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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越想越气，所以当时就把林琴芬他们母子三人赶了出去。
反正本来就不是她亲生的，她没捞着好处，还让人白占着他们家一间屋。
有三个穿制服的人都在，沈月亮料想两人也不敢再撒谎，也许细节方面有疏漏，但故事应该大体是真的。
她朝纪延川和荣海分别使了个眼色，三人去到外面。
“我觉得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不过细节方面可能还有疏漏，你们怎么看？”
她在这方面毕竟不擅长，手段也还稚嫩，纪延川是军人出身，眼力过人，应该也会有他的判断，荣海则是年纪摆在这，阅历不一样。
“大差不差。”纪延川说。
荣海也是这个意思，点了点头。
沈月亮又往屋里看，沈老太和沈老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面前站着两个公安。
“那现在就有两个问题，第一，我爸的亲生父母有没有留下什么信物，第二，当时会不会还有第二个孩子。”
在她看来，如果是亲兄弟大概率也不会这么像，多半是双胞胎，可当时如果只有一个孩子，那也许就不是双胞胎，但不是双胞胎又长的那么像……
“走，我们进去继续问。”
既然到了这一步，总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三人再次进屋，沈老太和沈老汉两人蹲在墙角，腿都软了，刚想要站起来，看见公安同志板肃的面庞，又缩回去。
“说吧，当时那战士把孩子留给你们，肯定留下信物方便以后回来找，东西在哪？”
沈老太眼神躲闪，低着头不说话。
“不说实话就去派出所，你们拐卖孩子，那是革命战士的孩子，你们既然不想养就向政府反应，你们倒好，抚养孩子是为了贪图利益，现在事情暴露，还支支吾吾不肯配合，你们别忘了现在有这样的好生活，都是英雄前辈们用热血换来的！”
纪延川从小跟在外公身边，听多了当年那些壮烈的事，最无法容忍就是先烈们受辱，英雄的孩子吃苦受罪。
他本来长的就高大气势足，这会气场全开，眼神就像刀子似的能从人身上把肉剐下来。
沈老汉吓的都发抖，“我们说，我们说，是有一块怀表……”
“表在哪？”
“那年我们的孩子二海生病没钱治，就把表卖、卖了……”
沈月亮想过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但眼下大概也是最坏的结果，本来在这个年代找人就特别不方便，更不用隔了这么多年，还是什么线索证物都没有。
“还有其他东西吗？”她抱着一丝希望问。
“没嘞，真没有嘞……”
沈月亮一颗心直接沉到底，如果再过几十年，还能通过dna鉴定找人，但这些技术都是没有的，祖国那么大那么多人口，找几个人简直像是大海捞针一样，谈何容易？
“最后一个问题，当时你父亲见到的只有一个孩子？”荣海盯着沈老汉。
沈老汉看见荣海的脸，简直就像看到了死去的沈四海活了，尽管知道他不是沈四海，还是怕的很。
“我爹没、没说，他就抱回来一个孩子……”
沈老太在旁边，也是直点头，两人一再强调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很显然，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要紧的。
沈月亮心里有了主意，侧身对着纪延川说：“问的差不多了，不过交给公安同志处理或许还能问出更详细的事，比如怀表的下落，这些我们不方便查，需要公安同志出面，可以吗？”
她们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调查这种事是公安的看家本事，让公安出面，兴许还能循着蛛丝马迹查出些什么。
纪延川轻点下巴，走过去和两名公安同志交涉，具体怎么谈的沈月亮就不清楚了，不过纪延川在部队多年肯定有他的人脉。
公安同志出马，直接让沈老汉和沈老太跟他们走一趟。
“不去，我们不去，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为啥还要抓我们？”
两人嘟嘟囔囔着不肯去，沈老太还来抓沈月亮，“月亮啊，我是你奶奶，你不能这样对我……”
现在是奶奶，把她们赶出家门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奶奶了？
沈月亮对他们没有同情，这件事有一百种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沈老汉和沈老太选择了最蠢最自私的办法，何况，即便他们不肯说，但从言语中也能听出些来，沈父之所以能留在这个家，是吃了很多苦换来的，是因为他能给这个家带来钱和利益。
可他一走，他的媳妇孩子还是像被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虽然从未见过沈父，但她心里很难受，也心疼，多好的一个人，偏偏……
沈月亮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酸胀的情绪。
纪延川看不得她憋闷的模样，“别担心，我会写信给外公，让我外公想办法，既然确定你爸是革命战士的孩子，只要打听当年有没有谁家把孩子留在老乡家里，应该能找到。”
这种时候沈月亮就不矫情了，这事凭她肯定搞不定。
而且她也挺想找出沈父的亲生父母，不为别的，就是希望沈父能回归自己家，沈老汉和沈老太不配有这么好的孩子。
荣海说：“既然都说我和沈四海同志长的很像，不如就用我的照片登报，或许他的家人看到报纸认出他，会主动和你们联系。”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沈月亮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没想到荣海会主动提出配合。
纪延川则说：“这事找我二姐正好。”
他二姐是报社主编，这方面找她最合适不过。
荣海也点点头，他看着二人，“今天跑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我先回镇上招待所，纪主编应该还在招待所，我会和她商量登报的事，不管我和沈四海同志有没有关系，希望我能尽一份力。”
在外面跑了一天，现在已经是黄昏。
沈月亮的确也没精力再跑，于是就说好了，荣海先回镇上招待所，她也要回家了。
日落西山。
纪延川骑车载着沈月亮，骑的小心翼翼，他不时侧过脸往后看，其实也看不到沈月亮的脸，但就是觉得看一看心里特别踏实满足。
他想说，以后都让他来照顾她，如果沈月亮不放心林琴芬，两人结婚之后她可以把林琴芬一起带着，他也会孝敬林琴芬。
然而，现在说这些话似乎还不合适，一个月没到，沈月亮还没答应和他处对象。
想到这，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
纪延川用力攥着车把手。
忽然，背后传来一点清晰的触感，纪延川后背发僵。
“沈月亮？”
沈月亮只是觉得有点累，下意识想找什么东西靠一靠，才把额头抵上他的后背，没想到这人反应这么强烈，她垂下羽睫掩饰般说道：“别说话，也别回头。”
纪延川转到一半的头又转回去，嘴角却一点点扬起，连眼里也逐渐染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