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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超陡地站起身,指着盘腿坐在炕上的侯四奶奶恶狠狠地说道:“好哇,你个死老婆子,想要坑我的金子,我,我,我他妈……”
杨超四外董摸,见靠墙的一张小桌上有个小笹篓,里面有针线和剪刀。
他几步过去,抓起剪刀,返回侯四奶奶身边,将剪刀尖利的尖儿抵在侯四奶奶的脖子上,杀气腾腾地逞凶道:“死老婆子,我问你,你到底还不还我?
侯四奶奶脸上泛着微笑,丝毫没有惧怕神情,对他说:“杀鸡都不敢,还敢杀人?来吧,你要是个爷们儿,就一剪子捅进去!
“你当我不敢!”
杨超手上一使劲儿,剪子尖儿将侯四奶奶的脖子扎出血。
哼!”侯四奶奶轻蔑地说,“怎么,这就是你的本事?你倒是使劲儿啊,没吃饭呢?外屋锅里盖着一大碗梅菜扣肉,还有七八个悖悖,要不我等你吃饱喝足有了劲儿,再吓唬我这老婆子。”
“你,”杨超似乎受了莫大侮辱,有心下狠手,可那只握着剪刀的手却不听使唤,哆哆嗦嗦,眼瞅就要拿不住剪刀。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手上黑影一晃。
再看手里空无一物,剪刀不翼而飞。
杨超不由得一阵惊慌,大叫一声:“闹鬼了,剪子哪儿去了?
“找剪子啊,在这儿呢。”侯四奶奶把手抬起来,剪刀不知何故到了她的手中。
“你!你会妖术?”杨超大惊失色,靠在墙边,惊恐地看着坐在炕上笑着的侯四奶奶。
“妖术?”侯四奶奶笑着说,“我倒想学,可没人教我。你啊,想跟四奶奶动铁器儿,还欠着火候呢。四奶奶玩铁器儿宰人那会儿,还没你小子呢。熊大力怎么样?不照样让我给剥了皮。怎么着,你也想尝尝剥皮的滋味儿?
杨超吓得后窍一松,险些没拉裤兜子里。现如今,在他眼见的侯四奶奶不是个老太婆,而是一个白骨精,是个老妖婆。妈的妈我的姥姥,我可不想死啊,我还没活够呢,我跑吧。
杨超吓得哇哇大叫着冲出屋,跑到大街上,抱着脑袋似没头的苍蝇一样往前跑,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一边跑着一边喊叫:救命啊,救命啊,了不得了,侯四奶奶要宰我,她要剥我的皮,救命啊……”
如此一副狼狈相,惹得路人哈哈大笑。
没头没脑地不知跑了多远,杨超实在跑不动了,靠在一户人家的院墙外,翻着白眼儿,顺嘴冒白沫子。这胖子,魂儿给吓没了。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他的魂儿总算回来了。他瘫坐在地上,沮丧至极,金子拿不到,如今身无分文,该去何处安身?
回义庄?
还能回去么?自己把话说得那么绝,稍微要点脸面,也不能回去。
天啊天,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杨超容身之处么?
卩害.....
杨超哭了,哭得极其委屈,他此刻觉着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可怜之人。
哭着哭着,想起罗玻神父教给他的话,他抱拳举目看着天,抽泣着说:“天父啊,快点儿拯救拯救我这只可怜的羊羔子吧,我他妈都快饿死了。”
可不是么,从昨晚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他体量大不抗饿,不争气的肚皮咕噜噜直抱怨。在义庄之时,虽说没有大鱼大肉,可好歹不让肚皮受委屈。现如今举目无亲,自己也拉不下脸面求爷爷告奶奶的去要饭,可怎么办呢?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天寒地冻,路人稀少,全都在家暖和着。不时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吃的小贩儿从身边儿经过,杨超馋的顺嘴角爬大馋虫,有心拦住小贩儿抢东西吃,又怕挨打。正待心灰意冷准备冻饿而死之际,猛然灵光一现,想起两个人来。
他用力一拍巴掌,似遇到救星一般,开怀大笑。
我傻了,不还有于德寿跟于老婆么?他两口子不说了么,我爹救过他,他要报答恩情。我去找他两口子,还怕他两口子不管我饭啊?我这就找他们去。”
刚要迈步,立马傻眼了。自己光顾没头没脑的跑,如今自己身
在何处?四外一片陌生,天色昏暗,又难以辨认,只能凭借直觉乱寻路。
真乃天无绝人之路,等到过了三更天后,他真就找到了。
迫不及待地拍打院门,喊里面快给他开门。
拍打了半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杨超认为于德寿和于老婆睡得太死,刚寻思再用点力,这才看清门上挂着锁头。
完了,他两口子不在家。
这下可好,唯一的容身之处也没了。
杨超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落泪,继而号啕大哭。
正哭着呢,有人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揉泪眼看了看拍他肩头的人。
“你,于德寿!
杨超总算见着救星了,反倒更觉着委屈了。
于德寿关切地说:“袁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杨超哽咽着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我都快成天煞孤星了,能不委屈么?能不哭么?
“别介啊。”于德寿笑着说,“不还有我们了么。走,跟我走。”
“去哪儿啊?杨超傻呵呵地问。
“哦,忘跟你说了,”于德寿说,哦们搬家了。”
“搬家了?”杨超问,“住得好好的,为嘛搬家?”
于德寿憨笑几声,说:还不是因为你的事儿么。”
杨超更糊涂了,问:因为我?
“是啊,”于德寿说,“有人破了于老婆的法,那人已经知道我们的住处,因此这宅子不能再住了。白天我找人重新赁了个宅子,比这儿豁亮,要价还不贵。我就寻思着你一准儿会回来找我们,所以我就回来瞅瞅,赶巧了,你还真就在了。得了,咱别在这儿瞎白话了,走吧。”
“走走走,快点儿走,我一天一夜没进食儿了,肚子快饿瘪了。对了,你那儿有吃的么?
“有哇,怎会没有吃的。快走吧,我给你下面条吃,热热乎乎,又驱寒又解饿。”
“太好了!咱快走。