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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霁连忙抓向南宫煜的手腕为其把脉,顿时脸色巨变,见身边的杀手都还傻站着,她当即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
“是!”
另一边,陌悠然三人趁弑杀盟的杀手还未聚拢过来之际,拼命往出口的方向冲去。
为了活命,三人几乎激发出体内所有的潜力,一路上连斩数位高手。尤其陌悠然,她深知自己没有内力傍身,便愈加卖力,使出的每一个招式都集结她前世所学的精髓,争取每一击都能令敌人毙命,到最后甚至杀红了眼。
终于杀到出口,三人却发现河道上的那座吊桥已经被收起,登时心急如焚。见身后有越来越多的杀手冲来,陌悠然一咬牙,双手分别抵上孤尘和珵野的背,欲推两人下水。
孤尘懂了她的意思,爽快地跳了下去。珵野却紧紧扒着一侧的栏杆,死也不下去,一脸恐惧,“你干什么!我不会泅水啊!”
“不会也得会!”
时间紧迫,陌悠然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用脚将他踹了下去,接着自己也毫不犹豫地跳入水里,像一尾扎入水里的美人鱼。
见珵野在水里挣扎,她连忙游上前一把捞住他脖子,在他耳畔以强硬的语气命令道:“摒气!”
接着,也不知珵野有没有照做,她就直接抓着他潜入了水底,才堪堪躲过岸上射来的乱箭。
珵野好像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地狱,满心绝望和不甘,后悔以前没有学好泅水这一技能,简直快悔青肠子。
他渐渐没了意识,接着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梦里,有他,有他心爱的女子,很美好,可美好总是无比短暂,他还没好好欣赏她的笑容,还没细细品尝这份初恋的糖果,那个女子就渐渐远去,头也不回。
不,小祎,别走,别走,我说过,我会帮你的,你别走,别丢下我……
他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他身边离去,连忙去追,去低声下气地挽留,甚至没骨气地哭泣。
可那个女子竟铁了心不要他,摸摸他的脑袋,就又继续往前行去,似乎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对他毫无留恋。
呜呜,混蛋!大混蛋!
他气疯了,却无可奈何,心底某块地方好像在一点点裂开,疼得他快窒息。
他开始大口喘气,视线却紧紧追随着那个女子离开的背影,亲眼看着她身影渐渐模糊变小,直至彻底消失。
小祎,小祎……
“又做噩梦了。”
耳畔忽传来女子的声音,是小祎的嗓音,好温柔,似乎在担心他。
欸?怎么有一只手在摸他的脸,这手好柔软,好温暖,他一点不排斥。
“珵野,你都睡三天了,怎么还不醒呢?”此时说话的女子正是陌悠然。经历这些天的折腾,她脸色也不是很好,既憔悴又苍白,就连下巴也比以前尖了。
已经睡三天?什么鬼?珵野的意识开始清醒,他能清楚地听见她的说话声。
挣扎片刻,他的眼皮子犹如破茧的蝶翼,赫然睁开,露出里面琉璃般梦幻的璀璨眸子。
“珵野!你醒啦!”
陌悠然见他睁开眼睛,很惊喜,连忙扑进他怀里,将他当宝贝似的抱了抱。
“要不要喝水?本殿去给你倒水。”
咕咚咕咚,几口水入喉,珵野干哑的嗓子才舒服些。
“小祎,我晕了三天是么?”
陌悠然点点头,“你再不醒来,本殿都要急死了。”
“我们难道已经回来?”珵野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就在祎王府他自己所住的厢房内。
“不然呢?”
陌悠然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不悦道:“离开也才大半个月的功夫,你竟连自己厢房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不是。我只是很诧异,那夜,我们明明掉入了河里,可是那河道两岸都由巨石堆砌垒高,若无助力,我们根本爬不上去,所以……我们到底是怎么获救的?”珵野看了看自己的手,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那天在水里,他分明感觉到自己濒临死亡,也是在那天,他第一次体会到绝望。
“那河道是活水,底下有其他通道。所以,那天本殿拉你和孤尘一起跳水并非因为无生路而绝望,而是因为已有把握。”
其实,那天她确实面临了九死一生的局面。潜入水底后,未免被岸上弑杀盟的人发现,她一直不敢换气,水底的通道迟迟未寻到,以致于她差点缺氧而亡,后来实在忍不住,她还是探出水面换了气。好在事情发生在深夜,岸上弑杀盟的人并未及时发现她,待发现时,她已再次沉入水底。
经过几次换气,她和孤尘才寻到水底被水草掩住的通道,最终顺利自救。
带着珵野逃出生天后,她和孤尘两人也休整了整整一天,才有力气重新上路。
“你怎么知道那河道底下有通道?”
