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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带着点叛逆,有点任性,还有点小性感。听在单冰亚耳朵里,却带着奇异的熟悉感。
他抬头望去,乐队正中的那束光中,让他忐忑抓狂放不下的人就站在那里!
一件魅惑大方的黑色衬衣,扣子解开了好几颗,直至露出内衣的黑色蕾丝边,长发披肩,有几缕不听话的垂在额头,挡住了眼睛。
伊百合抓着麦克风慵懒的唱着,半闭的眼忽然睁大,越过舞池中层层人群看着他,仿佛原本就知道他在哪。
因为太过吃惊,单冰亚的手还覆在辣妹的肩上,没来得及推开,等意识到了,却已经晚了,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有点不好的预感,果然——
fuckyou,fuckyouveryverymuch
cosyourwordsdonttranslate
anditisgettingquitelate
伴随着那句长长的fuckyou,她竖起自己的中指,对他比着,带着不屑和挑衅。
许是夜色的乐队没有主唱好久,忽然出来个音色特别的女声,本来就引人注目。又发现她长相不错,十足美人胚子,却唱出这么大胆的词,又做出更离经叛道的动作,实在是大跌眼镜。
吧里男男女女更high了,随着欢快跳跃的音符扭动,欢呼着,口哨声,鼓掌声,连成一片,竟然达到了许久未见的高潮。
伊百合将麦克风从支架上取下,边唱边走向人群,带着撩拨,越过凑在她面前跃跃欲试的男人们,直到单冰亚的面前。
她学着那个辣妹的之前的动作,将手放在他肩上,缠绕着他,跳起来贴身热舞,扭动的腰肢,曼妙的身材,在他耳边继续吟唱——
youarelosingcontrolofit
anditsreallydistasteful
单冰亚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看着她的眼神是有着如何专注的神采。
她是他的解药,见到她,连日来抑制不住的烦躁郁闷一扫而空;她如晨露、如甘霖,带来沁人心脾的清凉,很舒爽;又如美酒,带着馥郁醇香,烈性又醉人。
这一刻,只有伊百合和她的声音,妖娆诱惑,让他越陷越深。
其实,只要有心,并不难发现舞池中心那两个人的互动。
男人,并不是轻佻的配合玩乐,仔细看,便可从眼神中发现一抹温柔,和着欣喜;而女人,貌似随意从众人中找了一个搭舞的,其实挑衅勾引热舞也算得上是有心之举。
因为那边实在太high了,人们根本未曾注意到刚进来的男人。
乔翊升不过是经人介绍来消遣的,却没想到里面这么吵,本打算出去,却在不经意的一眼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人也就站住了。
“给你调杯martine?”赫连权热情的招呼道。
这人,一站那,就让人眼前一亮,很有气场,有种不容小觑的气势。
听到赫连权的声音,乔翊升收回了落在远处的目光,坐在吧台一角的高脚椅上,说了句,“不用,来杯黑啤就好。”
他只是来消遣,并不打算沉醉于酒精。他眼睛又望向远处,那表情不是欣赏,更不是惊讶,而是带了些打量。
“第一次来?”赫连权开口,问句也只是为了闲聊,显然自己都可以肯定,不曾见过他,这是个不容忽视的男人。
“嗯,”乔翊升看着远处,问道,“这是你们酒吧驻唱?”
“不,就一个客人。”乔翊升盯着远处伊百合的同时,赫连权也在打量他。
据说坐在角落里的人,除了害羞的,就是那种有掌控欲,却不愿暴露自己的人。那是种低调又阴暗的心理。
这样的人,一旦定下目标,必是无坚不摧的,有恒心,有毅力,更有种韧性,执着而隐忍,有着过人的智慧。
那边,伊百合唱完一曲,就将麦克风一放,头也不回的走了过来;单冰亚必然也是不由分说的跟了过来,拉住她。
舞池里的人们,各玩各的,刚刚还是焦点的两个,已经不再被注意了。有主的人和别人的故事,再好,也不属于自己。
所以,他们也只是争执他们的。其实也不算是争执,只是单冰亚单方面的纠缠。拽住她的手臂,嘴张了张,一向善辩的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百合已然不耐烦了,而且溢于言表,斜眼看他,气势上显然占了上风。
“百合,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她明显不配合,单冰亚抿着嘴角静默了片刻,慢慢地说:“听说你最近在看心理医生?”
