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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在山上遇见的野狼?”顾城听了楚明的话,眉峰紧蹙了起来,托着下巴思索着。
顾城跟楚明的担忧一样,狼一直都是群居的动物,一般都是集体进行猎食,听说比顾家村更北的地方,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大,难道是那里找不到食物了,野狼群才会集体向南移动,到这里来了?
如今山上积雪未退,能够成为野狼食物的物种也不多,万一在长时间的解饿之下,野狼群冲下山袭击的村庄也不无可能。
顾城跟楚明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中是一样的顾虑。
当天下午,顾城挨家挨户的通知各家的当家爷儿晚上到他家里开会,在会上,顾城跟大家讲了楚明在山上遇见野狼的事情。
顾家村的人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可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城当机立断的挑选了二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爷儿,组成一支巡查队,楚明担任巡查队的队长,主要任务是晚上轮流巡逻,防备野狼在夜间突袭。
同时,询问了哪家有木材的,先征用了,削尖了倒插在村口,组成一排排的鹿砦。也派人通知了隔壁的曲家村和楚家村,做些可能的准备工作。
村里人向来对顾城信服,听他这么一说,当天晚上就已经组织了小分队,打着灯笼再顾家村里来来回回巡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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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未这边敲定了出嫁的时间,梁光秀那边已经拿着印着红点的馒头挨家挨户的去分发了,无非就是想炫耀一下他们家的未哥儿虽然丑,可是还不是一样都有人要,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另一方面,当然也是贪图各家的礼金,收了馒头怎么可能不送礼呢。
这馒头,当然也是送到了顾五的家里,自从上次宋三石“一个换一个”的事情闹过一次之后,宋未他们家就被顾五列为拒绝往来户了,但是梁光秀可不在乎这些,脸皮够厚,照样去了顾五家。
顾五可是顾家村的大地主、首富,到时候如果来送礼,那这礼肯定不轻。
梁光秀在这方面还是聪明的,脑子也转得快,面子又不值什么钱,真金白银能拿到手的真谛。
顾五家的管家不让梁光秀进门,梁光秀也不在乎,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馒头塞在管家的手里。
“你们可是收了我们家的馒头的,日子就定在腊月二十三,到时候你们不来也得来。”梁光秀得意洋洋的一笑,然后转身就走,也不给管家来回推拒的时间。
梁光秀的嗓门本很大,在屋里的顾勇都听的一清二楚,之后几日,顾勇跟着顾五一直在温水镇处理商铺年底盘库的事情。
顾五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问他什么,就是直接开口打发他回了顾家村。
回了顾家村之后,顾勇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走,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宋未家的门前。还好此时梁光秀正在睡午觉,不然肯定会抓着顾勇这个“活财神”不放了。
宋未刚从河边洗了衣服回来,就看到顾朝像跟柱子一样矗在他们家门口。
“顾勇,难道是太久没来了,连朝哥儿家都找不到了,在我家门口傻站着干什么呢?”这些日子宋未的心情一直很好,他笑着瞅了顾勇一眼,以为他是来找顾朝的。
顾勇没说话,但是也没走,反倒是跟着宋未走进了他家的院子,他看着宋未晒衣服,看着宋未被冷水泡的通红的手指,看着阳光下那半边通红的脸。
顾勇第一次觉得,其实宋未生的并不难看。
“怎么还站着呢?难道你有事情找我?”宋未又问。
“听说你成亲的日子定了。”
“恩,定了呢。”宋未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害羞的神色,“连我这个丑八怪都要嫁出去了,你可要加把劲,别到时候娶不到小哥儿,当一辈子光棍,不然可要被我这个丑八怪笑话了。”
宋未一口一句丑八怪的,他跟顾勇说话一直就是这个调调的,可是今天顾勇听着,就觉得特别的刺耳,心里升起一道莫名其妙的无名火。
“哼,我才不会呢。我一定会找一个比你好看千倍万倍的小哥儿。”
“那自然是很好,你和身家和长相都好,怎么可能找不到愿意嫁给你的小哥儿,我也就是同你开开玩笑。”
宋未觉得今天顾勇怪怪的,不过他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多,也没心思跟他多探究什么。
“你等我一下。”宋未跟顾勇说了一声,然后走进了屋。
再出来的时候,宋未的手里抓了一张手绢,他把手绢在掌心上摊开,上面是三颗冰糖红枣。