“柒哲告诉本殿的。”其实,她拆完柒哲给她的第二个锦囊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拆了第三个。而第三个锦囊里的信纸上就提示了她这件事以及其他可以助她逃命的细节。不得不说,柒哲此人心思真的缜密得可怕,若无他锦囊里的提示,她和孤尘以及珵野三人此时恐怕已经死于弑杀盟那些杀手的刀剑之下。
“对了,我们从那阁楼上跳下之时,你说已在南宫煜身上下毒,究竟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陌悠然点了点他的鼻尖,得意道:“本殿会做无把握之事么?”
柒哲给她的第二锦囊里不仅附有银针,还附有毒药。据他所言,这毒药是洛千袭最新研发出来的独门之物,这世上除她自己研制的解药,其他人无人可解此毒。
珵野直接瞪圆了双目。对眼前这个女人,他真是又爱又恨。为何她总在他为她担惊受怕的时候突然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不,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南宫煜中了毒,弑杀盟岂不要内乱了?”
“然而本殿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看来这些年弑杀盟里的杀手在南宫煜的铁血治理下基本都磨了反骨,对他很是服从呢。”
“那他会不会发现是你干的,带人杀到帝都来?”珵野担忧。
“应该不会。那次本殿易了容,还隐了身份,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出本殿。”
“呀!你终于醒了。”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云毓的身影。他手上端着一碗药,一进屋,屋里就弥漫开一股难闻的药味。
“你怎么来了?”珵野见到他,脸色就变得不大好。
云毓脸色也不好,砰地一声放下手里的碗,语气挑衅,“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捡回这条命吗?”
“你什么意思?”珵野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因为溺水,你肺部进水严重,差点感染。若非我用自己的独门按摩手法为你排去那些水,还给你配了独门秘方,你现在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珵野有点不知所措,转向陌悠然。
“小祎,是这样么?”
照理听云毓这样说,他应该感激对方,可他却有些别扭,毕竟以往他与这位之间确确实实地发生过许多不愉快。
“是云毓救了你。”陌悠然不否认,说着,她就端起药往他嘴边递去,“快喝了。”
珵野蹙眉,一脸抵触。
陌悠然诧异,“你之前喂本殿的时候不是喝得挺爽快的……”以致于她以为他不怕苦,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
“那不一样。”珵野拿眼瞥着陌悠然,有点小心思,“我昏睡的时候你怎么喂我的?”
“掰开嘴强灌啊。”陌悠然想都不想就答,才答完,她就感觉身旁传来低气压,预感不妙。
一旁云毓性子爽朗,直接哈哈笑出声,“姐姐,他是想让你用嘴喂他。”
这下,珵野的脸色直接转黑为青,十分窘迫。
他一把夺过陌悠然手里的碗,将药全部灌下,才气势汹汹地瞪向云毓,反驳道:“你想多了,我压根不需要!”
说罢,他也瞪了陌悠然一眼,接着身子一倒,被褥一掀,整个人躺回床上裹成了蚕宝宝,“我累了,想再睡会。”
过了片刻,身后便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接着是门合上的声音,他心底顿生失落。
却不料,就在此时,有人掀开他被子躺到他身后,并从他身后将他温柔抱住。他还未反应过来,耳畔就传来女子的嗓音。
“本殿知道,你一向喜欢说反话。”
热气喷在他耳上,痒痒的。珵野感觉自己左胸的心脏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强自镇定,他问道:“你怎么没走?”
“想陪陪你。”
听此,他当即转过身来正脸对向女子,白净的小脸早已红成苹果,干巴巴地问道:“为什么?”
陌悠然照着他的嘴直接亲了上去,他嘴里仍有苦涩的药味,她一点不嫌弃,与之纠缠得如火如荼。
松开时,她才出声,坦白道:“其实,你昏睡的时候,本殿是用嘴将药渡入你口中的。”
珵野一惊,“那你刚才……”
“刚才云毓不是在边上嘛,本殿也会不好意思。”陌悠然点点他鼻尖,宠溺道:“别气了。”
“我没气!”
珵野才不承认,虽然还臭着一张小脸,但他心里早已甜得化开蜜。
“其实这些天本殿心里一直不好受。”陌悠然抚了抚他的脸颊,眼里流露出愧疚。
“怎么了?”
“若不是因为本殿想任性一搏,你怎会遭此劫难,结果命悬一线,差点醒不过来。”
珵野当即一把捂住她的嘴,不悦道:“你要这么想,我就不乐意了!”
“说到底,不还是我拖累了你。你本想抓南宫煜做人质,好通过他得到操控弑杀盟的权力,可最终因我坏了计划,结果你反而对我说愧疚,这让我情何以堪!”