伊百合愣了愣,随即嗤了一声:“我还听说你最近纵横欢场,每晚都搂着不同女人睡觉,你信吗?”
她有些激动,单冰亚的眸子锁住她,缓缓开口:“百合。”
屡试不爽的绝招今天却失了效。伊百合一双精致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怒视着他:“不准再叫我的名字!”
对于这种刚分手,就去找其它女人寻欢的男人,伊百合实在没什么好态度,也不想理会他。
单冰亚沉默地看着她,捏住她胳膊的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你到底想怎么样?”伊百合忍无可忍的问道。
甩手欲走,又被他制住。
单冰亚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在他看来,应该道歉的人是她,而她反而要趾高气扬的扬长而去,显然是急于摆脱他,却连解释都没有。
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道:“你说怎么办?你出卖了我?你以为我会允许女人背叛我?”
他的表情勾起了伊百合的抵触情绪:“随便你怎么样,你想怎么样我都奉陪!”
她撂下狠话,反正不该做的她都做了,现在再求饶不是她伊百合的风格。
何况单冰亚如果真要对她怎么样,也不是她能抵挡得了的。
单冰亚忽然低沉一笑,看着伊百合涨红的双颊,眼中一闪而逝的一抹惊惶之色,他的心里还是升起一种邪恶的快感。
他突然揽过她的纤腰固定在自己的怀里,与她脸对脸,“百合,如果你求我,或许我会改变主意!”他的语气循循善诱一般,语气善良得仿佛在布道的牧师。
伊百合看着他,不说话。
她潋滟双眸,带着媚态,直勾人心魂;那带着春意的密唇,唇角勾着笑意,那笑里带着些小聪明,坏坏的,越发让人忍不住去蹂躏。
单冰亚依着自己的心意,印了上去,感受着唇齿相处的酥麻感,她的唇软软的qq的,带着弹性,灵巧的舌头如蛇般灵活,令他欲罢不能。
好半天,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伊百合挂着妩媚的笑,轻轻推开他,准备越过舞池,向门口走去。
“百合。”听到单冰亚的声音,她站住,回身看他,依旧不发一语。
单冰亚笑了笑,深沉的笑竟然带着些阴鸷,“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伊百合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她并没打算履行什么承诺,毕竟你不仁我不义,也算得上礼尚往来。原本,那个Frenchkiss权当奖励,一吻之后,过往种种全部烟消云散,昨日种种譬如昨日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原来是她想的太好,太高估他的善良了。
笑脸又扬起,只是勉强的笑毕竟没那么好看自然,他必然会看出端倪,只是她在乎不了那么多了。
转过身去,伊百合不甚在意的耸肩:“好啊,我随时奉陪!先走了,下次再见。”
单冰亚凝视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依然很刺眼,眼神也变得愈发的深邃。
这边的小插曲确实有点长,那边坐在吧台的人已经一瓶黑啤下肚子,又叫了一杯。
乔翊升边喝边留意,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对那边两个人的互动过于上心了。
最近的报道频繁爆出单氏的危机,再加上刚刚又看到了这么一幕,乔翊升便更加笃定是伊百合对单冰亚出手了。
果然伊百合出马,摧毁单氏简直不费摧毁之力。
纵使单冰亚在聪明一世,还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乔翊升又喝了口kostnitgen,麦芽和酒花的香气在口间弥漫,回味中带了一丝甘甜。
大部分男人,都是倒进玻璃杯才喝,而他却是捏着瓶颈,往口里灌。明明是西装笔挺才从宴会中出来的优雅扮相,偏偏喝酒带点男人的糙味,这一切在他身上有种奇异的违和感,让人越看越有味道。
角落里的他,原本打算就那么坐着,等着伊百合发现他,主动送上门来。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就冲了出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现在的乔翊升已经对伊百合这么没有影响力了吗?