“这个是冰糖红枣,朝哥儿给我的,我没舍得多吃,现在还剩下三颗,今天都送给你吧,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很多的,别闷闷不乐的。”
宋未说着,把用手绢和抱着的三颗冰糖红枣都塞进了顾勇手里。
里屋传来了梁光秀起床的声音,正叫宋未进去呢,宋未一边答应着一边把顾勇往外推,冲他指了指顾朝家,让他要是闷的话找顾朝说说话,然后自己就回屋了。
顾朝拿了一颗冰糖红枣含着,很甜,可是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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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夫只有一个孩子,是个爷儿,大了之后就在温水镇生活,后来取了小哥儿生了孩子就定居在温水镇上了,宁大夫的夫郎去世的早,他的孩子本想接他到温水镇上一起住,可是宁大夫舍不得顾家村,顾家村也不能没了唯一的大夫,也就一直没离开顾家村。
可是过年这样重要的日子,终归还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腊月二十二,宁大夫在温水镇上的孩子就架着马车来接他了,楚明、顾朝、顾怀和宋未,都在村口送他。
“未哥儿,可惜喝不到你的喜酒了。”宁大夫握着宋未的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着,你阿姆那边就不要说了。”
“宁大夫,这个我不能收。”
两人推来推去的,反倒是顾朝按住了宋未的手,“收着吧,这是宁大夫的一点心意。”
宋未这才收下了,顾朝和宋未一起扶着宁大夫上车,宁大夫依旧不放心,拉起帘子跟楚明说着:“过年的时候,别一个人在家,要是你那几个舅舅叫你过去,你就过去一起吃个饭,沾沾人气,热热闹闹的,新的一年才会过得喜气。”
“宁叔,我知道了。”
楚明点了点头,宁大夫这才放下了帘子,宁大夫的孩子也跟他们到了谢,谢谢他们这一年来对宁大夫的照顾,然后驾着马车走了。
过年,有团聚,也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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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宋未家前一天,已经在院子绑上了大红布条。
那日一大早,顾朝就捧着嫁衣去宋未家。
梁光秀原本是想让宋未穿他自己以前成亲时候的那一身旧的,当他看到顾朝手里那身崭新的嫁衣的时候,双眼都放光了,这衣裳,要是拿去卖了,能换不少钱呢。
“还是朝哥儿贴心,这件衣裳花了不少钱吧,我们家未哥儿那样子的,穿旧的就成了,你的心意我替他收了,这一件新的还是让我收起来,等他哥哥娶夫郎的时候用吧。”梁光秀的心眼尖,心思也转得快。
顾朝侧身的快,没让梁光秀抢了他手里的嫁衣,“阿婶,这一件是按未未的大小做的,别人穿,不一定合身的。”
“不合适,改改就好了。”
“阿婶你真想要件新的,等宋大哥成亲的时候,我再做一件送宋大哥。”顾朝看着梁光秀贪财的脸,知道是躲不过了,只能承诺再送一件。
梁光秀听了,这才满意的笑了,“这可是朝哥儿你亲口答应的,到时候可别翻脸不认账。”
顾朝这才过了梁光秀这关,走进了宋未睡的屋子。
宋未也早就醒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原本的满心期待倒是都平复了,就坐在床边发着呆,顾朝进来了才抬了头。
顾朝让宋未别动,他替他穿衣服,替他梳妆,坐着原本梁光秀应该做的事情。
不只是嫁衣,顾朝还熬夜替宋未做了一双新鞋,让他从头到脚都是新的。
宋家的院子里外摆了好几桌酒席,宋三石和梁光秀在外面招呼着,请来做酒席的厨师已经在宋家的厨房了,烧开了水,热气弥漫。
宋家里里外外,热热闹闹,都透着喜气。
雪一直没化,路上难走,宋未的夫郎秦大田还是赶在午饭的时辰前到了,两个新人拉了一条红布,对着天地对着爹姆对着双方,磕了头,这成亲的礼也就简单的成了。
吃过午饭,秦大田便要带着宋未回秦庄去,就算顾勇的爹爹和阿姆对他再不好,就算宋未再不得梁光秀的欢心,但是毕竟是连着血缘的,生活在一起二十几年的家人。
宋未出门的时候,不禁落下了眼泪,连梁光秀也湿了眼眶,冲着他摆了摆手,让他快走。
顾勇正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没喝上喜酒,但是礼送的不少,他们家管家之前就送来了,然后他跟顾朝一路送着宋未到村口。
“我要走了,朝哥儿,你……你……”
顾朝说新嫁郎哭不好,让他别哭,但是宋未的眼眶一直红着,跟顾朝最后道别的时候,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
顾朝伸手抱住了他,在他耳根处小声的说着。
“未未,你要说的,我心里都明白,去吧,好好过你的日子,我也会好好的。”
“嗯。”
宋未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但是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消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