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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漫川醒来已经过了三天,她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身上除了还在痛的伤口,其他倒没什么危险了,她醒过来的时候,江北羽正好拿着暖瓶走进来。
很难得看见他在医院没有穿白大褂,袖口挽起,手上还留着水渍,向来拿手术刀的手此刻一个暖瓶,一个玻璃杯,十分罕见。
林漫川想笑,可是胸口闷闷地疼,只能扯起嘴角,轻声说:“你怎么来了?”
江北羽眼尾刹那发红,他立刻别过脸去,再次抓过来脸上已经云淡风轻,丝毫看不见任何情绪,他只是走到床边,将暖瓶里的水倒出来,雾气瞬间在那一刻蒸腾。
“终于醒了。”江北羽的声音沙哑,很没精神,他也意识到了这点,咳嗽了两声让自己尽可能恢复往常的冷静,只是手指微颤,代表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林漫川虚弱说:“我是睡了很久吗?”
江北羽拿棉签蘸了水,轻轻放在林漫川嘴唇上,经常让护士做的寻常照顾,他用了很久的时间。
一直到棉签上的水都浸湿了,江北羽还是没忍住,缓缓俯上身子,在林漫川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如羽毛轻抚,犹如白雪轻盈。
一贯克制自己的江北羽第一次按照自己的心行事。
他的手死死揪着被子,不敢将力度传到还在受伤的林漫川身上。
“林漫川,不要再有下次。”
带着强烈的痛楚和几分苦涩,甚至隐隐有委屈的意味。
“事情发生的那瞬间,你想过我没有?”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的我该怎么办?一生那么久,我该怎么独活?
江北羽眼眶泛红,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和酸痛在他心底翻涌,叫嚣,汹涌地冲到他脑中,在听到消息的那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后来看到林漫川满身是血地躺在担架上,他承认,他压抑在最深处的杀意瞬间漫了出来。
没有任何原因。
林漫川被他的情感外泄吓到了,以前从来没见过江北羽这样失控的样子。
“江北羽,你怎么了?”
一句梦醒,江北羽瞬间收拢所有情绪,只是垂眸将棉签继续重复:“你现在还不能喝水,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话题被这样一转,林漫川的注意力也被带走,立刻撒娇道:“有啊,头痛,胳膊痛,大腿也痛。”
江北羽平静说:“确实,能被撞成那样,能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我都伤成这样了!”林漫川委屈道,“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说着因为太激动扯到了伤口,低低咳嗽起来。
谁知江北羽只是将棉签轻巧扔进垃圾桶,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跟刚才是两个人。
“安慰你的是医生。”江北羽坐下来,“我今天没穿白大褂,所以不是我。”
林漫川暗自吐槽:“小气鬼。”
江北羽也不理她的不满,问道:“你的车祸是怎么回事?警察那边说是意外,你觉得呢?”
林漫川大大咧咧道:“肯定是意外吧,难不成还有人会拿着坏掉的车来故意撞我?那那个司机也太冒险了。”
说完就将车祸前发生的一切都细细告诉了江北羽,只是隐瞒了自己在事发当时心里的所思所想。
现在想起来实在有够丢脸。
江北羽听后也只是沉默了一会:“这件事你别想了,好好养着,后面我会替你跟进。”
林漫川缩着脑袋:“我的语言已经进步很快了。”
江北羽的眼神有刹那的凌厉:“这是语言的问题吗?阿瓦拉法律和华国不同,难不成你还能用你现在的语言能力去看懂阿瓦拉的法律条例,跟法官面对面?”
这样的话过于难听,可也能算得上是事实,林漫川本来想反驳的,但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证据。
想当初自己的阿瓦拉语言也是江北羽一字一句教出来的,至于教的方法,林漫川只觉得江北羽流氓起来很小人。
“我也是登过法庭的。”
江北羽只是斜睨她一眼,毫不留情:“我还不知道车祸这种事还能用上几千万一年的律师。”
林漫川当即语塞,扭过头不肯跟江北羽说话了。
两人正斗嘴,莎黛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罗瑞和吉儿。
“林姐姐。”
吉儿双眼哭红,像个桃核一样,甩开罗瑞的手就要往林漫川床边,江北羽不留痕迹往前一挡,吉儿被硬生生隔开了。
“她现在还没恢复,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江北羽还是将怨气洒在吉儿身上了。
吉儿委屈说:“哥哥,林姐姐受伤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那辆车。”
江北羽用犀利的目光将吉儿从上到下扫视了一会,带着独有的冷静光泽:“这种事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要做的就是将事情清晰地告诉警察。”
吉儿似乎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江北羽还要说什么,衣角被人拉住了,是林漫川。
她吃力地伸出手拉住江北羽,这样的动作足以让她气喘:“北羽,别这样。”
随后林漫川又动了动,江北羽知道她的意思,不是很满意地往旁边让了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上下滑动。
行为很是明显,他不想加入这种混乱的事情中,毕竟林漫川目前不想对吉儿有不好的行为,他便不轻举妄动。
“还是吓到你了吧。”
林漫川长长的睫毛轻颤,细碎的汗珠顺着苍白的额头垂下,带着浓重的愧疚。
“抱歉,那些书好像被我弄脏了。”
吉儿本来还想强撑,这一句话出来她直接扑过去,整个人痛苦难过,孩子独有的尖利哭声在病房中回荡,林漫川叹口气,无力抚上她的后脑勺,轻声开口。
“哭什么,我不是没事吗?”
“对不起,姐姐,罗瑞医生也说了,都是因为我的任性,不然你都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伤了。”
声声哭泣,令人闻之心头一软,心口酸涩难当。
林漫川朝罗瑞看了眼,罗瑞当即明白,抽了张纸巾给哭得乱七八糟的吉儿擦拭干净,而沙发上的江北羽看了一眼,神色一暗,原本平淡的脸顿时黑了一瞬,可下一秒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视线专注于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