心中一阵懊恼,瓶中酒一饮而尽,他起身出去。
伊百合显而易见的气愤,没有跟赫连权打招呼,就直接离开了。
刚刚没有发泄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她强压火气,若不知深浅的大吼出声不过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伊百合冲出门外,一辆黑色的车正停在门口,深色的车窗玻璃清清楚楚的映出她一张俏脸,原本她以为发寒打颤只是因为气急,却不想看到一张夹杂了慌乱的脸。那暗沉的玻璃,仿佛一面镜子,照的真真切切。
她眨了眨眼,逼退了快要涌出的眼泪,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抬腿正要走,车窗却摇了下来,伊百合猝不及防,正对上车内人的眼,一时间四目相对,被牢牢地定住。她面色一震,身子摇摇欲坠,只余一双眼,死死地盯住他,动也不动。
乔翊升将她的神色一览无余,面上却不露分毫。
伊百合没想到自己跟单冰亚刚才纠缠的一幕,会被他撞破。
“百合,好巧。”乔翊升隔着车门和她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伊百合的大脑完全是停顿状态,嘴张张合合,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她不认为自己现在有足够的精力、心力来对付他。
“你去哪,我可以搭你一程。”乔翊升规避了她的问题,礼貌的邀请。
伊百合没有说话,她此刻全部的精力都在平复紊乱的心绪。
曾经让她那么迷恋憧憬的那张脸那种神态,再一次出现。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任何一个其他的人,乔翊升都表现的那么得体优雅,仿佛康熙窑盏里的顶级雨前龙井,清雅宜人、香气扑鼻。
伊百合还未动,他已经打开了车门,自己向里坐去,给她让出一个位子。
她微微颔首,坐进去。
乔翊升吩咐司机,开车。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很熟悉,那是她曾经给他选的,没想到他还在用。座位很宽敞,伊百合却紧挨着门,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伊百合侧过头,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路灯,映在车窗上,又快速的闪过,像颗颗流星划过,有种流光溢彩的美。
“A城的夜景很美。”让人很舒服的温雅嗓音突然打断了她的专注。
“是。”伊百合的身体并不动,脸依旧对着窗外。
“我很面目可憎吗?”乔翊升的话语中带着笑意,“为什么百合你始终不看我一眼?”
伊百合只是转过头,笑了笑,不想多谈。
她不愿意告诉他,在她跟单冰亚身上发生的事,因为她知道,乔翊升绝不是一个好的倾述对象。
天空渐渐落下雨来,并不大,却淅淅沥沥不折不挠的,夜景笼上一层湿气,泛着寒意。
雨势越来越大,拍在车窗玻璃上,唰唰的雨声不绝于耳,玻璃上全是模糊的水痕,看不分明。
耳间萦绕的哗哗水声,像个魔咒一般缠住她。那次,她跟乔翊升在一起,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大雨,天与地连成夸大的幕,水面泛着白白的水花卷起惊涛骇浪,忽忽的雨水铺天而来让人无可避免。他们在雨中拉扯,而他告诉了她单冰亚这么多年的秘密。
想到那个男人曾经阴险的算计,伊百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很冷吗?”旁边的乔翊升带着温和而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他关切的伸出手,却不想伊百合摇摇头瑟缩了一下,躲了过去。
他的手落空,不以为意的收回,吩咐司机将暖气开大些。
伊百合双手纠缠在一起,暗暗施力,抬眼看着他,漾出一个清浅的笑。如一朵风中的茉莉,馨香而柔美。
她的眼璀璨如星子,凝视着他,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悠然清冷,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复杂。
乔翊升心下一紧,突然出声:“听说单氏最近出现了危机。”
“嗯。”伊百合只是淡淡的点头,并无其它反应。
“单冰亚也已经离开了单氏……”乔翊升又道。
伊百合还是静静的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
乔翊升自顾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是长久的沉默,有些不自在。
这次伊百合打破这静默,“你知道我住哪?”眼看路越来越熟悉,再转个弯就到了她跟三大恶魔所住的白色别墅。
“嗯。”这会换乔翊升静默的点头了。
临别时,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百合,后会有期。”
