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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一走上阁楼,莫澜就悲催的开口唤慕容黎。而他才洗漱好,正在桌边喝茶。看到莫澜这般萎靡不振的样子,一时感觉哭笑不得:
肯定又被执明给折腾了……
“莫郡候怎么这般早?”慕容黎放下茶盏,轻声问道。执明虽然撤了莫澜的职,却还保留着郡侯的封号作为尊称,意寓也是他随时都可以官复原职,让朝中官员不可看轻了他。
执明现下做事懂得思量,这点倒让慕容黎感觉很欣慰。
“阿黎。”莫澜又唤了他一声,走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臂道:“你可还在为王上生气?”
“……”莫澜此话一出,慕容黎嘴角便勾起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果真如他所预料。“我怎敢与王上置气呢?”
这话他说得风轻云淡,可莫澜听着就变了一个味道了: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阿黎还在委屈生气呢?于是他连忙说道:“王上最近脑子不着调,你莫要管他。现下他已经想通了,你也别生气了。”
“想通?”慕容黎一笑,“不知王上想通了什么,难不成王上对我,还有想不通的事?”又缓缓倒了一杯茶水。
“哎呀!阿黎!”莫澜只感觉欲哭无泪,“阿黎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说的事是什么?不就是因为王上想要把阿黎禁锢在身边,阿黎才不高兴的吗?”怎么这二人都喜欢折腾他?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是吗?”慕容黎端起茶盏,递给了莫澜,神情坦然自若,“王上当真想通了?”
慕容黎突然给他倒茶,莫澜一愣,随后连忙接过。对啊,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又渴又饿,还好还好,阿黎很细心。见慕容黎也不跟他绕弯子了,他更加觉得高兴了,将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松开了慕容黎的手,就着桌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是啊是啊!”莫澜猛地点头,“王上知道自己错了,正为阿黎生气的事忧心呢!阿黎也就别生气了。”
“既然王上知道错了,何故没有亲自来同我解释?而是让莫郡候前来?”慕容黎本来就没有生气,但是对于执明的这般做法,还是觉得有必要捉弄一下。
“额……”莫澜一时语塞,反应过来之后才连忙回答:“本来王上是的打算亲自过来的,可是昨夜临了有事,所以派我过来了。”这不是借口,而是事实。
“昨夜?”慕容黎一愣,“呵,昨夜我与王上分开之时已是深夜,王上还想要过来?”
慕容黎的言外之意就是那个时候执明再过来就会打扰他休息,莫澜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他这样一说,莫澜的脸瞬间便委屈了:“这就是我为何这么早就出现在往黎阁的原因。”
“呵呵……”看到他这般模样,慕容黎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其实莫澜也是一个妙人,心思纯澈,看得懂很多事,也是一个聪明的。
他也很庆幸,执明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他。
看到慕容黎笑了,莫澜只感觉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平复一直紧张的心情,“阿黎啊,你不能每次都和王上吓我啊!”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若非是莫郡候,我又怎么会这般做?”在慕容黎心中,也是把莫澜当作是知己朋友的。
“嗯?”莫澜听着这话感觉怪怪的,反应过来心中却是暖暖的,“对了,”愣神片刻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阿黎现下见到王上不会生气了吧?”可不能忘记他主要的任务啊!
“我从未生过王上的气。”慕容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才让莫澜放下心来。不稍片刻,方夜把慕容黎的早膳端了上来,可怜的莫澜总算是可以吃饭了,一边吃着一边向慕容黎说着执明威胁自己的罪恶行为……
几日相处的时间,毓骁对子煜总算是渐渐放开了芥蒂,也能平静的和他说几句话了……虽然都是在讨论国事,但以子煜的角度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等等……什么开端?
只不过就算是毓骁变得平静,子煜还是能感觉到他平静之下的忧伤。尤其是处理完国事之后,他总是一个人呆着,比如说现在:
子煜看着坐在案桌前貌似在发呆的毓骁,心中很是无奈:自己已经进来一会儿了,他都没有发觉……
毓骁在看一幅画,或许是在看吧,入神久久不能自拔。那不过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美景,虽然毓骁喜欢品诗鉴画,但子煜却不认为这一幅画卷能让他如此。
“王上,”他终于是忍不住出声,毓骁微微转动眼眸,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他,“不知这画有何独特之处,能让王上露出这般神情?”毓骁的眼中,还是有着悲伤。
毓骁微微放松了一下,也没有怪罪子煜突然进来,指尖轻轻摩挲画纸,回答道:“这画没什么独特的,只不过……是一个故人相送。”
“……”好了,子煜大概知道毓骁为何如此惆怅忧伤了,这画必定也是慕容黎相送的,也只有慕容黎才能让毓骁如此。
“如今故人安好,王上又何必再忧心?”子煜实在是不能看着毓骁再怎么下去了,慕容黎怎么能成为他一生的羁绊?
现下他是有机会可以离开的,但是看到毓骁这般情况,他走的不忍心……
嗯,他就当自己是老好人得了~
“安好?”毓骁苦笑。
是啊,如今阿黎应当是安好了吧,得偿所愿了。那么……又由谁来成全他?谁来拯救他呢?
“如今遖宿安定,王上不如出宫走走?”子煜知晓他的意思,主动提议。毓骁不是最爱品诗鉴画,游玩山水么?老是待在宫中,怎么可能化解心结?
“出宫?”毓骁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只是因为身边没了能相同陪伴的人,他便一心放在了国事之上。
“是啊。”子煜一笑,“宫外的世界可比王上想得美好的多,出去查看民情不是很好么?难不成王上不想看看自己治理之下的遖宿繁荣昌盛的境况吗?”