“就算不是因为你,那计划也不一定能成功。”陌悠然叹了口气。光凭南宫煜宁愿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也不愿受她威胁这个事实,她便判定自己若想掌控这个男人真的很难很难,好像行走在刀刃上,一走神就有可能掉入刀山火海……
“反正还是因为我!”珵野倔强道。
“好了好了,这事不提了。我们谁也别对谁愧疚,以后好好相爱就是了。”陌悠然拗不过他,索性先服软。
珵野身子立时触电般抖了抖,脑袋直接埋进她怀里小猫一样蹭啊蹭的。
“怎么了?”
“好肉麻。”
“你害羞了?”
“没有!”
……
当夜戌时,陌悠然应萧浅阳之邀准时去兰亭赴约。
那家沽酒的馆子生意依旧很好,兰亭周围的环境则依旧冷清,亭子四周挂着竹帘,竹帘上缀着天青色的穗子。
“五皇兄,我已遵守约定准时归来,你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陌悠然见着男子,开口就是这一句,直截了当得令萧浅阳对她刮目相看。
萧浅阳此时正蹲在炉子旁烤着他今天去郊外亲自打回来的野兔野鸡,听闻陌悠然的话,他便将一支串着兔子肉的竹签递向她,“喏,尝尝。”
陌悠然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过,双目仍盯着男子,“不够。”
男子纠结了片刻,遂又将两支串着野鸡腿的竹签递了过去,“够了罢?”
“酒呢?”
“在这。”
“你亲手酿的?”
“嗯。”
“这还差不多。”
有酒有肉,陌悠然这才满意落座。
“九皇妹,你倒是长进了!竟敢与本皇兄这么说话。”萧浅阳笑意温柔地瞧着她,并不生气。
“五皇兄对我有所求,在这之前予我些小恩小惠又有何不可?”陌悠然悠哉道,一边大口吃着肉、喝着酒,丝毫不在意男子在旁观她。
“明日九皇妹便回朝堂罢。”
“是该回了,再不回她们该怀疑我了。”
萧浅阳忍俊不禁,“早怀疑了,只是聪明人都未戳破,蠢人也没那胆量。”
他今日穿着一袭白底灰色暗纹的锦袍,用一支木簪松松绾起的墨发如他此时身上的气质一般随意散漫地垂下,掩了他两侧鬓角。英气的眉宇下缀着一双细长风流的桃花眸,黑瞳深邃有神,却不妖冶,反而透着几分正义凛然。高挺的鼻梁下,浅色的薄唇自然地展开弧度,宛若三月烟波,倾倒众生足矣。
陌悠然直接看呆了去,一句话无意识地从她唇间泻出,“五皇兄,以后你当着我的面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忒诱人。”
萧浅阳不但不收敛,反而加深笑意,“九皇妹莫非看上我了?”
陌悠然一噎,目光开始闪躲,“怎么可能,我们有血缘关系。”
却不料,男子突然探手过来将她的手扣入他手里,语气暧昧道:“若抛开这层关系呢?”
“啊?”
陌悠然吓一跳,呆呆地盯着眼前男子的俊脸,任他的气息一点点靠近,闯入她的安全距离。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触碰到彼此之际,她倏地出声,话语间满满的认真,将两人间的暧昧气氛尽数破坏。
她说,“五皇兄是认真的么?”其实,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内心——她喜欢萧浅阳,但!
这份爱恋因为世俗伦理的约束只能深深埋入心底,永远见不得光。
可如果她暗恋着的这个男子也中意她,并且有勇气与她走在一起,但她的心境自然就不一样了!
世俗是什么?伦理又是什么?若这些东西阻了她的道,她一样会将这些东西狠狠地踩入脚底!碾碎!毁灭!
即使她现在很忐忑不安,但这份决心已然生根,坚定不移。
回到当前,萧浅阳听闻她的问话先是一愣,随即出声询问,有些许困惑,以及紧张,“九皇妹何出此言?”
“我只要五皇兄一句话,你若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我自然会为你冲破一切阻力,到你身边去。你若不愿意,我们就当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萧浅阳眸色一深,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良久。
良久。
他才吐出两字,沉重而又坚定。
愿意。
一旁火盆里的木炭噼里啪啦地烤着,冒出的星火与琉璃盏上的油灯交织出昏黄的光线,映着亭内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
暗中的孤尘见此情景,远远地避开了。他手里从沽酒的馆子里偷拿一坛酒,坐在屋顶上,遥望明月,轻叹,“终还是陷进去了。”他常伴女子身旁,观之入微,又怎会不解她心意。可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惆怅。
“孤尘,你是不是吃醋了?”不知何时,他身边添了一道魁梧壮实的身影,正是阿瓷。
孤尘对他的突兀现身并不意外,只苦笑着摇了摇头,哑声道:“我有些担心殿下。”
“我们殿下那么精明,有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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