伊百合没有回答他,径直下车,离去。
她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从心至身的累,很疲惫,恨不得瘫软在地上。
她进屋,关门,靠在门背上好久,只是喘着气。滑落在地,将头埋在双臂间抱着腿蹲在门口,好久好久。
夜已经深了,屋里却是一片漆黑,藤南川跟言泽寺都没有回来,只有她一个人。
事实上,伊百合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这里,自从单冰亚从白色别墅搬离之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这段时间住的都是伊家。
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回来,不想今天遇到乔翊升,他竟然问也不问就将她送来了这里。
伊百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好像又被乔翊升打包送给那三个恶魔的感觉。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已经没有了三个恶魔,只有两个恶魔。
藤南川跟言泽寺可能还不知道她今晚回来,她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伊百合换上拖鞋进屋。
一阵凉风吹来,她抬头,原来是客厅的窗户开着,和着雨水,带来一片潮潮的冷意。她起身,关窗,机械的做着动作。
她的头沉沉的一跳跳的疼,脸上也有点烫,像是着了凉。一边她敲打着太阳穴,一边将客厅的灯打开。
这个时候,伊百合真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只是心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一块,却又不知道是哪一块儿无法弥补。
她盲目的扫视这客厅的摆设,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橡木茶几上一盒烟进入她的视线,她扑上去,点上,手颤颤微微的还有点抖。
不需照镜子,她就能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失魂落魄,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些吸毒女一样失常到无法见人,幸好这里没人。
打了好几次火才将烟点上,伊百合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心里更是乱糟糟的,连带着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在哪。
她并不想抽烟,只是此时,她迫切的需要点什么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却没想到还是被呛住了,带出来一连串的咳嗽声,想停都止不住,直到两颊被憋得通红,双眼几乎咳出泪花。
忽的,她又觉得灯光太亮,头顶上日光灯惨白的耀眼,让她无所遁形。伊百合咔的一声按了开关,又陷入黑暗中,只余那烟头一点猩红明灭可辩。
啪的一声,窗户大开,风直直的灌了进来,白色的纱窗发疯了似的乱飘。
显然刚才并未关严,但伊百合似乎并无所觉,依然窝在白色沙发的一角,认真的思考怎么吸她的烟,仿佛在研究一个高深的课题,袅袅的烟雾升起。
随着哗哗的钥匙声和门锁转动的声音,门开了,刚一进门的藤南川差点被屋内突如其来的强风吹了回去,一抬眼就见客厅的窗户打开,换了鞋,匆匆忙忙的直奔过去关窗。
待走进屋内,才惊觉屋子里有股什么东西燃着的味,继而才发现沙发上的黑影,显然吓了一跳。
“怎么不开灯?”说着把开关打开,室内一片明亮。
伊百合还是一动不动低着头窝在那,仿佛一座雕塑,只有手里拿支香烟燃着,快到尽头,烟灰落了一地。
她的发丝垂了一脸,他看不到表情。
藤南川上去把她手中的烟夺过来掐掉,皱起眉头打量着她。
伊百合任他抢过去,手臂依然撑在那,一动不动,像个假人。
“百合,你怎么了?”藤南川靠近,抬起她垂着的头,拨开粘在脸上的发丝,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脸,苍白如画布,上面沾满了泪痕。
伊百合的眼直直的看着他,没有焦距,如同一个没有魂魄的破布娃娃。
“伊百合,快给我回神!”藤南川大吼,带着怒不可遏的脾气,说不清是担心还是生气。
伊百合明显震了一下,眼神终于对上他,勾起一个笑,却显得苍白无力。
“你怎么突然来白色别墅住了?提前也不通知我跟寺去接你?”藤南川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捋了捋她的长发。
伊百合悠悠的开口:“今天是乔翊升送我过来的。”
“你怎么遇见他了?”藤南川忍不住诧异。
伊百合眼神未变,口气清清淡淡的,几不可闻:“我还遇见单冰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