“……”毓骁一时犹豫不决起来,子煜也没有再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等过些日子,看毓骁心结化解得差不多了,他就请示回天权去。去好好打击一下那个脑子缺根弦的执明,让他迷途知返……
“好。”正当子煜神游天外之时,毓骁突然应声,并且看向了他,“就由你陪本王出宫一番吧。”他出宫若是只带了几个侍卫,也感觉无聊,面前这人还勉强凑合。
“啊??”子煜却吓了一跳。
什么?
子煜表情仿佛吃了苍蝇一般:这……这什么情况?他提议毓骁出宫,可不代表让他带自己出去啊?
虽然现在毓骁对他没有芥蒂了,但是面对他还是有一些压力的好不好?因为他至少是一国之主啊……
“怎么?你不愿意?”毓骁冷冷的看着子煜这般表情。
“臣愿同往。”子煜欲哭无泪:他还能说什么?又不能拒绝……
执明是在下朝之后来寻慕容黎的,看到慕容黎淡然的神色,心中对莫澜很是满意:看来他关键时候还是有些作用的。
然而莫澜看执明的眼神就有一些幽怨了,见到他来了,连忙告退回府睡觉去了。谁知道留下来会不会又被二人折腾?
看着二人微微的互动,慕容黎只感觉哭笑不得。和执明一同坐下之后,也没有提起昨日之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执明也当然乐意他如此,和他聊起一些宫中的趣事,弄得慕容黎忍俊不禁……
或许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才是二人真正想要的。
半日之后……
“国主。”方夜上前一步行礼,默默地给赖着慕容黎许久因国事不得不离开的执明递去一个白眼,现下才有机会和慕容黎说话。“看执明王上的样子,应当是想通了。”
慕容黎放下了茶盏,和执明聊天他没有说多少话,喝茶也只是偶尔一口,大部分都是执明在说。“这事本就简单。”还不足以让他烦恼。
“以国主之智,恐怕世上没有多少难事能让您忧心吧。”这点方夜一直佩服着,如果不是执明的事,慕容黎的心绪一般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或许,这世上能让慕容黎真正忧心快乐的人,只有执明……
“我非圣贤,又怎会事事算精?”慕容黎轻叹了口气,着眼望去,水榭边盛开的羽琼花,甚是灿烂,“任我如何算计,终究还是算错人心。”
是啊,谁都没有想到,本想利用执明的他最后会真的爱上他;谁也没有想到沦为棋子的毓骁最后会为自己无怨无悔的付出这么多;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应该孤独一生的自己,还有着愿陪伴自己,让自己的放不下的牵挂。
他算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世间的真情会让人如此放不下……
“可最后的结果不是好的么?”方夜轻声反问,慕容黎偶尔会露出柔弱的一面,那一面,甚至是让人不敢高声说话,生怕伤害了他,“只要执明王上还在乎着国主,国主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值得……”慕容黎呢喃,不经意之间露出一丝温和至极的笑容来。
还好,没有失去他……
“方夜,如今瑶光如何了?”片刻之后,慕容黎的思绪终于转到了瑶光国事之上。
“朝堂上萧然在管着,倒也风平浪静。”方夜如是回答,“或许是朝臣知晓国主的手段,又明了国主和执明王上的关系,也不好放肆。”
如今瑶光若是有什么风浪,估计执明就会二话不说为慕容黎出头,这般……谁还敢惹?
“那群老顽固。”慕容黎一笑,略带玩味,“只要抓住了能威胁他们根本利益的东西,又何愁不能让他们屈服?”说罢又瞄了一眼方夜,“你传信萧然,让他不必过于紧张,如今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是。”方夜行礼应下。
“……”然而慕容黎却一直盯着他看,赤裸裸的盯着让方夜不由得心里发毛,一脸的疑惑让慕容黎无可奈何,许久之后才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啊?”方夜一愣,“问什么?”
“……”好吧,他彻底被方夜的天真打败了,“你就没有思念瑶光的某个人?”这方夜脑子是榆木做的?这么久了还不开窍?萧然都跟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相比于萧然的机灵豁达,方夜真的是……粗神经!
“谁?属下应该思念谁?”方夜又问,瑶光有什么能让他思念的人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萧然与你传信,只说了瑶光的国事?”慕容黎真的是服了这方夜了,非要他点破!
“也有一些是问属下的情况,只是属下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方夜一脸的理所应当,当看到慕容黎面无表情的脸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萧然吧??”
“……”慕容黎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手中摩挲燕支的力道微微小了一些。只是方夜的下一句话让慕容黎又握紧了燕支:
“可是属下时时与他传信,为何还要思念他?”
好吧!牵线他慕容黎不会!萧然不是鬼点子多吗?让他自己搞定这个不开窍的人!
“先生。”
不知何时起,仲堃仪总是喜欢站在木桥之上,看着这林间的景色。这都多久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景色不是纸张,他的学生都要以为仲堃仪都要将它望穿了。
许是仲堃仪平时严厉狠绝,也没有人能察觉他隐藏于心底的悲伤……
闻溪水潺潺,观花朵艳色,感微风轻轻,许久许久不知时间流逝。我的王,您是否能告诉我:
何为良辰美景?何为美景良辰?
“何事?”他的学生都在他身边站了许久,他才应声。
“开阳郡主已经去天权寻执明。”他的学生又行礼禀报道,“骆珉师兄传信回来,说那执明与慕容黎已经重修旧好,不知先生当下如何?”
“重修旧好?”仲堃仪皱了皱眉,转身看了那学生一眼,随后却笑了,又望向远处,“重修旧好又如何?日后就不能决裂了吗?”
“情”之一字,是你们二人的劫,也是我的。你们又怎么能好呢?
“先生?”那学生实在猜不透仲堃仪的心思,疑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