时,当看着靳云轻黯然流泪的时候,封逸寒对自己此刻的行为后悔不已。
“你你喜欢靳云轻!”百里玉双眸瞠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封逸寒,心底涌起一股酸涩的味道。
“不然逸寒为什么要送筱萝凤尾瑶仙簪?为什么叫那猫儿思卿,为什么会对她的话唯命是从?是因为逸寒认定了这个女人。”封逸寒的每一句话都似芒刺般插在百里玉的心里,那种隐隐的受伤和妒忌让百里玉分辨不出自己是怎样的态度。
嫉妒?可他没有嫉妒的理由,他爱的是表姐,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变,若不是嫉妒,那这种憋闷的要死的情愫到底是什么!
“她是大百里皇贵妃,不是你可以觊觎的对象!”百里玉愠怒看向封逸寒,暂且摒弃了心底乱如麻绳的情愫。
“在逸寒心里,她只是她,只要她点头,分分钟就可以成为大齐皇后!”封逸寒的话坚定异常,掷地有声,清澈的眼中华彩纷呈,百里玉看得出来,封逸寒没有说谎。
“她答应了?”百里玉似乎没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忧虑和忐忑,可封逸寒却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百里玉是在乎靳云轻的,这就好,只“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要靳云轻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就好。
“如果她答应,我还能坐在这里么?”封逸寒苦涩开口,却换来百里玉的眉开眼笑,此刻,百里玉的表情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于是在僵持两日之后,百里玉终以封逸寒将靳云轻自安庆守将手中换了回来。两军阵前,封逸寒与靳云轻相视而行,擦肩而过的顺间,封逸寒有些期待的开口,
“不知何时还能再见筱萝?”
“齐王还筱萝人情的时候,自会再见。”靳云轻朝着封逸寒扬起一抹笑意,虽然那抹笑如春花灿烂,却让封逸寒后脊发寒,还百里玉的人情尚且如此大费周章,若是还靳云轻人情不敢想,不敢想啊!
在靳云轻被换回来的第二日,百里玉便接到了百里连城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大概意思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带靳云轻回皇城,一句‘朕心甚念’让百里玉心底颇不是滋味。
搬师回朝的途中,靳云轻每每邀请百里玉到战车内品茶,百里玉都未拒绝,有几次还甚至不请自来,这倒让靳云轻有些受宠若惊。
“封逸寒肯为了你,将林溪拱手相让给大百里,对你可谓情深意重了。”百里玉饮了三五杯清茶,又酝酿了很久,方才开口试探,毕竟封逸寒与百里连城比起来丝毫不差,靳云轻若对他动心,也是人之常情,百里玉如是想。
“如果封逸寒给王爷五十万两黄金,王爷会不会把贤台,金门,南浔三郡都心甘情愿的给他?”靳云轻漫不经心应着。
“五十万两黄金?你给了他五十万两黄金!”百里玉顿时起身,不可置信看向靳云轻。
“王爷反应还不算慢呵。”事实如此,靳云轻并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不否认。
“五十万两可以买五十个林溪了!你还真大方!你你该不是喜欢上封逸寒了吧?不然怎么会倒搭!”百里玉忽然坐回到靳云轻面前,一本正经的“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看向靳云轻。
“是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戴凤尾瑶仙簪来见他啊!”靳云轻樱唇勾笑,仿佛一朵开在万绿丛中的小黄花,在风中摇曳欢畅着。
“你是大百里皇贵妃,怎么可以喜欢封逸寒!”百里玉愤然看向靳云轻,仿佛靳云轻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是大百里肃亲王,不一样喜欢靳表姐么。”靳云轻的话噎的百里玉无言以对。见百里玉沉默不语,靳云轻忽然莞尔一笑,
“放心,筱萝就算喜欢你,也不会喜欢封逸寒的,林溪的价值岂止五十万两黄金,那里的铁矿资源十个五十万两都不止呢!”靳云轻贼兮兮的模样看的百里玉心底发寒,他就知道,这个世上能占着靳莫便宜的人还没出现。此刻,他不禁同情起封逸寒,若他看到靳云轻现在这副表情,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你怎么知道林溪有铁矿?”百里玉将信将疑。
“筱萝在莽原的铁矿场供不应求,自然需要开发,这个消息是筱萝不久前得到的,没想到居然让我逮着这个机会。”靳云轻沾沾自喜品着茶,眉眼弯弯。
“如今林溪归了朝廷,朝廷自会亲自开采,轮得到你!”百里玉不以为然。
“王爷记住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是白的,人的眼珠是黑的,当黑的眼珠遇到白花花的银子,就会变红。这个世上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那些郡县的父母官深谙此理,所以只要筱萝肯出足够的银两,他们断不会上报林溪的情况。”靳云轻自信满满,眼中的狡黠灵动让百里玉有一刻的愣神,彼时靳表姐也会时常露出这样的眼神。
“王爷听傻了?是不是觉得筱萝睿智无双?”见百里玉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又似透过自己看的更远,靳云轻就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找到了靳表姐的影子。即便极力克制,可到底是同一个人,她无法时刻抑制自己刻意回避以往的神态动作,幸而是亲生姐妹,解释起来也不难。
“是狡诈无双才对,可怜的封逸寒。”百里玉不禁叹息,心底却没怎么可怜封逸寒,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窃喜。
十天之后,当出征队伍回到皇城时,长安街上依旧被围的水泄不通,而这一次,所有百姓皆为目睹百里玉的风采而来,三日连收三郡,又拿下林溪,生擒齐王封逸寒,这件事已经让百里君清找回了昔日的风采,如今他头上的光环似比往昔还要耀眼,自然,也有少许人的目光落在靳云轻身上,不过其间的鄙夷和蔑视一览无余。
“真是红颜祸水!”路人甲狠瞥了靳云轻一眼,中肯点评。
“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红颜祸水!”路人乙加以修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